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宝轻轻放在小床里,注视着他小小的身子舍不得离开,好一会儿,才发现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在自己身上。
上官潋月道:“皇上,臣早已听闻失踪一事,此事涉及一个古老的传说。”
澄观道:“我也听说了,好可——唔!”声音大了点。
宋清瞳上前捂住澄观的嘴巴,转头看一眼小宝,还好他睡得很沉,风凌雪看一眼上官潋月,长目里微微闪动,失踪之事他自然知道,他命离宫弟子探查过,但是对方神出鬼没,根本无从下手。撩衣摆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将小宝翻一个身,手覆在他的后背上,运功输气。
这边,澄观憋得满脸通红,手跑脚蹬,可是现在他的武功不及宋清瞳,根本挣脱不开,等宋清瞳松开手时,澄观险些昏死过去,呼呼地喘个不停,又被宋清瞳扯着衣袖拽出寝殿。
偏殿里,宋清瞳坐在罗汉榻上,澄观紧挨着宋清瞳坐着,冷君邪坐在宋清瞳另一侧,上官潋月和楚天墨坐在罗汉榻旁的椅子上。
宋清瞳看向上官潋月,说道:“皇后有话请讲--”
上官潋月沉吟着说:“传说世上有一种邪门功法,修炼的人靠吸取男子元阳或是女子阴气提升功法,而被吸走精元的人十二个时辰后会化作一具骷髅,若是炼成此功,不但武功高超,还可以永葆青春。”
澄观眼睛锃亮,插言道:“那不就是你们寒冰谷的武功吗?”
上官潋月道:“不是,寒冰谷的武功虽然可以令人返老还童,但是到了寿终正寝之时,还是逃不过一死。而修炼那种功法,只要不断吸取精元,便可以延续寿命。”
楚天墨沉声道:“如此看,是有人修炼了这种邪功,受害者有男有女,看来修炼的不止一人,现场做得不留痕迹,她们的武功已经很不简单了。”
冷君邪眉头拧起来:“秘籍过去从未现世,凶手怎么会突然得到邪功秘籍?而且,以前从未听说过这类事。”
上官潋月摇首道:“这件事以前发生过,在十六年前。”
宋清瞳注视着上官潋月,年轻的面庞没有留下一点岁月的痕迹,十六年前的事,这里恐怕也只有他能知道。
上官潋月面露回忆,目光变得沧冷:“十六年前,西罗国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失踪了百余名少女,找到后都已化作一堆白骨,当时此事被西罗朝廷封锁消息,世上很少有人知道,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有一天 ,少女不再失踪,邪功似乎也没有人再修炼。”
宋清瞳脑子里灵光一闪,风凌雪说西罗国王曾经修炼神功,后来为了他的母亲放弃修炼,当时她听着就觉得奇怪,爱情和练功并不矛盾,但是,若是他修炼的是这种邪功,每日跟别的女人交合,是不是会觉得亵渎了爱情,这样一来,放弃练功就解释得通了。
想到这里宋清瞳觉得一阵恶心,原本以为西罗国王是个痴情种子绝世好男人,原来事实远非如此。
宋清瞳沉吟着说:“西罗朝廷之所以封锁消息,是因为修炼邪功的人就是西罗国王。”
此言一出,大家的目光全部聚焦过来,宋清瞳眸光微闪,这件事不宜牵扯进风凌雪,道:“朕也是听人所言,西罗国君修炼邪功,后来爱上一位美貌女子,从此不再修炼邪功。”
上官潋月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宋清瞳,缓缓说道:“六年以后,西罗被离宫所灭,西罗皇子当时年仅五岁,被风凌雪所掳至今下落不明。”
宋清瞳闻言一怔,西罗皇子才五岁?她一直以为西罗皇子已经成年,如果西罗皇子长到现在,大概十六岁了吧,等等!他被带到南朝,他们一定是想从他身上得到秘籍,那么自然不会杀死他,而是想尽办法从他口中套出秘籍的下落!
快速看一眼澄观,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所以他们才修改了他的记忆,派紫煞做他的姐姐,为他伪造一个身世,后来见毫无所获,便换一种方式,秘密监视。
在南朝时,紫煞将澄观放到自己身边,也是刻意安排好的吧,他们是希望借助她的力量从澄观身上获得秘籍的下落,后来,她在他的背上发现那副奇怪的图画,那就是隐藏秘籍的所在,而紫煞等人得到澄观对一幅画爱不释手的传闻,设计夺得那副画,然后根据图画,找到秘籍!
