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汉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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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汉迢迢-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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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人分成二路朝不同的方向去了。
  牧冶下午上课训练都没什么心思,上课反正是混过去了,训练时神不守舍,几次掉棒,周教练训斥几句后又怀疑她身体不适,让她先回去休息。
  回到宿舍,她想了想,给牧华打了个电话,说了中午的事,又说了众人的那些证据。“哥,我有点害怕,会不会都是真的啊?我昏的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牧华想了一想,说道:“在我看来,你这一年什么事也没发生,你昏迷,成为植物人,但小放和权婶对你照顾得很好,所以后来你醒了。辛追所说的事,我无法解释,他的证明我也没办法推翻,更何况他带来了你给滕毅买的手机。但是小冶,既然你没有任何印象,就不要再去想了,顺其自然吧。”牧冶没能从牧华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心里的郁闷却是略微释放了一些。
  牧冶自有一套调节心情的方法,那就是睡觉,于是她爬上床以期以闷头大睡忘掉这事。但是这回,她却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见自己在死人堆人里扒拉什么,一会又是有尖利的女声在对自己叫骂,一会儿是自己白衣飘飘地坠落悬崖……“又是坠崖!”她一激凌醒了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看看窗外已是暮色四合。田园和小悠正好开门进来,看到她躺在床上赶紧走过来“阿冶,怎么了,不舒服?”牧冶摇头,小悠看她脸色有点白,就说:“你要不要喝点水?晚饭我们帮你带回来吧?”牧冶点点头。她俩找了个保温的饭盒出去了,牧冶还在想刚才的梦境,又安慰自己,肯定是这两天都在想紫依讲的故事,才会做这样的梦的。
  牧华站在自己办公室宽大的窗前,身形有点凝滞。已是下班时分,楼下的马路上已经开始繁忙起来,自己公司的员工也在陆陆续续地往外走,秘书小王进来问是否还有事,他挥手下让小王先走了。他还在想着下午的电话,两个电话都让他有些烦心。一个是小冶的,说辛追已找过她了,拿出了证据证明她就是自己的妻子。她有点害怕。牧华自从那日与辛追谈过便有了心里准备,虽然他嘴上并不承认。小冶说他们没有她曾穿越的证物,牧华却知道是有的。小冶右手腕上莫名出现的龙形纹身,还有……在今天第二个让他烦心的电话打来前,他是想让这些成为永远的秘密的,但现在,可能要变了。
  第二个电话是他们远在山西的父亲牧子明打来的。很久没联系了,牧冶醒来后他竟然一次也没回来,仅是打过廖廖可数的几个电话。他询问了一下牧华兄妹三人的近况,牧华也问候了一下他的身体,一付父慈子孝的样子,牧华却知道牧子明肯定有别事情。果然,牧子明打听牧冶的情况,问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男朋友?既而他又提起了省内知名的企业冯氏,说冯家的小儿子也在牧冶的学校,听说十分优秀等等,这不是一般的关心,牧华怎么听得象保媒拉纤。按说牧冶的事牧子明也不用这么小心地和牧华讲,但他也知道,牧冶心里,牧华比他更象父亲。牧华回答,牧冶还小,好象没什么交男朋友的心思。牧子明却语重心长地说,女孩子的青春没几年,要早点考虑起来了。牧华心下暗讽:你倒是不浪费,享受了许多女孩子短暂的青春!
