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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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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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蔡微不可见地叹息了一声。上前一步禀道,“臣愿负责此事。”

“如此甚好。”刘彻微微一笑,含义深长道。“若促成此事,二位卿家都是大功在身。”

“臣不敢当。”李蔡心中喜忧参半。面上却没有显出来半分。拱手拜下去。

“李卿便回去计议计议吧。”刘彻道,挥手让他退下。却道,“桑卿留下,朕有事相问。”“是。”桑弘羊应道,站在殿下,李蔡退出宣室殿。16K刘彻却看着殿外的飞雪,良久没有说话。

“这雪下得倒不小呢。”

“是啊,皇上。”

“桑卿份属外臣,这些日子出入内宫是否有些频繁?”

桑弘羊咳了一声,有些好笑。“臣是奉陈娘娘令,因为悦宁公主体弱畏寒,长门宫又地僻偏冷,娘娘便让臣为长门宫修整一些好在冬天暖和些。”他拱手解释,含笑道,“大约已经竣工半月了。”

“初儿畏寒么?”刘彻皱起眉头,却叹了口气,抬头道,“修整需要劳烦你一个大司农亲自督造?更何况据说将长门宫翻了个地,如今战事将来,你桑弘羊从哪里调来地钱?”

“自然是息岚阁的营运。”桑弘羊扬眉道。刘彻又好气又好笑,想说些什么,最后淡淡道,“你也退吧。”

“是。”桑弘羊退后一步,跪安。

宣室殿廊下,杨得意看见刘彻走了出来,连忙迎上去,道,“皇上,外面雪大,还是……”却在刘彻一个冰冷的眼神中骇然闭了嘴。

“吩咐下去,备车。”刘彻冷冷道。

“是。”杨得意躬身答道,正要转身吩咐,却听向来英明果决的帝王犹豫了一下,道,“算了。其他人都留在这里吧,杨得意,你跟朕来。”

“皇上,”杨得意连忙接过内侍手中的伞,跟了出来。迎面地北风吹拂,一些破碎的雪花打在颈项上,杨得意机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自从成为御前总管后,他已经很少在这样的天气在御苑里行走了。然而前面的帝王背依旧挺的笔直,在雪地里踩出深深的印痕。

待向西到了柏梁台,杨得意已然明了,皇上原是要向长门去的。当日在长门宫般若殿里,陈娘娘的话语,他虽站在殿外,也勉强听到了一些。其中有一句,便是“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

伺候皇帝这么多年,杨得意以为,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个帝王。因此,他知道,对于重新归来地陈娘娘,皇帝心中是颇记挂的。可是,在北风凛冽的雪地里,他却发现,原来他还是低估了皇帝对陈娘娘地看重。

待看见长门宫挑出的尖尖地檐角,杨得意全身已经被雪浸透,相比之下,刘彻却只有脚踝上地一幅衣袂打湿了一些。

莫愁端着热水走出般若殿,看见殿前的身影,几疑是梦,脸色一变,水盆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她连忙跪拜道,“奴婢不知皇上驾到,冒犯圣驾,罪该万死。”

“免了。”刘彻却不在意,走进般若殿,迎面便扑来一股温暖,半丝寒气也无。他挑了挑眉,这才注意到殿中多了几根铜柱,泛着明亮地铜红色。竟将有着几分清冷的般若殿,点化出一片温馨。

“参见皇上。”殿中奴婢尽皆跪下。

“你们主子呢?”他淡淡问道。

“陈娘娘与飞月长公主近天明方睡下,如今还未起身。”绿衣胆战惊的回答。

刘彻挑眉。诧异道,“还未起身?”向寝殿走去。绿衣在身后道。“皇上,娘娘昨夜并未安歇在里面。”

寝殿空荡,猩红色的地毯有着柔和地触感,果然没有陈阿娇的身影。倒是刘初听了动静,匆匆赶来。喊道,“父皇。”面上有几分欢欣。

她只穿着件不是太厚的裘衣,脸上泛起红晕,并没有半分冷地样子。刘彻心下稍安,含笑问道,“初儿,怎么只有你一人在这

“哥哥早起去了博望轩,”刘初皱皱鼻头,颇多抱怨。“要我说,这么个天气,待在长门宫多好。还要去那么远挨寒受冻。”

刘彻淡淡一笑,这样的天气啊。刘据多半是不愿意出门地。只是如今有刘陌在前。只怕再冷,卫子夫也是要刘据赶到博望轩的。

“你娘亲呢?”

