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我的头便晕了起来,天旋地转。我摸着头实在想不清楚,我这酒量多好的一只文小狸,怎么可能被一壶青桐子给放倒呢?
一双手臂过来将我搂住,只听得飞扬沉声问道,“前辈此为何意?”
我头晕得厉害,只能靠在飞扬的臂弯里,草席的幽香飘了上来,让我很是有些迷醉。哦,这香味倒是不错,莫非是,忘忧草?
见鬼,居然是忘忧草?!
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却丝毫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只能软软地靠在飞扬身上,心底下大骂大风,该死的死凤凰,这么算计我!
我说不出话来,飞扬只怕心下很是着急,虽表面平静地望着大风,却拿起我的手送了数道仙灵之气进来。数个周天之后,我才微微地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可还是说不出话,就只听得大风在那里嘿嘿奸笑。
“放心,她没事。文狸最爱忘忧草,猫儿每次来都要在我的忘忆草上赖上几日,打滚发疯睡觉。她也最爱青桐子,前者迷醉,后者清冽。不过此二者却不能混在一起,文狸几乎不会喝醉,但这二物混在一起之后,却是天下唯一能让文狸立时烂醉如泥之物。虽是大醉,她若肯睡觉,却定是天下最好的美梦。这种能实现一切妄想的美梦,据我所知,也就是昆仑的文狸有此福气能享受得到。”
美梦?哼,我才不要睡觉呢,老凤凰肯定有故事要讲,这世上如果还有什么比睡觉更好玩的,那就是听故事了。
“好了,坐下,你叫什么名字,来喝点青桐子?”
飞扬一边摇头,一边接过大风从袖中拿出的另一壶青桐子,“多谢前辈,我叫飞扬。梦儿小孩子脾气,前辈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飞扬!你!我在心底下咬牙,什么叫做梦儿小孩子脾气?不跟我一般见识么?哼哼,这老凤凰涅磐之后,铁定是比我小的。
哪知道大风听得颇为不屑,“什么前辈?前辈都不是好东西。叫我大风。再说我们以前认识,你是喝了孟婆汤不记得,我可认得出你来,别以后想起来的时候说我占你便宜。”
飞扬诧异地看着他,“朋友?孟婆汤?”
“不错,你既能进得这个六合阵,又跟那只猫在一起,当然便是无咎,对不对?”
我在心底下使劲地叹气,我还以为老凤凰有什么高明的眼力呢,我早看出来这里有个六合阵护着那琅鳎斓紫履挠欣沟米∥蘧惕档牧险螅
但凡这世上有无咎璧又跟我在一起的人,便定是无咎?
笨凤凰,什么破逻辑!
飞扬却有些没听懂,“什么六合阵?为什么进得了六合阵,我便定是无咎?”
“都忘了?烦,我还得跟你讲一遍。无咎璧不带任何五行属性,几近于‘无’,故能生出五行万物,天地六合,故而七界内也就只有拥有无咎璧的无咎上仙能布得出混似天地的天地六合阵。”
“但天地六合阵威力太大,无咎轻易不用,这里之所以会有个六合阵,却是说来话长。”
“大约在百年前,无咎来看我,孤身一人,没带猫儿。他说猫儿要度人身劫,被他送到华惟那里修炼,他的劫数大约要比猫儿的人身劫早上几十年,他不放心梦儿,说是要让我帮着照看……”
听到此处,我在心里大骂:死大风,还答应了我家无咎要照看我,结果一见面就是青桐子加忘忧草地招呼上来,有这么照看我的?
“……临走前,无咎带我来了此处,道是梦儿偷偷地溜来这里埋过琅瘛K淙凰鹩篝嗪臀魍跄妇话镂遗奴玉,但梦儿自己要偷,他却没有理由阻止。嘿嘿,反正那成了大神的后羿已经进了神界,连他在月亮上的老婆都不管,还管我一只老得快要死的凤凰?只是,二枚琅袢床还挥靡阅停冶疚蘅赡魏危睦锵氲轿蘧叹尤荒贸隼戳耸螎a玉玉膏!”(峚:音秘)
大风说到此处,脸上现出些感慨来。我想,对大风这样孤傲的上古神兽来说,也就只有无咎才能让他如此感慨吧?
