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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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逝1-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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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外突然来了百十号人,抱着几十个婴儿,孩提哭闹之声不绝于耳,城上士兵皆感到奇怪。
  只听大人们嚷嚷:
  “我们好容易从东都跑来找罗将军的,罗将军跑到哪儿去了?”
  “嘿!这儿是千金堡呀,我们可跑错地方了,快走吧!”
  “真倒霉,黑更半夜的,怎么会走到这儿来!”
  “少说两句,走吧走吧。”
  “……”
  吵吵嚷嚷、啼啼哭哭了一阵,又听不见人声了。
  堡里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还真以为罗士信已经撤了,来的人是洛阳难民,是投奔罗士信的,当下非常得意,未等天明,就出兵来追赶士信。不料一出来便中了埋伏,燕云十二骑,哦,现在是十一骑,眼捷手快,一下子就突入城堡,把守军杀个精光。
  是夜,千金堡破。
  “父王,您刚刚收服徐圆朗、新灭孟海公,我军士气正盛之时,怎么反而忧眉不展?”夏王大帐,红线为父亲端上一碗莲子粥。
  窦建德叹口气,拿过粥喝起来。
  她瞧见桌上摊着的行军图,了悟:“是在考虑日间刘侍郎的建议么?”
  闻言,建德放下调羹,“我儿聪慧,对此有何看法?”
  红线思索一番,方郑重答道:“唐军举兵临东都,经秋涉冬,大师已乏,郑军日蹙。然若郑亡,则唐益盛,恐我方不能独立矣。郑侍郎说的有一定道理,不如暂先解除以前和郑的仇忿,发兵救之。毕竟,唇亡齿寒哪。”
  建德连连点头:“其实我又何尝不晓唐派使者过来拉拢,不过想临时稳住我们而已,真是打得一副好盘算,先郑再夏,各个击破!”
  “既如此,父王为何还有所踌躇?”
  他一声长叹,似万般苦恼,还夹了三分无奈:“幽州罗艺,此人真真我命中克星,若发倾国之兵援郑,他便如芒刺在背,利剑高悬,威胁着我们的大后方呀!”
  红线一时无话可接。
  那个守护幽州的男人,宛若上神。
  纵然南有隋、唐及现在各阀变迁,纵然北临突厥虎视眈眈,但幽州有了他,就有了数十年的安宁平静。
  使的也是枪啊……
  她不禁怀疑,心中的那个白衣少年,是否和他有什么关系?
  “而且,”敬德又道,“此计攸关天下。刘彬劝我连郑击败唐军后,趁郑的力量严重削弱时干脆一举灭了王世充,如此我方势力大增,而唐师已老,则天下可取也。”
  原来父王心怀夺取天下之志,故而犹豫再三。红线心想,要一举灭掉两国,实在是大不容易,确需思量,不过:“父王,不管郑可不可取,女儿认为,咱们还是先解了他的围再说,待破唐之后,再徐观其变不迟。”
  建德点头,重新恢复雄心壮志:“我军与唐多次交手,都是负少胜多,岂能因罗艺一人就缚手缚脚起来!古云,天下精兵尽在赵代,拥此强劲之师,挟胜势,救危难,大业必成!”
  “大哥也真是的,怎么清剿周边的事儿全落到你身上?”安逝无精打采的坐在马背上,抚着鬃毛嘀嘀咕咕。
  “都是些小型州郡,却也不难。”士信跟她一起溜达:“我看,他是别的事惹到你了吧。”
  “咳咳,”安逝清了清嗓子,“不就是配置火药的事!那天不过随口说说硫磺、硝石、皂角的比例不对,换一换就能发出更大的威力来,结果——”吐吐舌,“你看我这脸就知道了。”
  谁知士信还真把脸凑近了来,她吓一大跳,愣愣的看着放大了依旧精致完美的眉、唇、鼻……直到那双眼睛里飞掠一丝忍不住的笑意,才恍然惊醒,吞吞口水:“干,干嘛呢?”
  “看你的脸啊。”士信重新坐回去,理所当然地:“还是那么丑,没有变得更漂亮。”
  她倒,趴在马背上有气无力的呻吟:“我说的不是这个……”
  前面传来将士呼喝声。她望过去:“北邙山下这块旷地一向都很空的,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好像在操练。哦,秦王齐王也在。”
  安逝一听,立刻打住马头:“那我们换个地方吧。”
  真是的,想找块清静地都这么难。
  士信点头。两人正要“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时,前面传来一声浑厚嘹亮加强八度的嚷嚷:“娃儿,罗兄弟,快过来!”
