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夜风一吹,沈菊年才算清醒了一点儿,只是头仍然晕晕的,听了一路虫鸣蛙鸣,沈菊年隐隐觉得方向不大对劲,转头问那丫鬟,“你是谁?这是去哪里呢?”
“沈小姐,奴婢是香宝啊,这是回七小姐院子啊,您喝醉了吧。”那丫鬟说。
沈菊年晃了晃头,定睛看去,好像是这样没错。香宝……对了,是七小姐屋里的丫头。
进了屋,那叫香宝的丫鬟掌了灯,又沏了碗茶给她醒酒。“沈小姐,您喝了醒酒茶,头就不痛了。”那丫鬟柔声说着。
沈菊年昏昏沉沉,接过醒酒茶便一口饮尽,仍觉得有些口渴,便另外又倒了些凉水喝。
大概是酒性上来了,脸上开始发热,夏天本来就闷热了,加上喝了酒,身上便开始冒汗。沈菊年解开两个扣子,用手扇了扇,又到处找扇子。
这房间怎么有点不对劲?
沈菊年膝弯发软,撑着回到桌边坐下,热意蔓延到了耳后,脖颈,身下……燥热难当,一种奇异的酥麻感让她忍不住呜呜低喃。
萧锦琪是被萧娉婷约来旧居的,却不料一开门,看到的便是醉酒的沈菊年。
一瞬间的怔然,然后立即明白了萧娉婷的主意。
萧锦琪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几乎要摔门而去,却听到沈菊年的低喃,像是痛苦又像是舒服。
脚下一顿,萧锦琪转身进屋。
烛光下,沈菊年的脸很红很烫,扣子解开了三四个,被她用手扯着,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沈菊年趴在桌子上,低声啜泣,眼角渗出泪花,右脸贴着桌面,想要汲取一丝凉意。
萧锦琪看出来,她被下了药,可能分量还不清。
她病才刚好——娉婷太胡闹了!
萧锦琪脸色铁青地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心里想着要怎么帮她解了药性,却被她抱住了脖子直蹭。
他的体温向来偏低,她浑身燥热,骤然感觉到令人舒坦的凉意,便忍不住一阵厮磨。
他是淡漠之人,却不是死人。他是一个男人,抱着的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萧锦琪叹了口气,这大概也是生平第一次了吧。
沈菊年柔软的唇瓣摩擦过他的脸颊,他强压下那股悸动,拉下她的双手,将她固定在床上,她在床上扭动着,半睁着迷蒙的双眼,眼里一片水光。
萧锦琪心想,只能叫瑞娘来了。能信任的人并不多。
手刚一放开,沈菊年便又缠了上来,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要一个正常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淡定,这实在很难。萧锦琪心里苦笑,轻轻拉下她的手。
沈菊年的脸贴在他背上,鼻间闻得清清凉凉的香气,好像很熟悉……
“小师叔?……”你回来了吗?
疑惑地低低声喊了一句,感觉到那背脊忽地一僵。
李群,李群……
握着她的手蓦地一紧,眼神一冷,侧过头,看到她难受地靠着他磨蹭。
在你心里,我还比不过李群?
顺势将她揽在怀里,噙住她的双唇,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甚至不解恨地在她唇上用力一咬,尝到了血腥味,这才怔住。沈菊年痛苦地皱起眉,抿了抿被咬破的唇,粉色的舌尖扫过伤口,萧锦琪小腹一紧,眼中欲色更沉,将她压在身下,复又吻住她的唇舌。
空气顿时更加燥热起来。
双手用力一撕,外衫立刻碎裂,裸露在空气中肌肤呈现出淡淡的粉色。萧锦琪挤入她双腿之间,难耐地亲吻着,沿着脖颈而下,或轻或重地啮咬着,他身下的她,像一条小蛇扭动,不知是躲避还是迎合。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拥抱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这么痛苦而快乐的事。他从来没有吻过任何一个女子,她是第一个。
破碎的声音溢出喉咙,她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但是酒和药会摧毁人的神智和意志。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萧锦琪停下动作,听着她地低声的呜咽,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而净的气息,药性催发下,脖颈处的肌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他抬起头看她。
沈菊年泪眼朦胧地回望他,眉心蹙起,红肿的双唇微启,大口地喘息着,如涸辙的鱼,却不能驱散体内的热意。
萧锦琪抬起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沈菊年眯了眯眼,失了平时的淡然平和,宛转如一只猫。那只冰凉的手却移到她的颈后,用力一击,敲晕了她。
“其实不过是个下等人,我何必为你做到这一步……”萧锦琪喃喃自语,府里多少的丫鬟,多少人期望着能爬上他的床,纵然他强要了一个,也不会有人说他半点不是。即便那个人是沈菊年,更何况……“是你勾引我的……”
轻轻吻着她睡梦中纠结的眉心,双手拥紧了她过分温暖的身子。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是在文心斋外,还是在烟火下?
