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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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逝1-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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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中年妇女吓得立在一旁直发抖:“我……我来帮安姑娘收拾收拾房间,结,结果就不见人了——”
  单雄信抱着酒坛走过来,带几分醉意:“吵、吵什么呢?谁不见了?”
  “喝喝喝,就知道喝!”程咬金瞪他两眼:“娃儿不见了!”
  “她,她这几天不是一直都昏迷在床上吗?我看、看看——”单雄信探头往内室看去,果然空无一人,被褥叠得好好的。
  秦琼他们也闻讯赶了过来。徐世勣肩上新伤未愈,脸色苍白,缓缓道:“大婶别慌,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中年妇女见他言语温和,这才缓过劲儿来:“安姑娘昨儿晚上醒的。可能睡太久了,一开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后来突然问我昏了几日,我答五日,然后她又问了……问了翟司徒的事……我也照实说了。待我今早过来时,发现她不在,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回屋时才发现桌上留了张条,您看。”说罢把纸递给徐世勣。
  世勣接过:“我走了,不会回来。不要找我。安逝。”
  “唉呀,这是什么意思哟?”程咬金叹气。
  门“哐啷”一声,一个白影旋风般冲出去了。
  “士信——”秦琼叫。
  “让他去吧。上次也是他把安姑娘找回来的。这次说不定有希望。”王伯当道。
  魏征摇头:“这次留书出走,摆明了是有心的,不像上次那么简单。”
  “咦?这儿还有封给魏公的信?”徐世勣巡视着屋子,忽道。
  说话间,李密已疾步跨了进来:“听说丫头不见了?”
  徐世勣将信交给他:“给您的。”
  李密看看众人,都是一副关切的神色。这还是这两天来大伙第一次聚在一块儿,关心着同一件事情。
  心中暗暗叹息,慢慢打开信纸,纸上只有短短两句话:“泽蒲啊,泽蒲啊,没有泽,哪儿有蒲?泽已干涸,蒲将何依?”
  李密看了,背脊窜上了一道闪电!
  隋营。
  阴暗处立着一道人影。听完李密发动突袭杀死翟让的消息后,挥手让报信的人出去,良久,低道:“一直企盼两虎相争,得可乘之机。如今看来,李密行事明快果决,是龙是虎,深不可测啊!”

  长乐之王

  景城。
  蝗灾接连旱情,已把这个城郡折磨得痛苦不堪。
  街上酒肆、歌楼、店铺、茶庄虽说仍然开张,门匾招牌酒幌儿五颜六色,琳琅满目,但却是门前冷落,很少有人光顾。市面上人倒是不少,却多是一些四处乞食的叫花子、唱小曲儿的、打拳卖药的。在一些偏僻的住户屋檐下,城隍庙前,大街两侧的大树下,已搭起了不少破席棚,像鸡窝狗舍似的散落在那里。
  东边是个人口市,寒风中,一溜二十多个大闺女小媳妇跪在当地,脖颈上插着草标,一个个穿着寒酸,冻得直打哆嗦。
  一个看来仅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商贾模样的人,拦腰连抱带拖的往人圈外面挤。那小姑娘破旧的上衣被搓了起来,露出一圈雪白的肚皮和腰身,两条腿拖在地上,正在拼命的踢蹬挣扎,口里杀猪似的又叫又喊。
  一个红衣姑娘猛地跨前一步,拦住那人去路:“光天化日之下,要强抢人口不成?”
  那人停下来,发现眼前竟是一位英气逼人的美少女,当即就呆了,好久才道:“这位小姐,你误会了。俺这是买的,以银换人,明码实价,怎能说是抢呢?”
  “买的,多少银子?”
  “三两纹银。怎么,你也要买?”
  一个花骨朵儿似的少女,只直三两银子。红衣少女只觉一颗心像被谁抓了一把,酸疼酸疼的,正要说话,却见一个衣不蔽体的妇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哭着说道:“小姐,求求您别搅黄了俺的买卖,这是俺情愿卖的,让他们走吧。”
  “你是卖主?”
  “是。”
  “你是这孩子的什么人?”
  “俺是她娘。”
  “她娘?”红衣姑娘冷笑一声,“世上也有你这样狠心的父母。你知道,这人买她去干什么?”
  “这位官人说,买回去做侧室。”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让她去给人做小妾,你也太忍心。再说,谁能保证他不是人贩子,不会把你女儿卖到勾栏院里去?”
