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看着她走远了,俩臂一展,就着吹过来的威风,轻轻地旋转身子。慢慢地,速度越来越快,有点晕眩的感觉。可是心里,很快乐。仲说,要她留在宫中陪他。
也许,一切都不会马上回到过去,又或者永远都不可能回到过去。可是,只要能陪着这个人,只要能够让他在这深宫大院不再寂寞,那就好了。有她的相伴,他会慢慢快乐起来的。而他的快乐,就是她的一切。不盼前世他生,只想这一生好好地陪着你,寸步不离。
“呵呵……”想着他这些日子的柔情,虽然还有挣扎;想着以后能够陪着他远离寂寞,哪怕还要面对众多的阻碍……文静不由得在旋转中笑了起来,那如珠子落玉盘的声音,那样动听那样醉人。
稍远的地方,在不易觉察的树丛间,站着那带笑的君王。没有婀娜多姿的歌舞,也没有光彩照人的盛装,只是那随风飘展的衣袖,那银铃一样的笑声,便醉了这寂寞的君王。
突然,一个华丽的身影往这边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堆的宫女太监。
而转动中的人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丝毫未察觉。又或者是已经察觉了,却并不在乎。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以前那个萧弄弦了,为了能够一辈子陪着他,她也是会改变的。
“好大的胆子,竟然在这御花园内喧哗吵闹,成何体统!”声音是好听的,只是多了盛气凌人的味道,不免让人生厌。
文静放慢速度,然后缓缓地收起俩臂。脑子有些晕眩,她闭着眼睛好一会,才缓缓睁开来。入眼的,是一身的盛装艳抹,跟记忆中一样。她认得这个人,慧妃。这是除了她之外,仲唯一临幸过的一个人。虽然是被设计的,可是那时候她还气了好一段时间不理仲。
文静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行礼,也没有吭声。
“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宫竟然不行礼!你是哪个宫中的贱奴?来人,替本宫教一下她什么叫宫中礼仪!”那个弦妃死了以后,她就是这后宫惹不得的主了,她是唯一一个得到过皇上临幸的妃子,甚至还生了一个公主。放眼这后宫,谁敢对她不敬?
“娘娘,她、她是……”虽然文静才进宫,一直在未央宫中未露面。这小宫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她,能认出她来。而最近宫里都在传皇上新宠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很多人还猜这女子有可能取代过去弦妃的位置,成为这后宫之主。所以慧妃娘娘才这样不高兴,甚至借责罚她来彰显后宫之主的身份。
“本宫不管她是哪个宫的宫女,竟敢对本宫不敬,那就要好好地教训一番。省得传出去,坏了我们后宫的声誉。别人还以为本宫掌管下的后宫,连基本的规矩都没了。来人,叫她给本宫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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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无法接受
文静淡淡一笑,扫视了一圈回道:“皇上说过,我身上的伤未好,允许我见圣驾而不必行礼。所以惠妃娘娘,请恕文静无礼了。”
慧妃一听,当场咬住了下关,憋着一口气,颤抖着芊芊玉指直指文静。“你、你……你们都哑巴了吗?没看到她怎样冲撞本宫吗?还不替本宫掌了这张没规矩的贱嘴。”
看她花容失色,文静还是笑。“说到要教额际宫中礼仪,怕还轮不到这些丫头们,慧妃娘娘还是不要为难她们好。毕竟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她们可是免不了一顿责罚的。”
“你们还不动手?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慧妃失控地大叫,无法忍受任何人爬到她头上来。衣袖翻动,催促这些奴才赶紧动手。
“娘娘……”丫头太监们咬住了牙关,为难地看着她们的主子。她们入宫也有一段时间了,都知道皇上对这些后宫的妃子是不屑一顾的。皇上的寝宫未央宫,更是不允许任何妃嫔进去。而眼前这个连身份都不能确定的女子,却是一直住在未央宫。就如她刚刚所说的,他们要是敢对她动手,那么皇上怪罪下来,恐怕不是一顿好打,而是直接人头落地。
慧妃气得脸都要歪了,这样的气,自从弦妃去世后就不曾受过。“你、你们都反了是不是?好,好,既然你们不敢动手,那就由本宫亲自动手。本宫倒要看看,皇上要怎么责罚本宫!”