  牧华放下电话,终究有疑虑,于是打电话给王靖远。王家与牧家是世交,王靖远是他的发小,也是合伙人,现在正在山西给他自己家企业帮忙。靖远说,最近他们这个省在山西投资煤矿的企业情况都不大好,王家和牧家都有了点麻烦,损失可能不会小,但是作为龙头老大的冯氏,因为资金雄厚,影响还不大。最近在一些商业活动上,他看到牧子明和冯远走得很近,好象关系很密切的样子。王靖远的话让牧华心一冷,牧华联想到他这两天看的股市行情,父亲的那支股已经连续跌了三天了,难道牧子明想联姻换资金?而冯家只有儿子,一个女儿也没有,所以牧子明将眼光放在小冶身上?自己答应文姨照顾好小冶,以后一定要让她幸福的……也许,他该找辛追再谈谈。
  及至回家,倒是辛追先来找他谈。辛追对他的称呼已从“牧公子”改为“牧大哥”,“牧大哥,您是一个睿智的人,在下就直言了。您心里一定清楚,在下所说的决非妄言。小冶如今面貌虽不同,但举止神态确乎为一人。今日从小冶的同窗处得知的消息也能证明,小冶她确实是我的妻子无误。小冶一直不肯认我们,夷非认定应该是失忆了。虽然不知小冶她为何独缺这一年的记忆,但在下坚信,她能想起来。牧大哥一定知道一些小冶和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您既不肯说,在下便不能迫您。但在下希望小冶没能想起来时,能允许我们住在此处陪伴;还有小冶若能想起来,您能不能让她和我在一起,我……不想再失去她了。”辛追不敢提带牧冶走,只盼牧华在小冶想起时不要要横插一杠。又自嘲道:“我以前一直以为小冶是方沐野那个‘野外’的‘野’,今日问过她的同窗,却原来是这个‘冶’。难怪她以前一定要让我叫她‘小冶’,还说家里人都这么叫,我听方沐云称她‘野儿,小野儿’,曾有过一些疑心,却没想到她所在乎的是这个家里对她的称呼。”
  牧华点头:“好,辛公子爽快。那我也直言。你们心中已认定,我否认也无用。我也很想知道这一年里,小冶的灵魂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住在这里自然无碍,我也欢迎,这里本来也是小冶的房子。但我也希望不管小冶想不想得起来,你们都不能用强硬手段逼迫她;再者,就算她想起来了,但不愿意跟你在一起或是不愿意跟你走,你也不能逼迫她。”辛追点头,心下实在也有点担心牧冶记起来后不愿跟他走,但这究竟是下一步的事了。
  而后牧华又说:“不过,我以为,以你性格、你的身份地位和观念,你并不适合小冶。从你前日所说的话的你们之间事来看,你们到底隔着一千多年,她的想法你未必能理解或是能接受吧?你知道她想要的是怎么样的家吗?或许你应该先知道我们家是怎么样的,你可能会更理解小冶一点。”这话让辛追又受了一次打击。

  我希望不是她

  虽然睡得不好,但下午已睡了一觉的牧冶晚上到底是睡不着了。众人有很多话想问她,看她下午情绪不高又不知从何处问起。晚上熄灯睡下了,田园小心翼翼地把话问出了口:“阿冶,如果,我说如果哦,你真的就是那个方沐野,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牧冶迷茫地说:“我不知道。我下午的时候都很害怕。如果你忽然发现自己身上有你所不知道的秘密,人人都说你是另一个人时,你会有什么感觉?我当时就想起原来看过的香港的一个心理片,老公设计害老婆,串通许多人,让她以前的经历都变成空白,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已经不记得了,却一直感到很恐惧,我是当它恐怖片看的。当一个人忽然发现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干过什么的时候,是多么可怕啊。”
  林昱急道:“不是这样的,你跟那个完全不一样。我们都知道你是谁,只是除了是你,你还有另一个身份,或者说,还有另外一个你罢了。”
  “都一样,自己一点也不知道,这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就是让人害怕。”牧冶说:“再说,我真希望我不是她,紫依曾跟我讲过方沐野的故事,我当故事听的时候可以同情女主,鄙视男主,忽然发现这个女主竟然是自己,而这个故事是自己的故事,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她把紫依讲的故事又重复了一遍,又说:“他有三个老婆哎,我怎么可能跟别的女人抢老公,如果真是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逃吧。他来找我,他那两个老婆又怎么办?就算他真的喜欢我,有她俩的存在,总是一根刺。如果说让他把她俩赶走,那她们其实也是无辜的,在那样的社会环境下,被休又该如何自处?”
  田园道:“你不就是逃了么,逃那么多次,只是没逃开罢了。你真是太善良了。你看你不跟人抢老公,别人就不来跟你抢么?你看现在这个社会,一夫一妻的都有人抢呢,更何况三妻四妾的社会?”
