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果然是你在跟踪我。”
“没错。如今是我对付萧宰相的关键时期,本来我想等处理完他的事情后,再向你表明我的身份。但发现你住在这样糟糕的地方,连吃穿用度都成问题,所以我不顾一切也要把你从寒蕊宫解救出来。哈,没想到你在这儿原来过得很滋润啊。”
熠瞳眼中又燃起怒火,一把把诺颜拽到面前,怒瞪着她:“你总是说要搬回寒蕊宫,我总以为你在跟我赌气,怪我上次冒犯你。我唯有处处让着你,讨好你,弥补我的过错。没想到,你想回寒蕊宫是为了同人私会。”
“都跟你说了不是了,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诺颜也来了火气。
“自以为是?我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只要我对你好,你终究会回心转意,和我重归于好。其实,你的心始终是向着他的,对不对?”
诺颜猛摇着头:“我不明白,明明是你夺了他的皇位,是你对不住他,为什么你还要忌恨他?”
熠瞳怒吼:“连你也这样说吗?我没有对不住他。”
他象是一头暴怒的狮子,他的怒吼震得诺颜两耳嗡嗡直响。
他怒瞪着她,他的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鼻尖,他的眼中又现出癫狂之态,象极了他第一次去到甘泉宫的那晚。正是那晚,他的暴行造成了他俩的裂痕。
不肯放过她4
诺颜心中害怕至极,惶恐地想要逃开。但是她的身子被熠瞳牢牢掌握住,根本动不了分毫。
他更加靠近了她,他炙热的气息灼烧着她的唇瓣,她的面颊。
诺颜极力将头朝后仰着,惊怒地叫:“你又想强暴我吗?”
熠瞳陡然怔住,呆愣了好一会,眼神渐渐不再迷乱。他低吼了一声,松开诺颜,一拳打在一旁的桌子上。
木屑四溅纷飞,桌子被打得粉碎。
诺颜惊恐地朝后退去,直退到墙壁跟前,脊背紧紧地贴在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熠瞳不再看她,背过身,双手撑在窗沿上,低头俯在窗前。他的背心微微起伏,象是在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良久,他才低声说:“你先回去吧。”
他依然背向着她,他的声音透着忍抑。
诺颜象是得了大赦一般,贴着墙壁慢慢往门口的方向挪移。
“对了,你义父已经到了都城,明天应该可以进宫来看你。”熠瞳没有移动身形,仍是俯在窗沿。
诺颜停下脚步,惊讶地问:“我义父?他怎会来都城?”
“当然是我让他来的。堙城被攻陷前我就下了旨,所以我让你不必担心他的安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义父已经解甲归田十多年,他喜欢过与世无争的隐居生活,而且他年事已高,你为什么要让他搬到都城来?”
“难道你不想他搬到都城来吗?你不想多个亲人在身边?”
“我当然想,但是我更希望他能安度晚年。你实话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令他来当然不是为了替我解闷,而是有别的目的,否则当初你和太后怎会指名要青琬姐姐入宫?你到底是想利用他控制我,还是想利用我控制他?”
熠瞳猛地直起身子,转过身恼怒地叫道:“利用,利用,我们之间难道只剩下利用了吗?我在你心里就是如此不堪吗?”
