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除了,从那薄薄的红润双唇中吐出来的话:“既然你与戬儿是旧识,那我便网开一面,只留下你的一条手臂,也就罢了。”
‘只’?‘罢了’?!
我……我太阳!
我不过就是不小心用小珠子划破了他徒孙的一点点皮,他就要卸下我的整只胳膊来赔,就这,还是看在我跟他徒弟相交一场的情份上而给的天大面子。
真是太狠了太拽了太嚣张了太不讲道理了!
我诅咒你种的所有花花草草立马通通死光光,诅咒你早晚有一天要被永远埋在冰雪下面做硬邦邦的冰人!……
我在肚子里玩命地腹诽着,明面儿上却一声也不敢吭。
因为,我怕疼。而且,我对自己的这条胳膊还是很有感情的。
我这边厢正拼命挖空了心思想对策,那边厢的玉鼎却已经懒得再听我废话,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便手腕一翻,剑锋一沉,眼见我的胳膊便要同我的身子彻底分家。
电光火石之间,又是我脖子里的那串珠链发威救了我,只见两道耀眼光辉相撞之后一阵白芒乱闪,旋即,玉鼎收剑,飘然后退,稳稳落地,眉尾轻挑,面现讶异。
我则惊魂未定压根儿顾不得这种种异象,只管拔腿往后就跑。
闷着头刚奔了两步,便撞上了一个硬硬的却又暖暖的东西,同时有两只手轻轻扶住了我,有一个熟悉的温润声音在我耳边说:“萧遥,我们又见面了。”
第二十章 落拓江湖载酒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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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他,竹杖芒鞋粗布青衫,从林中缓步而来,带着丝丝微风。
第二次见到他,玉簪拢发白貂轻裘,于雪中飘然而去,卷起漫天飞霜。
这一次,素净简洁的月白长袍,腰束一条同色的缎带,长长的丝绸穗子延至身侧垂下,随着衣角缓缓摆动,在这满是奇花异草却又静谧悠然的地方,就恍若是一幅水墨丹青。
三次相见,次次装束不同,不变的是轻漾在眼角眉梢的浅浅笑意,以及,两鬓间的点点星霜。 当然,还有我那如小鹿狂奔般的春心。
不过,这回貌似效果要更加猛烈一点,我甚至觉得有些燥热。
奶奶的,莫不成睡了一大觉便饥渴成这幅德性了?……
“萧遥,你不舒服么?”
潋尘依然扶着我的双臂,垂首看着正处在呆愣中的我,唇角的弧度慢慢上扬。
“啊?没……没有啊……”
我下意识地脱口回答,然后顺着他的目光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那件从昆仑之巅裹下来的厚厚大麾,在眼下这个温暖如春的地方怪不得会热得连呼带喘。
虽然有点糗,不过还好还好,至少证明了我的欲求……还没那么不满……
一边干笑一边脱下衣服,还要腾出一只手来擦汗,我正忙得狼狈不堪,忽觉有一阵凉风徐徐送到,是潋尘手持折扇在为我轻扇,他含笑的温柔神情让我所有的烦闷炎热顷刻间消散殆尽,只余沁满心脾的舒适。
“我说小美人,现在是不是有空可以容许在下做个自我介绍了呢?”
蓦然响起的声音结结实实吓了我一跳,因了‘花痴’时光被破坏,于是带着愠怒看向始作俑者——
只见一个身着大红袍,唇边有着一圈参差的胡茬,手里拿着个大葫芦,腰间别着个中葫芦,松散随意的发髻上还插着个小葫芦,看上去像个潦倒葫芦贩子般的中年男人,正冲着我还算讨喜地咧嘴笑着。
如此耀眼显目充满个性家伙一直站在潋尘的身边,而我之前居然愣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就是相貌平平者的悲哀呀…… “在下陆压,敢问小美人如何称呼?”
他微微弯了一下身子,举止有礼而语带戏谑。
刚才潋尘已经喊了好几次我的名字,他难道耳朵聋了?不是没话找话便是脑筋不好使,不过看他那副落拓江湖载酒客的样子,估计脑子真是很有可能被劣酒给烧坏了……
就像是为了证明我的看法很正确一样,他不等我有反应便摇头晃脑拔开手中大葫芦的塞子,咕咚咕咚开始猛灌。
一时醇厚的酒香四溢,让我肚里的酒虫大动。
我刚想回答他的问题顺便讨口酒喝,忽地一道白光贴着我的头皮便劈了过来,同时伴着一个冰冷的声音:“滚!”
