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气了,束手就擒还是好。”
“蔡唯,你在废话,本宫先杀了你。”炎紫轩打伤一个侍卫,躲了他的刀便向蔡唯冲去,吓得蔡唯连连后退,急忙命身后的人前去抵挡。
蔡唯查到我是起义军副将萧统,他是怎么查到的,若我没说出去,全天下就只有一人知道我的身份,而且我的身份也是他给予的。自离开起义军中,我一直是以墨汶嫣这个女人的身份存在的啊?蔡唯是怎么知道的?我心乱如麻,脑中混沌不堪,想都不敢想那个让我心疼的名字。萧何……不会的,也许只是那蔡唯的暗线查出来的,怎么可能是萧何呢?
我拿到“帛柔”如鱼得水,任何兵器都近不得身,都被这把宝剑削掉,那将我围住的侍卫功力也比我差好多,只需出上几招,乱了他们的阵法,再在他们的喉间撩一圈剑,便统统倒下了。一波刚倒,一波便踩着那些尸首上前将我困住。就这般,我与那源源不断的侍卫会周旋了半个时辰,那后上来的侍卫武功也越来越高,我渐渐自感体力不支。在瞧一旁的炎紫轩,也开始额鬓渗汗,喘着粗气。我与炎紫轩互使眼色,两人凑到一起,背靠背。“师傅,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莫说了,现在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用那两招。”
“好。”我应声。
我和炎紫轩面朝不同的方向,相互挽臂,二人将真气运于脚底,脚一发力,扬身横飞,以挽着的臂为轴心,脚底踏着围着我们的侍卫,向不同方向走圆,这样没人半圆下来,身边侍卫中了带真气一脚,都纷纷倒下。
这一招叫“踏飞燕”。
我和炎紫轩趁侍卫还未把我们围住,背靠背边打零星上来的几个侍卫边向门外移去,此时二人要配合非常默契。一人攻上,一人攻下,一人攻左,一人攻右,剑术奇快,花样甚多,致使那些功力深厚的侍卫也不敢近身。
这一招叫“互剑花”。
这两招都是我和炎紫轩以前在东宫后花园习剑时琢磨出来的招数,没想到,讽刺的是今天诀别的时候派上了用场。
我和炎紫轩凭借这两招已将劣势反扳为优势,渐渐逼出汶音斋,眼看着逃离在即,我和炎紫轩互相的对视轻笑,像极了以前多少次在习剑时我们配合默契互相赞赏的笑容,多少次相互抚琴吟诗的笑容,多少次在出宫游玩在街上互相逗趣的笑容。
突然……
蔡唯又一声妖喝,侍卫都停手退后,齐齐立于两侧,留出一条大道。那大道尽出竟然立于一人,他有如神将,背着月光却辨不清真实模样。那人手执一柄丈八蛇矛,踏着方步缓缓走近……汶音斋的烛火照在他的青缎朝靴上,慢慢向上,移到灿冷生辉的戎装铠甲,古铜肤色的脖颈,削尖的下巴,直挺的鼻,如星的眼……
我的呼吸越来越紧,他……萧何……
怎么会在这?
萧何弓身弯步,扬起矛,指向我。
萧何,要杀我,怎么可能……
萧何历喝一声,矛头指向我的左胸口,冲了过来。
他真的要杀我,他为什么要杀我,他怎么舍得……杀我?
那个说和我一起从小长大,青梅竹马的萧何要杀我。
那个说我是他的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爱我一个女子,我是唯一的萧何要杀我。
矛尖离我的胸口越来越近,我的心一寸一寸冷下去……四周温度骤然变冷,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比一声慢,呼吸一下比一下弱,我什么都听不见了。炎紫轩拼命摇着我的双肩似焦急地说着什么,我蹙眉,费了很大力气也未听见任何,只知我的心很疼,很堵,很难受,我很想呕吐,每当我最难过时,就很想吐。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它不疼呢不难受呢?死吗?萧何若真要我的命,我给他便是了,反正现在心已由不得自己控制,“死了会好受些吧!”我对焦急的炎紫轩说,一并推开他。
也许多少年以后,我对自己的这般举动会后悔,可是猛然迸发出的想法一旦引导此时我的行为,任谁都阻止不了,包括我自己。一瞬间作出死的决定,那还不容易?我面向萧何,微微一笑。若死在你手里,我也只愿意让你看见我最美的一面,让你永远记住我,我曾用尽生命最后一刻凝成笑靥,面如花!
