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将同我之间的关系摘得干干净净,让我的一颗水晶玻璃心顿时哗啦啦碎了一地,空落落的好生不爽。
潋尘淡淡地说完,却见我痴痴呆呆的还是保持着胳膊平举的造型没有变,似是微一愣怔,忙复又蹲下,以手轻覆我的额头:“怎么了萧遥,可是有什么不对么?”
这个举动倒弄得我像是个凡人女子会感冒发烧似的,我好歹也是个妖怪,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类的病痛?
不过,他的手,温暖里带着丝丝的凉意,与夜墨那种似火的热度不同,在这暖意融融的环境里,让我觉得分外舒坦。
于是,我立马皱着眉,苦着脸,将额头在他的指掌间蹭来蹭去,哼哼唧唧地无病呻吟:“是呢!不知为什么,头忽然晕晕的……”
不想,潋尘的神色一凛竟显得甚是紧张,一边探指搭上我的脉,一边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红彤彤葡萄大小的丸子在我的掌心:“你快将这‘朱果’服下,可助你补充元气,稳定元神。而后,再好好睡上一觉,便会无事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这一连串举动,雾水满头。
就算当真晕了一晕,也不用又是元气又是元神的那么夸张吧?弄得像是我受了什么重创马上就要个屁死翘翘一样……
我的傻愣表情想必让潋尘觉得我已是病入膏肓就要完蛋了,当下再无迟疑,竖手为掌,虚虚按在我的心脉处便要催动真气。
我吓了一跳,忙不迭合身扑过去抓住他的手:“别别别!逗你玩儿呢!我怎么可能就那么脆弱了,又不是娇滴滴的人类大小姐……”
他一只手被我牢牢抓着,另一只手揽住扑过来的我,绵长的呼吸在我扬起的脸上留下丝丝缕缕的湿意,仿若千尺深潭般的眸子里映着灿然霞光,还有傻呵呵的我,即将‘狼化’的我……
他的双唇不大不小不厚不薄,想是因为总是笑着,唇角处隐隐约约有着向上挑起的弧线,又想是因为身体一直不大好,唇色与面色一样略显苍白。然而,就是这两瓣既不够饱满又不够红润的唇,竟勾搭得我春心一阵荡漾□即将焚身。
娘的,一天到晚对着夜墨那个妖孽也没见如此的饥渴难耐,莫非是潋尘修习了什么魅惑的术法?否则,为何我每次一碰到他便立马像是一只发了春的小野猫似的,恨不能立即将其推倒吃光抹净?不管了不管了,压制欲望是不好的,是伤身的,是有违天道的……
我腰部向上用力,将脸慢慢凑上前去,潋尘的容颜在我的眼中先是放大而后渐渐模糊,于是索性闭了双眼,感觉着鼻尖与鼻尖的碰触,感觉着那略显紊乱的气息,感觉着唇瓣的……
“萧遥……”
一声轻唤迫得我不甘不愿地睁开眼,只见潋尘后仰了身子稍稍拉开了与我的距离:“你没事就好,那枚朱果你且留着,日后若有不适,记得及时服下。”
他的神情和语气以及笑容依旧还是那般永恒不变的淡然,只是,苍白面容上所泛起的两抹浅浅红晕,以及声音中极力压制着的不正常的嘶哑,都将他毫不留情地给出卖了。
哼哼哼!当本妖怪混迹于各色美男堆里数千年是白混的么?这些反应如何能逃得过本妖怪的两只色眼?
明明就是对本妖怪有企图嘛!明明就是看上本妖怪了嘛!还硬撑,也不怕活活把自己给憋成忍者神龟……
不过,他既然面皮薄想玩纯纯的恋爱,我倒是乐意之至奉陪到底,反正,迟早是逃不过本妖怪的手掌心的,灭哈哈哈…… 我心中狞笑,面上娇笑,若无其事松开了他的手,像个大马猴似的蹲在那儿,将朱果对着还剩下半边脸的残阳比照了一下,故作大惊小怪可爱白痴状:“潋尘你瞧,这两个东西的颜色是一样的哎!”