在我可怜的小胆被吓破之前,潋尘已拉着我飘然后退足十丈,避免了成为炮灰的悲惨下场。因为玉鼎真人正与那自称陆压的家伙‘乒乒乓乓’打得热闹。
没有飞沙走石,只见被激荡而起的残花落叶在袅袅雾气间翩翩飞舞,衬得打斗中的两人颇有风姿气度,很有观赏性。
我看得眉开眼笑,随口问也在袖手观战的潋尘:
“他俩为什么打架?”
“可能,玉鼎不喜欢陆压在他的地方喝酒吧。”
“哦……这家伙居然能和玉鼎打个平手,不简单嘛!他是谁啊?”
“他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陆压,陆压道人。”
“……”
于是,我一天内第好几次又被深深地震惊了。 ‘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人尚在前’。
这句话大概除了我这种活得足够久的老人家之外,年轻一辈知道的已经不多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玄机,意思很简单,就是说鸿钧老祖是在盘古开天地之前便已经存在于混沌中的,而陆压道人比鸿钧还要更加年长一些,至于究竟长多少,是个什么来历,那就是个彻底的迷了。
反正,这位仁兄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三界中见过他的绝对屈指可数。
人家陆压才真正有资格说上一句: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万没料到,这位仅仅活在传说中的老哥,居然被我见到了,而且,居然是这么……那个……有创造力和想象空间的样貌装扮。
不过,既然陆压道人比鸿钧老祖尚要年长,那么至少也得算是玉鼎真人师祖级别的。两个差了整整两辈的人竟能为了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而打得这般热火朝天,他们神仙界还真是目无尊长师道沦丧得够可以的。
从另一个侧面也充分说明了,玉鼎他是真的不能惹啊……
我扭头看着似乎永远云淡风清的潋尘:“那……你跟陆压道人认识?”
“旧识。”
他淡淡的一个回答,却让我狠狠地傻了眼。
跟陆压道人是旧识,而且以上古神兽为坐骑……
“哎……对了,小火呢?”
“近些年各地频生火灾,火儿跟着无痴去处理了。”
原来,那个小麒麟不光能喷火,还能吞火,可是,这丫头怎么又会跟死胖子混一块儿去的?而且,听潋尘这口气,他跟死胖子还貌似挺熟?……
没容我细想,那边的战斗已经说结束便结束了。
两个身影一触即分,各自后退一步,站稳,周围的花瓣树叶也飘飘荡荡眨眼间各自归了泥土。
“玉鼎美人儿,你的脾气还是那样火爆,而且,本事也见长了啊!”
陆压笑嘻嘻地调侃着面无表情的玉鼎,然后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老老实实地将酒葫芦塞好,难为在刚才的那场打斗中,里面的酒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玉鼎并不言语,只是手腕翻转,长剑遥指陆压,森冷杀意凝于剑尖。
陆压见状连忙一个劲儿的摆手:“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你这片园子就要彻底毁了,那可是要坏了我的大事的!”顿了顿,又涎着脸凑上前去:“你为什么总是不喜欢我对你的这个称呼呢?你本就是三界的第一美人儿嘛!”
说完,又冲我挥挥手中的葫芦,扬声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我的小美人儿?”
能和玉鼎共享‘美人儿’这个词,我深以为荣。
刚想点头,却被两道射来的冰冷目光给骇得动也不敢动。
只好扯了扯潋尘的衣袖,委委屈屈地哼哼道:“你可要救救我啊!玉鼎真人要砍了我的胳膊给他徒孙出气呢!”
潋尘尚未开口,陆压已大笑着接道:“小美人儿莫怕,他若是真想要你的胳膊,你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玉鼎美……呃……真人?” 看来,玉鼎的眼神是通杀一切的,就连陆压道人这么牛掰无极限的角色也不例外。
“看在戬儿的面子上,这件事我可以作罢。”
玉鼎清清冷冷的一句话此刻在我听来简直犹如天籁之音,然而,接下来的内容却让我顿时仿若晴天霹雳:“但是,必须要将被她损坏的那片仙草全部恢复原状以后才能离开!”