从年龄上看,澄观是西罗国王同风凌雪的母亲的孩子,可是西罗国君为何将图画隐在澄观的背上,是心有不甘?还是希望他长大后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种种迹象表明,风凌雪现在知道澄观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不过,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知的?
记得当初在皇宫里,他对澄观很和善,后来在南朝遇到时,他对澄观总是不假颜色,那时她一直以为是风凌雪出于嫉妒,现在看来其实不是,在风凌雪的内心深处,母亲是因西罗国王而死,他深恨西罗国王的同时,也排斥所有跟他有关的人和事!
邪功既已现世,关于澄观的身世,她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就让他这样简单快乐的生活下去,永远保持心底的那片纯真!
想到这里,宋清瞳说道:“修炼邪功的凶徒是庆王的人,他们自恃身负邪功,逼近京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亡国之仇,若是不出意料,他们快要行动了。”
楚天墨凝视着宋清瞳,她说得没错,现在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而且他不知修炼邪功的女人,武功达到什么地步?
上官潋月眸光闪动,注视着宋清瞳说道:“皇上,我们就来一个引蛇出洞!”
每一个人脸上都现出一抹深意,只有澄观心中一紧,那种邪功千万不要是阿姐在修炼,宋清瞳深深看一眼澄观,他又在想着救紫煞吧,认了仇人做姐姐,还一心为着仇人着想,仇人反过来却是要害他的,他何其可怜,此事不可让他知晓。
五日后
早朝上,宋清瞳当着满朝文武宣布:“下个月初七是朕的皇儿满月的日子,也正好是七夕,今年的七夕京城里要办得热闹些,朕要在那一日去甘露寺为皇儿祈福,还要大赦天下,东方爱卿,此事交给你来办!”
东方亮领旨,心中着实七上八下,他对七夕的习俗不慎了解,因为七夕在北秦不受重视,倒是南朝把它当做重大的节日,看来他需要向南朝的官员讨教了。
下朝后,宋清瞳先回寝宫看小宝,喂完奶后,才前往御书房。
走进御书房,不期然看见熟悉的绛紫色身影埋头于案上,宋清瞳不由动容,虽然知道他这样操劳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整个北秦,还是无法阻挡心底里油然而生的感动。
“相父,朕昨日已经说过,从今天起,奏折由朕批阅。”说话间来到桌案前。
楚天墨已站起身,绕过桌案,行礼后,深目注视着宋清瞳,关切地说:“皇上的身体还未恢复,过些日子再说吧。”
宋清瞳微微一笑:“谢谢相父好意,朕意已决。”
目光似是无意间瞟向楚天墨的鬓发,宋清瞳心中一酸,他鬓上的白发明显增多,这些天来,尽管有上官潋月和风凌雪轮流为小宝输入真气,但是楚天墨不光输入真气,每日还要处理朝务,经常熬夜得不到休息。
走到桌案前,坐在楚天墨坐过的位置,低头看向他方才正在看的奏折,这是海务司官员发来的折子,随着北秦同各国间海上交易量的增大,一个港口已经无法满足需要,海务司官员在折子上建议在沿岸增设港口。楚天墨做的批示是,准许,初拟在滨州和建兴设立港口,月底派官员考察。
阖上折子,宋清瞳抬眸看一眼仍然立在桌案前楚天墨,道:“相父回去吧,这里有朕。”
楚天墨心中一沉,即使只有他跟她单独相处,她的表情也是端重肃穆。眼见她从案头拿起一本奏折,低头翻阅,楚天墨的心越来越痛,她对自己从未如此疏远过。曾经的一点一滴涌上心头,想起她在他面前承诺为他清空后宫时的深情,想起将她揉入怀中时她脸上满足的笑容,如今已成追忆。
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御书房,不知不觉间走向内廷。
日头缓缓西沉,案头的奏折终于处理完毕,宋清瞳揉了揉酸疼的眼睛,玉儿早就在一旁恭候多时,伸手去搀扶宋清瞳,宋清瞳一笑:“朕又非七老八十,不用你扶着。”说完,扶着桌角站起身,这才觉出腰酸腿麻。
玉儿还是搀扶着宋清瞳,在民间,女人生完小孩有坐月子一说,到皇上这里一切都给打破了。
宋清瞳回到寝宫,晚膳已经备好,承影禀道:“小宝被奶娘抱到偏殿,楚相在为他输入真气。”
