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重逢3
诺颜从他刚才的身法已经判断出,他就是下午上山的那个人。当时震山虎团团围住了他们,她坐在车上,从门帘的缝隙中看到他在山坡上一闪而过。
“这么说,你想打这个山寨的主意了?难怪下午见死不救,只顾着自己上山。”诺颜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男子闻言脸色一变:“你看到我上山了?”
诺颜点点头,实话实说:“当时我们正被震山虎包围,你便趁机溜上山来。”
男子注目打量着诺颜,好一会,倏地一笑:“有意思,看来遇上对手了。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趁你们拖住震山虎的机会溜上山,我本来就打算那个时候上山,只是懒得管你们的闲事而已。”
诺颜想起,震山虎曾说过,有个叫流萤的人最近老是找各个山寨的麻烦,难道眼前这个人便是流萤?她细细地瞧着他,想在他脸上找出当年那个男孩的影子。
可是,当年雪地上的小男孩形象是那样模糊。当年的匆匆一瞥,她根本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何况又过去了十几年。她只记得他指缝间流出来的鲜艳夺目的血,只记得他的呼喊:“你别去,我会照顾你的。”
唉,当年的小男孩是那么善良热心,岂是眼前这个可恶的见死不救的人所能比。也许,只是同名人罢了。
她细细地瞧着他,想着心事,一时忘了收回视线。
男子对上诺颜清澈晶亮的眸子,眼神渐渐变得暗沉。他怔怔地看着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不象他自己?为什么心跳得这样厉害?
抚了抚胸口,装作不在乎地笑道:“怎么?从来没见过象我这样的美男子?好吧,你要看,就让你看个够。”
凑到诺颜面前,稍稍蹲下身子,视线同她平齐,回看着她。哼,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女人,肆无忌惮地看男人,看谁怕谁。
诺颜见他再次凑到她面前,距离比开头又近了几分,心中着恼。没见过这么臭美张狂的男人,他是生了幅好皮囊,但那又不是他的功劳,有什么好显摆的嘛?本想退避,然脚却象生了根似的定在地上,根本不听使唤。
故人重逢4
她眼神迷乱地看着他,他的脸凑得那样近,近得看不清他的整张脸,只看到他深如幽潭的细长的眸子,斜刺入鬓的剑眉,英挺的鼻子,薄如刀刻的嘴唇。他的呼吸冲撞在她的口鼻间,带着阳刚的男子气息,让她心醉神迷。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会生得这般好看。单说好看,其实风影同他不遑多让,但是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却有着无比的魅惑。
神智还保持着一点点的清明,她明白这是迷情香的作用,迷情香还残留在她体内。幸好当时只吸入了极少的一部分,否则,现在她还不得扑上去了。
诺颜,快逃啊,离这个男人远点,他是个危险的家伙,诺颜,千万别做傻事。诺颜在心底狂呼,可是行动就是不听使唤。
眼见得那个男子离她越来越近,他哑声说:“你是去皇宫应选的?可能成为那个皇帝的妃子?我先给你留个印记。”
印记?什么印记?诺颜头昏昏沉沉的,眼睁睁看着那男子的唇轻轻地触碰到她的唇上。她呆呆地站着,任由他在她的唇上探索。
幸喜男子只稍稍碰了一下便直起了身子,他伸出右手,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托起她的脸。他宣告似的说:“那个皇帝不配得到你,总有一天,你是我的。”
诺颜又惊又怒,身上突然有了力气,抓过男子的手在他手背上狠命咬下一口。
“你干什么?”男子痛呼,捂着手背朝后跃开。他的指缝中隐隐有血迹渗出。
看到那血迹,诺颜的心蓦然动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她又变成了那个雪地上的小女孩。但是,眼前这个人是那样欠揍,把她的初吻就这么轻轻巧巧地夺走了,咬他一口算轻的,诺颜忿忿地骂:“登徒子。”
“登徒子?”男子象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一样,不客气地说,“到底谁是登徒子啊?刚才你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明明是在勾引我,倒反咬我一口。”
故人重逢5
说到这儿,不禁失笑,松开左手,看着自己被咬的手背,又说:“你还真是下得了口啊,给我留了这么深一个印记。可惜,把以前的印记给盖住了。当年那个小姑娘也象你一样不识好歹,我好心挽留她,她倒咬我一口,咬得比你还重,血都滴到雪地上了。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诺颜听他絮絮叨叨说个不住,心头狂跳,惊问道:“你当真是流萤?”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男子抬起头,讶然看着诺颜。
“你真的是他?当年那个小女孩要回去找娘,你拦住她,你说危险,可是小女孩却咬了你一口。”
流萤的一双细眼睁得大大的,惊奇地说:“你就是当年雪地上的那个小姑娘?来,让我仔细瞧瞧。”
拉了诺颜到面前,上上下下端详了好一阵,才遗憾地说:“可惜我不记得你当年长什么模样了,只记得你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嗯,没错,你的眼睛还同当年一样。喂,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怎么还不改掉咬人的恶习啊?”
