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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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耘记-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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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大娘也知道这是兰花儿第一次做衣服,安慰她讲,说她这个年纪,能做出这样的衣服来已经很不错了。往后年纪再大一些,手上劲儿足了,能自己纳鞋垫做鞋子的,就不需要到外边去买了。
    兰花儿就又觉得压力大了起来。
    她以前也常到阿茹家去学着做女红,可她那时候力气小,拿着针都穿不过鞋垫,就只能做些鞋面,然后拜托阿茹或是别的妇人多的人家,帮忙将鞋底给纳了,做好鞋子。
    这些自然都是要花钱的。就是人家念着赵家环境不好,不肯收铜钱,也总归要送些东西过去。
    事实上,这些做衣服做鞋子的事,都是该兰花儿这个闺女做的。她没有阿母也没有嫂子,事情只能落到她身上。她连家里边的活儿都没做好,的确不该再常常地往外跑。
    她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又没有人教她,很多思想仍是和现代的时候一样。这样可是真不太对。
    之后的几天,兰花儿只要闲下来了,就往林大娘家里边跑。
    她毕竟有个受过现代教育的大龄魂魄,身子也算是个手巧的。做好了第一件衣服,慢慢地找到了感觉,之后做第二件衣服的时候果然顺手了许多。只费了三天时间,就将衣服给大致做好了,比之前要快了差不多一倍。
    等将改花和狗蛋的夏衣做好了,她就开始挑战更复杂一些的冬衣。
    这么一针一线地将衣服给做出来了,兰花儿才忽然觉得,这两人不愧就是她这个身子、她赵兰花的亲人。她就是要这样在家里边给他们洗衣做饭缝衣裳的,这才叫一家人。
    改花的肩膀很宽,兰花儿三个手掌都摊得大大的,才能够得上他肩膀的宽度。
    狗蛋比以前长高了许多,高度已经和她一模一样了。再过个半年,说不准就要比她还更高一些,再不是以前那个跟在她后头跑,常常把脸撞到她背上的小娃子了。
    不做衣服的时候,她都没有太注意到这些变化来。
    虽然改花和狗蛋现在都住在镇上,可总还算是常常能见到的。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穿越到这个地方好久了,久得她的阿哥已经长成了个男人,她的阿弟都能拦在她前面,将她完全护在身后。
    兰花儿发了一回愣。
    晚上回家的时候,她躺在炕上做了个久违的梦。
    梦里边,她并不叫兰花儿,也并不住在赵家这略嫌破旧的茅草房子里边。她面前是台电脑,播放着她一直在追着看的美剧。有人在网上喊她聊天,发短信约她周末出去,说要给她介绍帅哥。爸妈给她打电话,问她五一长假要不要回家一趟。
    非常让人怀念的梦。
    然而在梦里边,她已经回过了神来,想:啊,我在做梦呢。
    兰花儿最后是哭着醒过来的。
    她只是怀念,并不觉得多么的悲伤。她甚至有点搞不懂自己怎么会在梦里边流出眼泪。
    过去的那些生活已经过去了,她现在的全部,就是改花,和狗蛋。
    半夜再睡过去以后,兰花儿又梦到了那只巨大的狗子。
    狗子这次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远远地看着她,而是带着有些哀伤的眼神靠到了她身边去,轻轻舔了舔她的眼角,好像笨拙地要将她的眼泪舔掉一样。
    兰花儿被它逗得笑了出来,伸手就抱住了它的脖子。
    非常温暖的皮毛。
    直到早上醒过来以后,兰花儿都还记得那阵温暖。
    不过,梦毕竟只是梦。
    她将家里边的事情都忙完了,马上就又振奋起来,到林大娘家去,继续学着做衣裳。
    还有纳鞋底,也是她该学的了。
    林大娘特地翻出来了一个小一些的顶针来,送给兰花儿,让她戴着好学纳鞋底。
    兰花儿倒没有出现被针扎出满手血泡的情况,只是免不了将鞋垫做得七歪八扭的,又浪费了不少线。
    之前做衣裳的时候,虽然是尽量的将缝错的地方拆了重新来,可也有拆不了的,必须得剪掉,就已经浪费了好多线。现在纳鞋垫的时候又这样,兰花儿就忍不住有些泄气了。觉得自己真是个败家的。
    这么些线,都好够她做一套袜子的了。现在的线也不便宜的。
    反倒是林大娘这刀子嘴,居然就安慰起她来,讲:
    “你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儿,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可怜见的,没有人教。往后好好学,总能赶上的。你茶饭很不错,也比那些懒不啷当的要好。往后学好了,也不丢坳子村的脸。”
    兰花儿愣了愣。
    觉得自己就是这些都没学好,大不了就是将自己祖宗十八代的脸给丢尽了呗。她姓赵,坳子村的大姓是徐,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去丢坳子村的脸呀。
    她并不知道大家都以为她以后要跟着红花白的,只觉得林大娘大概觉得她会外嫁,到时候出了坳子村,人家看她是坳子村的人了,丢脸的话自然是丢坳子村的脸面。
    ps:  _(:3」∠)_、大家放假都出门玩儿了么?玩得高兴么?