文静对上她恼羞成怒的脸,眼睛斜睨了一眼身后,稍稍后退了一步。“慧妃娘娘,难道你真的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今日娘娘要是动了文静,皇上那边,娘娘打算找什么理由去说呢?”
“哼!你以为本宫会被你的谎话给吓到吗?这个世间,能让皇上这样对待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人。”她不想提到那个人的,可是反正那个人死了,她也没必要跟死人怄气。“那个人就是,弦妃!你以为凭你替皇上挡了一剑,就能够得到这般待遇,那是妄想。所以,你认为本宫敢还是不敢?”
文静的笑,有些冷。“慧妃娘娘,你是不是以为,弦妃娘娘不在了,你就可以成为这后宫之主。只是可惜,做人哪,未必事事都能够如自己所愿的,娘娘你说是不是?”
“那本宫倒要看看,本宫做不做的得主?”慧妃终于忍不住了,提起裙摆蹬蹬地冲了过去,手掌举起用力地挥了过去。
眼看那巴掌就要狠狠地煽了过来,文静的头一低,身子从旁边一钻就闪了过去。
“啊——”慧妃因为卯足了劲甩出手,整个身子呈前倾的姿势。文静的闪避让她完全失去了支撑的平衡点,整个身子顺着力道的方向倒去。头部直直地撞在了斜前方的石凳子上,当下惨叫着晕了过去。身子往一旁滚落,石凳上留下股殷红的液体。
“娘娘——”丫头太监们尖叫起来,人却愣愣地半天才知道冲过去,抱住慧妃又叫又喊的。
文静站在一旁看着,一手揪着胸口的衣衫,压住心头翻涌而起的凌乱。张着嘴,用力地呼吸着。不想变成这样的,可是别无选择。别无,选择!
“发生何事?”不怒而威的低沉嗓音响起,是那万人敬仰的君王。那双鹰一样犀利的眸子在看了一眼文静后,又落在了慧妃的身上。
“参见皇上。皇上,慧妃娘娘摔倒,撞晕过去了。”
“马上将她送回自己的宫中,传太医!”
于是一帮奴才将他们的主子半扶半抗的,送回了宫里。殷红的血液在路上,画上点点如红梅图案。
等他们走远了,文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抬头,对上风夜仲的眼睛。“皇上。”
无法再多说一个字,只能这样愣愣地看着他。那双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责备?失望?还是心痛?或许都有吧。但是这些情绪,不曾因为她萧弄弦而出现过。仲,你都看到了吗?你是否觉得,我太狠毒了?你,失望了吗?
缓缓地垂下眼帘,眼眶有些热。我可以承受一切的阻难,独独不能承受你对我失望的眼光。仲,我不过想这一辈子都能在这深宫大院内陪着你,难道我错了吗?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不想要这样问,更不想要这样想,可是不得不。风夜仲看着她低下头去,胸口隐隐作痛。如果他没有猜错,她刚刚是故意刺激慧妃动手。而在慧妃动手前,她往自己斜后方看的那一眼,是为了估算慧妃身体失衡摔倒的位置。她早就算好自己这样一闪,慧妃一定会撞倒石凳上的,是吗?
文静重新抬起头来,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对!”她不敢再开口,只能紧紧地抿着唇,咬着牙关,不能让自己落泪。真的无法接受,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风夜仲瞪大了眼睛,往后退开一步,那样子,像是不认识她。“那你知不知道,慧妃这样一撞,有可能会死掉?”
她颤抖着唇,梗着声音回道:“我知道。”
风夜仲看着她,说不出话来。两个人这样静静地对视半天,他突然转身离去。他害怕自己再不离开,会因为心痛而死去。这比他确定文静不是弄儿,更让他痛苦。
他以为她是弄儿,他以为他的弄儿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可是刚刚的一切,怎么会是他的弄儿会做的事情?他竟然把这样一个女子,错认为是他的弄儿,这错怎可原谅?
