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汉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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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汉迢迢-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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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才拖到了今年。不过我跟辛追说了,不能象他自己以前练功似的,半夜三更就拖人起床,幼儿得保证睡眠时间的。他无奈地答应了,说我“慈母多败儿”,我笑道:“你不是严父么,你教着就行。子不教父之过么,就没说是母之过的。”于是,瑞瑞的起床时间便定为六点,我带了闹钟来的,上好发条,大家都好安心睡觉。好在,瑞瑞晚上很早便睡了。
  五月下旬,天已经很热了。我寻思着可以教瑞瑞及门中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游泳了。本来溪水平阔也不深,是游泳的好地方,可惜山里的水,还是雪水化下来的,冰得很,到底还是不敢在那里教。
  我在辛追面前念叨,说是想让瑞瑞学游泳又没地方。他说,这无刃山中多的是温泉,找个地方砌个池子还不方便?不过十天左右,他就带我去看了一处温泉,竟是三个泉眼并在一起的,下方就是一个小潭,面积也就一个室内池大小,水清见底,看上去了不怎么深。我将手探入小潭,果然,有温泉的渗入,潭水并不冰,倒是个天然的泳池呢,砌都不用砌了。
  我看着水潭很眼馋,看看除了他没别人,便要脱衣服下水,只有他么,裸泳也无所谓。却被他一把拎住:“别急,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带我去的是无刃山的后山,无刃门祠堂所在的那个小峰。从祠堂右边的小路穿进去,走了一刻钟,来到一个溶洞前。我看看他,他微笑着说,进去看看。说罢便牵了我的手走入洞中。
  洞里颇宽敞,各式各样的钟乳石悬在洞顶,偶尔,也有一两枝石笋拔地而起。走了十几米深后,本来已经黑乎乎的洞穴中隐隐有光亮。再往前走,才发现原来洞顶是空的,有阳光从顶上的洞中穿透过来,而阳光下波光粼粼的竟是一潭清水,潭边砌了石条和台阶。辛追牵我过去:“你试试水温。”暖的,竟然也是温泉么?
  我先脱了鞋,慢慢地卸了外衣,他忽然在我身后抱住了我,他的手和他的呼吸一样灼热。他暗哑地叫了一声“小冶!”我就觉得乱了,什么都乱了。
  也不知在这温泉中呆了多久,我浑身无力地被他抱在怀中带回院子。有下人来报要摆晚饭了,辛追问:“让他们拿进来?”我朝他摇摇头:“吃不下。”他笑着吻着我:“那我先出去,等下让他们给你另做。”
  我才睡下不久,就听房门轻微一响,有又急又快地脚步朝床边移来。哎,肯定又是瑞瑞。果然,一只小手按上的我的肩:“娘,爹说你身体不舒服不吃饭。你病了吗?”我只好回头:“没有病,我只是累了。瑞瑞快去吃饭吧。”只过了一会儿,他又跑了回来,又问:“娘,蓝雨叔叔说,娘没病又不肯吃饭,是因为有小妹妹了。娘,我真的有小妹妹了吗?”
  蓝雨,看我不寻个母猪配给你!
  但真被蓝雨说中了。那日疯狂的欢好真的又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小生命。
  我们在无刃山中过了这个夏天,夏末的时候。京城传来消息,让辛追速速回京。
  我不能骑马,便让辛追自己带了卓青惊墨先赴回去,雷橙和蓝雨陪着我们慢慢走。
  原来竟是辛追的皇上舅舅病危了。我们走的时候,他已经病了,只是没想到病情发展得那么快。一路上,不断地有消息传来,说是太子谋逆,在皇上的药中下了慢毒,就怕他改立七王云逸。结果,太子被废,终生圈禁。新立的太子果然是云逸,但在立云逸的同时,皇上下诏鸠杀迟后。皇上,他果然是什么都知道的。
  我回到云城的第三日,皇上殡天,丧钟响过后满城白幡。
  我见到了滕毅。云逸登基了,滕毅又会怎样?
  他见我询问,他微微摇头:“我们,还是那样罢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有妻有子。如今上位,不过是多几个女人。但女人与我何干?他跟我,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你不怕他那些后宫跟你争啊?”
