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瞳变得更加狂躁:“真凶是谁?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是你那个洛叔?反正他都是同你一伙的,你们串通一气,呀……”
熠瞳突然止住了话头,大叫了一声,猛地站起身,迅速跑了出去。
诺颜手中的树叶无力地落在地上。熠瞳说得没错,洛叔和她是一伙的,她再解释也没有用。
她在阶前独自坐了很久很久,才默默地起身,回到房间休息。熠瞳不知道去哪了,一直没有出现,直到第二天上午她去前殿上香也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诺颜点了香,跪在佛像前。殿内只有她一个人,其余的人都守候在外面。向来不怎么信佛的她现在却无助地久久地跪在佛前,也许,她只是在寻求内心的平静吧。
忽然听见佛像后面传来轻微的响动,若不是她耳目灵敏,又在潜心静思,根本察觉不了。
会是什么人在佛像后面呢?寺里的僧人都被请出殿外了,她带来的宫女侍卫也都守候在外面。而且,那声音明显是刻意被人放轻了的,刻意想要隐藏踪迹。
诺颜疑惑地起身,转到佛像后面,要看个究竟。
她的动作也放得很轻。她的身上没有佩带什么首饰,又是穿着软底的鞋子,因此连一点最轻微的声响也没有发出。
转过佛像,后面是两个僧人,正在佛像背上鼓捣着什么。他们埋着头,背向着她,她看不见他们的面容。佛像的背上被开了一扇小门,显然门内藏了什么东西。
瞧见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样儿,诺颜心生疑惑,莫非这两个人不是寺里的僧人,偷偷溜进来想要窃取寺内的什么秘密?
她本来就见不得这些龌龊之事,加之雪惮寺又是父亲的居所,她的心当然是偏向它的,因此开口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不怀好意
她的声音并不大,怕引起殿外的混乱,但佛像背后的那两人象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似的抬起头,朝她相反的方向跳开一步,转身面向着她。
三个人同时惊奇地“咦”了一声。
原来竟是老相识。那两个身着僧衣的人正是国师同他的助手,曾经两度到皇宫来过的那个。
认出是他们,诺颜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这两个人到雪惮寺来的确不怀好意。否则他们大可光明正大地现身,而不必化装成寺里的僧人躲到这儿来。
诺颜没有再追问下去,知道问也没有用。她径往佛像背后走过去,要亲眼看看那扇小门里面藏了些什么。
国师的助手忙一个闪身,用背抵在了小门前。国师也上前一步,拦住了诺颜。
诺颜不便同他们动手,问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国师冷声答道:“你不必理会,你来只会碍事。”
她会碍什么事?诺颜心念电转,莫非他还在想着报仇的事?因为她的立场不坚定,所以他摒弃了她,自己独力来完成?
突然殿前传来熠瞳的声音:“诺颜,你在哪?”
国师与助手对望了一眼,助手当即把手伸进小门内,拔弄着什么。
诺颜早在提防着他们,见情形不对,忙转身朝熠瞳的方向跑去。国师想阻住她,一伸手没能抓住,也就由她跑出去,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工夫对付她。
身后传来国师的催促声:“快,别让他逃了。”隐隐的还有机关转动的嚓嚓声。
诺颜不知道是什么机关,但确信那机关一定是用来对付熠瞳的。一边跑一边飞速转着念头,机关在佛像背后,一定是针对着殿内的人,熠瞳唯有呆在殿外才可能安全。
还没等想明白,她已经转到了佛像前面。
熠瞳刚跨进门,见到她惊喜地叫:“诺颜,你怎么躲到佛像背后去了?我还以为你又溜掉了。”
诺颜不及跟他解释,叫道:“快出去。”
赶他出去
熠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脸上现过一丝受伤的表情,问道:“诺颜,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诺颜一心只想着逼他出去,顺手抓起佛像前的香炉朝他用力掷过去。
“你出去。”
又抓起香炉旁边的烛台和供盘全力朝他扔过去。