我不服地嚷嚷:“凭什么呀?是你徒孙的本事不到家,带着我一头栽下来的,我还没找他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呢!我说的属实不属实?金……”
直到这时,我才很是悲愤地发现,金翎子这个小混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给我弄了个‘死无对证’的局面,真真儿是卑鄙下流无耻啊!
玉鼎根本懒得搭理我,一拂袖便自顾自驾云离去了,只留下了一句话:“你要的也在那片东西里,自己看着办吧!”
我泪流满面悲催难耐,这不就是让我一个堂堂妖怪给神仙干活?真是太欺负妖了!
再者说,我从来就不懂得料理那些个花花草草,又要如何才能让其恢复原状?!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这日子是没法过啦!
难道,要在这里一直困守到夜墨出关来救我?那岂不是还要等上个十年八载?!日日对着玉鼎这么个动不动就拿剑乱砍的冰山美人儿,我……我干脆死了算了……
正当我心丧若死之际,潋尘伸手拈下了我发梢上的一个紫色花瓣,勾唇浅笑,温言低语:“萧遥别担心,一切有我。”
于是,我奄奄一息的小心脏立马便活蹦乱跳了。
第二十一章 勾搭美男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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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一大片七歪八倒七死八活估计连百花仙子都不一定有本事保证能救得活的各色植物,托着腮坐在园边石凳上的我,很是敷衍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我因为什么都不会,于是理直气壮地袖手旁观主动将事情揽上身的潋尘忙活。不过,此事到底是因我而起,所以间或表达一下自己的担忧之情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虽然麻烦一点,但只要加以时日便皆能恢复生机。”
潋尘这个单纯善良的孩子想必是以为我真的很发愁,蹲在一堆残花败叶中回首冲我笑道。
夕阳的余光轻笼着他,天边的晚霞瞬间明灭,我仅有的一点点忧虑也随之去了三十三天宫之外誓死不回头。
就让这些花花草草永远半死不活吧!这样,我便可以时时刻刻陶醉于这美色里,心旷神怡。
陆压早已屁颠屁颠追着他的玉鼎美人儿不知跑到哪里去接着打架或者……风流快活了……这园子便成了我和潋尘的二人世界。
唔……准确的说,是‘二非人世界’。
因为我是妖怪,潋尘是神仙。
我向来是很不待见神仙的,不过,自打认识了杨戬和潋尘,以及陆压和玉鼎还有夜墨的那团雾气师父之后,我便重新很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自己和神仙之间的关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的神仙。
所有的物种里都有好坏之分,要区别对待……好吧,这纯粹是假大空的废话,总而言之,长得顺眼招我爱的咱就待见,反之则不待见。 想通了这一层,我便越加可以变本加厉的犯花痴乃至于不惜丧心病狂。
站起来,晃到潋尘的身边,蹲下去,将胳膊轻轻搭在他的肩头,自认风情万种吐气如兰:“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初次见面便不声不响地弄好了我额头的伤,这次又为我扛下这么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你是不是……”
我歪歪脑袋,笑得既天真又‘淫*荡’:“看上我了?”
潋尘的身子和表情都僵了一僵,不过只有弹指一瞬,若非我目光如炬定是看不出来的。旋即,姿势未变,只学着我的样子也歪了歪脑袋,可那笑容却是既平和又坦然:“上一次,举手之劳而已。这一次……”他的视线转向一株蔫哒哒颇凄凉的紫色小花:“顺手罢了。”
我想起玉鼎走时丢下的那句话,有了几分恍然:“你来此处,就是为了这朵花?”
他点点头,不动声色地侧了身子,缓缓站起:“‘紫绛’于我有大用处,好在时间尚宽裕,我便留在这儿等其复原,也顺便照料一下别的仙草。”
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将同我之间的关系摘得干干净净,让我的一颗水晶玻璃心顿时哗啦啦碎了一地,空落落的好生不爽。
潋尘淡淡地说完,却见我痴痴呆呆的还是保持着胳膊平举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