只记得,那个笑容,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明明是无形的微笑,他却想要握住,捧住,就像对待枝头那一朵刚刚绽放的花。只要得到沈菊年,是不是就能拥有那样的微笑了?
如果他今夜要了她,那他就永远失去了那朵花了……
七妹,你终究不够了解你四哥。
我要的是开在枝头的花,而不是摘下来,摆在瓶子里的干花——那终将枯萎,不再灿烂的花。
“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微笑的沈菊年,还是沈菊年的微笑……”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却仍是忍不住,轻轻扫过她红肿的唇瓣,会有花香吗……“分点你的温暖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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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消受,少爷有心,小姐多情。
呼唤长评……
第三十章 兵临城下
更新时间2010…1…22 8:29:46 字数:2648
沈菊年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宿醉后,太阳穴有些抽痛,揉着太阳穴,沈菊年茫然地坐了一会儿,有点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嗯……去五小姐房里吃酒,然后……然后回屋,睡觉了……
可是,是不是睡落枕了,为什么脖子这么酸痛?
沈菊年皱皱眉,痛苦地申吟一声,惊动了瑞娘。
“菊年,你可算醒了,再过一个多时辰,新娘子就要出阁了!”瑞娘打了水进来,说道。
沈菊年一惊,“您怎么没叫醒我?”
府里规定,送嫁的人越多越显气派,萧娉婷拉上了沈菊年,她无论如何是要去的。
“你醉得这么厉害,我哪敢叫醒你啊!”瑞娘拧干了毛巾给她擦脸,看着她匆匆忙忙起床,叹了口气道,“你也是,不会喝酒就别跟人家喝,醉得一塌糊涂,流了一身汗,还要瑞娘帮你清洗。”
沈菊年发觉自己身上换了干爽的衣服,不好意思地笑笑,“瑞娘,麻烦你了!”
“知道的话,以后就别喝酒了!”瑞娘拉着她坐下,赶紧地给她梳了个正式的发髻,又稍微上了点淡妆。沈菊年抬手碰了碰嘴唇,有些痛,抿了一下,好像咬破了,她真是的,喝醉了,连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瑞娘给她挑了件领子高的,穿戴整齐了,又让她吃喝了点,这才放她出门。
萧娉婷昨夜在萧婉茹那边过夜,今天便也没有回来。
见到沈菊年,萧娉婷吃了一惊,脸上神情似乎有些心虚,沈菊年赶着过来,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喘着气低声问道,“我没来晚吧?”
“没、没有……”萧娉婷惊异地看了她半晌,见她神色若常,又转眼去看迎宾送客的萧锦琪,发生什么事了?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趁着没人注意,萧娉婷挪到萧锦琪身边,“四哥,你昨晚上没有去旧居吗?”
她明明写了字条给他,说有要事相商……
萧锦琪冷睨了她一眼,“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做这种事!”
萧娉婷一噎,瞪眼道:“四哥,你到底喜不喜欢菊年,到底是不是男人!”
“不劳费心!”
