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见状呵呵笑道:“颜儿,你觉得少主怎样?”
“他很好啊,我跟他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们很小就认识了。你救我的那天,我们本来是在一道逃难的。后来我发现我娘不见了,要回来找我娘,他拦着我,我还咬了他一口呢。不过,他一点也没怪我,他真的很好。”
义父“哦”了一声,眼中的笑意更深:“原来还有这等事,你们两个很有缘份啊。颜儿,少主雄才大略,这江山迟早是他的。你再忍忍,等他顺利攻下都城,他一定会纳你为妃。我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你。”
看来义父误会她的意思了,她是喜欢流萤没错,可那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患难之交的情谊。
“义父,我和他只是好朋友,我们之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诺颜解释。
义父不以为然地说:“朋友和情人之间的区别是很难介定的,而且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象我和你义母,根本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成亲前连面都没见过,现在感情不也好好的。你和少主已经有了很深厚的感情基础,少主人很好,你跟着他一定会幸福的。”
义父的心愿3
流萤小的时候确实是个很善良很热心的男孩子,只是义父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心性大变了呢。不过,他待她确实是好的。
知道跟义父解释不清,诺颜垂下头说:“我现在已经成了别人的玉妃了,女子要从一而终,我和流萤这辈子是再不可能了。即便嫁给他,也对他的名声不好,义父以后请别再说这些话了。”
义父晒道:“你是被迫的,没必要从一而终。只要少主不在乎就行了,管别人怎么说呢。”
她怎么摊上这么个开明而又顽固的义父啊,如果他也象别的父亲一样封建该有多好,她就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不清了。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点,倒是有另外一个问题她不得不提。
“义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现在百姓安居乐业,为什么还要挑起战事呢?当不当皇帝又有什么要紧,反正这江山都是他们家的,又没有落入外人手中。当皇帝其实很辛苦的,一点也不自在。”
江山真的没有落入外人手中吗?知道熠瞳是个冒牌货,这说话时心里还是有些发虚。不过,这几天亲眼看着熠瞳处理朝政,辛苦倒是一点也没说错。
义父长叹了一声,久久没有回答。
沉默了很久,义父才说:“颜儿,我只知道忠心护主。当年我一怒之下辞官归田,结果被刺王攻破皇宫,皇上死于非命,太子也在外流浪多年。这十几年来我一直为这事耿耿于怀。如今,我只想帮助太子,弥补当年的过错。”
爱怜地看着诺颜,又说:“少主说了,如果我还在堙城,他已经可以带你离宫。如今我到了都城,在这个皇帝的掌控之下,你得再多忍耐一段时间。当然,如果你实在忍耐不了,我们也可以一道离开,少主会有办法的。”
诺颜摇头:“我还不能离开。”
她还有很多的事要做,要查清自己的身世,还要查清熠瞳的底细。其实,心里却明白,这些都不过是借口罢了,真正不愿离开的原因,是对熠瞳还有着丝丝的牵挂。
奇怪的举止1
义父当然不明白她的心思,点点头道:“再忍忍也好,我在都城,可以找找过去的门生,对少主终究还是有点帮助的。”
诺颜无言。她现在是熠瞳的妃子,却在同义父谈论帮助他人夺取他的江山。
罢了罢了,这江山本来也不是他的,他们爱怎么斗怎么斗吧,她只做个局外人好了。
宫中不便久留,义父义母又嘱咐了一番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便依依不舍地辞别出宫。
