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专心到根本没注意郭靖、黄蓉与洪七公三人分别出手,黄蓉抓住他左臂,洪七公扣住他右手,郭靖运起降龙十八掌,朝着他天灵盖狠狠拍下。
“啊……”陆卿衣扭动身子,一声惊呼。她坐起身子,举手想要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却被温热的大掌握住,“别动。”
“慎儿呢?”陆卿衣反手握住他的手,急急忙忙的问道。
“别怕,他睡在旁边房间呢……”黄药师擦了擦她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将她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我去看看他!”陆卿衣挣脱开他的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卿儿!”黄药师沉声喝道,扣住她的手腕,眸光沉静看着她。
陆卿衣被迫转身,咬着嘴唇神色慌乱,“师傅,我想去看看慎儿!”她极小声的说道。
黄药师看了看她,过了好一会,才一声叹息,“好罢,我陪你一块去。”顺手为她披上外套,牵着她的手来到隔壁房间。
就着透过窗户薄薄照进来的月光,陆卿衣蹲在慎儿小小的床边看着他,怕伸手碰触会惊醒他的好梦,只是微微笑着看他含着食指好梦。过了很久,腿都有些酸涩了,她却只是换了个姿势,仍旧看着他小小的脸蛋。
黄药师在她身后碰了碰她的肩膀,示意她可以回房了,却不想她趁机拉下他的身子,让他一块陪着自己蹲着。
握住她的手,黄药师没再说什么,蹲在她身旁,顺手也将她搂在怀里,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她转头朝他一笑,便又专心看着儿子,没一会儿,她便靠在他身上安静入睡,他静静看着她,心中苦涩到不是滋味。
自从华山回来之后,她便半夜时常惊醒,唯有见到慎儿安好,才能再次入眠。他也曾经拦着她,不让她半夜来来回回的折腾,她也不和他争执,最后只是睁着眼睛直到天明,鸡鸣三两声,太阳才刚出头,她就会起身问他,“现在可以去看慎儿了吧?”他无法再拦她,只能一天又一天的重复。最后他也只能妥协,再碰上这情况,便陪她一块看着。
即便是知晓原因,他也不知该如何去帮她脱离这夜夜的噩梦,只能伴在她身边。
轻柔的将她抱起身,也不回房,却是将她放在了慎儿的床上,重新拿了床被子,将两人都密密盖好。慎儿的床铺虽小,却还是容得他们母子两人的,只是若是他也睡上,便嫌太过拥挤了。
他也不离去,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守着这对母子。
距离华山上那夜,已经过去整整三个月了,桃花树的枝头撑不住那盈盈一握的春雪,消融在了泥土里,只是陆卿衣心中的阴影却从未消退一分……
那日他身受重伤,她虽是伤势不重,却是受了太大的惊吓,只是那傻孩子硬是撑到了下山,才昏了过去,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大好。
最幸运的,却是他怀里的儿子,仅仅是受了惊吓,身体上却丝毫没有受伤。天可怜见,他受的那些伤也毫无怨言了。
他多年习武,身子底子自然是好的,即便是欧阳锋蓄力一击,表面上也看不出他有任何不适。只是他自己却晓得,半年之内,怕是他不能动武了,女儿亦看出他神色不对,才坚持随着他们回了桃花岛来。
黄药师无声叹息,在床边站立,几度伸手欲推开窗,却始终顾及着床上睡着的母子,怕是晨风太凉,让他们惹上风寒而罢手。
第二日中午过后,陆乘风照例抱了弯弯过来玩耍。
“卿儿还好罢?”陆乘风这句话几乎成了见到女儿的必问之语了。
陆卿衣温顺摇头,接过黄药师一边递过来的温茶捧在手心喝了一口。弯弯在陆乘风怀里不断挣扎,想要下来。
陆卿衣看小姑娘很是不耐烦,便对着父亲笑道,“爹就让弯弯下来玩罢,省的你抱着也累人。”