潋尘颊边的绯红已然褪下,彻底恢复了清雅的常态,微微一笑,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个绣金小丝袋递给我:“这是‘乾坤袋’,你可将朱果,还有其他的零碎之物统统放进来,这样便于携带也不会丢。”
我们妖怪一般来说是不会有这种打架派不上用场的法宝的,只有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神仙们才会玩这些,个中的代表人物自然当属‘通天教主’。
我接过来好奇地把玩着,按照他教我的口诀和使用方法将身上带着的鸡零狗碎全都扔了进去,提起来摇一摇,听着那些东西在瘪瘪的袋子里发出的碰撞响动,我笑嘻嘻地问道:“你怎会有如此多的稀罕物件?快说,都是哪里来的?是偷的还是抢的?”
潋尘无奈失笑,掸掸衣摆站起身来:“不过是些小玩意而已,哪里就称得上稀罕了?”
我赖在地上不肯起,仰头看着他,似笑非笑,半真半假:“哟!口气这么大?你究竟是谁?快快老实交代!”
他却不答,只是含笑对我伸出一只手,我自是不能拂了他的好意,再说送上门来的‘豆腐’岂能不吃? 被他拉着站直,我就势挽着他的胳膊继续穷追猛打:“你能直呼陆压道人和玉鼎真人的名字,不是彼此熟得不需顾及礼数便是辈份相当甚至高于对方。你不是神兽,却有个小麒麟喊你爹爹,又让这个小麒麟跟着自称是佛门中人的死胖子一起去救火。你的身份就连夜墨那家伙都完全猜不出,可见着实离奇得紧。再不乖乖就实道来,休怪本妖怪对你不客气喽!”
我满脸的坏笑明白无误地表明了所谓的‘不客气’是怎样的‘不客气’,潋尘只好轻轻地叹了口气,想了想,然后开口:“夜墨就是那日我在极边之地遇见你时,和你在一起的男子,是么?”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去哪儿了?怎么没看到他?”
“在闭关……”我又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后猛地反应过来:“喂!是我在问你哎!”
“你是如何进入昆仑,又是如何伤了金翎子的?”
“……”
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吧好吧,你不想说就直说,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吗?”
“我只是想说……”潋尘用浅笑低语化去我的泄气郁结:“我知道你是萧遥,而你知道我是潋尘,这就够了,是不是?”
“是是是!”我把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不行?反正我的小命捏在你的手里,我哪儿敢对你说一个不字?”
潋尘又是一笑:“没有那么严重,玉鼎只是看上去冷了些而已。况且,这里的仙草最多五年,便会完全复原了。” “五年?这么快!”
我原本还以为咋地也要个十年二十年的才能搞得定呢!这样的话时间就刚刚好,可以赶在夜墨出关之前回去,要不然他一出来发现我不在,估计掀了整座昆仑山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这段期间留在此处恰好可以打发时间,有冰山美人,有落拓载酒客,有粉嫩嫩的少年……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聊,最重要的是,有潋尘可供勾搭。
至于他打哪儿来要往哪儿去,关我屁事?!
于是,我不禁有些感谢金翎子那个糟糕的飞行技术了,冲着这一点,他撇下我收拾烂摊子独自逃之夭夭的那件事,也就算了吧!
刚想到这儿,便觉眼前金光一闪,一个金灿灿的少年郎出现在了面前。
金翎子面无表情地看看我看看潋尘又看看我俩挽在一起的手臂,脸上的寒意就快赶上了玉鼎,果然不愧是一脉相传:“师祖请二位去洞府一叙。”
说完,再也不看我们一眼,转身化为一只金色的大鸟扑楞楞便飞走了。
我呆了一呆,方喃喃道:“原来,长翅膀的不一定是鸟,还有可能是,鸟人……”
第二十二章 琴音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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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很大,其间住了很多修道的散仙,势力最大的自然便是道教‘第一大帮派’——阐教。
教内弟子以位于昆仑主峰的原始天尊的‘玉虚宫’为中心,分散在大大小小的山头里,基本上和‘占山为王’是一个意思…… 玉鼎真人住在‘玉泉山’,一座僻静清幽却是灵气最为充沛的小山峰。
一路上的珍禽异兽奇花异草看得我恨不能变成有十八只眼睛的九头怪,在拔了仙鹤的几把毛,追得麋鹿满天串,险些被一棵树给吞进肚子之后,我和一直含笑伴在我身边看着我闹腾的潋尘,终于在月上中天之时抵达了玉鼎的洞府,一处碧水环绕的两层木制楼阁。
所以就是说嘛,神仙或多或少总是要透着点儿虚伪的,明明就不是洞,还非要称之为洞府……
我们刚到,便听陆压那带着戏谑和不正经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小美人儿,怎么现在才来呀?我还以为你跟他私奔了呢!”
