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昨天的事,他现在对诺颜一肚子的怨气和忿懑正愁无处发泄,闻言不去查找谣言的起因,反倒一拍桌子说:“谁说我沉湎于女色了?那个女人,她只配住在冷宫。”
皇上要大婚
黄尚书不无得意地又斜睨了长孙大人一眼。
长孙大人垂下头,沉着脸,噤声不语。唉,诺颜那孩子,脾气太倔,非要顶撞皇上。就是泥人也有个土性,何况是皇上,他岂有不生气的理?
流萤的气还未过去,冷笑道:“黄尚书,朕自有法子让谣言不攻自破。三天后是朕大婚的日子,限你三日之内将婚事筹备好,并且诏告天下。”
“大婚?”黄尚书惊愕地抬起头,皇上的大婚可不是儿戏啊,怎么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难道他竟想娶寒蕊宫的那个女人?
长孙大人也惊愕地抬起头。皇上明明刚才还很生诺颜的气,怎么突然提到大婚?谁是大婚的人选?唉,诺颜今后的路可是不好走哇。
瞧见这两人的反应,流萤好象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心中的气平了不少,唇角噙着报复般的笑容说:“曾经,先皇为朕预定了一位小新娘,那位小新娘具有国母的命格,爱卿们可还记得?”
这回黄尚书和长孙大人倒是一致点头:“记得。可是当年刺王作乱,小新娘也不知所终了。”
“没错,不过朕又把她找回来了。”
“皇上真有本事。她是谁呢?”
流萤卖着关子:“三天后你们就知道了。你们说,朕娶了她,是否会有安定民心的作用?”
“是,是。如果命理的说法是真的,百姓应该相信,娶了她的人一定就是命定的天子。”
“当然是真的。”
流萤口中笃定地回答,心中却想,什么命格不命格,百姓多半愚昧迷信,只要他们相信就成。诺颜啊诺颜,别以为我非要讨好你不可,你可以嫁别的男人,我也可以娶别的女人。
皇上三天后就要大婚的消息霎时如春风吹遍了皇宫的每个角落。
因为流萤只说他将要娶的是当年先帝为他定的小新娘,却没有透露任何她现在的线索,一时间众说纷纭,纷纷猜测未来的皇后是何许人物。
关于未来皇后的争议
有人说,皇上一定是在登上皇位之前就找到了他的小新娘,怕战争伤害到她,所以把她藏起来了。
也有人说,未来的皇后一定就在宫中,因为皇上根本没有吩咐任何人去迎接他的小新娘。
更有人说,未来的皇后一定就是冷妃娘娘,看皇上对她多好啊。因为她是前朝的娘娘,皇上怕立她为后引起群臣的反对,所以巧立名目说她是命中注定的国母。
众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三天来,皇宫象是变了个模样,处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装饰一新,洋溢着喜庆的味道。
关于未来皇后的争议也随着皇宫的变化而愈加高炽。
浪潮独独遗漏了皇宫的某一个角落,寒蕊宫的后院。
诺颜不消说了,每天足不出户,安心在后院养护身子。凝霜受了她的影响,也爱上了后院的宁静,无事轻易不走出寒蕊宫。
流萤自那天发火离去后,再也没有来过。因此皇上就要大婚这等大事,主仆俩压根就不知道。
直到第三天早上,诺颜正在院内散步,突然见到凝霜提着裙摆飞快地跑过来,头差点撞到面前的一株小树上。
诺颜拉住她,微感讶异地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冒失?”
凝霜一向是很稳重的,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凝霜拍着胸口,喘着气说:“娘娘,出大事了,皇上今天大婚了。”
“大婚?到底是怎么回事?”诺颜大吃一惊。流萤突然成亲,实在是太奇怪了。
凝霜喘匀了气,道出事情的经过。原来她刚才有事出门一趟,发现寒蕊宫门口几个公公衣着光鲜,象在庆祝什么节日似的。但仔细一看,他们却在你一言我一语争论着什么,脸涨得通红。
争论的声音很大,凝霜听他们提到什么大婚,又提到诺颜,好奇地过去问个究竟,才知道流萤今日便要迎娶未来的皇后。成亲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于是赶紧回来禀报诺颜。
草率的大婚仪式
诺颜自己当然知道,她才是流萤当初的小新娘。那么,流萤今天要娶的到底是谁呢?向来万事不关心的她不免起了好奇之心,带了凝霜出去看个究竟。
三天的时间实在是太仓促了,不要说皇帝,就连平常人家的嫁娶也没这般草率。一路走过来,听到不少人在置疑,别是弄错了,皇上今天只是纳妃吧。
诺颜不动声色地听着,心头暗晒,依流萤的性子,我行我素的,他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来。不过,新娘到底是谁呢?