  安逝很想哀号。
  空地中,秦琼正带领部下做徒手格斗演练。看着士卒们龙腾虎跃,大汗淋漓,谁也不怀疑这支军队的素质。
  秦王与齐王坐在马上,后面是尉迟敬德、李世勣、程咬金、史万宝一行,想来是到各营巡察时正好经过。安逝与士信两个上前见了,便立在一边看着。
  元吉朝这边睇望两下,驱马前来:“听闻罗将军身手不凡,本王心痒,乘今日余暇,可否讨教一二?”
  士信道:“齐王过誉了,何言讨教。刀枪无眼,恐伤殿下千金之躯。”
  元吉却坚持要比,又道:“将军要是担心彼此误伤,我们各自去刃,点到为止就是了。”
  她忍不住提醒:“齐王殿下,长矟对长枪,不见得是好武器。”
  “你懂什么?”元吉斜睄一眼,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
  安逝黑着脸勒马到一旁,哼,不知好歹的家伙,爱丢脸你就丢去吧,撞到枪口活该!
  世民素知自己这个四弟心性骄狂,平素并不将大将们放在眼里,可正好借此煞煞他那股傲气,因道:“罗将军,就陪秦王练练无妨。”
  士信颔首,越马到场中:“齐王,请。”
  操练的士兵已经散开,偌大一片平地空了出来,伴着呼呼的风声,及踝的枯草,有种电影里夕阳西下,武士两人相约决斗的味道。
  元吉从部下手中接过长矟,飞驰冲至。
  就见左一矟,右一矟,密如雨点,招招凶狠毒辣,直戳要害。
  在场众人大吃一惊,咬金叫道:“这哪是点到为止?简直像上辈子有仇,索命的来了!”
  敬德心道,不想齐王如此阴鸷,两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以要痛下杀手?
  秦琼手心捏了把冷汗。
  史万宝看看世民:“秦王,齐王他——”
  世民微蹙起眉,扭头看向后侧的人。
  白雪马上的少年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一声不哼,睫毛微微颤抖。
  停止比武的命令卡在喉中,不顾程、史二人的频频侧目,青年掉头不言不语。
  好在士信虽不还手,躲闪矟刃却是游刃有余,辗转挪闪,巧妙已极。
  元吉矟矟刺空,已累得如牛喘月。就在此刻,银芒从眼前一耀而过。
  “胜负已分,可以住手拉!”咬金拍手大笑。
  元吉初时疑惑,直到前胸“咔嗒”细响,战甲裂开,才惊回神来,一张脸顿时紫胀得像猪肝一样。
  “殿下以为,避矟与夺矟,孰难?”安逝问。
  元吉哼哼:“自然是夺矟更难。”
  “刚才一阵,想必齐王不一定心底服气的。”安逝端着跟元吉之前一模一样漫不经心的口气:“不如,再与罗将军比比夺矟?”
  “好!”他想方才不过疏忽,再加上比的是夺矟,自己胜算更大,一口应承下来。
  安逝轻对士信道:“不诚服则心不死。罗大哥不要怪我多生事端。”
  士信笑答:“不过浪费点时间罢了。”
  二人再次交锋,你来我往不过三五回合,元吉的长矟不知怎么就握到了士信的手里。
  咬金把眼睛睁得铜铃大,看趁机能不能偷师几招,只可惜士信速度太快,反复格斗不过短半柱香,竟一连三次夺下了元吉之矟,银枪却丝毫未动,让围观众人不由自主地爆出一片喝彩之声。
  “早知道他手段厉害,却不料这般全才!”敬德自言自语,从此以后,对士信再也不敢小觑。
  元吉两额青筋暴动,口里说着:“承教,承教。”内心却感到蒙受了奇耻大辱。
  阴沉着脸,但听世民笑道:“世间武艺杰出之人,原本多不胜数。四弟,以后要多像罗将军学习学习。”
  “是。”二哥你不帮我也就算了,竟然还向着外人,让我难堪。元吉咬牙切齿,总有一天,本王定雪今日之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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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评长评……
  天天大人你说写长评,素真的吗?真的吗???