  “你……”那商人霎时变了脸,正要发作,妇人却早开了口:“那也顾不得了,俺这是卖儿救急。俺家里都断炊半个月了,他爹饿病了,浑身肿得像吹了气,她还有个三岁的弟弟,早就皮包着骨头,连路都不会走了。不卖这孩子,一家人都得饿死。求求小姐,您就不要管闲事了。”说着,妇人已泪流满面,气塞声咽。
  红衣姑娘一时语塞,双目潮红,对商人道:“我给你五两银子,把孩子赎回来。”
  商人凭空多得二两银子,又见她身后两名大汉对自己怒目而视,便不敢再纠缠,接过银子走人。
  红衣姑娘又掏出十两银子交给妇人:“这位婶婶,快把孩子领回去,抓药治病,好好过日子吧。”
  那妇人以为是碰上了活菩萨,要不就是哪路神仙下凡,不然怎会平白无故的救下了自己的女儿,又给了她那么多银子?忙与女儿跪在当地,磕头不止,千恩万谢。
  这一来可好,旁边那些万般无奈卖女儿卖媳妇的,还有附近那些逃荒要饭的,一见有人出手这么大方,就像苍蝇见了血,嗡嗡嘤嘤,没头没脑地挤了过来,将红衣姑娘三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了中间。
  红衣姑娘大吃一惊,这种场面如何招架?身后两侍卫尽量挡住汹涌的人群,想瞅空儿冲出去,可哪里还走得了?
  忽然一大把铜钱从天而降,一个声音大声道:“快捡钱啦,都给你们了!”
  众人一窝蜂开始去抢铜钱,红衣姑娘怔立之际,一名少年钻过来拉住她:“还不快走!”
  几人拔腿就跑,逃出人口市,拐弯抹角做贼似的折进一条小巷。
  红衣姑娘跑得气喘吁吁,倒也不见丝毫慌乱。反而是那少年,弯腰撑膝大口喘气。
  一名侍卫道:“公……小姐,您不要紧吧?”
  红衣姑娘扑哧一笑,摆摆手,朝少年道:“多谢援手之恩。我叫窦红线,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少年仍在喘,一缕黑发垂了下来,整个人显得格外柔弱:“我叫史安。”
  “史公子是景城人氏?”
  少年抬起头来,笑着摇手。
  红线心中却是一震:好一副清秀样貌!眉若远山,唇红齿白,看了让人无比舒适。
  “窦姑娘也不似此地人?”
  红线回神:“是。我来这边办点事。”
  两人对看半天,没什么话说。于是少年道:“能认识你很高兴。我先告辞了。”
  不知怎么的,红线就是不想让他走,冲口而出:“等等——”
  少年转头。
  “公子现居何处?日后好登门道谢。”
  “小事一桩。今日谢过便算了,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红线望着他,他犹豫了一下:“唔,这个——”
  “公子有话请直说。”
  他再三踌躇了一阵,终于道:“这个——其实不太好意思开口~~那个,刚才那把零钱……”
  七日之后。
  景城为长乐王窦建德所破,抓了户曹张玄素准备斩杀。景城县民众一千多人来到军门号哭,请求不要杀掉张玄素:“张户曹清廉无比。大王如果杀了他,靠什么鼓励人们学好啊?”
  窦建德于是放了张玄素,任他为治书侍御史,被张婉言谢绝,曰隋室尤在,不敢受召。窦建德便也没为难他。
  太常卿府。
  “横要平,竖要直,体要方,笔要圆……”书房一张宽大的案桌上,一名少年握笔直坐,旁边一名老者谆谆教诲。
  少年左右练了一阵,弃笔捶肩:“啊呀,真是比想象中的难多了!”
  老者敲他脑袋一下:“世事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你既死活拜了我当老师,我自要好好教导于你。”
  少年哀叹,提起笔,边道:“欧阳爷爷……哦不不不,老师,你为何会当了长乐王的太常卿?”
  “自是因为我父王英明神武,慧眼识人呗!”一个声音脆脆接过。
  两人抬头望去。
  一身红装的俏丽姑娘站在门口,英姿飒爽。不是红线又是谁?
  欧阳询呵呵一笑:“公主驾临,有失远迎。”
  “多礼多礼。”红线快步过来,一脸惊喜:“史公子,你也在这儿?”
