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旁边还提了一行字:“挚爱吾静。”却没有署名。
熠瞳瞧着诺颜脸上的泪痕,心生怜惜,忍不住想替她拭去。但手指动了动,终是没有伸过去,不动声色地问:“她是谁?”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果然诺颜抽噎着答道:“她是我娘。你怎么会有她的画像?”
尘封的信
听见诺颜亲口承认,虽说是在意料之中,但熠瞳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冷声道:“画像是我在这暗格里找到的,多半是宣宗,也就是流萤的父亲放进去的。”
诺颜愣了愣,愕然问:“为什么是他?说不定,是你父亲或者别的什么人。”
“因为暗格里还有一封信,是宣宗写给你母亲的。看下方的日期,正是在逃难之前的那天,可能还没来得及送给你母亲刺王就攻进都城来了。他急着逃难,连这匣子都没顾得上带走。”
“信在哪?”
诺颜心头怦怦乱跳,芸姨曾说过,宣宗每个月都会派人送一封信给母亲,而收到信的那几天,母亲总是闷闷不乐。可惜,母亲逃走前把信全都烧毁了。如今,终于多了点找出她身世的线索,叫她如何不紧张?
熠瞳什么也没说,再回到暗格前,掏出一封信,将它递给诺颜。
信封很平常,就是最普通的那种,上面是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没写。信封原本是封好了的,拆口很新,大概是被熠瞳拆开的。
诺颜抬手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抽出信纸,屏住呼吸打开它。信很简单,意料不到的简单,只有廖廖数行。
阿静,还是那个问题,你肯嫁给朕吗?这个问题朕已经问了五年,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还不肯答应,下个月朕便要举行太子的定婚大礼,你再不能将诺颜藏着了。你不肯嫁给朕,你的女儿便得嫁给朕的儿子。
下方的署名是晁。
“晁是宣宗的名字。”熠瞳淡淡地解释。
其实不用他解释,诺颜也能想到他是谁。原来,当年宣宗每个月送给娘的信,都是在逼她嫁给他,而且是以自己做要挟,难怪娘会不高兴。
世人只道自己是命中注定的国母,娘是因为自己才进的宫,谁料得到宣宗根本是在打娘的主意。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娘怎会带自己入宫呢?父亲又是谁?
隐瞒了太多的东西
想到这儿,心中蓦然一动,看看信上的字,再看看画像上的字。
熠瞳见状替她解惑:“画像上的字不是宣宗写的。”
“挚爱吾静。”诺颜喃喃地念。莫非这字是父亲写的,这画也是父亲画的,不知怎么的,被宣宗给夺来了?
将画放在胸前,诺颜问:“这画给我可以吗?”
“当然了,她是你娘,这画本来就该属于你的。”
“太好了,谢谢你。”
诺颜如获至宝将画像折好,放进匣子里面,抱了它一个转身向门口冲去。然而刚跑出一步,手臂便被熠瞳牢牢抓住。
“你去哪?”
诺颜被他问起,才想起自己是被他抓来龙渊宫的,站定了问:“我,我想回甘泉宫,可以吗?”
熠瞳放开她,背负着手走到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诺颜,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逛街吗?那天你说你要找到当年的旧居,然后再打听父亲的消息。我们逛了大半个都城,结果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你那时根本没有想到,你的旧居竟然是在宫中,它就是静宜宫,对吗?”
“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诺颜心虚地回答,她确实向熠瞳隐瞒了太多的东西。
熠瞳悄悄叹了口气,早在静宜宫养伤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诺颜对静宜宫太熟悉,熟悉得好象那是她的家一样。那时她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但是她却瞒着他。
“流萤是当年的太子,你便是当年养在深宫的未来的太子妃,是吗?”
“是,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看到了,宣宗根本是在拿我要挟我娘,他并不是真想让我嫁给太子。什么国母的命格,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熠瞳蓦地回转身:“那么你和流萤呢?你们从小相识,一道逃过难,有洗衣的誓约,他还向你许诺要将寒蕊宫变成皇宫的中心,难道这些也是假的,也是骗人的吗?”