不肯放过她5
喘了口气,横了诺颜一眼,负气似地说:“没错,我是想利用你们。最近有个叫流萤的人行踪诡秘,我怀疑他便是当年失踪的太子炎,而你义父曾是他父皇的兵部尚书。我虽然不想你义父为我做事,可也不愿他替别人效劳。如今你义父到了都城,在我的控制之下,你若真想他安度晚年,最好乖乖地回到甘泉宫去,再也不要踏进寒蕊宫半步。”
他的眼中又开始闪烁出怒火,一阵风吹过,几缕发丝在风中乱舞。
诺颜不敢再多做停留,顺着墙壁蹭到门口,两眼警惕地盯着他。
熠瞳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捏得格格直响。她就如此讨厌他吗,脊背都恨不得嵌到墙壁里面去了,生怕沾染上他的一星半点气息似的。
诺颜蹭到门口,背转身,刚要拔步狂奔,熠瞳冷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从窗口进去,别惊动了旁人,没有人知道我们出来。”
诺颜身形微顿了顿,待他说完,也不回答,顾自回去了。
望着她绝决的背影,熠瞳将怒气全都贯注在手上,狠狠地打在侧旁的窗户上。窗户本来朽败,哪经得起他的拳头,只听稀里哗啦一阵乱响,碎裂的木块洒落了满地。
胸口仍是被怒气堵得满满当当的,熠瞳跃出窗外,来到一块巨大的石头跟前。他挥掌奋力拍向巨石,一掌又是一掌,直到石上印出了血迹。
诺颜以最快的速度奔回甘泉宫,从窗口进去。室中漆黑寂静,她摸黑和衣躺到床上。
刚来甘泉宫的时候,睡觉时是留有两支蜡烛的,但是她睡觉不习惯有光亮,便命人撤掉。熠瞳倒是不在乎光亮,不过知道了她的习惯之后,每次睡前都体贴地熄灭烛火。
诺颜躺在黑暗中,眼睛睁得大大的,心中是无边的惶恐和空落。来到都城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触及了太多的秘密,而未来更是罩在重重迷雾当中,瞧不真切。她甩开纷至沓来的各种思绪,什么都不愿去想。
想有什么用呢,她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想要了解他1
躺了很久很久,才听见窗口传来一声轻响,接着便见熠瞳的身影出现在室中。诺颜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眼缝中瞅见他在屋子中央呆立了一会,然后朝床走来。诺颜屏住了呼吸。
熠瞳来到床前,在床沿上坐下。瞧了会黑暗中装睡的诺颜,低声说道:“现在,在你的心中,我定然是一个卑鄙的小人。”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拉了床被子盖在诺颜身上,然后起身放下床帐,朝外拍了拍掌。
随着凝霜和莹露进来的声音,帐外出现了光亮。
熠瞳低声吩咐:“点一支蜡烛就好了,娘娘还在睡觉,别惊动了她。”
帐外的光亮又暗了下去。
诺颜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紧紧地咬住了下唇。他为什么还要待她这样好,他为什么不待她冷酷点,那样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恨他,毫不留恋地离开。
正在替熠瞳梳洗的凝霜突然惊叫道:“皇上,您的手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熠瞳低声止道:“小声点。不要紧,洗掉就好了。记住,别告诉娘娘。”
诺颜再也忍不住,从床上一跃而起,掀开帐子,跑到熠瞳跟前,拉过他的手细瞧。他的手上有多处破损,血迹已经干涸,有些伤口上还残留着石屑。
熠瞳极不自在地想抽回手,但是诺颜牢牢地抓住他。
“你的伤口必须得上药。”
“这点小伤算什么,别费事了。”
“不行。”诺颜的口气很坚决,根本不容熠瞳辩驳。转首吩咐凝霜:“去拿药箱来。”
凝霜还没等她吩咐,早将药箱取到手中,这时递给了她。
诺颜细心地替熠瞳洗尽伤口,敷上药,再细心地包扎好。她没有问他怎么受的伤,那是明摆着的事,根本不需要再问。
她离开寒蕊宫的时候他的手还是好好的,他的伤口残留有石屑,他分明是在自残。他的心中到底藏了些什么?他明明抢了风影的皇位,却说没有对不起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想要了解他2
掌心轻触他的掌心,感受着他的体温。她明明应该厌憎他的,或者应该不屑于他的,可是为什么她有想要了解他的冲动?