  牧冶幽幽地说:“我们家其实就是这样的,那时我们住在市里,我从七岁起,就常有自以为可以在牧家改天换地的女人找上门来,说她们才是我爸的爱人,倒象是我妈那个正牌老婆是第三者。我妈性子很柔的,不会吵架。只会抱着我说:‘小冶,你怎么不是男孩子?’小的时候我以为是我妈重男轻女,因为她对两个哥哥都很好,就算他们不是她生的。于是我决心一切都要做到最好。后来又以为她之所以想我是个男孩,是想增加自己在我爸心中的份量,因为我们老家是很重视男孩的。来吵的女人多了,我妈也爆发,也跟爸吵,但那个时候,我爸常是找不着人的,所以他们吵架的机会也不多。最厉害的一次,是在我们现在住的那个别墅里,当时我哥他们都不在,权婶买菜去了,他们吵架我很害怕,一个人走了两公里到滕毅家,后来是滕毅的妈妈把我送回去的。自那以后,我妈就很沉默,不太说话,那时已有精神分裂的倾向了。隔几年,我爸原先的秘书又闹上门来,说自己与我爸相爱了六年,我爸在山西的生活都是她打理,在公司也是得力助手,自己才应该坐在这里,我爸娶我妈不过是为了她的门第,撑撑门面。又说我爸不离婚只是因为有我。我妈傻了,竟然一句话都不辨驳,我在自己房间里都想冲出来。最后是我大哥站出来说‘不管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反正现在坐在这里的不是你;牧子明没离婚,不管原因是什么,这原因都比你要来得重要。’然后让权婶拿扫把把那女的赶了出去。她走后,我妈时哭时笑,竟然疯了。”
  “最后他们还是离了婚,当时我十一岁。我有两个舅舅,他们都恨死了我爸,认为他逼疯我妈又抛弃她,连我爸给的赡养费都不肯要,大舅就带她去了新西兰。我大哥二十二岁,二哥十八岁都已成年,只有我,法院判给了我爸,但我大哥要求我跟着他生活,为了我,他甚至放弃已经在美国念了一年的课程,回来后也不肯进我爸的公司,自己和人合办了一个网游公司。我妈临去新西兰前的一段时间相当清醒,要回了那份丰厚的赡养费和该得的财产,说,这些都是小冶的,然后把我托付给我大哥。我大哥一直都是叫她‘文姨’的,那天却叫了她一声‘妈’,说他一定会把我带好,看着我幸福。我到了大学里才领悟我妈那句‘小冶,你怎么不是男孩子’话中的含义,婚姻中受伤的大多是女人,如果是男孩大约就不必受这份苦了吧?如果我是方沐野,我岂不是又跳进我妈的苦里了么?”
  林昱低叹一声:“我们家也是一样啊,我爸外面找,我妈就盯梢,回家吵,又跟我抱怨,又不想离。我妈的心态已经很差了,我虽然同情她却也一心想逃出来不要听她的抱怨和诉苦。”
  小悠嘲弄地说:“我们家那两位倒不吵,他们各找各的,然后互相装作不知道,脸皮厚得被我撞见也不难为情,还介绍某某阿姨某某叔叔的,天知道那位阿姨看起来只比我大几岁。”
  田园在床上也是一声长叹:“差不多,都差不多,估计这个暑假回去,我就得‘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了。阿冶,你大哥,可真好啊!”
  林昱也说:“是啊,阿冶,你大哥可真算是个精品了,谁找了他也算是有福气的了。不过,其实那个辛追,也挺不错的啊,原来还是个将军,算是又帅又多金了。他那么冷,要搞定他还真不容易,阿冶你是怎么搞定的?”
  牧冶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是怎么搞定的?也不知道是我还是方沐野搞定的呢!再说他有那么多老婆,唉,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小悠也说道:“可是阿冶,他都追到这边来了唉。人死了也不肯相信,愣是被他找出穿越的真相来,也算是深情加长情的吧?这算不算‘死了也要爱’?”
  牧冶顿觉头大:“你们,见色忘义啊!”
  田园也来了一句:“不如让他留下来,不就只有你一个了?”
  牧冶崩溃:“大姐,我现在觉得他是个陌生人,对他没感觉哎!再说,我需要的人也不是象他那样的,他太冷了,温暖不了我。”
  田园问:“那你想要的人是怎么样的呢?”
  “至少是关心爱护我,能做我坚强的后盾。阳光型的,让我感觉温暖,有依靠吧,长得怎么样倒没想过。”
  “阿冶,你很没安全感呐。阳光型的,温暖?象聂江么?可是太阳是要落山的,就算是向日葵也会迎来黑夜,到时你又会怎么办?”林昱说。
  牧冶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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