        
八十三亲戚【三更】
    兰花儿将改花和狗蛋的衣裳都做好,又做了点儿鞋面和鞋垫了,已经过去了好大半个月。
    中间栓子下来了两次,兰花儿便将家里边做了一半的衣裳给他看了,说自己现在实在没有那个闲工夫到山上去帮忙。
    栓子看了看那衣裳,倒也没有勉强说非要兰花儿上山去。
    只是第二次下来的时候提了点儿野味和粮食,说是要在兰花儿处借口饭吃。
    兰花儿瞧了瞧他带下来的那些东西,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的分量,便知道是红花白或是别的人想着要帮补她的。
    她现在和红花白也熟悉了些,家里边又实在不算很好,便将东西接了下来。
    饭食自然没有做得山上那样用心,倒也清新。一个蒜蓉炒丝瓜,连颜大郎都忍不住多吃了些——他以前可不怎么爱吃蔬菜,总是一副只要有肉就很好的样子。
    只是,兰花儿不着急道山上去,颜大郎却着急了起来。
    没等栓子第三次下山,颜大郎已经主动地找到了兰花儿,向她问了上山的事情。
    兰花儿想了想,讲:
    “最近好要下大雨的,田里边少不得人,山路也要不好走。要真去,也得过一些日子呀。”
    最近的确连续下了好几日的雨,还打了好大的雷。
    颜大郎想了想,倒也没有坚持着要到山上去,默默地又吃饭去了。
    兰花儿便有些忍不住地想要八卦。
    以前颜大郎也曾经跟着她到山寨上去过,可他从来不怎么关心山寨上的事情,也不会主动地到那上边去,除非是要接她下山。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对山寨念念不忘起来。
    只是还等不到兰花儿去八卦颜大郎的事,赵家就迎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客人上门那日,兰花儿整好是在家的。喂了鸡。捡了鸡蛋,拔了些辣椒叶子准备做个汤。又思索着屋后边是不是能腾个地方出来喂猪的。
    不图挣多少钱,至少家里边能多点儿肉吃。
    正想着,就听到围栏外边有人喊了一句,“花儿呀~~~”。
    那波浪线真不是幻觉,兰花儿都觉得那人的声音在空气里边不住地颤抖。
    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跟着就答应了一声。
    门外是个面生得很的妇人,后边牵着两个小娃子。兰花儿这几年常跟着改花四处拜年的,自己又常常在村前田头地走,坳子村一共那么点儿人。她都要认全了,从来没有见过这妇人的。
    这妇人生得很好。
    之所以说她生得好,是因为她生了一个硕大的屁股。甭管别的。光是这一样,在村里人眼里,她就是个好的能生养的。
    妇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一点儿不乱。脑后缀了方帕子,脸上抹了点儿红粉。看着比坳子村里的寻常村妇都要精致一些,穿着也更讲究。可惜她是凤眼,颧骨又高,就显得眼睛细得有些眯起来的样子。鼻子又不高,塌在了脸上。配上一方大嘴,看着就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兰花儿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得这样有性格又偏要打扮的人。整个人差点就愣在了当场。
    幸亏身子还有些本能的反应,直接走了过去,问:
    “大娘这是找谁呀?”
