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佳楠瞪了她一眼。“哪有你这样当娘的，怎么这么编派自己的女儿？”说着低头看贝贝，抱着哄道：“贝贝乖，不听娘乱说。”
“青梅竹马青梅竹马……”郭雍喃喃念了半晌，拍桌道：“不行，我得把我儿子接来！”
沈菊年无力扶额。“郭雍，你别当真了，我这女儿，真的没那么好……”
真是红颜祸水，这才几个月大啊……
“唉，菊年你是不知道啊。”郭雍叹气道：“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认识的人，整日里无所事事，无聊得紧，还不如搬来跟你们做邻居。”
“可你离不开啊。”沈菊年无奈道：“我们刚来这里也是一样，你多呆几年就习惯了吧。”
李群也开了口，“过几日，这边的事彻底了了，你也该卸了福建巡抚的职，回西南去了吧。不然，玉宁公主该带着千军万马杀过来了。”
沈菊年和康佳楠听了，相视而笑。
“我就不能继续当福建巡抚吗？”郭雍叹了口气，“你跟皇帝熟，不如你帮我跟他说说？”
沈菊年接口道：“你还是他女婿呢，谁比谁关系更近？”
“我真是被逼的……”郭雍叹气。
“稀罕，还逼出儿子来了。”康佳楠取笑道。
“还不是被儿子逼的……”
这下子连李群都忍俊不禁了。“后悔了？”
“不敢不敢。”郭雍忙道。
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这边跟人抱怨，回去指不定如何恩爱。各人相处模式不同，婚姻便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有人爱清水有人爱糖水，郭雍他大概就爱辣椒水吧……
“你们在说什么，笑的这么开心？”萧锦琪从外间进来，笑道，“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萧锦琪把在康佳楠身边睡着的墨墨抱在膝上，在康佳楠身边坐下。
“郭雍要跟李群家的贝贝结娃娃亲，未遂。”康佳楠笑道。
萧锦琪看向郭雍，笑道：“我们这些人不成，得等十八年后，让他们自己分个高下。”
“那不成！”郭雍连连摇头，“墨墨、希儿跟贝贝青梅竹马长大，我家阿靖没优势。”都输在起跑线上了。
“那我没办法了。”萧锦琪一探手。
郭雍说：“不成不成，我一定得调回来……”又抬头看李群。“李群，你帮我想个好理由，反正你最有办法。”
李群笑而不语，郭雍急道：“你要不帮我，我就把菊年妹子绑回云南！”
萧锦琪笑道：“你急什么，他分明有办法帮你。”
“我知道他有办法，就怕他不帮。”郭雍道。
“审言，被卖关子了……”沈菊年笑着拉了拉他的袖子。
“其实……”李群缓缓道，“陛下没打算把郭雍调回西南。”
“什么？”郭雍一怔，“没准备调我回去？”
李群点点头道：“我上书陈述过开放港口通商的十八种好处，今日收到陛下回复，同意了我的建议，在泉州府设立市舶司，统一管理对外贸易。另外在澎湖设立澎湖检司，确保周边安宁。不过我从陛下的字里行间感觉到，他似乎志不仅在此，仿佛想效仿荷兰，将剑尖指向海外。”李群顿了顿，又道：“若是如此，海防便极为重要，需要一个他信得过、有能力的担任。显然，非郭雍莫属。”
“陛下想效仿荷兰人？”郭雍皱眉道，“这不太好吧……”
“国库空虚，有时候战争是来钱最快的方式。不过近年内还不会动手，你放心吧。”李群安慰他，“一个月内，新的任命书就会下来，你放心等着吧。”
郭雍听李群这么说，又放宽心了点。别人打他，他不还手那是笨蛋，但要他去主动亲罗他国，他又有些干不出来。
商定之后，便决定在新的任命书下来之前，郭雍住在萧府，反正他们家大房多，不在乎多住一个。
“对了，锦琪。”康佳楠问萧锦琪，“你今天和林努事情谈得这么样了？”
战事虽然起了，但泉州并未如林努想象的受到重创，如今卷土重来，还是找上了萧锦琪。
“之前因为朝廷对泉州的贸易行为没有统一管理，便常有亦商亦盗的海尚集团出现，增加了海上贸易的风险。为了降低风险，通常是富豪人家出船出资，雇佣散商从事贸易活动。但如果朝廷如果能够对海贸活动统一管理，情况又会不同。长久以往，优胜劣汰，散商还是难以生存。我打算与林努以平等关系合作，以我们两家的势力，若是竞争，便互损，一旦联合起来，再无人可以与我们竞争。”萧锦琪笑道，“林努旗下有目前刺桐港最大的商船，只等局势一稳，便能起航。”
