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贵,就是你帮我画这幅扇面的价格。”田老开玩笑道。不过其他人一听,却是纷纷了然于胸。
书画家们自然qīngchu刑老一幅扇画的价格是多少,而中年人他们也知道元符通宝的价钱,进而推算出刑老扇画的价值。反正不管是为扇画,还是为元符通宝,大家都有几分咋舌。
“咦!”
就在其他人感叹之时,田老turán拈起了一枚铜钱观赏起来。看了片刻,他立即回头问道:“王观,你确定这枚钱币是真品吗?”
众人有些意外。纷纷看了过去,只见铜钱的正面写着嘉庆通宝四字,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过这枚铜钱的品相看起来十分精致,隐约有些黄光浮动。显然是优质黄铜铸成的。
“田老觉得这钱有什么不对吗?”王观反问起来。
“你自己看看对不对。”田老笑道,手掌微微一动,铜钱立即翻到了背面,大家立即看到铜钱的背面居然有五世同堂四字。
见此情形。对古钱币稍微有些了解的人,立即怀疑这枚铜钱是现代仿品。
毕竟一般的情况下,古钱币正面肯定是某某通宝、元宝、重宝等字样。但是背面却是背面无字,或有一些花纹,或干脆是铸币局的名称缩写。
不过正面有四字,背面也有四字的情况,应该没有吧?就在一些人忖思之际,王观却神态自若,展颜笑道:“田老,你又在戏耍人了,我不信你不认识这种宫钱。”
“宫钱?”
“什么宫钱?”
许多人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宫钱又是什么意思。
“呵呵,好,不开玩笑了。”田老一乐,示意道:“你给大家解释一下宫钱的意思吧。”
“宫钱,其实也叫花钱。你们没有听错,就是花钱的花钱。字是这两个字,但是意思却截然不同了。”
说这话的shíhou,王观也感觉有些绕,忍不住笑了出来:“花钱源于汉代,早期是民间自娱自乐的一种玩钱,没有什么流通性。”
“民间花钱的种类繁多,诸如开炉、镇库、馈赠、祝福、玩赏、戏作、配饰、生肖等等都要铸钱。说是花钱,其实更像是辟邪品、吉利品、纪念品。”
王观又笑道:“就像我们现代铸造的古铜钱,或是送去寺院开光之后给小孩子佩戴,又比如说这棵摇钱树上的仿古钱币,其实就是花钱。”
“当然,花钱在民间,肯定是花钱。但是到了宫中,就称为宫钱了。宫中也用钱币作为装饰品,有一种常见的背铭天下太平的大钱,是宫殿帏幕下角的坠钱。另外挂灯,上梁等等事情,也要用到宫钱。”
王观大略解释了一番,随后指着钱老手中的铜钱道:“至于这枚嘉庆通宝,五世同堂,就是属于祝寿之用,应该是嘉庆皇帝为了给太上皇,也就是退位的乾隆皇帝祝寿时,特意下令让人铸造的宫钱。”
“值钱吗?”中年人急忙问道,他最关心这个问题了。
“也算是比较值钱的。”王观笑道:“毕竟这是特制品,产量肯定不多。况且由于特殊的作用,所以铸造的shíhou更加美观,也属于收藏的热门。”
中年人一听,心里就有数了,喜形于色之余,也识趣的没有打听值多少钱。反正现在是资讯时代,回头一查自然会一清二楚。
“你这枚五世同堂也不算多少珍贵。在清代祝寿宫钱之中,最珍贵的还是康熙皇帝六十寿辰tèbié铸造的寿钱。那种祝寿宫钱存世量极少,十分罕见,是清宫钱的颠峰之作。”
与此同时,田老微叹道:“我曾经见过一枚,造型方圆轮廓整齐,铜质细腻、黄中闪青,充满了皇家之气,非常珍贵难得。”
“说得没错。”王观赞同道:“说起来宫钱也是在嘉庆时期才改花纹为文字的,之前的造型可是非常繁多。文字图案千姿百态,各具姿容,有铜版本画之称。”
“那是当然,现在的风俗已经淡了,要是在古代,花钱可谓是贯穿古人一生。可以佩饰,玩赏,游戏,撒帐。洗儿,吉庆,卜卦,殉葬。赏赐……”
一时之间,田老和王观兴致勃勃的探讨花钱的文化内涵,却是让旁人有些尴尬。因为他们有听没有懂,不过却也觉得受益匪浅。