“切!我倒是想呢!”
以足点地,我飞身越过那片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必是大有玄机的湖泊,停在楼顶上,看看以手撑头,怀抱酒葫芦醉眼迷离斜躺着的陆压,再看看负手立于其侧,雪白的头发伴水蓝的长袍无风自动的玉鼎。我颇为警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恰恰抵上了紧随我之后的潋尘的胸膛。
“抱歉,让二位久等。”他扶稳我的身子,对正处在诡异气氛中的两人拱手一礼。
我赶紧拉着他又退了几步,悄悄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我看玉鼎的脸色不大好,估计马上又要发飙了,咱还是离远点儿为妙。”
潋尘轻轻‘哦?’了一声,目光在那二人的身上打了个转,摇头笑道:“无妨,已经打完了。” 陆压‘哈哈’大笑着翻身坐起,将手中的大葫芦抛给潋尘:“这是我刚从黄龙那里偷来的‘碧瑶芳’,快尝尝看!”
潋尘接过,摇头苦笑:“‘碧瑶芳’?五百年方能酿出一坛,你这一次便偷了大半坛还不止,就不怕黄龙明日找你拼命?”顿了顿,苦笑更甚:“你该不会是让玉鼎喝了这‘碧瑶芳’吧?”
陆压洋洋得意摇头晃脑地哼唧:“然也!否则,我的玉鼎美人儿怎能如此的温顺可爱?”
黄龙真人也不知道是玉鼎的师弟还是师兄,反正位列‘昆仑十二仙’,据说,他所酿制的美酒绝对冠绝三界,就连玉帝老儿想喝也要看他的心情好不好给不给面子。
还在岸边时我就闻到了浓郁的酒香,此时肚子里的酒虫早已闹成了一锅粥,于是懒得再听他们的啰嗦,直接抢过潋尘手中的葫芦仰头便灌。
待到潋尘反应过来,我已经‘咕咚咕咚’灌下去了五六口,果然是清香醇厚齿颊留芳,我喝得眉开眼笑正想继续,却被潋尘夺了下来:“萧遥,此酒虽甘甜却最是烈性无比,酒量寻常者饮上一口便要大睡月余,即便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海量,最多也只能饮个三五杯而已。你的酒量虽然极好,却也是万万不可再喝了,否则,必当大醉数月而不能醒。”
我将信将疑地撇撇嘴,但他既然说得如此认真,想来也不会吃饱了撑的骗我玩儿。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的酒量极好?”
潋尘被我问得微微一怔,还没回答,一直站在那边做飘飘欲仙深沉思索状的玉鼎忽然有了动静。
手翻,剑现,腾身,清啸,踏月而上,乘风而舞。
霎那间,星沉月暗,唯余一道充斥天地的凛冽剑光,满头的银丝,淡蓝的衣衫,尽隐在这炫目的白色光华之中。
我正看得鼻血直冲脑门,一直懒洋洋斜躺着的陆压却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串了过来,扳着潋尘的肩膀就是一顿狂摇:“完了完了完了,玉鼎美人儿发酒疯了,快快快,你快让他冷静一下!要不然,这座玉泉山眼看着就保不住啦!”
潋尘身子一晃,脱离了‘魔爪’:“你既然敢给他喝,就该料到会有什么后果。”
“哎呀!我怎么知道两千年没见,他的酒量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陆压又扑了上来,再接再厉地抓着潋尘摇个不停:“你不能见死不救!万一要是真毁了这昆仑的灵脉,原始那老小儿饶不了我倒是小事,你的那株‘紫绛’可就也没戏了!”
见潋尘这次虽然没有避开,然而眉峰微蹙面露不豫之色,又咧嘴笑嘻嘻道:“照我看,你如今的法力虽然只恢复了三成,但用来稳固那个封印已是绰绰有余。何不趁此机会试上一试?也好心中有数,免得到时候……”
潋尘轻轻一个挥袖,拂开了陆压的钳制,也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一言未发,只目光在他的脸上一凝。
陆压此时的表情就跟偷了鸡的小狐狸似的,两只贼亮贼亮的眼睛让我看得很是不爽,这不摆明了是在欺负潋尘嘛! 既然是我要勾搭的男人,那他整个儿就是我的,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动!
我跳起来揪住陆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