沈菊年赞叹道：“萧大商人好生让人佩服，终于要去赚外国人的钱了……”
“是波斯湾吗？阿拉伯人住的地方？”康佳楠问道。
“或许可以去更远的地方。”沈菊年接口道，“去荷兰、葡萄牙、西班牙……”话一说完，便发觉李群正盯着她，于是低声问道：“看什么？”
李群附耳道：“你是不是还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沈菊年心想，她也不太确定，这个世界跟她原来了解的历史有相同的，也有不相同的地方。不过总归来说都像是同一个地球。（同一个地球，同一个梦想。）
“若是可能，到时候真想跟着出去看看。”康佳楠道。
萧锦琪含笑看了她一眼，“有何不可？”
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出去外面看一看见识一下，比死磕书里的东西有用得多。萧锦琪心想，等儿子长大了，也该带他们出去走走。
李群心想，等女儿长大了，也该带她出去走走。
郭雍心想，唉，好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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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府 第二十五章 女儿说的话
年底的时候，玉宁公主终于解决了一切麻烦，拎着跑到泉州投奔自己的丈夫了。一见面，扑上去先拧一把耳朵。“你想不想我！”
郭雍呵呵傻笑，“想，想……”
“想不想儿子？”
“想，想……”
“儿子谁带？”
“当然是你！”
玉宁公主心满意足了，把儿子往郭雍怀里一塞，转头就去找沈菊年……的女儿。
沈菊年已经习惯别人看到贝贝时惊艳的神情了，也习惯了随之而来的一句话。
“菊年，结个娃娃亲吧！”
粽子拉了拉天宝。“天宝，你说过你妹妹要给我当媳妇的……”
“小孩子说话不算数。”李群淡淡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小孩子懂什么？”
沈菊年暗中捏了他一把。“跟小孩子胡说什么？”
粽子伤心地蹲地上画圈圈－－他又没媳妇了……
天宝安慰他道：“粽子哥，你放心吧，你不是一个人。”
这对父母很习惯做两件事了，接受别人的赞美，拒绝别人的求亲。
“你们家阿靖呢？”沈菊年问道。
玉宁公主把阿靖从郭雍怀里抱出来。“喏，这个。”
玉宁公主随意的态度让沈菊年汗了一把。
郭靖和沈菊年想象中一样，挺憨实一个孩子，虎头虎脑的，不过眼睛亮得很，性子也挺稳的。
“我们家阿靖真是太乖了，可是人家都说男孩小时候不调皮长大了没出息。你说怎么办？”玉宁公主皱着眉，抱怨着自家孩子太乖了……
“他是心疼娘，他要调皮了，当娘的就辛苦了。”沈菊年笑道。
“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心疼？”玉宁公主摆摆手。
“对了菊年，我刚来呢，你要尽尽地主之谊，请我吃点好的！”
沈菊年笑道：“这是自然。”
郭雍如今有了自己的府邸，三家距离都不远，看上去倒是三足鼎立模样。沈菊年、康佳楠带着玉宁公主，三个女人玩遍泉州吃遍泉州，终于可能心满意足地过个好年了。
“过新年，长一岁咯！”沈菊年帮孩子穿上新衣服，刚一穿好，她又开始爬来爬去。
女儿到底是不是穿来的，爹娘两个都还办法求证，只能就这样看着。可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虽然想到这个小小的身子可能藏着甚至是大叔大婶的灵魂会让沈菊年恶心一把，（谁说大叔大婶不能穿了，指不定还是大爷呢！）但她渐渐逼着自己不去乱想，催眠也算有点效果了。
“天宝，把浆糊给我递过来！”李群在贴春联，天宝捧着浆糊帮忙。
沈菊年把女儿放进做好的婴儿车里，便进厨房端菜。女儿被禁锢在车里，不悦地拍着木板，依依啊啊大叫着。
这里过春节都要炸许多的食物，像是醋肉、排骨、芋头、地瓜、虾、鸡卷……还要备上年糕，各色果品，春节的时候走亲戚，便下几块炸排骨炸虾，做一碗面线卤面请人。