熠瞳不再抗拒,任由她摆布自己的手,享受她难得的温柔。她到底还是关心他的吧。
待诺颜包扎好伤口,熠瞳嘱咐道:“你义父今天要进宫,你不必随我去早朝了。天色还早,你昨晚没休息好,再去睡一觉吧。”
诺颜听他提到义父,心里又开始发堵,甩开他的手,赌气说道:“我会安安份份呆在甘泉宫的,皇上尽管放心好了。”
皇上二字咬得特别重。
就知道她是个爱记仇的女人,还是个特要强的女人。熠瞳在心底苦笑,他怎么就招惹上这么样一个女人呢。
他的后宫并不多,但个个都是女人中的极品。有艳媚入骨的,有温柔多情的,偏偏他一个都不喜欢,偏偏他就甘心沦为她的裙下臣。
可这个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昨晚却同别的男人手拉着手说情话,还想联手对付他。她对自己容忍,只怕也是因了自己与那个人酷似吧。
熠瞳心里也开始发堵,赌气说道:“明白就好。”
一甩手离开了甘泉宫。
诺颜自然听出他话里的赌气成份,他有什么好赌气的呢,从来都是他高高在上,从来都是他在命令她。
不禁抬首望向熠瞳的背影。从来没有发现,他的背影是那样孤寂。昨晚,他根本没有睡过觉,而且受了很大的刺激,他应该很疲惫了。又有谁真正关心过他呢?
可是,他对风影的所作所为是那样令人不耻。
算了,不去想了,理也理不清的一团乱麻。
熠瞳没有骗她,上午义父义母果然进宫来了。他们穿了一身朝服,一进殿便要跪下向诺颜行礼。
诺颜忙冲上去拦住他们。义父义母待她恩重如山,她如何能让他们向她下跪。
义父仍坚持着要行礼,劝道:“娘娘,国礼不可废啊。”
义父的心愿1
诺颜才不理这一套,扶住义父义母:“爹,娘,你们永远都是女儿最亲最亲的父母,这些虚礼就不要管了,不会有事的。”
熠瞳要敢以这个理由刁难义父,她诺颜就和他拼了。
嫌外人在身边说话不方便,诺颜挥手让所有的人都退下,连莹露也不例外。义父见没有外人在场,也就不再坚持行礼。
诺颜请义父义母在椅子上坐下,亲自奉了茶水。
“姐姐呢?她应该没有和你们一起来吧?”她冒的是青琬姐姐的名,若是姐姐也一道进京,那不是露馅了吗。
“没有。我们临走前,她和你表哥成亲了,他们俩的感情你知道,就别替她操心了。颜儿,只是苦了你啊。你在宫中过得还好吗?”
诺颜强笑道:“当然好了。您们瞧,我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玉妃,还住在甘泉宫,皇上每天都到我这儿来呢。我说的没错吧,我在皇宫肯定能夺得一席之地的。爹,娘,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义父细细瞧着诺颜,才一个多月不见,她似乎成熟了许多。但是原本清澈的眸子却带了几分倦意。
意味深长地说:“真的很好吗?可是我听少主说,你并不想呆在宫中。”
“少主?”
义父压低了声音:“就是太子炎。他向你自称流萤。”
“他去找过你了吗?他想请你出山帮助他?”诺颜急迫地问。
义父叹息:“我老了,能帮他的有限啊。今天见了皇帝,看得出来,他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我刚来都城,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侍机联络一下过去的门生,尽量帮帮他。少主小的时候,我曾教过他骑马射箭呢。他真的是个很善良很聪明的孩子,也是个很可怜的孩子。”
义父果然是向着流萤的,熠瞳把他召来都城,说不定倒帮了流萤的忙,使流萤在都城多了个内应。以熠瞳的英明,他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吗?
难道,他当真是为了自己才把义父义母接来都城?她越来越琢磨不透他了。
义父的心愿2
只听义父又问:“颜儿,少主说的是真的吗?你是被迫成为玉妃的,你当真不想呆在皇宫?”
诺颜一颗心百折千回都在熠瞳身上打转。若是换了几天前,她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是,但是这几天她越来越沉溺于他的柔情,即便知道他是个冒牌的皇帝,她仍然无法对他真正产生恨意。
她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见义父询问的目光还停驻在她脸上,只好勉为其难答道:“我是那样对他说的。”
义父紧绷的颜面松驰下来,欣慰地说:“那就好。”
好?她不愿呆在皇宫他还说好?难道他不希望她过得幸福点吗?诺颜惊奇地看着义父。
义父见状呵呵笑道:“颜儿,你觉得少主怎样?”
“他很好啊,我跟他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们很小就认识了。你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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