“这峚玉玉膏可是上古神物啊,我初到昆仑那时候,倒是听以前那位娘娘说起过。据说,昆仑虚的旁边本来有座仙山,名唤峚山。峚山出产一种白玉,玉质晶莹倒也罢了,晶莹的玉在昆仑多了去了,倒不稀奇。但这峚玉奇就奇在其软,玉质本是世上最硬之物,但峚玉却软,不但软,凡达万年之玉更能从内中取得十滴玉膏,洁白光润。”
“玉质属土,峚玉玉膏便是世上温养之力最强之土。传说那号称黄帝的姬轩辕便以之为食,一月只食得一滴便能神气完足。而姬轩辕性喜丹木,曾试着以这峚玉玉膏一滴,滴于丹木之上。五年之后,从来只开黄花结红果的丹木居然开出五色花来,芬芳清香得居然连昆仑虚都能闻到,而花谢后竟结出了五味之果,分属五行,据说可以以其滋味调和世间万物。”
说罢,大风拍了一下几案,“哼,姬轩辕这厮太过矫情!飞升神界居然将那峚山给凭空搬升去了神界,从此这世间便再也寻不到峚玉,更不用说万年峚玉的玉膏。”'注'
大风望向飞扬道,“可惜得很,连我都不曾到过那峚山,却不知无咎从何处得来这峚玉玉膏?也难怪他备受敬重,只怕姬轩辕也要给他几分面子?再不然,”大风的笑容很是有些不怀好意地奸滑,“莫非无咎又是去磨了人家好几回求来的?”
我心下大怒,死凤凰,没了我家无咎,你现在都老死了,还敢嘲笑我家无咎?!
“无咎拿了这峚玉玉膏,先以无咎璧结了一个六合阵在此处,然后揉着峚玉玉膏打了数个纷繁复杂的手诀下去,怕是早已失传的上古神诀。我曾听说,女娲娘娘造人时,便是以上古神诀赋了那些泥人魂魄元神,无咎这诀虽无那般神效,却居然生生地将两枚琅窀闪艘豢美奴树。一树九玉,仙气流淌,银树火华。我用了七枚琅衲停沼诖哟吮鹆四歉肚甑睦掀つ摇!
飞扬虽是在听大风讲着这树的来历,还一边随他喝着青桐,但却始终不曾放开我的手,仙灵之气却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手心里传过来,在我身子里一个周天一个周天地流传。渐渐的,我的身子终于可以动了些。我微微扭头,看了看旁边的那棵树。
原来这真是琅靼。蘧贪∥蘧蹋馐郎匣褂心悴荒艿氖侣穑
我的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我家无咎现在在哪里,他真是变成了我身边的飞扬吗?可是他为什么要变成飞扬?就为了我么?不会的,无咎虽然宠着我,但如飞扬所说,大丈夫成形于天地,受气于阴阳。昂立于时间区区数十载,自当于沧海横流之际立志修身,建非常之业立非常之功,一展生平胸怀。连只活数十载的凡人都不肯荒废了岁月,何况我家无咎?
只怕无咎还是在劫数里吧?唉,以无咎的本事,他若度劫,必是大劫。
我正想着,大风的左手中现出两枚晶莹的琅窭矗竿钒愦笮。缱牌卟氏脊狻@奴玉向来小如珍珠,这般大小已经算是极品。
他将那琅竦萘烁裳铮氨闼透ǘ伞U饫奴玉除了我们凤凰和鸾鸟都吃不得,但用我的涅磐火炼过之后,却可以从此入火不焚。我已用火烷丝将它穿了起来,猫儿戴了,嘿嘿,火烷鼠的末日便来了罢?”