前殿就在前方,朝臣百官已经整整齐齐站在阶前两侧,中间从大门直到前殿门口铺了长长的红地毯。围观的人挤挤攘攘的,诺颜不欲张扬,躲到一座假山后面,远远地观望。
礼炮轰鸣,一身朝服的流萤牵着红绸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身后,红绸的另一头,是一位身穿大红吉服,头顶盖头的新嫁娘。看不见新娘的脸,只看出她的身材颇为窈窕。
凭着这样的身材,可以想见新娘的容貌,当得起国母啊,围观的众人由原先的怀疑转为赞叹和欣羡。
美中不足的是,新娘的头垂得很低,几乎垂到了胸前,步子也小心翼翼的,显得有些慌乱和卑怯,似乎少了点国母的气度哩。
流萤带了新娘,泰然自若沿着红地毯穿过百官的视线,步上台阶,一直走到前殿门口才停下来,同新娘并肩站在阶上。
他的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容,似乎此时的他只是个看客,同台下的众人一道,观看与己无关的旁人的婚礼。
流萤朝阶下扫视了一圈,手朝身侧的新娘指了指,朗声说道:“这位,便是诏书上说的,先帝为朕选定的新娘。从今天起,她便是朕的皇后。关于先帝选择她的原因,大家都知道了,朕就不多说了。愿她为我朝带来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站了一早上,都乏了,回去休息吧。朕还得带皇后参观凤仪宫呢。”
皇后的真面目
殿前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此时却是鸦雀无声。没有掌声,没有恭贺声,所有的人都傻了,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皇上这不是在大婚吗?难道仪式就这样结束了?
没有交拜礼,没有恩赐金册金宝,什么都没有。
流萤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满不在乎地笑着说:“对了,各位一定想知道皇后的真实面容,也好,趁此机会领略一下国母的风仪吧。朕就在此处揭盖头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流萤已经用手轻轻地将盖头揭了下来。
新娘的头垂得更低,所有的人都只能看见她头顶凤冠上耀眼的珠翠。
流萤俯在新娘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什么,新娘终于遮遮掩掩地抬起了头。
“咦?”
“哦!”
阶下传来整齐划一的应和声。前一声表示惊奇,后一声则显示出恍然大悟之意。
诺颜也轻轻地“嗯”了一声,蹙眉思索了一会,微微点了点头。
凝霜却小小声问:“怎么会是莹露?娘娘,她不是你的丫头吗?怎么成了当年静宜宫的那个小娘娘了?”
诺颜已然明白流萤的用意,多半是为了安抚民心。殿前百官基本都是随流萤打天下的将领,自然曾在流萤帐中见过莹露。所以如今见到新娘是她,也就不觉奇怪,反以为正是因为她身份的特殊,流萤当初才把她一个女孩儿家留在军中。
听见凝霜问起,诺颜替莹露遮掩道:“当年我义父遇见莹露的时候,她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义父就收留了她,让她做我的贴身丫头。谁曾想她的出身竟然这般不平凡。”
凝霜相信了诺颜的话,点了点头。
诺颜又交待:“以后再有别的人向你问起,你也就这样回答吧。”
“是。”凝霜答应。
诺颜放了心,莹露是个冒牌货的事情大概不会有人知道了,她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就不会再暴露了。
诺颜没有想到,此时,一个争对她的计划,一个欲揭开她身世的计划正在悄悄展开。
失宠众人欺
见流萤携了莹露往凤仪宫而去,诺颜对凝霜说:“走吧,戏看完了,该回去了。”
路上遇见的宫人看见她,都自动地闪过一边,好奇地看着她。诺颜只作没看见,旁若无人地往寒蕊宫走去。
身后传来悄声议论。
“她就是那个被两个皇帝宠信的娘娘?”