萧锦琪冷哼一声,不再理她,眼神扫过沈菊年,看到她正纠结地捏着眉心,显然还头痛着,另一只手不时捏捏肩膀,这是他那一下敲重了。嘴唇上了药,但还有些红肿,那是他咬出来的……
他应该是第一个吻过她的人吧……
眼底闪过柔光,快得来不及捕捉,便已消逝。
他有他的尊严,这种事,他做不来,也不会去做
萧娉婷心里想,她四哥大概是真的动心了。一开始或许是好奇有趣,但日渐相处下来,不知不觉间情根暗种,他向来淡漠,心里想什么也不会宣之于外,更少见他感情流露,或许这样藏着掩着,时间久了,连他都被自己的淡漠表象瞒住了。
四哥啊,我们都是怕冷怕孤单的人,可是菊年给得了你想要的吗吗?你不会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四哥,你可真让我失望。”萧娉婷心里一叹,也不知道是真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想了一夜,辗转反侧——这么对菊年,是不是太残忍了?
可是那个人是四哥,又不是别人,别人想得他宠幸还没有这个福气呢!
她便是一时想不开,但四哥日后会好好对她,她也不算是十分对不起她了。
是啊,她也为她打算了,又不是随便找个下人破了她的身子……
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却得知什么都没发生,萧娉婷怅然若失。
“七妹,你好好想一想吧。”萧锦琪皱了皱眉,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没有了沈菊年,李群就会属于你吗?”
萧娉婷身子一僵,不能言语。
萧家五小姐风风光光地嫁了。
沈菊年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在萧家久留,当天下午便回了戴家。
“姑姑,姑姑……”
沈菊年一进门,粽子便扑了上去,抱住她的小腿。
沈菊年恍恍惚惚地低了头,看了半天,才弯腰抱起他。
“天宝……”
“姑姑,是粽子。”粽子比划着口水莹莹的手指,认真地说。
沈菊年眼神一动,回过神来,笑道:“是啊,是粽子。”
“姑姑,糖糕……”粽子竟有些忸怩地扯着袖子,黑溜溜的大眼睛自下而上偷瞧着沈菊年。
沈菊年抱着他进了厨房,自柜子上取了一块糖糕下来,粽子欢呼一声,伸手夺了过来,狼吞虎咽吃完了,又想再要一块,抬起头,却看到沈菊年目无焦距,神思不属,便伸手晃了晃她。
“姑姑,姑姑。”粽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再一块,再一块……”
沈菊年却没有回应他,只是喃喃说着:“为什么呢……”
为什么?
粽子嘟了嘟嘴,冒了个泡泡——因为好吃啊……
沈菊年垂下眼帘,紧握了一路的拳头这时候才慢慢松开。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或许这样正好,揭穿了又能怎么样?这世上,真正关心她的人,是不是只剩下小师叔了?
七小姐,你也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
突如其来的寒意让她忍不住轻轻发抖,昨夜里,四少爷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她都记不得了,只模糊记得他抱过她,却最终还是放下了她……
若不然,今天,只怕是另一种局面了。
她也无法想象,自己会如何去面对。
这样就很好了,很好了……
只是有些事,有些人,有些感情,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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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娉婷派人去请了沈菊年好几次,来人回复都是,沈菊年重病在床,不能起身。
初时,萧娉婷以为沈菊年是想起来那夜发生的事,怀疑到她头上,所以不来,心里还是忐忑了一番,后来瑞娘亲自去了一趟,确认沈菊年确实卧病在床,她才释怀,又让人送了许多药材过去,心里也不禁疑惑,沈菊年往年身体一向很好,为何最近频频重病?难道真的是病由心生,打击太大所致?
这个疑问一直没有得到解答。缠绵病榻小半个月,沈菊年清减了许多,后来萧娉婷又唤了几次,沈菊年能推则推,直到后来萧娉婷坐不住了,亲自上门,她才无奈地起身相迎。
不想给戴老一家带来麻烦,萧娉婷偶有传唤,沈菊年推了一次两次,总是要应付一趟。但如今她的话越发少了,说着话也会走神,萧娉婷几次疑心,但仔细看去,又没瞧出什么破绽,也不好开口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各自心思坐着,距离竟是愈发远了。
萧娉婷心里也有气,三番五次地请,倒好象她真离不得她似的,一来二去的,见面的次数少了,沈菊年也松了口气。对萧娉婷,有怨,所以她笑不出,但仍然有感情,所以她也不能彻底狠心去恨。还是不相见的好,省心。
一转眼,也到了秋天。
八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