午饭和晚饭都是独自吃的。据凝霜说,皇上今日同萧贵妃一道用的晚饭。诺颜本来是不关心这些事的,凝霜主动替她打听了消息回来,她也就无可无不可地听着。
这回萧贵妃没有请他,他自己跑到人家那去,该是不会再来甘泉宫了吧。他还没有对萧相发难,这段时间本就该对萧贵妃好点。再说,经过了昨晚的事,他对自己的心恐怕也冷了不少。
诺颜甩甩头,把满脑子的熠瞳甩至脑后。推说累了,早早地上床睡觉。
在床上翻来覆去躺了很久,才要迷迷糊糊地睡去,突然见到熠瞳无声地进入房间。诺颜吃了一惊,睡意霎时消失无踪。他来干什么?还鬼鬼祟祟的,连个灯都不要。
门外传来凝霜压低的声音:“皇上,当真不要烛火吗?里面太暗了,看不清楚。”
熠瞳也压低了声音,对着门外讲:“不必了,别惊动了娘娘。你们也休息去吧,不必进来服侍。”
“是。”
诺颜躺在床上没有动,也没有吭声。他以为她睡着了,她就真的装作睡着了吧。经过了昨晚,为什么他还要回到甘泉宫,为什么还要体贴她,这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熠瞳却未如往常一样在她身旁躺下,他只是坐在床前,默默地看着静静地躺在黑暗中的诺颜。
他轻叹:“我以为,我们还能回到当初。却原来,那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即便回到当初,占据在你心中的,也还是他。”
奇怪的举止2
起身从橱中拿了件衣服出来换上。光线太暗,诺颜看不清他换的是什么衣服,只模模糊糊从衣服的样式看出那不是夜行衣。他轻轻打开窗户,从窗口飞身掠了出去。
诺颜忙从床上爬起身,跑到窗前。
窗外只有无边的黑暗,熠瞳的身影早消失不见了。
诺颜心中奇怪,这么晚了,他还跑出去干什么?若说是想去调查敌情什么的,连个夜行衣都不穿,也未免太轻敌了。
但奇怪归奇怪,她并没有动身跟踪他。他要做的事显然跟她无关,她的好奇心还没有强到那种程度。况且他早就跑得不见影了,她想跟踪也无从跟起。他和风影一样,耳力强着呢,每次她行动再谨慎也会被他们查觉。
诺颜疑惑地回到床上继续躺下,心中琢磨着熠瞳刚才说过的话。
他定然以为她喜欢的始终是风影。她把他当作风影的时候跟他亲密无间,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偏又被他的暴行伤害,从此对他冷若冰霜,也难怪他会误会。
误会就误会吧,在理清自己对他的情感,理清跟他之间的恩恩怨怨之前,她不想解释。
一个声音对她说,他是个卑鄙的小人,不值得你爱。另一个声音对她说,你的心明明因他而动,跟着心走吧。
诺颜捂住耳朵,辗转反侧了很久,才终于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室中只有她一人。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床铺,整整齐齐的,不象有人睡过的样子。爬起身再看了看窗户,窗户也关得好好的。
难道她昨晚看错了,或者是她在做梦,熠瞳根本就没来过甘泉宫?
凝霜和莹露听见她起床的声音,端着洗漱用品进来服侍。
诺颜问:“皇上呢?”
凝霜抿嘴笑道:“皇上一大早就上早朝去了,这会子怕是该下早朝了呢。”
“他昨晚真的住在这儿?”
“是啊。他知道你已经睡了,吩咐我们不许吵醒你,连灯都不许点。皇上真是体贴娘娘。我服侍了皇上好几年,从来没有见他这么关心人。”
奇怪的举止3
凝霜仰起脸欣喜地看着诺颜,皇上对娘娘好,她是打心眼里高兴。做奴婢的谁不希望自己的主子有地位呢,何况娘娘人这样好。她从来不端架子,跟她们说话总是和颜悦色的,就是独自一个人呆着的时候神情太冷峻了点,老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不知道娘娘的心事,没办法替她分担,只好把甘泉宫里里外外打点清楚,尽量给娘娘减少点麻烦。
莹露却是不以为然地说:“皇上什么都有,对娘娘好点算什么。要患难之时才见得了真情呢。”
凝霜惊讶地看着她,这小妮子太大胆了吧,竟敢公然对皇上不屑。
诺颜只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她明白莹露的意思,她是在提醒她,流萤才是真正对她好。自从那次派她去找流萤,回来之后她就象变了个人似的,常常神游天外,偶尔还闹闹失踪。