香炉和烛台上都有火,熠瞳不便接在手中,门口又太窄,不便躲闪,只好暂且退出门外。就在他刚退到门外的一刹那,门口突然升起一块千斤巨石,将门堵得死死的。
诺颜在赶熠瞳出去的同时,自己也想逃到门外,然而已经晚了,前殿的四面全都升起了石块,将整个殿内堵得死死的。
国师也从佛像背后转了出来,正好看见诺颜赶熠瞳出去的情形,他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熠瞳逃到了门外。气急败坏地叫:“诺颜,你这个叛徒,就知道你会坏了大事。”
如今可好,仇人没有关进来,自己三人倒成了瓮中之鳖。
诺颜见熠瞳安然退出门外,松了口气,问国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国师也就不再隐瞒,忿忿地答:“知道他陪你一道来雪惮寺,我们便计划在雪惮寺刺杀他,毕竟这边的保卫比皇宫要薄弱得多。无意中又得知了前殿有这机关,所以我们想趁他同你单独呆在前殿的时候启动机关,将他困在里面,省得旁人碍手碍脚,没想到被你坏了事。”
原来是这样,幸好她将熠瞳赶出门外,否则免不了一场恶战。不论谁受了伤,都是她不愿看到的。而且,国师既有必胜的把握,说不定还准备了别的下三滥的手段也未可知。
殿外传来熠瞳的声音:“诺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打开石门。”隔了一道石门,声音听起来很细弱。
诺颜没有回答他的话,冷静地对国师说:“反正他已经关在殿外了,我们留在里面也没用,不如打开石门吧。”
被困
国师怒目盯着诺颜,突然哈哈一笑说道:“好,我们出去。”
银光一闪,一柄长剑已经架在诺颜脖子上。
“看起来,他好象很在意你的样子,那么,就拿你来做个人质。”
朝助手叫道:“快开石门。”
然而石块纹丝不动。
等了半天才听见助手回答:“糟了,这石门是打不开的。我们事先没有弄清楚,这机关一旦开启便再也无法恢复。这是什么鬼寺院,怎么设下这么绝的机关。”
国师也怔住了,撤回了架在诺颜脖子上的长剑。既然无法出去,挟持她也就没有了意义。
诺颜扑到门前,对熠瞳大声说:“熠瞳,有人在里面开动了机关,这石门我们打不开,你快想办法从外面打开。”
“好,我这就想办法,你千万别慌。”
熠瞳马上找来寺里的僧人了解情况。很多僧人都茫然不知寺里竟还有这种机关,唯有藏经阁的一位老僧略知道点底细。据他说,这机关在当年建造寺院的时候便有了,一经开启,再也复不了原。至于为何会设下这样一个机关,就不得而知了。
熠瞳只好下令,多多找来石匠,尽快把石门凿开。
然后他回到门前,朝里面叫:“诺颜,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很快便可出来,别担心。”
半天没听到诺颜的回答,门内却似乎有焦灼的味道,熠瞳突然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惊恐地拍着石门大声呼唤:“诺颜,你没事吧?诺颜,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快回答。”
刚才诺颜听见熠瞳答应去想办法,心里顿时安定下来。她知道熠瞳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她剩下要做的,只有等待。
国师和助手显然也明白这点,于是也盘膝坐下来,闭目养神,免得浪费体力。呆会石门开了,多半他们会有一场仗好打。
同殿外的喧闹慌乱相比,殿内静悄悄的如同宁静的深海底部。
着火
突然耳边传来劈哩啪啦的轻响,鼻间也嗅到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三个人同时讶异地睁开眼睛,朝声音的来处望去。
只见佛像前的神龛上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殿中央的一处帐幔也在燃烧。
原来刚才诺颜为了让熠瞳出去,情急之下拿起神台上的东西朝他砸过去,她自己根本没注意都拿了些什么。神台上有不少的香烛,还有香油,被她拖翻了一部分在地上,香烛遇到油便燃起了大火。
另有一个烛台被陡然升起的石块挡在了殿内,弹射到殿中悬挂的帐幔上,将帐幔给点燃了。
国师大叫:“快,快灭火。”
殿内没有水,三人唯有拿起蒲团打火。然而已经太晚了,殿内到处都是帐幔,这间殿的建筑材料除了地板,全部都是木头,很快火舌便席卷了整个前殿,他们被包围在了火海当中。
隐约听见门外熠瞳的呼唤,诺颜扑到门前,叫道:“熠瞳,里面起火了,有没有办法快点把门打开?”