年糕的种类也有很多，像是碗糕、甜粿。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要蒸碗糕，若碗糕裂开，便叫“开口笑”，是个好兆头－－其实多半都是会裂的。
李群带着天宝糊了对联，便听到有人叫他。
“先生。”
李群回头看去，觉得有些眼熟，微微一笑，问道：“你是……”
那少妇一笑。“我是阿聪的姐姐秀珠。”说着把手中握着的食篮递给李群，“这是我阿母让我送来的，顺祝新年好。”
李群听说是林大娘让人送来的，也就不客气收下了。“进来坐坐吗？”
林秀珠摇摇头道：“不麻烦了，家里还忙，我先回去了。”
李群也不挽留了，把食篮转手递给天宝。“拿进去给你姑姑，肚子饿了先吃吧，我去买些鞭炮。”
天宝欢呼一声，转身跑进屋去。
方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食，天宝洗了手，便拿碗筷来每样都夹一些放碗里。
“天宝，先喝碗汤，炸的不能吃太多，小心上火。”沈菊年忙着炒菜，头也不回地说。
“知了知了～”天宝应了一声，继续往碗里夹醋肉。
贝贝坐在婴儿车里，继续拍着木板大叫。“依依啊啊！”
天宝溜了过去，“妹妹想吃吗？”
贝贝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不说话。
天宝看了沈菊年一眼，见她正忙，便偷偷夹了一块放贝贝嘴里。“妹妹吃……”
贝贝含着醋肉，用舌头舔啊舔，就是吃不下去。
天宝把醋肉抽回来，见上面莹莹都是口水，不过一块肉都没有少，恍然大悟道：“哎呀，你这个无齿之徒！”
李群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就敲了他一下。
“今天不许骂人！”
天宝委屈道：“我没骂人，妹妹是没有牙齿嘛。”
李群笑道：“你也是这么过来的。”李群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子，手上拽着他送给菊年的太极印，话说回来，那时他就用一望无牙的嘴跺脚这太极印。
“审言！”厨房传来沈菊年的喊声，“过来杀鱼！”
李群叹了口气：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糖醋排骨、海蛎煎、清蒸石斑、椒盐虾、干贝发菜……
天宝瞪大了眼睛，惊叹道：“姑姑，你做了十二道菜诶！”
李群点头道：“是啊，我们三个人，吃得完吗？”
“会有人来的。”沈菊年忙了一整天，终于可能歇歇了。
李群见她腰酸背痛的样子，走到她身后帮忙捏了捏，“谁要来？”
沈菊年眯了眯眼道：“昨天玉宁跟我说，她今天要亲自下厨给丈夫儿子做一顿年夜饭。”
李群：“……”
刚说不久，门外就传来脚步声了。
玉宁公主抱着儿子，身后跟着满脸通红的郭雍走了进来。“菊年李群天宝儿媳妇新年好啊！”玉宁公主笑呵呵地打招呼。
“新年好。“沈菊年笑道回道。
李群走到郭雍身边。“你是不是觉得很丢人……”
郭雍抹了把冬天里的汗。“还好还好，不是最丢人的……”
玉宁公主带着儿子去跟未来儿媳妇增进彼此了解和感情，沈菊年先进屋洗去一身油味味。两个男人对坐着聊些有的没的。
“你儿子会说话了啊？”
“最啊，会叫爹娘了。”
“哦，先叫爹还是先叫娘？”
“先叫饿……”
李群默了一下，又问：“说的闽南话还是官话还是四川话？”
郭雍想了想，说：“闽南味的官话。”
就是俗话说的地瓜腔。
李群觉得有必要从明天起开始纠正女儿的发音。
沈菊年换了新衣服出来，李群眼睛一亮，自己的娘子，果然怎么看怎么好。如今出落得更有韵味了。少女有少女的曼妙，少妇有少妇的妩媚，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看样子明天要再去一趟关帝庙了。
两个男人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四处都挂了灯笼，照得亮堂堂的。沈菊年和李群一面，郭雍和玉宁公主一面，两个孩子一面，另外两个小的都喂饱了睡着了。
玉宁公主尝着沈菊年的手艺，赞叹道：“菊年，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