宋清瞳的心微微一沉,她不想楚天墨操劳,可是为了小宝不得不如此,她练的是玄阳功,也是可以为小宝输气的,下一次就由她代替他为小宝输气。
用过晚膳,宋清瞳走进偏殿,楚天墨刚刚收功,惠娘抱着熟睡的小宝正要回寝殿,见宋清瞳进来正要下拜,宋清瞳摆了摆手,惠娘会意,低眉敛首出了偏殿。
宋清瞳看一眼神情里略显疲态的楚天墨,想到他还没有用膳,吩咐宫人将饭菜端上来。
一板一眼地说:“相父,在朕这里用膳吧。”
楚天墨的脸上不觉现出一抹微笑,心情有阴转晴,看她端严的样子,说出的话却是这样温馨。
“臣恭敬不如从命。”
饭桌前,宋清瞳和楚天墨相对而坐,执起玉筷亲自为楚天墨夹菜,他耗神费力该多进补才是,楚天墨看着碗里越摞越高,脸上笑意加深,她是关心他的,她对他的心没有变吧。
然而,楚天墨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随着宋清瞳说出的一句话,美好的氛围瞬间被破坏。
宋清瞳见楚天墨吃得差不多了,端着脸说:“相父,朕决定,从明日起相父不用再来这里为小宝输气,邪功现世,百姓们夜不敢出户,且朝中事务繁多,相父把心思放在朝堂上吧。”
楚天墨的心感到一阵沉痛,她所说的这些都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想远离他,他以为经过时间的洗礼,她对他的失望会渐渐淡化,可是,事实却远非如此,他到底怎么做,她才肯接受他?
深邃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宋清瞳,缓缓放下筷子,沉声道:“小宝是臣的孩子,更是皇上的孩子,臣不能答应。”
宋清瞳料到楚天墨不会同意,她之所以没有对楚天墨显露心中的关切,是因为她太了解他了,他为了北秦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体,小宝现在是北秦唯一的皇子,即使不是他的骨肉,他也绝对会忠心守护,所以她只能以皇帝的身份命令他。
“相父,朕意已决,从明天起,请相父不要到内廷来。”
楚天墨一瞬不瞬注视着宋清瞳,她的面容变得饱满,身材也丰满起来,显得举手投足别有一番成熟的韵味,可是爱已逝去,那些都不再属于他,楚天墨眼中闪过痛意。
宋清瞳看着楚天墨流露出的痛意,不由心软,补充道:“相父若是想小宝,可以定下日子,每个月固定几日来看小宝。若是没别的事,相父用完膳,回府早些休息吧。”说完,起身离座,向殿门走去。
“等等!”身后传来楚天墨暗哑的声音。
宋清瞳停住脚步,却未转身,沉闷的脚步声在身后戛然而止,深沉的声音传入耳中:
“瞳儿,当日事态危急,我推迟返京时间,并且事先去青峰观让水镜提前时日炼出回转丹,回到京城,侍卫禀告,前方士气低迷,陆少将军支撑不了多久,我军每天伤亡无数,我万不得已,所以,只好同军机大臣商议对策。我知道,那样做会令你陷入险地,我甚至想你若不幸遇难,我愿与你同去。”
楚天墨的气息洒在后颈上,热热的痒痒的感觉很特别,宋清瞳心神摇曳,他说的这些她都知道,但是听他亲口对她说,同别人告诉她感觉却不同,她似乎亲眼看见那种举步维艰的局面,他做得很对,她已经不怪他了,她和他保持距离是从别的方面考虑。
楚天墨是辅国良相,名义上是她的相父,她若将他收入后宫,楚天墨必遭世人诟病,到那时他可能无法在朝堂上立足,那样一来也就无法施展他胸中的抱负。
楚天墨见宋清瞳良久不语,双臂从身后环抱住她,丰腴在怀,忐忑了半年的心绪忽然变得踏实起来,鼻子里嗅到的是熟悉而好闻的馨香,手臂不由得寸寸收紧,似乎要将怀里的人嵌入身体里,同他成为一体。
“瞳儿,别离开我。”带着低喘的声音透出别样的性感。
在他温柔有力的怀抱里,感觉到楚天墨强劲的心跳,宋清瞳的心脏不受控制般没有节奏地快跳起来,所有伪装的冰冷消散一空,原来,她是这样渴望他的拥抱,真希望他抱着自己,永不松手!
宋清瞳深深埋在楚天墨的臂弯里,声音里饱含着柔情:“相父,你的位置在朝堂上,北秦的繁荣全赖相父。”话语间的意思再明了不过。
楚天墨的唇边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当初他之所以没有接受她,也是从国家社稷的高度考虑,但是,她深情的告白唤醒了他沉睡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