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放任他别有用心的接近,为什么让他在她眼中看到那样的温暖……
这些话景飒并没有问,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问出口。
而这些问题,同样是景飒所想不明白的!
“我为什么明知道你的身份、明知道你想利用我来击垮银家达到自己的目的,还让你接近我?”东方瞳夕自嘲的一笑,然后,将手里使景飒恐惧不已的东西举到他的眼前,一字一句地道:“当然,是因为这张脸了……”
没错,东方瞳夕手中拿着的,正是一张脸!确切地说,是一张与景飒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
见到那张异常熟悉的脸被东方瞳夕捏在手里,这诡异的场景让景飒怎么也抑制不住遍体生寒。
然后,他才弄明白东方瞳夕话中的意思。
他不禁想起东方瞳夕曾经说的,有一个与自己长得特别像的故人!想到这儿,景飒又不由得脸色一白,胸间传来的,是怎么也忽视不了的钝痛。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然是这样……
这一瞬间,景飒不知道要如何来形容他心里的感受。他是堂堂一国之君,虽然皇权旁落,可身份之尊贵在这世间也仅有有限的几人能与之比肩。可是,这样的他在面前的少女眼中,竟然只是别人的替代品。
他从前以为,东方瞳夕对他总是有几分好感的。然而,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她所有的笑颜,她眼中所有的熟悉与亲密,都只是因为,他有一张与别人相似的脸。
对景飒来说,这是一个何其大的笑话。
想到这里,景飒眼中竟染上几许悲凉。
似是完全没注意到景飒的反应,东方瞳夕翻过手中的人皮面具,心里想的却是已经多年不见的烨。
那是她上辈子最最亲密的人!她视他为唯一的亲人,他们之间的感情无关风月,却早已超过了世间所有的男女之情。
易地而处,若今天是烨处在景飒的位置,毫无疑问,他是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好计谋
所以……当东方瞳夕的目光再看向景飒,她眼中只一片清明与冷漠……
“虽然你跟烨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从一开始我就很清楚你不是他。”东方瞳夕轻声叹息,抚着手中那张面具的手却是异常温柔。
她停了一会儿,才接着又道:“其实,我也真够傻的,只不过是一张脸而已,我若想要,那真是太过简单的事。”说完,东方瞳夕将手中的面具轻轻覆在自己脸上,转过身来,冲景飒微微一笑,道:“你看,现在我是谁?”
景飒骇得一惊,虽然东方瞳夕身上还穿着女装,可是,她不仅仅只是戴着一张面具而已——此时,东方瞳夕无论是面上的笑容,还是举手投足间最细微的动作都与他一模一样!
便是他自己都挑不出有哪里不一样!
千面妖瞳的“千面”二字,并非只是说说而已。若是她换了装束跟景飒一起走出去,便是与他最熟悉的人,恐怕都不能分清到底谁是谁。想到这里,景飒只觉一股凉气顺着脚底一路直冲头顶。
而此时,东方瞳夕却一把将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紧紧攥在手里,并认真的看着那张脸在她手中一点点变形。
待东方瞳夕再抬头时,却是一脸的冷漠与满眼的戾气。
“就只为了这副皮相,差点害得整个银家因为我而受累,甚至天哥哥也因此而身受重伤!”说到夜非天,东方瞳夕想起了躺在□□,到现在都还不能下术的夜非天,心中的恨意便多了几分:“你说,这份情,我要怎么还给你才好?”
景飒闻言,只是怔怔地看着东方瞳夕,并没有搭腔!
见景飒只怔怔地盯着自己并不答话,东方瞳夕也不在意。她将手中早已扭曲的面具扔到一旁,继续道:“果然不愧是一国之君,你们也真是好算计!不过是一个女子,在你们手里却也能想出一个一箭多雕的好计策出来。”
是的,一箭多雕!听了东方瞳夕的话,景飒低下头。
景飒以及他手下的幕僚计划的是以东方瞳夕为饵,让银翼心神不稳。至于让银羽带兵符给他,这完全是附带的!