萧何忽地停手,朝我蹙眉,我的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不要哭墨汶嫣,不要再他面前哭,这样就不好看了。萧何猛地攥紧长矛,又冲向前,我笑着,泪流着,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
“嘶”一声兵器刺入血肉中冰冷的声响。
……我睁开双眼……
若,潘翎飞总是在我身后一转身的距离保护我。
那么,炎紫轩便是总挡在我的身前……
多少次了……
我不听炎紫轩的劝导,硬是闯入御花园,遇到了蔡姬,炎紫轩冲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身后……
出皇宫去侯府,又偶遇蔡姬,蔡姬抓着我的脸欲打我,炎紫轩一把抓住蔡姬扬起的手臂,大力得甩了出去,趁蔡姬趔趄之时,将我拉在他的身后,挡在我和蔡姬之间,不让她再侵犯我,狠狠道:“蔡姬,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去密室见萧何,萧何见我大怒,挣脱了铁链,炎紫轩冲到我面前,挡在我和萧何之间扬起了乌鞭……
方才,蔡唯欲抓我,炎紫轩走上前,将我拉在身后,挡在我和蔡唯之间……
几次三番他都挡在我面前,不让任何人伤害我。
这次,也不例外……那把丈八蛇矛生生插入了炎紫轩的胸膛。
炎紫轩缓缓回头,那么绝美的侧脸,那么纤长的睫毛,那么动情的眼神,他口中默默念了三个字,便轰然倒地了。墨发在我鼻尖掠过,多么怡人沁心的檀香味啊。我傻傻地站着,傻傻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泪肆意滂沱,却浑然不知。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傻的人,明知我骗他,瞒他,也不顾他的情义,处境要决然离开,可他还这般替我挡了这一矛。炎紫轩,你傻吗?
待我反应过来,炎紫轩已倒下,胸口的鲜血如世间最妖异的红莲盛开在他的黄袍之上,漫漫侵染,他的乌发铺散开来,映的鲜血更红,黄袍更亮,肤色更白皙,多么美艳动人的画面……
“不……”我仰头尖叫,回荡在汶音斋。
“不……”一声一声。
我扑到炎紫轩身前,紧紧握着他的手,大吼:“炎紫轩,你傻是不是?你以为你这样替我丢掉性命我就会爱上你是不是,你休想,你若这样死掉,我会瞧不起你,更别说爱你了,你起来,你起来,我不要你死,我恨你,我恨你……”我呼喊着拍打地面,早已泣不成声。
炎紫轩颤抖着手抚掉我脸颊上的泪花,含到口中,煞白的唇微启:“丫头,对不起,我不能护你冲出去了,答应我,你一定要活着出去好吗,你活着,我便死而无憾了……”
第五十一章 莫殇莫逝莫无情
“你不会死的,你死,我就恨你,你让我背负着你为我而死的事怎么苟活于世?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我恨你,我要你活,和我一起……”我点了炎紫轩的止血穴,抹了眼泪,拿着“帛柔”坚定地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回头说,“从来都是你保护我,现在该是我保护你之时,我一定要让你和我一起活着出去。”
这时,一群侍卫又围了上来,我拿起剑指着那些人,悲愤地吼道:“你们想让我们死是不是,是不是?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说完,便挥舞着凛人的剑气,我想,我一定是疯了,凡是欲近炎紫轩身的人,我便用“帛柔”乱刺、撩、劈、砍、削,地上满是指头,手臂,头颅,一片血肉横飞的景象……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和仇杀的味道,场面发指如修罗场一般残忍暴戾。我只有一个念头,杀杀杀,杀光所有人,带炎紫轩出去。
即使我杀掉了很多人,侍卫还是会源源不断地上前,没一会,我已明显感到体力不支了。这样一个一个杀,要杀到何时?若……有一种武器能以一敌百那该多好。无意中,我瞄到放在一旁的古琴。我脑中回旋起上官汶烨初次教我古筝指法时,我想到的一个问题:琴与剑,虽是一文一武的器具,但也有相通之处。
方才炎紫轩也说我的琴艺长进不少,可以隔物传音。那么……剑运真气,便带剑气,武功再高的人一只能一个一个对付与击退,若真如炎紫轩所说,我能隔物传音,那我抚琴时运上真气,携真气的琴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不知会出现怎样的效果?是否能如我所愿以一抵众呢?