不过。田老也有所察觉,发现有些冷落其他人了,顿时笑道:“有些口渴了。坐下来喝杯茶再慢慢聊吧。对了王观,你不是说铜版画吗,在场的都是书画大家,你在书画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向他们请教。”
“田兄,不要恭维我们了。”
适时,刑老连忙摆手道:“大家可不敢当,要是在古代的话,我们这种水平,就相当于衬托红花的绿叶。就算不在历史长河之中湮灭,估计也要翻开地方志才能查找到资料。”
人贵有自知之明,就算刑老接近七十,却没有老糊涂。自己的字画是什么样的水平,他心里也有数,不至于在众人的奉承中迷失了本性。
“那起码也是二流以上的水准了,反正比我这下三流的强。”田老笑呵呵道,然后招呼了一声,就与众人在临窗位置坐下。
这个shíhou,茶楼老板还在心痛悔恨,ruguo能够早知道摇钱树上有真品古铜钱,那又何必把它卖了呢?懊悔之中,却是忘记了接待客人。
幸好老板在发呆,伙计却比较机灵,连忙上前招待。一番忙碌之后,清香四溢的茶水、茶点端上来了,王观躬身执壶给每人斟了一杯清茶,这才安坐了下来。
随即,王观也颇为好奇,继续打听道:“田老,您是来鄂州访友的吗?”
“差不多。”田老微笑道:“不过真正的目的,却是过来参加苏子文化节。”
“苏子文化节?”王观一怔,苏子就是苏东坡,这个他肯定知道。不过鄂州好像是与苏东坡扯不上多少关系吧。
除非……
王观灵光一闪,立时问道:“是在黄州举行的文化节吗?”
与鄂州隔江相对的就是黄州,当年苏东坡由于乌台诗案,就曾经被贬在那里,然后留下了让世人景仰的两赋一词一贴。两赋自然是前赤壁赋和后赤壁赋,词就是念奴娇?赤壁怀古,至于字帖,就是大名鼎鼎的中国十大名帖之一的黄州寒食帖了。
仔细想想,苏东坡最富盛名的成就,居然是在被贬官的shíhou,才灵感迸发,直抒胸臆创作出来的。由此可见,古代文人诗词文章,还是在最为失意的shíhou,才最rongyì获得创作素材。所以才有中国文化史,就是文人落魄史的结论。
“你说对了。”
与此同时,田老笑道:“尽管我的字画水平不太行,又不是什么文化名人,但是人家看得起我,亲自跑去我家来请了,少不得过来走这一趟。”
“田兄谦虚了,你的行书功力非凡,也是一绝……”刑老笑道,众人纷纷点头,花花轿子人人抬,况且田老的书法确实不错,也不算是昧心奉承。
第722章东坡得砚
在众人的称赞声中,田老连连摇头,摆手笑道:“还好你们没说我是书法家,不然我恐怕要羞愧跳湖了。”
说说笑笑之中,大家的话题自然回归到书画上了。这个对于王观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古今字画他都懂得不少,也不愁接不上话。
闲聊之中,又有人来了:“恕罪恕罪,让大家久等了。”
王观顺势看去,只见来人是个微胖中年人,笑容可掬的脸上却掩饰不了精明强干之色,显然是个生意场上的老手。
“谭掌柜。”刑老微笑招呼道:“来喝杯茶。”
“谢谢刑老。”
一番点头示意之后,谭掌柜就在旁边空位上坐了下来,然后就把手中的东西搁到桌上,再轻轻的推到了桌子中间,笑意盎然道:“东西带过来了,请诸位慢慢品鉴。”
东西是一个卷轴,装裱的纸质微黄,如果不是存心作旧,那么应该有一些年头了。就在王观仔细打量之时,田老干脆笑道:“你愣着干什么,难道要让我们这些老人家动手吗?”
“失礼了。”
王观立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一笑,然后起身拿起卷轴,顺手将系带解开,再小心翼翼的把卷轴轻轻摊开。
卷轴操摊开小半,发现是立轴画,王观顺势调整方向,然后更是识趣的把图画悬系在旁边的珠帘之上,让大家都能够看到。
此时,王观才打量起来,只见画上是一个文人倚坐在一个大石头上,手中捧着一块类似石头一样的东西。正在聚精会神的观赏。另外在图画的左上角,则是东坡得砚几字。接下来的左下角却是落款。
“山阴任颐!”