“娘亲昨晚与陵姨不知道折腾什么。弄的有些晚,便歇在五房去了。我刚刚去看,还在睡呢。”刘初的眸子一片冰雪通透之色,含笑道。

“是么?”刘彻便神色淡淡,牵了她的手出来。

五房便在般若殿东侧,自阿娇与刘陵搬回长门,对五房是极看重地。从寝殿便有一条长廊,可以直通。刘彻穿过长廊,推开五房的门。

“可是皇上,”绿衣这才反应过来,讪讪道,“飞月长公主也歇在里面啊。”

凛冽的北风穿过门扉,带进些许的雪花,立刻融化在室内的暖意中,却掀起放下的纱帘,只一眼,他便看见阿娇。阿娇侧身睡在里侧,长长的发蜿蜒披散在枕间。许是因为殿间很暖,穿的并不多,也只用了一条不厚的衾被,盖在身上,却在腰间那截缓缓地凹下去。

他忽然就想起了楚腰纤细掌中轻这七个字。

阿娇善歌舞,只是并不常展示。便是歌姬出身的卫子夫,登上后位之后,也渐渐的很少为他歌舞一曲了。何况当初,阿娇那么尊贵地身份。

在倾城曲名动天下之后,酒楼茶肆里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即墨城倾那一夜,红颜绝色一舞。他从来不知道,阿娇也会跳那么魅惑人心地舞。倾城,那可真是倾了一座城池地女子呢。

虽然对刘陵,他并不避忌。但是,毕竟如今名分已定,且这是在阿娇的长门宫,只得转脸吩咐道,“唤她们起吧。”

绿衣苦着脸进了里间,他独自站在五房外间,看着满地落纸,有些狼藉,杨得意换了衣裳,忙捡起一张,递到他手上。

那是一张重弩地草图。画的并不是寻常重弩,有多个弩孔,可以一次发射十支。边上用篆字题五,连环弩,笔力清秀,却不似阿娇的字。刘彻一怔,他虽不懂机械制造,却也看得出,画图的人对弩的了解颇深,草图作图手法,也是未见过,只觉清晰明了,竟胜当时匠人所画多矣。

如果真的能打造出这样的弩机,他在心中计量,对汉匈战争倒是颇有帮助,只是,增加了弩发射的数目,难免会影响劲道和准头。

他拾起另一张纸,展开看,却不再是弩机,而是首饰设计图,画上首饰,似簪非簪,似钗非钗,通体翠色,轻薄如烟,形如飞燕。

“陈娘娘与飞月长公主,昨夜就是在画这些,方折腾到近天明。”莫忧莫愁在一边道

满地落纸,有弩机,有头饰,也有衣裳草图。刘彻不禁好笑,这两个人,未免太天马行空了些。

五房里间悉嗦,刘陵披了件轻裘出来,行了礼,面色尚困倦。

“娇娇呢?”刘彻淡淡问道。

“阿娇姐向来是睡不够脾气很大的,绿衣唤不醒她。”刘陵微笑道,打了个哈欠,若非是刘彻亲自前来,便是她也唤不醒的。

殿外的飞雪渐渐停了,刘彻望着满苑的雪色,沉默了一阵,忽然道,“陵儿,你陪朕到外面走走吧。”刘陵一怔,听刘彻吩咐道,“杨得意,你不必跟来了。”杨得意躬身应道,“是。”再看时,刘彻却已经负手出殿,无奈跟了上去。

此时已经近午,路径上的雪已经被勤劳的宫人扫去,又落下薄薄的一层。路下却已积了近半尺厚。雪地松软干燥,刘彻踏在上面,靴底琅琅作响。

刘陵便起了偷懒的心思,踏在他的脚印上,良久,听见前面刘彻的声音,“陵儿,如果不是有阿娇,我便真要觉得,你也是很好的了。”一怔抬头,原来已经到了长门宫的竹林。

“皇兄在说什么呢?”她浅笑着挽起鬓边的散发,故作不懂。

竹上落着积雪,北风扑朔,落下来一些,在她的额,冰冰凉凉的,终于清醒过来汗了;说是要赶些文出来;但是一考完就太放松了;上网;聊天;默到现在才赶出一章。

六十三:无关风月总是情

“皇兄在说什么呢?”刘陵挽起鬓边的散发,笑的灿烂。

“朕尚记得,”刘彻盯着刘陵的眼睛,笑容淡淡,语气却极魅惑,“建元元年,陵儿初来长安之时,尚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美丽可爱。”

刘陵叹了口气,“可是都过了十多年了,那个可爱的刘陵,早已经变的不再可爱了。”

“怎么会?”刘彻含笑负手在雪地上踱了一步,“如今的陵儿,可比当年要美上三分。”

“美丽和可爱,从来都不是一回事。”刘陵低下头去,声音萧索,“不过,皇兄大约是不清楚的。”

“不提这个了,”她抬起头来,眸光晶璨如星,皇兄寻我出来,有事么?”面上的笑容虽如花,刘彻却觉出了疏离的味儿,积雪簌簌落在林间,他悠然接住一片,捻起,看它迅速融化,留下指间一抹凉意,“朕记得,”他淡淡道,“陵儿和娇娇不同,最爱的是桃花吧?”