诺颜猜她可能是抽空到宫外去了。去过一次宫外,有了经验,不必麻烦她这个娘娘她也能找到出宫的方法。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出去,上次义父说过,流萤现在已经不在都城。
诺颜自己烦心的事正多着呢,也就懒得去操她的心。偶尔凝霜抱怨说莹露行踪不明,她还替莹露遮掩,打消凝霜的疑心。
熠瞳仍是每晚都到萧贵妃处用过晚饭,然后到甘泉宫来留宿。每晚他都等到夜深人静,诺颜睡着了之后才进入甘泉宫,在床边默默地坐一会,自己悄悄地换上衣服离开。
每天早上诺颜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去上早朝了,床上总是一如既往的整齐。难道他不需要休息吗?直到有一天,睡到中途醒来,朦胧看见熠瞳侧身躺在窗前的躺椅上,她才解开心中的这个谜。
原来他每晚回来后都是睡在躺椅上。他既然不愿和她呆在一块,又何必要来甘泉宫。
奇怪的举止4
接连好几天,夜夜如是。诺颜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打算跟过去看个究竟。
知道跟在他后面定然会被他察觉,诺颜决定事先埋伏在他必经的路上。连着看了好几晚,她知道每晚他都是向着同一个方向去的。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晚诺颜睡觉的时候特意用被子蒙住了头,整个人被被子罩得严严实实的。
熠瞳如常来到床前,坐下来端详了片刻,叹了口气说:“你连让我偷偷瞧瞧你的睡颜都不愿意吗?”又悲又怨又怒的口气。
没有掀开被子,更没有多作停留,熠瞳起身离开了房间。
诺颜舒了口气,探出脑袋。暗自庆幸自己的计策可行,同时又为他刚才的话而难过。自己是伤了他的心了。
第二天晚上,到了就寝的时间,诺颜装作上床睡觉。待房中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将一个枕头塞在被子里面,看上去象是她在蒙头大睡的样子。
然后换上一套深色利索的衣服,从窗口来到室外,再回身细心地将窗户关好。循着熠瞳平日离开的方向,找了棵枝叶繁茂的大树,纵身跃到树上,在树冠中隐藏好。
此处离甘泉宫并不是太远,正好可以看见她出来的窗户。
在树上等了很久,等得眼皮都快打架了,窗户还是关得好好的,纹丝不动。诺颜暗暗抱怨,熠瞳是存心在折磨她吗?
心中七上八下的直打鼓,难道他发现被子底下的不是她了,或者昨晚伤了他的心,他今晚不来甘泉宫了?
正在胡思乱想,窗户却如愿地缓缓地打开了,接着熠瞳熟悉的身影从窗内轻飘飘地出来。诺颜精神一振,他到底还是出来了。
然而熠瞳的行动实在太快,她还没来得及跟上去,他已经从大树前闪身而过,眨眼间不见了踪影。诺颜懊恼地跺了跺脚,踩得树叶簌簌直摇。连事先埋伏都无法跟上他,他的功力实在太强了,难怪不用换夜行衣。
奇怪的举止5
心中又不免嘀咕,以他的本事,三年前明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杀死风影,为何他还要留着他?若说是因为三年前他的箭法太差劲,这实在说不过去。而且,那晚在寒蕊宫,他也没有为难风影,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他并不愿伤害风影?
诺颜虽然跟不上他,不过多少还是有点收获,树上看得远,知道他去的大体方位。从他的去向来看,那一带正是宫中最冷僻的地方,寒蕊宫也在那附近,还有塔楼,也是同一个方向。
突然想起来了,他身上穿的衣服正同在塔楼上吹箫时穿的一模一样。前几晚在房中她看不太清楚,但是刚才,她明明白白看见,那个迅如闪电的身影将长衣带出一抹飘逸。
心突突直跳,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深想的念头出现在脑中。他每晚每晚来到甘泉宫留宿,每晚每晚换上便衣跑出去,只是因为心中存了一个人,只是为了怀念当初的美好吗?
脑中转着念头,足尖在树干上轻点,身子便如轻烟一般飞离了树梢。
她没有直接去塔楼,再次来到寒蕊宫。寒蕊宫一如往常那般凄清,杂乱的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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