诺颜朝他无辜地笑了笑,从她记事以来,她只咬过两回人,可两回都咬了同一个人不说,还都咬在手背上的同一个位置。
离得他太近,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狂跳,诺颜一把推开他,警告道:“我中了迷情香,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迷情香?”流萤恍然大悟,“难怪你刚才一直看着我,象是要把我吃了才甘心似的。真是遗憾啊,我还以为是因为我魅力无穷呢。”
“可是,可是你也不应该那么做。”诺颜咬着下唇,脸涨得通红。
流萤摊摊手:“我听说你是皇帝指名要的入宫人选,所以一时冲动。再说我不知道你中了迷情香,以为你对我有意。反正,你也咬了我一口,加上小时候的,算是两口,扯平啦。”
诺颜脸上红霞稍褪,直言问他:“你对皇帝很不满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多山寨都听命于你?”
故人重逢6
流萤眼神黯了黯,仰首望着深邃的夜空。月亮已没入了云层,星光却投射在他眼中。他侧首笑看着诺颜,笑容有些恍惚:“他本不该做皇帝,也不配做皇帝。至于这些山寨么,我就是闲着无聊玩玩。倒是你,干么让人替你?”
“因为我不想进宫。”知道流萤就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诺颜对他多了几分亲近的感觉,也就毫不隐瞒告诉他。
流萤笑出了声,几缕不羁的乱发在夜风中轻轻飞扬。
“原来你是想败坏自己的声誉,有意思。你是那个皇帝指名要的,倒是不能不去宫里走一趟。对了,当年你找到你娘了吗?你怎么又成了长孙尚书的女儿了?难道当年你同你爹走散了?”
诺颜伤感地摇头:“当年我找到我娘了,可是太晚了,我娘已经被兵匪害死了。幸好长孙大人救了我,还收我做义女,否则我也早就死在雪地上了。”
流萤收敛了笑容,无限同情地看着诺颜:“原来我们俩同病相怜,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当年刺王作乱,我父母也是在战乱中死去的。”
“不,”诺颜纠正他的话,“我不是孤儿,我还有父亲,只是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哦,要我帮你找吗?”
“只怕你帮不上我的忙,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娘没有告诉过我。”
“原来是这样。”流萤摸索着下颌,疑惑地问:“你不是长孙大人的女儿,为什么他要让你去应选?是舍不得他的亲生女儿吗?据我所知,他是个很正直的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你很了解他?”