我就这样让你讨厌吗
诺颜望着熠瞳逼视的目光,胆怯地朝后退了一步。熠瞳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她对流萤真的没有除了友谊之外的情感,可是她要如何才能让熠瞳相信?
熠瞳痛心地问:“诺颜,你究竟还向我隐瞒了些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坦诚相待?你就那样不信任我吗?”
诺颜猛地摇头:“我全都告诉你了,真的没有再向你隐瞒什么。”
“你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请你帮我打听当年静夫人的来历。”
熠瞳几步来到诺颜面前,扣住她的肩头,他的眼神是久违了的狂乱:“你心里装的到底是谁?”
诺颜竭力将身子朝后仰,想避开他灼人的目光:“我昨晚都已经回答过了。”
熠瞳一使力将诺颜拉到身前,噙住她的唇瓣。诺颜本想推开他,但是手刚触及到他的胸膛,却又软软地垂了下来,闭上眼,任由他摆布。
罢了,她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了,就让行动来证明吧。
熠瞳的吻一点点地深入,一点点地下移,终于他抱起了诺颜,将她放到龙榻上。
狂乱过后,诺颜平躺在床上,突然悲从中来。第一次,她是被他强迫,而这一次,更多的是为了证明自己。她和他,本来是两情相悦,为何总要将事情搞得一团糟呢?
眼泪忍不住流了满腮,诺颜紧紧地咬住下唇,竭力不发出一丁点声音,不愿让熠瞳察觉她的伤心。
熠瞳已经从刚才的狂乱中平复,他抬起身,细细地瞧着诺颜。诺颜侧过头,不让他看见她脸上的泪痕。
熠瞳只能看见她的小半边侧脸,烛光离得太远,太暗淡,瞧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见一缕发丝搭拉到她面前。熠瞳温柔地执起她的发,想替她抚顺。手触到她的面颊,湿湿的,凉凉的。
熠瞳大惊,扳过诺颜的身子,将她的脸对准了烛光。诺颜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你在哭?为什么?我就这样让你讨厌吗?”
到底是谁过份
诺颜忍着抽泣,不愿回答。
熠瞳懊恼地说:“你当真不愿做我的女人?是了,你对流萤说过,你成为我的妃子是被迫的。你既然倾心于他,又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你为何不跟他走?刚才我明明没有强迫你,你完全可以推开我,去找你的未婚夫啊。”
诺颜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哽咽着朝熠瞳狂叫:“熠瞳,你这个混帐,你真是个混帐。”
熠瞳眼中怒火渐起:“是,我是个混帐,我曾经强要了你。不过你未婚夫不是说过吗,他不在乎,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太过份了。”
“我过份?自从认识你,我再没有找过别的女人。而你呢,不是跟幕风幽会,就是跟流萤私奔。到底是谁过份?你说我过份,好,我就过份给你看看,从今天起,每天晚上都由你侍寝。”
侍寝?他真把她当成他的妃子,他的女人之一了吗?诺颜突然心灰意冷,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平静地躺着,眼神空洞地望着黑暗中的帐顶。隐约可以看见帐顶上绣着的精致的图案,但是此刻在诺颜的眼里,它华贵得冷漠,华贵得疏离,不可企及。
熠瞳拉过被子,给诺颜盖在身上,轻轻地搂着她,在她耳畔落下一个吻,悄声说:“睡吧。”
诺颜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抱着,但也不闭眼,仍是望着帐顶。
熠瞳侧身瞧着她,想起了第一次在甘泉宫,他失控之后她了无生气的样子。现在她又是那样,对他爱理不理的。还说什么要同他一道隐居,这是安心同他过日子的样儿吗?
烦恼地坐起身,冲诺颜叫道:“你是不是又不想见到我了?这儿是龙渊宫,是我的寝宫,这回只好你离开了。你走吧,我不勉强你。”
诺颜诧异地转过头,看着他。他在说什么啊,他真的肯放她走吗?这不象他平时做事的风格啊。依了平时的他,才不顾她的心情,非要将她拴在身边不可。
我也可以找别的女人
熠瞳见开头百般温存,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而现在一说离开,她马上就象活过来了似的,心里更是憋闷得厉害,抓狂地叫:“还不快走,难道你想见识别的女人是怎样服侍我的吗?不要以为只有你会找男人,我也可以找别的女人。”
诺颜的心象是被刀狠狠地扎了一下似的,眼圈儿顿时红了。
但是暗夜中熠瞳没有发现她的变化,只一个劲地催促:“快走啊,还霸着我的床干嘛?”