这时滚滚的浓烟已经从各个缝隙钻了出来,不用她说熠瞳也猜到了里面的情形,早就在催促石匠凿门,他自己也抢了一柄最大号的凿子,用足了力气朝石块上凿去。
听见诺颜的声音,熠瞳喜极而泣,手上更加用力,隔着门对她说:“诺颜,你没事吗?太好了。你要注意安全,我很快就可以进来了。”
石块实在太厚,半天也没能凿通。熠瞳心急如焚,突然一拍脑袋,暗骂自己愚蠢,命令道:“快上房顶看看,说不定能进去。”
几个侍卫听见吩咐,不待答应便立刻飞身上了房顶。
房顶上已经冒出了火焰,侍卫们冒着被火烧的危险一一察看。
然而情况却再一次让熠瞳失望,侍卫们将整个屋顶看过了之后下来禀道:“回皇上,整个房顶都用钢条给护住了,之间的空隙人根本钻不进去。钢条太粗,房顶又有火,一时半会没有办法锯开。”
女生外向
他们的话,诺颜在门内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殿内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烟雾弥漫,呛得眼泪直流,连面前的东西都看不清楚。呼吸越来越困难,诺颜坐在地上,身上也象是着了火似的,热得难受。
难道今天是她的大限到了吗?
朦胧间听见国师在骂:“没想到今日竟命丧于此。可惜,只杀了太后一个,便宜了这小子。”
诺颜心中一动,临死前她要向熠瞳澄清自己吗?也许,不澄清倒好,就让他以为是自己杀了太后吧,她死了之后,他就可以很快忘记她,少受点痛苦。
国师却又破口大骂:“诺颜,你这个叛徒。女生外向,说得一点没错,你同你娘一样,喜欢上了外面的男人,连灭族之仇都不顾了。上次幸好我留了一手,没告诉你实情,否则,恐怕我连太后都杀不了。你明明亲耳听她供出当年的罪行,居然还想救她,就因为她是那小子的娘吗?”
他的声音很大,熠瞳在外全都听进了耳中,一个字都没漏掉。
一时间心如刀绞,沉痛地说:“诺颜,是我错怪你了。”
诺颜自知这回必死无疑,刚刚才决定了要让他误会到底,忙辩驳道:“你没有错怪我。洛叔,你说错了,我没有想要救她,她是灭族的大仇人,我恨死她了,怎会救她?”
国师不明白她的心思,以为她如今被困在殿内,怕他找她算帐,所以狡辩。驳斥道:“不想救她?为什么你看见我将匕首刺向她,马上跑过来想阻止我,还想替她包扎伤口?幸好匕首刺中了她的心脏,你不敢拔出来。后来,你还答应了她的请求,不再找她的儿子报仇,是不是这样?”
“不是的。我不是答应她的请求,我本来就没打算找熠瞳报仇,因为仇人是他的父母,与他无关。就是你不动手,我一样的会杀了太后。”
“你会吗?你在皇宫,机会多的是,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拖下去?”
他终于相信她了
熠瞳用力地凿着门,虎口都震得裂开了,渗出鲜血,但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疼痛,因为他的心就象被扎了无数钢针似的,痛得几欲窒息。
其实,诺颜早就向他解释过了,她没有杀太后。其实,他早就该想到了,有许多的疑点证明诺颜不是凶手。可是他为什么偏要认定她是凶手呢?
是因为丧母之痛吗?失去了从小一直渴盼着的母亲,他的心太疼,疼得只想把这疼痛转嫁到诺颜身上。
还因为不愿相信父母的丑恶吧,不愿相信父母造下了那样深重的罪孽。
“我拖下去是有原因的,我是在等待最佳时机。”诺颜还想分辩。
这回却是熠瞳打断她:“诺颜,别说了,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昨晚,我就是因为突然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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