“你义父当年名声可响亮了,连皇上都敢顶撞,是个出了名的谏臣,谁不知道啊。”流萤理所当然地回答。
诺颜微觉奇怪,义父当年的名声再响亮,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早就改朝换代好几次了。流萤当年,也不过七八岁吧,他怎会知道那么多朝中之事?但也不好再追问,只是解释道:“不是的,是我自己坚持要去都城,我要去都城找我父亲。”
故人重逢7
弄清事情的原委,流萤舒了口气,又恢复了轻松的神情:“就说嘛,长孙大人不是这样的人。喂,你的名声败得这么彻底,这回皇宫铁定不会要你了,估计你也难再嫁个中意的人,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准备留在都城找我父亲。”
“嗯。我在都城有个联络点,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好歹咱们曾经一同逃难,算是患难之交。”当下把地址和联系人告诉诺颜。
“谢谢你。呀,天快亮了,我得回山寨去,若是被人瞧破就麻烦了。”诺颜匆匆要往山寨赶。
“喂,别急呀。”流萤叫住她。
“怎么?”诺颜停下脚步。
流萤微眯着眼,瞧着她笑:“你总是这样,说走就走。起码,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交待下边的人,说有个叫喂的姑娘可能来找我,要好好接待她。”
诺颜也不禁笑了:“你不说我倒真的忘了这个,我叫诺颜。对了,你来青松岭是打算找震山虎的吧?你准备怎么做?”她还真有点好奇,流萤能让那么多的山寨听命于他,不知用的是什么法子。
流萤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随即恢复了常态,傲然说:“弱肉强食,谁是强者,谁就能掌握别人的命运。好了,你快回去吧,小心别再吸入迷情香。”
“知道了。”诺颜朝他摆摆手,快步往山寨的方向跑去。经过了一个晚上,体内的迷情香已经基本失效,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流萤目送她灵动娇俏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尽头,伸出手指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唇,又低头看着手背上的咬痕。旧的痕迹尚隐约可辩,新的痕迹又势不可挡地压在上面。到底是谁给谁留下印记了呢。
手指轻轻抚摸着手背上那一圈细小的牙印,流萤唇畔流露出一抹很多年没有出现过的温柔的笑容。渐渐地,那笑容却不再温柔,而是变得残忍,阴狠。
流萤手紧紧攒成拳头,喃喃地说:“总有一天,我会夺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声誉全毁1
诺颜踏着清晨的露珠回到山寨。山寨里静悄悄的,想必是经过了一个晚上的狂欢,山贼们都还在酣睡哩。
来到关押她的那个房间的窗前,诺颜并未急着进去,先探头朝窗内看了看,迷情香已经燃尽。再嗅了嗅,房内也没有残留的香味。这才放心地跃进窗内。
屋子的里侧,一张大床靠墙放着,帐子把床罩得严严实实的,帐内传出震山虎如雷的鼾声。诺颜眉头皱了皱,原是打算悄悄叫醒那女子出去的,但是她实在不愿揭开帐子看见里面不堪的一幕。
转念又想,让震山虎知道昨晚与他共度一霄的人是谁也好,省得他以为当真占了她的便宜,再来跟她疯言疯语动手动脚,她可受不了。那女子也蛮可怜的,也算是帮她一回吧。
被鼾声吵得腻烦,诺颜走到床前,低声叫道:“震山虎,起床了。”
连叫了好几遍,鼾声一点减弱的势头都没有。
诺颜无奈,只好又叫:“震山虎,流萤来了。”
“什么?”鼾声立刻止歇,震山虎从床上一跃而起,刷地拉开帐子。床内的那女子也被他吵醒,睡眼朦胧地坐起身。
诺颜忙捂住眼睛,叫道:“喂,你快穿上衣服啊,这个样子跑出来,你害不害臊啊。”
窗外似乎传来吃吃的偷笑声,诺颜心里明白,定是流萤那家伙也跟着溜进山寨来了,正在看她笑话呢。
满不自在地催促震山虎:“看你这幅德性,若是流萤来了,你就这样跑出去跟他斗?”
震山虎听到流萤的名头早乱了方寸,急慌慌穿好衣服,问道:“流萤来了?他在哪?”
诺颜耸了耸肩。
震山虎这才看清房中的情形,惊愕无比地瞪着床上那女人问:“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儿?”
又问诺颜:“小美人,你什么时候起床的,我怎么不知道?”
诺颜板下脸,低声喝道:“你少来胡说八道,昨晚跟你过了一晚的是床上那个女人,本姑娘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什么?”震山虎又惊又怒,“你们竟敢窜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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