风夜仲踉跄而去,有种塌了整个世界的感觉。弄儿离开的时候,他的世界就崩塌了。今天,好不容易才筑起来的一角天空,再次塌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自己,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的弄儿。他把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错认成了他那天使一样善良的弄儿。这错,不可原谅。
……
文静看着他转身大步离去,踉跄退了几步,缓缓地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泪水如珠,一颗接一颗滚落哀伤的脸庞。闭上眼睛,仍止不住那汹涌的泪意,或许还有委屈。
仲,我错了吗?在你心中,弄儿永远都是你记忆中那个善良得像个天使一样的人儿,是吗?可是你难道忘了,正是因为她太过善良,一次又一次地不计较,才换来命丧黄泉的结局。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又何尝愿意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可是……仲,我想陪着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地陪在你的身边啊。若我还是以前的那个萧弄弦,我可以无止境的善良,可以寄托于生生死死与你相伴。就算这一生分散了,他生仍会再聚。可如今,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我不能忍受,轻易地就离开你。这辈子,我想要活得久一些……难道这也错了吗?
想着,文静伏在石桌上,哀哀地哭了起来。几百个日夜的煎熬她不曾哭泣,可现在,泪水像泛滥了的洪涝,汹涌而下。
“问世间情为何物,真教人生死相许?”
文静身子一颤,猛的抬起头来。“师傅!”
一头白发的女子伸手接过她扑过来的身子,拍抚着她的肩头。“你不是说过,再多的苦难也要克服,然后一辈子留在他身边吗?那么这些阻难你是该料到的,居然如此,那就不要再落泪。你要做的,是怎样才能留在这里一辈子。如果为师没有料错,他也许很快就会决定将你送出宫去。若是这样,你要再回来,也就难如登天了。”
什么?文静一张泪脸仰起,瞪大了明眸看着自己的师傅。抬手用衣袖擦干泪水,咬了咬嘴唇问道:“师傅,那我该怎么办?我不要出宫,我不要离开他啊。”
白发女子摇了摇头。“怎么还是像个孩子一样?这个,师傅也帮不了你,要看你自己。师傅来只是想要告诉你,往后莫要随便落泪悲伤。人生苦短,你的人生更为苦短,何苦浪费时间在这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呢?”
“徒儿知道了。”
……
陶乐儿一急,想也不想就叫道:“影!”
当双脚落地,陶乐儿才松了一口气。看向旁边的孩子,还在等着眼珠子,愣愣地动也不动。该不会是吓傻了吧?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凑到他耳边大叫一声:“你吓傻了吗?”
“啊啊啊——”小孩儿被她这样一喊,吓得尖叫几声。“我、我没事。那个、那个夫人,刚刚是谁带我们在上面飞?是、是鬼吗?”
看小孩儿缩着肩头,抬头猛瞧空中的样子,陶乐儿不由得乐了。“对啊,是鬼魂把我们给救出来的。”不知道影那家伙有没有情绪起伏,如果有的话,他现在一定气得脸都歪了吧?可怜的家伙。不过好晕哦,本来想玩一玩古代女子逃出青楼那种感觉的,没想到没玩成。
“真、真的?”孩子猛的往她身边缩去,一双眼睛带着害怕四处乱瞧。
“真的,他现在就在你后面看着你呢。”这么胆小,多吓你几下可能就会变得大胆一些了。嘿嘿,这叫以毒攻毒。不对,应该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啊——救命啊!”孩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整个人跳着转了一个圈。“没、没有啊?”
“嗯哼 。”陶乐儿轻哼一声,指着他前面道:“那个不是吗?你就要撞到人家的胸膛了。哦,我忘了,你是寻常人,看不见的。”
“什么?夫人,快救我!”孩子大叫一声,钻到她怀里去了。
陶乐儿将他扯了出来,心里道,好你个小屁孩啊,竟然吃本王妃豆腐,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不过,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暂且原谅你一次。“好了,骗你的。胆子这么小,我估计晚上黑了灯你连家门都不敢出。”
她小时候也很胆小,严格说一直到上了大学才开始不怕一个人呆的。在这之前,她半夜都不敢起来上厕所,总是忍啊忍啊,等到寝室有人起来了,她才跟着赶紧爬起来。有时候人家就是不起来,她憋不住了,只要咬着牙去开灯。还不止一盏,非要把整个宿舍的灯都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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