  激动中~~~
  偶还没收到过一篇长评的说;呜呜呜……

  东取虎牢

  转眼到了第二年春。
  “敢言班师者,斩!”中军大帐颁下一道强硬军令。
  领令的史万宝一抖,平日面对千军万马亦毫不退缩的他,此刻竟然抖了。
  帐中气氛沉重。
  自强攻洛阳未果,改为长期围困以来,迄今已有八个月,军中出现了疲惫不堪、人心厌战的现象,甚至不断发生军士乃至大将逃亡之事。以秦王治军之严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足可见情况之严峻。
  他把目光飘向一旁正襟危坐的史公子。
  安逝咳嗽一声:“人心散乱乃兵家大忌,大哥所虑极是。将军快颁军令去吧。”
  史万宝点点头,转身而去。
  一士卒在门口报:“禀殿下,唐俭唐大人到!”
  世民皱了下眉。
  唐俭一身风尘的进来:“微臣唐俭,见过秦王殿下。”
  “请起。唐大人远在长安,这是——”
  唐俭抬头,见到一旁的安逝,先笑笑示意,后道:“微臣受皇上密使,来军中了解情况。”
  想必这边将卒纷纷逃回京师,惊动了朝廷。
  世民佯装不解:“不知要了解的是哪方面的情况?”
  真是个棘手的差事阿!唐俭心念一转:“此刻殿下是把臣当内史侍郎看呢,还是把我唐俭当成老朋友来看?”
  世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一笑:“当然把唐兄当朋友看。”
  “朋友之间,就有话直说了。”唐俭正中下怀:“皇上担心他的儿子心高气傲性情倔强,碍于颜面在这边硬撑,故让我看看,若真有心退兵却拉不下脸,就由他来出面,下诏让大师回京,可谓爱心一片。如此天恩,某人何故给我这个跑腿的一副臭脸色看?”
  “你啊你,”世民释然,走下来拍一下他肩:“我怎么敢跟你摆脸色?刚才只是一时气愤,士兵们太不争气罢了。”
  唐俭正色:“如今情况到底如何?大半年都过了,朝廷市井议论纷纷。”
  “你来得正好,把事情与父皇解释清楚。如今洛阳城内已经在啃吃树皮,若无救援,不日必破!”
  唐俭啧啧:“洛阳百姓好可怜哪!”
  安逝道:“百姓们早饿死了,现在还活着的,除了士兵,随便一个,怕都是公卿巨贾。”
  唐俭再叹:“大家好可怜哪!”
  安逝暗地里白他一眼。
  世民忍笑,“大家这么可怜,唐兄你回去是否该替我们这些可怜人多美言几句?”
  “那是,那是。”唐俭点头,“此事你不说,我也会尽力而为。”
  之后。
  长安传来一道圣旨:“克城之日,凡是乘舆法物、图籍器械等非私家所需者,可为朝廷收之。其余子女玉帛,金银财物,可全部分赐将士。”
  如此巨大的物质刺激,三军顿时欢呼沸腾一片。
  洛阳城。
  暮春三月,本该是草长莺飞,花放柳舒的时节,但此刻环绕在城中的,却是战争与死亡的阴影。
  三匹绢换一升米,十匹布换一升盐。昔日引以为豪的金银财宝、服饰珍玩,全被视若草芥。
  在将树皮草根也全部吃光之后,居民们便开始用浮泥和着糠屑做饼充饥,吃后腿肿身虚,然后成批成批地病倒,最后大街上到处都是死尸,苍蝇结阵,蛆虫列队,满城臭气熏天。
  当原来的三万多户变成三千户都不足,王世充瘫在椅子上闷想着怎么投降才比较划算的时候,窦建德的援军,终于来了。
  青城宫前线,紧急军事会议。
  封德彝道:“据三方情况分析,我军攻城半年有余,师老兵疲;王世充凭坚守城,未易猝拔;而窦建德席胜而来,锋锐气盛。相比之下,我方腹背受敌,若不顾一切继续攻城,实非善策。”
  史万宝点头:“不如先退保新安以避敌锋,他日再待时机。”
  大半人附和称是。
  秦琼道:“王世充现行将被俘,而窦建德不识时务,远来助之,正是天意让他们两亡之时,不若派兵据守虎牢,抗拒夏军,使其不得前行。”
  “对!”程咬金呼应:“秦将军说得对!王世充是煮熟的鸭子——不能让他飞了;窦建德是肥猪拱门——送肉来的,也不能让他跑喽!”
  “你倒是胃口不小,”尉迟敬德瞄瞄他宽大的腹部:“还想把鸭子、肥猪一锅端了!”
  帐中一阵轰然大笑。
  如晦起身道:“王世充现在只是缺粮,若放窦入城,以河北之粮供之,佐以精兵,大唐何年何月才能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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