想罢,我飞身抱起琴,在炎紫轩面前盘膝而坐,将古琴放于膝间,调理气息。“噔叮叮”一串波浪音滑出,我抬眼,果然近处的侍卫先是蹙眉,表情痛苦不堪,后便丢下刀捂住耳朵。我运足真气,开始弹奏《逍遥叹》……《逍遥叹》那空悠怡然的曲风已然被我弹得凌乱充满杀气……似狂发乍起,暴雨滂沱,瀑水乱溅,惊雷轰顶,忽而又如万马奔腾,兵器霍响,战场嘶嚎,血溅扬尘……又一个修罗场……我表情冰冷,眼神冷漠,嘴角却是上扬的。
那些侍卫只一片惨嚎,蔡唯见势不妙趁机逃走了,唯有萧何勉强还撑得住,扶墙吐出一口血气。我死死盯着他,我就这般死死盯着他,他蹙眉后退,隐没于苍茫黑夜中……
我忍不住也咳出一摊血,第一次尝试将真气传入琴音中,已伤了筋脉,趁周身的侍卫哭爹喊娘,求爷爷告奶奶之际,我用“帛柔”削掉炎紫轩胸口多余的矛头,将他用床单裹起系于我身后。我腰间别着宝剑,怀抱古琴,踏着层层尸首,走了出去。
出了汶音斋,方才看清屋外围捕我们的侍卫也倒地不起,我脚一发力,飞身扬起,才知体力已透支殆尽。我靠意念告知自己一定要撑下去,因为我不止是一个人了。我飞快地在皇宫穿梭,还好援兵未及时赶到,否则以我现在最快的速度也能轻而易举地被那些大内侍卫追上。
出了皇宫,街道已凄清一片,几乎无人。只隐隐传来远处的打更人的喊唱:“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我心思忖,以我和炎紫轩现在这般不堪窘迫处境,谁都投靠不得,只会为他人惹得更多麻烦。犹记得乌西尔挟持我时路过一片深山,只能先藏匿于那里了,等炎紫轩伤势好了再从长计议。可我负着他,这般跑过去,也不是办法……
我摸索到一处驿站,偷偷溜进马厩,马匹一阵惊慌廖乱,我挑了一匹肌肉壮实的黑马,翻身上去。“哎呦,抓偷马贼啊。”我回头,见一灰鬓老者披着衣衫,哭丧着脸喊道。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只道:“老人家,此马借用一下,日后必还。”说完,猛刺马肚,黑马长啸一声,四蹄奔踏而起。身后传来“那能不能换一匹啊”的沮丧叫喊 。
我快马加鞭到了城西门,两列守城门卫用兵器相交挡住我的去路,我勒了马缰绳,正色道:“我乃奉天侯妾墨氏,侯爷急症,需出城治疗,你等快快打开城门,不得延误。”
其中一人上前道:“都知奉天侯妾氏已离世,在下也不能确定夫人真是身份,若有出城券,我等定会开城门。”
我见此人面熟,细想便是那日我从乌西尔处逃离进城,背后喊我是鬼的守城门卫,便道:“那日你道我是鬼,难不成这日你见的还是鬼,奉天侯妾氏长相你都不记得了?你看我与侯爷满身血污,若是耽搁了侯爷的病情,你有几个脑袋够杀?”
“夫人,那能让在下看看您身后的可否是潘侯爷?”
这人真狡诈,若她看见我身后并非潘翎飞而是炎紫轩,那事情岂不是败露了。可我若不让他看,即便杀光这些守城门卫,我也出不去。无法,我只能硬着头皮解开床单,让那守卫检查。那人上前匆匆瞥了一眼,便命人把城门打开。我心中狐疑万分,就这样让我们出城了?他分明看见的是炎紫轩却还是放我们出去了,若普通百姓不常见太子的样貌认不出也罢了,可那些守卫怎可不知,还混淆了太子和侯爷的样貌?我顾不得多想,便出了城,城门刚一紧闭,便听见一阵厮杀之声。厮杀之声?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时,炎紫轩轻咳之声,拉回了我的思绪,他缓缓道:“丫头,好痛……”
我听炎紫轩开口说话,心里又喜又恼。喜是从他的语气中能感知到一些底气,看似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还能撑一些时间。恼是自己失误,虽然方才削掉了多余的矛尖,但这颠簸的路途中,我的背部难免碰触到他胸前的矛尖。我将系于我胸前的床单松了一些,道:“师傅,你撑着,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我方才做了个梦……梦见……我和你入洞房了……丫头,我好困啊。”炎紫轩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的眼泪又不自觉地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