毕竟,他们都知道兵符对于银家的重要性。任谁也不可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将这种关乎一个大家族所有人性命的东西双手奉上。
所以,若是银羽真的能将兵符交给他,那自然是最好。就算拿不到兵符,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而另一方面,他们找了个身形与东方瞳夕相似的死士来假装东方瞳夕。若是银羽想暗中将人救走,那么,他们至少也要将银羽的命留下来。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却是来的人并不是银羽,而是夜非天。
与此同时,他们还暗中调了忠于他的人手,趁着银翼心中对东方瞳夕的安危有所牵挂时围了银府。若此次能杀得了银翼,必能让银家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到时候,他们想要再有所动作,无疑会容易得多……
杀意
虽然景飒以及他的幕僚们的计谋确实是好,但是,他们毕竟还是太过低估银家了!一场针对银家的策划,除了重伤了一个与银家基本上没什么牵扯的夜非天,竟然一个目的都没达成。
至于东方瞳夕,景飒没有告诉她,他的幕僚原本是打算真的将她绑架了来威胁银翼的,只是因为他的执意反对才最终作罢。处在现在的立场上,这些话,全还有何面目告诉她?
东方瞳夕转过身子,负手而立,话中多了些残忍:“你知不知道,若是你今天没有依约过来,会怎么样?”
东方瞳夕显然是没准备让景飒作出回答的,她立即便又说出了答案:“若是那样,我会调兵围了皇宫,将你那几千名死士绞杀干净!”
之后会怎么样,东方瞳夕却是没说。
景飒震惊的抬起头来看向东方瞳夕,她明明只是一名少女而已,可是,当她说出这番带着凛凛杀气的话时,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
他也同时发现,也许,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清过眼前的少女,她与他相处时所表现出来的天真与纯良,也许只是她愿意在他面前表现的而已。
那么,现在的她,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吗?
“不过,既然你终究还是来了,那我也得好好报答你一番才是!要不然,怎么能对得起天哥哥的重伤呢?”后面的话,东方瞳夕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
虽然这几天她都表现得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夜非天的重伤而有什么不同,可是,她没有忘记,初看到夜非天奄奄一息的躺在□□时,自己心里的恐惧。
“说吧,你想怎么样?”景飒毕竟是一国之君,虽然今天东方瞳夕带给他的惊讶太多了,可是他到底还是冷静下来,直视着东方瞳夕的双眼也复归平静。
东方瞳夕闻言,却是忽然展颜一笑,绝美的笑靥让景飒看得近乎呆滞。
“你以为我会杀了你吗?”东方瞳夕走近景飒,伸手轻抚上他的脸。
东方瞳夕的动作轻柔无比,可是,就是这轻柔的动作,却让景飒心中冰凉一片。
“就算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我也不会要你的命的!再说了,我又怎么会让你如此痛快的就死去?你要知道,这是二十年来,这我第一次发怒!”杀意自东方瞳夕毫无掩饰的神情中迸发出来。
东方瞳夕放开景飒,重新走到桌前涂涂抹抹了好一会儿,然后,东方瞳夕突然扬声道:“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一个年约三十,乍看之下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男人走了进来,冲着东方瞳夕单膝跪下,道:“属下见过小姐。”
东方瞳夕也在这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又一张有着景飒面容的人皮面具抛给了那个人,道:“人就在这里,你看着办吧。”
那人接住人皮面具,转过头,用异常仔细的眼神打量着景飒。过了好半晌,直到景飒都快压不住内心的的毛骨悚然时,才见那人终于将视线挪了开来……
东方瞳夕的报复
见那人把视线移了开去,景飒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然而,只一瞬间,景飒那颗刚刚准备放下的心,却在看到那人的举动后又高高提起。
只见那人轻轻将面具覆在面上,然后就势站起身,垂首立于东方瞳夕身边,恭敬地道:“小姐!”