“什么呀,听说她已经失了宠,皇上那天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就是。皇上如今又娶了皇后,我看她再也难有翻身之日了。”
诺颜只报以淡然一笑,皇宫就是这样,得宠众人捧,失宠众人欺。流萤不来招惹她正好,她的身子恢复得很好,说不定不用两个月之久就能逃出皇宫了呢。唉,但愿流萤对莹露能好一点吧。
凝霜一路上听了这些闲言碎语,却是憋了一肚子的气。碍于诺颜不愿惹事的心态,只好忍在心里。
第二天一早,诺颜刚走下小竹楼,就听见前院传来争吵声,其中一个大嗓门的正是凝霜。诺颜颇为奇怪,凝霜是个十分稳重的人,知道她爱清静,平时走路说话都是轻声细气的,怎会同人高声争闹?
好奇地走到前院去看个究竟。
老远就听见凝霜在说:“我家娘娘正在休息,管你是谁,别说是皇后娘娘,就是太后娘娘来了,我家娘娘照样不见。”
诺颜顿时明白,一定是莹露觉得愧疚,一大早过来见她,却被凝霜给拦在门外了。凝霜本来就看不过莹露这个丫头地位超过她家娘娘,加上昨天在路上听了不少闲话,因此将火全部发到莹露身上。
果然莹露细声细气地回答:“凝霜姐姐,请你让我进去见见小姐吧,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以的。”
凝霜讥讽地说:“别叫我什么姐姐,您是皇后娘娘,奴婢怎当得起。”
诺颜听得暗暗摇头,快步上前劝道:“凝霜,这事怎么能怪莹露。娘娘,我叫你莹露你不会怪罪我吧?”
莹露眼中涌出泪花:“小姐,怎么连你也这样说我。你这是生我的气了吗?”
冤枉好人
诺颜笑着上前拉住了莹露的手说:“傻丫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为你高兴都来不及呢。不过,宫庭自有宫庭的规矩,你昨日才刚大婚,今日便到寒蕊宫来,不合礼仪。”
莹露自嘲地一笑:“我那算什么大婚啊。皇上根本没有按大婚的规矩来办,我也就不必讲究什么规矩礼仪。其实,皇上要立我做皇后是有原因的,事先我也不知情,大婚前一晚他才告诉我明日同他成亲的人是我。他是因为……”
此间人多耳杂,诺颜打断她的话:“我都明白,你不必解释。莹露,这么早,流萤肯放你出来?”
诺颜本是为了调节气氛,随口这么打趣莹露,不料却正撞上了莹露的伤心处。
莹露泫然欲泣说:“他昨晚根本没在凤仪宫歇宿。”
诺颜没想到流萤做得这般绝,微微张口,愣了好一会才打起精神劝慰莹露。
莹露本来就没对流萤报有奢望,因此也看得开,不待诺颜多劝就破涕为笑:“小姐,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小姐,你不生气就太好啦。”
诺颜怕莹露耽搁太久对她不利,因此劝她回去。
莹露还没来得及告辞,却见流萤怒气冲冲闯进寒蕊宫来,见到莹露,劈头就问:“你不好好呆在凤仪宫,来寒蕊宫干嘛?是来炫耀吗?别以为你当了皇后就有什么了不起,诺颜她永远是你的主子。”
莹露本来是因为歉疚才来见诺颜,不料被流萤不分清红皂白一顿喝斥,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难过,也不解释,掩着面哭着跑开了。
诺颜狠狠瞪了流萤一眼:“你就会冤枉好人,莹露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带了凝霜负气到后院去了。不愿流萤再来歪缠,索性躲到后院一个隐蔽之处闲坐消气。
流萤是听说莹露来了寒蕊宫,怕诺颜吃亏才匆匆赶过来,不料错怪了好人,还惹得诺颜生气。闷闷地来到后院,不见诺颜的身影,以为她在小竹楼上,便爬了上去。
小竹楼中空空如也,流萤正打算下去寻找诺颜,视线却突然落在床上的一个长长的匣子上面。
似曾相识的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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