    那妇人望了兰花儿一眼。脸上就突然挤出来了个狰狞地表情,哀切切地喊了一句,“花儿~”。
    兰花儿硬是大白天的被她吓出了个寒颤来。好不容易地才从她那个狰狞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硬挤出来的悲伤,这才没有直接一下子将门扣人家脸上。
    她十分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而且这个妇人给她的感觉并不好。让她想起当初红花白和麦青在她家里边的时候,桃婆子上门来那副嚎叫的模样。
    至于那两个小娃子。倒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妇人的哀嚎,并不显得多么慌张,只是瞪大眼睛瞧着院子里边的情形。
    “花儿,我是你姑呀。前两年还抱过你,你都不记得了呀?”
    前两年的时候她都已经穿越过来了,哪里曾经见过这样一个姑母。
    兰花儿一脸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那个自称她姑母的妇人。
    只见那妇人在挤出一个狰狞的神色来以后,脸上的表情就又平复了下来,伸着脖子直往院子里边望。看见菜圭的时候还没什么,在看到鸡窝的时候眼神亮了亮,而看到旁边刚做好洗了晾着的新衣的时候,眼神又更亮了亮。
    兰花儿便在心里边嗤笑了一声。
    这是要上门打秋风的来了吧。不知道那妇人是从哪里听说赵家的环境好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所以带着孩子就敢上门来想要骗吃骗喝甚至骗钱么。
    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她姑母。看这妇人敢这样大声的嚷嚷,说不好真就是她的姑母。只是,她穿越过来这样久了,甚至在她穿越过来以前,那个饿死在狗蛋面前的兰花儿,都是绝没有见过这个姑母的。
    要是有亲戚帮衬着,赵家哪里至于落到当年那个样子。
    兰花儿暗地里咬了咬牙,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还露了个怯生生的表情来,讲:
    “大娘,你认错人啦。我没有姑母。你要找叫花儿的么?村里边还有叫杏花桃花的,都住在前边咧,你过那边去找找呀。”
    妇人一怔,可能完全没想到兰花儿居然会讲出这种话来。只能将发亮的眼神先收了回来,堆出了个笑容,一手把住兰花儿想要关上的门,说:
    “哎呦,你这小娃子,咋过年了就不认人了呢,当年还在我们家里边得了好大的一块糖咧。我都没舍得让阿虎阿宝吃的,都让给你吃了,现在日子好啦眼里便就记不得姑母了?”
    兰花儿听得脑壳都开始疼了起来。
    不过她很确定自己根本没见过这妇人,这些年来这妇人一直没有往坳子村来,改花也从来不曾提过这个姑母,想来就算真有这么门亲戚,肯定也是极疏远的。说不定还是当年他们阿母上门去借过钱又被扫地出门的。
    她就是咬死了不认,最后大不了说自己好有十年没见过,完全记不住了。谁又能说些什么。
    这样一想,她便打定了注意,怯生生地躲到门后边去,一味地摇头:
    “我真没有姑母。阿哥讲,赵家是没有亲戚的,也不要巴望着能到哪里去问人求帮忙的,只能自己拼命活下去。要是哪里来了人讲是我们的亲戚,要帮我们的,那是人家心好,我们可不能乱收人家东西。”
    这话的确是改花讲过的。只不过改花没有暗指有人会上门来骗吃喝的心思。那年头赵家环境不好,村里边常常有人上门,说赵家曾经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的,要送些粮食帮衬着过。
    当时改花比现在更要强一些,不大愿意让家里边收下那些人情,否则他可能都不至于要到镇上去打短工的。
    兰花儿现在将这话再搬出来讲,却是有些不一样了。好像暗地里在讲这个姑母是假的,要上门骗人的一样。
    那个妇人果然就暴跳了起来,指着兰花儿就嚷嚷起来:
    “哪里有你这样不知尊重长辈的。明明是自家亲姑母,非要往外推,你这怀的是什么心思?姑母辛辛苦苦走大半日路过来,门也不让进,水也不让喝一口,反倒抹脸不认人。哎呦,我们赵家这是哪里来的这样不知羞耻的小蹄子,真是那个柳燕燕教出来的好闺女。”
    柳燕燕是兰花儿阿母的名字。
    兰花儿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阿母,可那到底是写在自己家牌位上的人,也是将兰花儿这个身子生出来拉扯大的人,被旁人这样乱讲,她哪里能高兴得起来,顿时也拉下了脸色。
    “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姑母。赵家现在的当家,叫赵改花。当家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亲戚上门的。你现在专挑我们当家的不在的时候来,说是赵家亲戚。我又没见过,哪里知道?我家以前还遭过偷儿上门咧,哪里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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