  史安,自然就是易名改装的安逝了,闻眼也是一惊:“原来姑娘竟是公主之尊,失敬失敬。”
  “哎呀,你们素知我与父王都不兴这一套的,何必如此拘礼?”红线跺脚。
  欧阳询抚须:“公主说得是。你认识我这徒儿?”
  “是啊是啊,之前他帮我解过一次围。”红线转过书桌看他的字:“史公子是您的徒儿?好啊,以后都是自己人了。”
  安逝笑道:“我也是软磨硬泡拜的师。”
  红线拍掌:“有欧阳爷爷做你老师,当受用不尽。当初父王亦曾叫我拜师来着,只可惜我更爱舞刀弄剑,于文字绘画一途只求粗通。”
  “不爱红妆爱武装。公主是一位奇女子啊。”
  “好个‘不爱红妆爱武装’!”欧阳询哈哈一笑:“真该把这话说给大王听听,免得他老为我们公主的婚事发愁罗。”
  “欧阳爷爷!”红线嗔道:“您也来笑我。”
  “女儿家领兵打仗与嫁得好儿郎有什么冲突?听闻李渊三女儿李三娘,不但组建了‘娘子军’随父征战天下,更是嫁得柴绍为妻,婚姻事业双双圆满。”安逝缓缓道。
  红线双目放光:“你真是我的知音!若不嫌弃,今日我便认了你当我干弟弟如何?”从第一眼见起,她就对这少年有种莫名好感,总觉他太过瘦弱,合该好好被人保护。
  安逝对这个热情开朗的少女也有亲切之感,遂道:“公主今年贵庚?”
  “十四。你呢?”
  “呀,我刚满十二,那是该叫你一声姐姐了。”
  “太好了!”红线拉住她手:“以后我就叫你安弟,你叫我红线姐便成。”
  欧阳询在一旁摇头:“果然在军队里呆久了的,一见面就称兄道弟。”
  红线没听他说什么,径自沉浸在认了个弟弟的喜悦中,上下左右好好打量了安逝一番,瞥到她腰间挂着的小竹筒:“咦?这是什么?”
  安逝低头一瞧:“哦,是一个小酒筒。”
  “安弟爱喝酒?”
  “非也。只是闲来无事时爱品上一口。”
  “父王倒是挺爱喝酒的。对了,你喝过由葡萄酿制而成的酒没?”
  不就是葡萄酒?安逝点头。
  “你也喝过?”红线眼睛亮了亮:“父王曾吃过一次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酒,从此以后对那味道念念不忘。后来我们在自己院子里酿过一些,可味道却大大不及,也不知怎么回事。”
  见她蹙眉的样子,安逝笑笑:“对酿酒法我还有些研究,改日有空的话,不如带我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出原因呢。”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公主府是座很普通的宅子,除了比常人住的宽敞些,再加上门前悬了个“公主府”的牌匾,其余真跟平常人家没什么两样。
  “素闻长乐王生性简朴,重才轻财,从红线姐你这府邸来看,真是不假。”
  红线笑嘻嘻的摸着酿酒大桶:“父王常说,他是农民出身,比不得那些大官僚大地主,吃得饱穿得暖也就够了,何必非得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高门大宅?”
  “听说他每次打了胜仗,攻了城池,所获金银珠宝全都赏给了将士,自己一无所取,是不是真的?”
  红线点头:“所以我们全家上下吃的是糙米饭跟蔬菜,穿的是布衣,所唤婢女随从也不过四五人,穷得响叮当啊!”
  安逝忍笑:“无怪乎得到四方民众真心拥戴,以身作则,到家了。”
  说话间,窖外传来一声呼喊:“线儿,你说的人在哪儿呀?”
  安逝看看红线,红线不好意思笑笑:“我父王来了。”
  窦建德生着一张方脸,两道浓得化不开的粗眉,胡子拉喳的,很难想象他能生出红线这么漂亮的女儿。
  难道他妻子特别漂亮?安逝想着,眼前大汉已经开口了:“你就是线儿刚认的干弟弟?”
  她点头,任他从头打量到脚。
  窦建德坐下:“听说你会酿酒。”
  “稍懂一点。”
  “线儿,去,”他招手:“去把我们酿的葡萄酒斟上一壶来。”
  红线珊珊去了。
  “你是欧阳常卿的徒弟?”
  “是。”
  窦建德见年轻人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心道,小小年纪,能不被我的气势吓到,也算少见。当下多了几分好感,微笑:“线儿在我面前大力褒扬于你,却实想不到你这般年少。”
  “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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