景飒见状,早已瞠目结舌。
那人不仅身形与他相似,就连言行举止还有身体上的其他特征也都与他一模一样。他甚至在那人的左手上看到了一条浅得几乎看不见的伤疤,这样疤痕,在他左手上也有一个。那是他六岁时,第一次拿剑不小心留下的!
若不是很清楚自己是谁,若不是那人对待东方瞳夕的恭敬是他不曾有过的,只怕,就连他自己都要怀疑那是不是自己了。
那,东方瞳夕是打算……
想到这儿景飒的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没错,你猜对了。”东方瞳夕一点也不介意为景商贸释疑,道:“你不是想做皇帝吗?好,我就让人顶着你的这张脸去好好做这个皇帝。至于你……”
东方瞳夕冷冷地看着景飒,接着道:“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就留你一命,只是,这张脸,却不会再留给你了。”
说完,东方瞳夕一把扼住景飒的下巴。
景飒见状,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东方瞳夕却冷冷一笑,几根银针随之从她的手中射出。银光闪现的同时,景飒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东方瞳夕目光冰冷地看着景飒,一点点往他被迫仰起的脸上涂抹着什么。
景飒的脸上传来阵阵灼烧般的剧痛,他想要挣扎,却发现他怎么逃不开那双看似柔弱无骨此刻却如铁钳般的手。
心……也在这剧痛中渐渐变得冰冷,他的眼中只留下绝望。
“东、方、瞳、夕!”他一字一顿的念出她的名字。
那满腔不可言说的爱恋在这一刻终归是化作了无边的恨!
收拢皇权,让自己成为靖国名副其实的九五至尊,这是他毕生为之努力的梦想。可如今,这个梦想却被东方瞳夕一手打破,他心里,又怎能不恨!
东方瞳夕却是根本不理他作何反应,一双墨眸不知不觉间变得璀璨,那一蓝一紫的光芒让见者莫不感到神秘幽远。
虽然东方瞳夕如今看似稚嫩,可她骨子里还是冷漠的千面妖瞳,任何敢于触犯她底限的人,她都会毫不留情的坚决抹除。
做完自己想做的事,眼中带着寒意的看着因为剧痛而软倒在地的景飒,半晌,转头看向对她恭敬万分的那人,道:“以后要怎么做你也该十分清楚了,不过,你若以为坐上那把椅子便是真龙天子,我一定会叫你知道,我能轻而易举的把你捧上去,也能更轻易的把你扯下来。”语气平平,话里的杀气却是一点不少。
那个从今以后将代替景飒成为靖国皇帝的人闻言立即跪下,语气之中不无敬畏地道:“属下不敢,无论何时,小姐永远是属下的主人。”
……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带着景飒的面孔的男人对着东方瞳夕跪下,恭敬地道:“属下不敢,无论何时,小姐永远是属下的主人。”
“起来吧,”东方瞳夕一挥衣袍,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地道:“记住,从今天起,你叫景飒。”
而景飒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心寒无比。
这天以后,靖国的皇宫多了一个再也不会整天想着将银家扳倒的皇帝,靖城的大街小巷里,也多了一个毁了面容且似乎脑子有问题的叫花子。
这叫花子见人就说自己是当今皇帝……
……
在东方瞳夕与景飒会面的同时,银府里,夜非天养伤的房间外。
银羽徘徊片刻,终于还是伸手轻轻推开门。
“你来了。”□□,本来紧闭着双眼休息的夜非天悄然睁开眼,看着明显有话要说的银羽,问道:“有事?”
夜非天这次受伤着实不轻,即使东方瞳夕衣不解带的精心照顾了这么些天,他也仍然面色苍白,虚弱非常。
“我……”银羽嘴唇张张合合数次,最终还是一咬牙,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那晚,我带过去的兵符,是假的。”
也许是因为受伤,夜非天的反应并不如平常那般敏锐,因此,一时之间,他竟没能明白银羽的意思。他看着银羽,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已经有了个开头,再说接下来的话,银羽倒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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