“恩。”刘陵含笑点头,“难为皇兄记挂小妹的事。”

“哦,那陵儿最爱的桃花在何处?”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却仔细盯着刘陵面上每一处细微的反应。

“自然是淮南的桃花啦。淮南王府我住的地方,父王………哦,不,是父亲特意为我植了一处桃林,每到春天,桃花开的时候,满园缤纷,灿若云霞,当真是美极了。”刘陵忽然叹了口气,掩起眸底的怀念,“只可惜。再也看不见了。”

刘彻负在身后的左手便紧了一紧,旋即松开,道。“最初他们禀报说,陵儿因毒失了些记忆。朕本是不信的,今日见了,倒信了几分。”

“皇兄,”刘陵委屈唤道,“我也不乐意啊。谁会愿意将自己的一段记忆埋葬,仿佛多了一个不认识地自己。刘令命苦,只好认了。”

“朕不管你失忆是真是假,”刘彻转过身去,冷漠道,“也好。当年的事,朕也不希望有人再提起了。他便没有看见刘陵眸子闪过的一丝怒意,转眼忍住,生硬道。“知道了。”

“不过,皇兄说地到底是哪件事呢?”

他讶然回身,盯着刘陵一会儿。徐徐道,“陵儿若忘了。便罢了。”

“陵儿遵皇兄意旨。”

刘彻垂眸。淡淡道,“如今陵儿与娇娇倒是极亲密的。“是啊。”转眼间。刘陵随口答道,心中忽然起了恶意,笑靥如花道,“皇兄说陵儿可爱,其实论到可爱,陵儿如何敢与当年地阿娇姐比肩?”

当年的堂邑翁主陈阿娇,眉若春山,煊赫京华,鲜活如烈火般的性子,喜怒哀乐皆出于本心,是长安尔虞我诈的贵族世家难得的一抹清流。。三∨書∨網。自元光五年罢黜长门,风霜几易,虽然磨地圆润通透了,却再也不复当年烈焰红唇的风情。

刘彻心中微微一恸,面上却冷笑道,“当年的事,朕以为,淮南翁主也脱不了干系吧?”眼光极冷,彻如冰雪。

刘陵却含笑转了身,半分也不惧,悠然道,“刘陵刚刚谨遵圣意,当年的事,是当真半分也不提,也记不得了。”

刘彻盯着她一会儿,忆起般若殿五房中的连环弩弩图,收回目光,淡淡道,“陵儿若能始终记得这点,自然最好。”

她便缓缓低下头去,道,“自然。”却察觉刘彻目光深远,似乎越过她,投向某处。心中一动,回头去。正瞧见般若殿窗前,阿娇背了身子,长长的青丝如水般垂下,在北风间缓缓扬起。惊鸿一瞥间,依旧眉如远山。

“娘娘,”帘外,杨得意躬身,诚惶诚恐禀道,“皇上特意来长门宫来看望娘娘,不料娘娘尚未起身,这才……”

陈阿娇坐在镜前,淡淡吩咐道,“绿衣,帮我把那件宝蓝色的滚边缎衣取来。”

绿衣低低屈膝,应了声“是”,自去取了来,为阿娇换上。小心翼翼的觑着她的脸色,阿娇噗哧一笑,道,“怎么,莫不是我脸上生出一朵花来?”

“那倒没有。”绿衣讪讪道,却又忽然口齿灵活起来,“娘娘本就生地人比花娇,何须甚么花来增颜色?”

刘初从殿外踏雪进来,推开门,带进一片寒气,莫忧站的离门进些,生生打了个寒战。“娘亲,”刘初唤道,“哥哥要回来了。”

“嗯。”陈阿娇含笑应了一声,蹙起眉,道,“早早,你莫要冷到了。”侧身吩咐道,“替我把头发挽起来。”

“知道了。”刘初笑道,“只在外面看了一下,不会有事的。”

廊下,成烈远远见了刘陌踏雪回来地身影,连忙迎上去,道,“殿下回来了。”

“嗯。”刘陌应了一声,将貂衣换下,交给他,看着长门宫外缓缓走来的两个人。当前一人负手,一身黑锦冠服,披着坎肩披风,宽大地衣袖在风中摇摆。神情淡淡,却有种难言地尊贵气势。

“皇上,陵姨。”他束手致意,暗暗皱了眉,思忖着这两个人在一起的含义。

“陌儿回来了?”刘彻含笑,眼底却没有进温度,语气温和,“今日在博望轩,先生讲了些什么?”

“东方先生今天为我说地是《过秦论》。”刘陌毕恭毕敬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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