陆乘风苦笑一声,他哪里是想抱着,他不过是怕弯弯又爬去要她抱罢了,却还是依言放下弯弯,认真的对着她说,“不许去要姑姑抱。”
弯弯似懂非懂的朝他眨巴眼睛,一转身便跌跌撞撞朝着慎儿的床铺跑去。
“爬……”小短手小短腿挥舞着却爬不上去,弯弯皱着小脸很是懊恼,圆圆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一边的黄药师,那个是姑父,她还记得的,虽然好凶,可是婆婆和公公都说他很好很好。
黄药师眯了眯眼睛,走过去将她抱到自己儿子身边,任这两个孩子好似十年八年未见一样摔到了一起去,小手牵着小手,小脸蹭着小脸,撩起袍子,顺便坐在一旁,有意无意的挡着他们总是出格的手脚。
陆乘风自是心怜的看着女儿,似乎每次女儿与他分离,都会或多或少的遭罪。“那次我难得出门谈生意,你从后山摔下来;后来你与师傅离岛,被欧阳锋一掌;之后我离岛去看冠英,你又是恰好生了慎儿,这次……”陆乘风自从见到她苍白消瘦回岛开始,头发都不知道白了多少根了,就连弯弯甫一看见,也是几乎认不出她来,直抱着他大哭。
“爹爹莫担心哩,照着爹爹这么说,卿儿一辈子跟着爹爹就是了。”陆卿衣脸色透着健康的粉色,笑眯眯取笑自己父亲。
“这是什么话!”陆乘风佯怒的拍了拍她的手,又叹息一声,“我也老啦,就呆在桃花岛等着进棺材啦!”
“这是什么话!”陆卿衣学着陆乘风的语气说道,“爹爹还年轻哩,说什么死不死的。”又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所以爹爹就别担心啦!好好等慎儿长大,娶个媳妇回来孝顺您老人家!”
陆乘风叹息说道,“你倒是会哄人!”他又看了看坐在床边看着两个孩子的黄药师一眼,低声对着她说道,“这段时候我看师傅样子虽是无事,怕还是有内伤,你平日也别总是顾着慎儿,记得照顾他。”
陆卿衣闻言,俏脸一红,嗔道,“我哪有不顾他了!”低头仔细想了想,果真是最近都少见他动武了,脸上也渐渐有了神思的神色,“我知道哩,等会我便问问。”
到了晚上,哄了儿子睡下,陆卿衣等黄药师回房,将头埋在他胸膛,两人静静坐在一边。
“师傅……你伤怎么样了?”陆卿衣仍是将脸闷着问道。
“师傅?”过了半晌还未听见他的声音,陆卿衣疑惑的抬头问道。
“我没事。”黄药师看着她的眼睛,淡淡说道。那夜从华山下来之后,她一句话都不敢问他的伤势,自欺欺人,他也由得她去,反正对他来说,这伤势也算不上重的。
陆卿衣咬着嘴唇,眼眶泛红,“我知道你骗我!”声音略略有些大了。
黄药师握住她的手腕,冷声说道,“我何时骗你过?”
陆卿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知道的,你伤一直都没好,我知道啊……”边哭边捶着他肩膀。
黄药师也任她捶着,却不想她竟然越哭越是大声。
陆卿衣从那晚开始,便一直压抑着心情,每次虽是想哭,却都是忍住了。这次总算是被他惹哭了,便一发不可收拾,索性是将这三个月来所有的担心、害怕、迷惘、心痛……都一并哭了出来。
黄药师也是懂她心情,不去责怪她,反是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的泪水沾湿自己的衣衫。
过了好一会,陆卿衣才很是不好意思的抬头,看见他衣服上一大块的泪痕,面上有几分羞色,小声说,“呀,把师傅的衣裳弄湿啦!”
黄药师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卿儿……”顿了顿才又说道,“别怕……以后,不再会让你和慎儿这般受苦了。”
陆卿衣泪痕犹存,“师傅……”她红了耳朵,忸怩的说道,“受伤的是师傅!”
黄药师一愣,眸光微闪,心中有些不知名的情绪在蔓延,他轻声笑道,“好啦,还是早些睡罢!”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知道么……我最想说的就是这最后一句话……泪眼……~~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