  “我又不在他的后宫,争不到我头上。再说,除了你和辛追,也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是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选择不同,但只要自己觉得幸福就好了吧。
  回家看到辛追,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主动上去搂了他将头埋在他胸前。他感觉到了什么,边抚摸着我的背边说:“小冶,等你生下这个孩子,云逸政权稳定了,咱们就回无刃山去。或者,回晨江探亲去,好不好?”
  我无声地笑了。

  错过(程夷非番外)大修版

  错过(程夷非番外)
  活了二十多年,于生活我也许是有些迟钝的。当时不觉得,回过头想想,反应是慢了一拍的。
  当然,唯对医道我是敏锐的,那是我一生无法穷尽的东西,愈学便愈觉其深大。只要有疑问便能促使我钻研进去,也难怪后来辛追要说我是“医痴”。只是后来,我因“医痴”而结识她,又因生活中的迟钝而失去了她,心中也不是不后悔的。
  我的医学是家传的,但又不仅仅是家传。作为神医世家唯一的嫡传,我五岁起便跟在祖父和父亲身边识药学医,祖父认为我在医学一道天份奇高,故愿意倾囊相授。十二岁时我便能在父亲替人看病时做助手,一年后便能独立替人看诊。
  程家虽累世居岭南,以医治瘴疫出名,但祖父和父亲都认为医者不能沾沾自喜于一家之长,更应博采众长,融贯南北,故颇喜四处游历。十二岁时祖父故去,父亲便带着我和母亲游历中原,替人看病,也四处寻找一些奇珍草药。
  经过原城时,父亲又让我留在原城齐家学习医术。齐伯伯与我们家世交,曾在宫中当过御医。我在齐家呆了六年,边翻阅齐伯伯收集来的医书边替人诊病,倒也积累了不少的经验。离开齐家后,我一路往东游历,一方面是追寻父母的足迹,一方面又与人以医换医,也结交了不少的朋友,比如晅城同泰堂的少东,也寻访到了一些古医书。
  我在齐家时,父亲与母亲每年总要来一二趟来探视我,父亲还要考校我一番。他们往往住上一个月才离开继续游历或回家。自我离开齐家,虽然有书信来往,但一年间并未得见。直到我十九岁那年仲夏,家中老仆匆匆赶到赤坞山来报,说我双亲欲渡东海往海外一游,不料遇风暴,船沉,他们双双罹难。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相信他们已经离开了我。我去了东海边,但他们何曾有踪迹留下?我只好在海边插香祭拜,回到赤坞山为他们设了衣冠冢。
  赤坞山中的衡阳草庐亦是父母留给我的,他们以我的名字题了额。我决定在此守制三年。我的冠礼不再有父母的参加,但字却是他们早就替我取好的。从此,我替人看病,只称自己程夷非。
  认识她的那一年,天气已至夏末,守孝三年已满,我却只想呆在赤坞山不出去,如果不是那个浑身寒意的男子前来延请,我估计还没有出山的动力。
  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是谁,他说自己是无刃门辛追。我于江湖一道,并不怎么熟悉,所知泛泛而已,未曾听说此门派,他说他是谁于我都无甚意义。当然,我更没有将他与那个名满云阳的少年骠骑将军联系在一起。
  是他带来了她,只是他并不知道他所救下的竟是自己的未婚妻。一切都是机缘,一切都是命数。他的不识,让我遇见她,爱上她,又失去她。
  坊间皆传神医世家如何难请,其实我们程家从不拒病人于门外,更无一些难缠的规矩。父亲一再教诲,医者父母心,就是明知其无救,亦当伸一援手。
  救她,只是医者本心吧。她伤在头部。不算很重,却气若游丝,想必是本身底子很差。我诊过后,有些诧异,她应该有心痹之疾,此前应是昏死过去,甚至有可能已经断过气了。体质之弱,也是少见,虽摔得不甚重,但于她的体质来说也可能丧命,可是她居然还活着。我不能保证在我医冶过程中她那一口气还能不能吊着,因此便输了些内力给她。
  患心痹之人,无长寿之理。她当时跌落摔伤极有可能是发病所致,双重击打下竟至不死倒让我对她奇怪的体质起了好奇心。治她头上的伤当然不难,只是伤愈后如何康复,或者说如何调理使其延寿才是难点。我自然不希望我救活的人又因别的病症短期内死去。何况,在我看来,心痹之病或许不能全愈,但调养得当,多活几十载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帮她调理身体对我也算是一个挑战。