我顿时大喜过望,虽说老凤凰早就让我随便从他的宝贝里挑东西,可我还是没想到能弄到个能入火不焚的宝贝。他真知道我的心思,那火烷鼠最好玩了,我垂涎已久,可就是抓不住那些死活躲在炎火之山里不出来的臭老鼠。
'注:峚山和峚玉玉膏出自《山海经…西次三经》。“又西北四百二十里,曰峚山,其上多丹木,员叶而赤茎,黄华而赤实,其味如饴,食之不饥。丹水出焉,西流注于稷泽,其中多白玉。是有玉膏,其原沸沸汤汤,黄帝是食是飨。是生玄玉。玉膏所出,以灌丹木,丹木五岁,五色乃清,五味乃馨。”'
第二十一章 心劫,情劫 '附人物表'
我们昆仑虚的最外围是一圈炎火大山,山上就一种树,名唤“火树”。那树的叶子便是火,永远都烧不完,下雨就如浇油,风起时那叫一个灿烂啊,火光能一直映到开明守着的昆仑虚山门那去。
大火里按说什么活物都不该有,可偏偏就是有火烷鼠。这火烷鼠周身红如赤铁,其大如象,毛长二尺有余,细如蚕丝,那毛便是刚才大风说的火烷丝。只是,就算是我们昆仑族人也不愿意进炎火之山,虽说可以掐避火诀,但除了凤凰鸾鸟,谁在火里呆着都不舒服,所以火烷鼠在炎火之山里几乎是悠闲地活着,既没有天敌,还有无穷无尽的火树可吃。
偶而也有些好奇心能害死鼠的,跑到炎火之山外面来玩。其实,它们出来也并不会冷死,只是会从通红变为雪白罢了。可就像飞扬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火烷鼠则是“匹鼠无罪,有毛其罪”。昆仑派那些人,爱死了火烷鼠的毛,时不常地便在外围守着,一旦发现有火烷鼠跑出炎火之山,便直接冲上去用水泼,倒霉的火烷鼠遇水便死,那出火之后雪白雪白的毛,便被昆仑派的人拿去做成衣裳,一抢之下又能抢死好几个人。
火烷丝做成的衣裳白得好看倒也罢了,天蚕丝也好看,我倒不曾见过有几个凡人抢得头破血流。火烷丝做的衣裳妙就妙在不怕脏,不怕毒,天底下再毒的东西沾在上面了,只要往火里一扔,烧尽了拿出来,还是件干干净净的雪白衣裳。
哈哈,我文小狸从此可以再不用捏避火诀便冲进炎火之山狂追那些火烷鼠,估计能让兔子和我那帮师兄弟们嫉妒得发狂吧?一想到这里我便开心得不得了,由得飞扬将那两颗琅裰橄翟诹宋业木鄙稀
凤凰和鸾鸟虽非我昆仑族人,但因他们涅磐时都得要昆仑虚的琅裣嘀韵蚶从胛颐窍嘟簧跎睿踔粮颐亲迦私崆椎囊卜巧偈H绱丝蠢矗恚蠓缢淙蛔焐喜蝗娜耍词侵缓梅锘耍煌魑业爰亲潘哪腿ネ盗税侔鸦氐睦奴玉,被离朱打了上百记的屁股。
大风将他那壶青桐子一口气饮完,再将壶掷于地上道,“若非无咎,我现在就算不曾老死,也被那老相烦死。你现在是叫飞扬吧,飞扬,你到我这青桐山来,可是有事要我帮忙?”
飞扬摇摇头,“大风前辈,若你说的无咎璧即是天地六合阵的阵引,那只要执无咎璧便可入得阵来,可对?”
“那是自然。”
“梦儿将无咎璧给了我,所以,我并非无咎上仙,只不过是个有了无咎璧的凡人。”
大风凝神看了看飞扬,眼露神光。
“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
飞扬摇头。我却插嘴道,“有的。他有时候会说些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话。”
两人一起愕然望向我来。
大风讶道,“猫儿你怎么这么快就能说话了?”说罢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飞扬握着我的手,神色登时数变,脸上再度冰冷,“你们居然双修?!”
飞扬不答。
大风怒形于色,拍案道,“梦儿,若他不是无咎,你如何向无咎交待?!”
我冷冷回答,“我的双修,与你何干?”
大风顿时语塞,拂袖而起,“你们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们。”话已出口,他却像是有些犹豫起来,又补了一句,“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
飞扬笑了笑,不待他说完便站了起来,“多谢大风美意。飞扬虽是凡人,不及那位无咎上仙亿万分之一的本事,但既然梦儿认了我这夫君,我自是拼了性命也要护得我家梦儿周全。”
飞扬虽是笑着,话里的傲气却一如当年初见我时让我快快下手替昆仑出气一般,那种豪爽和率性实在是让我喜欢。
说罢,飞扬也不管他如何回答,只低下头问我,“梦儿,你可站得起来?”
我试了试,却实在是浑身无力,飞扬也不多说,将我横抱起来便向谷外走去。
“慢着。猫儿,你说他常常会说些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话,是什么意思?”
飞扬闻言止步,我却不理大风,在飞扬耳边道,“咱们不理那只毛毛头的小鸟。夫君啊,人家都赶咱们走了,咱们当然不留在这儿了。有了这琅瘢勖潜隳芄谆鹬剑跛ㄋ洳缓霉搜谆鹬骄筒慌伦繁四亍T夭还侨思涞牡弁酰退闼芮胂孪山绲慕鸺咨袢擞衷趺囱糠凑思涞娜恕⑾山绲南啥冀涣宋颐抢ヂ匦椋勖潜阍谌跛抢锫敕ㄗ泳褪牵似玫幕埃蛔寄苡龅轿胰鲜兜哪羌柑跞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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