诺颜死命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把即将滚出来的眼泪迫了回去。然后抓起床上凌乱的衣衫,以最快的速度套在身上,一头冲出了房门。
门外侍立的几个公公并不熟悉诺颜,他们早听见了房内熠瞳的咆哮,只是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脸上均变了颜色,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火呢。
见诺颜独自从房内出来,衣衫凌乱,花容惨淡,说不出的狼狈,互相对视了一眼,拦在她面前说:“娘娘,请让奴才为您净身。”
熠瞳从不让后妃为他生育儿女,这点诺颜是知道的,也能理解他那样做的原因。
熠瞳只是慕风的替身,皇位迟早是要还给慕风的。他从来不碰慕风之前的妃子,他自己的这几个妃子相信慕风也拎得清,待慕风返朝后爱怎么处理那是他的事情。
可是有了子女就麻烦了。如果留在宫中,亲生骨肉难以割舍不说,将来皇位的传承也是个问题。如果带走,难免引起群臣后妃的怀疑与非议。干脆不要的好。
于是,这三年来,熠瞳每次临幸后妃之后,都有太监来为后妃净身,这已经成了后宫的惯例,连萧贵妃也不能例外。若不然,熠瞳早该儿女绕膝了。
之前熠瞳日日留宿在甘泉宫,曾特意交待过下边,不许惊挠了玉妃娘娘。韩公公又最会察言观色,因此诺颜没有遭遇这等尴尬事。
她自己在甘泉宫深居简出,压根不知道整个宫庭,甚至整个朝野都因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否则,萧贵妃也不致那般忌恨她。
你就准备着受苦吧
今夜皇上没有去甘泉宫,反是诺颜到龙渊宫来侍寝,然后又被熠瞳赶了出来,明摆着她是触怒了皇上。这几个太监脑袋不如韩公公那般灵光,生怕不按惯例办事,事后熠瞳怪罪下来吃罪不起,因此拦住了诺颜。
诺颜本来心中难过,见状更增悲凉,自己竟也落到这步田地。
几个公公见诺颜并不反对,胆子更加大了,说道:“奴才为娘娘宽衣。”伸手想替诺颜解下衣带。
诺颜轻巧地避过,倍感屈辱地说:“我自己来。”
手刚放到衣带上,却听见身后传来熠瞳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不许对玉妃娘娘无礼。”
诺颜心头一暧,热泪又涌上了眼眶,他还是在意她的,不愿她受辱。
几个太监抬头望向卧室,只见熠瞳随意披了件衫子站在门口,胸前大敞,几缕乱发垂在额际,浑身散发着野性与不羁的味道。他的眼神狂躁而悲愤,与平日那个衣冠齐楚,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判若两人。
一个太监鼓足勇气问:“皇上,这是要留吗?”
“留。”熠瞳的口气不容置疑。
几个太监知趣地远远避过一旁。
诺颜笔直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往前走。
熠瞳来到诺颜身后,附在她的耳边,用只容她一人听见的声音说:“我听说,生孩子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你就准备着受苦吧。我会让你生一大堆的孩子,八个儿子,八个女儿,一个都不能少。”
曾经他也说过这样的话,你要给我生一大堆的儿子女儿。可是当初他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柔情蜜意,而现在,生孩子却成了处罚她的一种方式。
诺颜用平静得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音说:“臣妾遵命。”
“你就只会说这句话吗?”熠瞳的声音忍不住又高昂起来。
诺颜仍是不看他,略带嘲讽的口气说:“皇上要臣妾说什么呢?”
让孩子帮我拴住你
熠瞳恼怒地瞧着诺颜平静得异乎寻常的侧脸,这个倔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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