  她挺了过来,醒过来后却有些失忆了,这并不奇怪,撞到头是有可能这样的。不过她记得自己叫牧冶,守着她的小丫头欣喜地说她还能记得自己是谁,说她是方沐野。过了几年我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我称她沐野,因为那才是她的本名——牧冶。只是当时,我以为她是生性开放,与我有亲近之意,才让我呼其名字。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她不象是一个如此开放的人。
  辛追留下的两名侍从卓青和惊墨已有催我上京之意。那几日,她已能下地,身体还是很弱,但看得出来并不安于静养。能活动的时候她都尽量下地,哪怕只在小院中静坐,或是在我书房内看书。
  她看出了卓青他们的意思,对我说想早日上京,言语中也颇急切。之前我也了解了一些她的情况,小丫头说她们上京寻亲途中失散,既然她们也要上京,倒不若同行,途中亦可照顾她的身体。于是我便也答应了,走之前,给她配了些调理的丸药。好在那些药物并不难寻,这一路上,可煎药的自然给她煎药,也可做些丸药备着。
  我渐渐地被她吸引。
  我也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起,放在她身上的心思不仅仅是调理她的体质,她的病。她的一切都让我挂心,每日见到她都觉得心情分外晴朗。也不知她身上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了我,她沉静外表下的活泼,她恬淡后面的聪明,她柔弱背后的坚强,她状似无意却是极为细致地关心紫依和辛追四个仆从的感受,都让我不可遏制地想要亲近她。
  以前在齐家求学,行医时,也有不少女子想要亲近我。在云阳,因民风开放,女子大胆示爱的也不在少数。我在齐家医馆时,常有女子无病呻吟地前来求医,诊完后久缠不去,也有赠礼的,我都不曾在意,甚至都没注意到她们面貌的妍媸,心中只有她们打扰我求学的烦恶,只是面上不好表现,只好淡淡应对罢了。没有一个女子,可以象她那样让我想陪着她做任何事。
  我觉得,她应也是与我同心的。她有事,一定会找我问询帮忙,感受到她对我淡淡的依赖,我的心中是由衷的喜悦。这种喜悦让我有力量面对辛追对她的追求。
  我没想到冷情的辛追也会为她所动心,但过后一想,她既是好的,当然会有更多的人看到她的好。
  我察觉到辛追对她的情份是在晅城北门那个码头边,他为她买下那支簪,他虽有薄怒却仍想到要为她挡河边的风,他不动声色地为她挑鱼剌,这都让我有些吃惊。
  但她的反应还是有点让我安心的,我看出了她对辛追的回避,在我看来她不仅仅是逃避,而是对那种强势压力的一种反抗。她不喜欢被强迫,哪怕这种强迫是无意的或是好意的。
  只是,我一直未向她表白。我从未做过这等事,羞怯是有一点的,更重要的是,我觉得相识不到二个月,我便向她表白,似乎是太快了,我希望表白有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再说,我觉得除辛追外,她对卓青惊墨赤睛蓝雨也是比较亲切的。对我,只是比对他们更依恋一点,她究竟是不是象我喜欢她那样喜欢着我呢?我需要一个时机能够让我从容地去做这件事。
  然而,竟是没有那样的时机了。
  她大哥来了,我方知她竟是逃婚出来的。而她家竟是南郡方家,云阳巨富。
  我心内百味杂陈。近二个月的相伴,让我知道她对那位侯爷应该颇抗拒的,她不喜欢残暴强悍的男人,我很想留她下来。但从她大哥的态度来看,虽说对她十分宠爱,但还是希望她能平顺地嫁过去的。这样,我本欲表白的那些话便咽了下去。分离实在是让我心中如万蚁钻心,不如如何表达,只好加紧为她制丸剂,又对她千叮咛万嘱咐,我不管她即将嫁给谁,我只愿她能照顾好自己。
  她听着我的叮嘱,一一应承着,偶一抬头却让我看到她眼中的泪光。我又是心酸又是安慰,至少,她也是不舍得我的吧。但我,却无法将她从那位侯爷身边夺回,就算带了她私奔,她便是要跟着我浪迹天涯了,她那身子又如何吃得消。也罢,既是指腹为婚,定是正妻,想那侯爷总识礼数,不会亏了她吧,她也需要一个好的环境呢。
  她走的那日,我没有去送她,只怕自己会当场落下泪来。她送我的玉佩,从此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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