看了一眼,王观顿时脱口而出:“任伯年东坡得砚图!”
任颐,就是任伯年,清末著名画家。由于他是浙省山阴人,所以落款一般写上山阴任颐四字,是一位杰出的肖像画家。
而且谈到任伯年,又不得不提起徐悲鸿。徐悲鸿一生崇拜任伯年,自认为是任伯年转世。因为任伯年死的那天。正是徐悲鸿出生之日。
能让徐悲鸿这样的大画家崇拜,也可以知道任伯年在清末画坛的地位。
当然,就算是现在,任伯年的作品价值也不菲。更何况又是他比较擅长的人物画,而且又与苏东坡有关。联系到苏子文化节。这画的价值或许能涨一两成。
不过也有个前提,这画必须是真迹才值钱。如果是仿品或赝品,那就两说了。
“没错,就是任伯年的东坡得砚图。”谭掌柜笑眯眯道:“诸位也是书画界的前辈、行家,应该能够看出这画是珍品。如果不是为了给苏子文化节出把力,我也不舍得出手……”
这是给刑老等人下套,要知道现代的书画家。未必就是字画鉴定专家。如果没有这个自知之明,那么打眼了也不稀奇,而且还是常有的事。如果单单是刑老几个人,说不定真让谭掌柜得逞了。不过十分可惜。在场至少有两个行家。
田老稍微打量,就示意道:“王观,你上手看看。”
“好。”
王观点头,把画从珠帘上解下来。再放到桌面上仔细观赏。
说起来东坡得砚图,也算是一个比较广泛的题材了。据说在某一天。苏东坡的父亲苏洵准备在自家后院种点东西,干脆叫两个儿子帮忙干活。
那时苏东坡年纪不大,干起活来挺卖劲。正挖得欢的时候,当啷一声,挖出一块沾满泥土的方石头。苏东坡把石头拿起来打量,发现石头呈现出浅绿色,有点像青鱼的脊背,质地细腻润柔,夹杂着细小的银星。
感觉石头不一般,苏东坡立即交给了父亲苏洵观赏,而苏洵也觉得东西不错,干脆制成了石砚让苏东坡使用。苏东坡非常爱惜这块石砚,并取名为天砚……
这个就是东坡得砚的典故,是历代书画家常画的题材。
当然,题材只是题材,由于每个画家的风格不一,那么绘画出来的图画自然各不相同。而这些风格,恰恰是鉴定真伪的重要依据。
王观用心打量,反复研究之后,忽然笑道:“田老,我还年轻,见识浅薄,怕是看不好。”
这话也没有什么不对,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劳。对于年轻人,一些长辈总是觉得他们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未来的栋梁之材。不过要注意,未来两字才是关键。
未来是什么意思?大家估计也明白,最起码要等到年轻人不再年轻了,才可以省去未来两字。不然的话,就乖乖去做八九点钟的太阳吧。
至少谭掌柜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根本没有怀疑王观话里有话,只是觉得他比较知情识趣,没有不懂装懂浪费大家的时间。
然而,刑老等人却不这样觉得,毕竟刚才王观与田老侃侃而谈、游刃有余的情况,却是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知道有志不在年高呀,所以他们也没拿王观当成无知小辈看待。现在听说王观看不好,了解一些古玩行话的人,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是吗?”
与此同时,田老站了起来,亲自出马验证。毕竟刑老等人邀请他过来,可不仅是看重他书法不错而已,更重要的还是借助他的鉴赏能力。
盛情难却,既然受邀而来,田老自然要尽心尽力。另外作为一个专业的鉴赏家,他更加明白谨小慎微的道理,不可能因为信任王观,就不去看画了。
对于真正的鉴赏家来说,信任不是理由,别人的意见也只是参考而已。东西到底真不真,还需要自己鉴别。
不过田老打量片刻之后,却得到和王观一样的结论。然而他也没有点明,只是客气问道:“谭掌柜,除了这画以外,就没别的东西了吗?”
“呃?”谭掌柜一愣,王观说看不好,他肯定以为王观真看不懂,但是田老这样暗示,却是让他踌躇起来了。
刹那间,该明白的也明白了。如果是行里人,心里有数就行,一般不会多说什么。但是在场的多数是外行人,所以自然有人忍不住问道:“田老,这画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不对……”田老一笑,招手道:“王观,你来说。”
得,年纪小就是这点不好,容易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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