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汉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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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汉迢迢-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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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峥儿以及从没见过面的二嫂。
  当我下山时,看到晚霞为等在别庄门口的众人镶上了一条暗红的边,让他们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温暖。那份温暖让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当方夫人喊我“野儿”时,我扑进了她的怀里,我想妈妈,在这个时空,我终于又有了一个疼爱我的妈妈。
  五岁的峥儿在他们要求叫我“姑姑”时有些害羞,是啊,我上次看到他时,他在襁褓,才刚满月,而今已是垂髫小儿了。才刚从惊墨怀中醒来的瑞瑞,看到峥儿高兴地喊着“峥儿哥哥”跳下地来,峥儿脸上的笑容便一下子绽放开来,想来瑞瑞和峥儿这两年也是熟悉的。
  从我回京城到生下纬儿,方家大哥和二哥始终有一人是留在京城的。我好歹也学过一年的工商管理,有时也帮管管铺子,提供点晨江的商业模式,也是在那时,我有想法开个小茶馆,可供谈生意的那种。我只是出出主意,大哥一手操持。茶馆生意还挺不错的,大概是因了方家的名头,那些富商很捧场。后来我因身子不方便,辛追便偶尔来看一下帐,结果便觉得此处收集情报甚佳,便跟我商量安插人进去。我就想反正茶馆算是我的,何不就招无刃门的人呢?
  无刃门以前并非专做情报的,这一块也只不过是每个堂口派了人混迹于市井,有线索才登门入室。还真不如象我这样等消息上门来得轻松。慢慢地,随着我的连锁店的开张,这样的情报网也张得越来越开。

  岁月静好(二)

  西去无刃山,晅城是必然要经过的。我们要在晅城停留几日,归一堂在那里,辛追自然有一些事要办。而我,则想去探访一下程大哥。
  自去年我生玮儿前他来靖北王府坐镇外,他就没来过京城,只是偶有手书,告知他的近况而已。二月末玮儿周岁,他也没有来。但我知道他留在了晅城,比照着晨江的模式,建了所医馆,一半行医,一半是在做研究。他的医馆设有专门的手术间和病房,也招徕了一些名医,培养了一批医女作护士。他终于打破了云阳医馆独家独姓,以家庭为单位的模式。他这一段大约是很忙的了。
  辛追有事出去了,我在归一堂也呆不住,叫管家备了车,便抱了纬儿,牵着瑞瑞,带着福儿,往城东程夷非的康业堂去了。康业堂的位置已近东门,当年,他曾在此处给灾民看病,而今就买下了原来一位财主的院子改成了这座医馆。
  康业堂的正门是收冶病患的地方,我并没有走那边,而是问了人寻到了后门处。敲了好久的门才有人开,竟是一位妙龄女子,长相颇秀丽,只是看上去有些高傲。看见我,颇为不耐地说:“看诊请走正门。”
  我答道:“我不看病,我寻人。”
  她两道烟眉一拢:“找人?找什么人?”
  我心里有些叹息:哎,程大哥怎么招这样的女护士,这态度换了二哥的医院,不被扣工资也该被教训一顿了。但我还是问道:“程衡程夷非在吗?”
  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仿佛是霎时精神了起来,声音也略有些提高:“你找程大哥什么事?他不方便见你们的,他在给病人做手术。”
  她的话让我有些玩味,她称夷非为“程大哥”呢,看来关系挺亲的。不过看她话间颇有些斗志,倒让我想起原来在晨江碰到的那个王丽华来,有点意思。
  我的恶趣味一起,便有了玩心,于是故作哀怨道:“小妇人是来寻亲的,这程夷非自打我生下这个小的,就将我们母子三人一扔一年,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新近才得知他在此处开有这家医馆,因此特此寻了过来。此番前来总要讨个说法,总要见上这个小的一面,也好知道他为什么要弃我们母子三人于不顾。”
  我的语义极为模糊,但她果然脸色大变,有些伤心有些愤怒道:“你在这里胡说什么?这医院也建了有三年了,我们怎么不知程大哥曾有你这样一个一个……”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我。
  我又作情绪低迷状:“是吗?原来他竟是当我们不存在的,不曾告诉你们。也不告诉我有这样一个医馆,我还要找人打听才打听得到,还以为他这一年不来管我们母子,是因为要办这个医馆,原来医馆竟早就有了么?”
  我牵在手里的瑞瑞大约是不耐烦了,他原本说是要骑大马,我是骗他说找爹爹才让他跟着我来这儿的,这会儿便直问我:“娘,爹爹呢?”玮儿才学会叫人,此时也应景地在我怀里叫着:“爹爹,娘!”
  好一幅寻陈世美的凄惨母子图。
  她有些急了:“程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你到底是什么人”说罢下意识地把了我的胳膊就要往外推,才推一下,有鞭影闪过,她一声尖叫。我吓了一跳,忙叫赶车的李义住手。李义走向她冷冷地说道:“你又是什么人?我们夫人要见程公子,你又凭什么拦着?要是伤了小主人,你就更不用活了。”她睁着一双妙目,眼中含泪,看着冷然的李义,又说不出话来。
  早有人飞快地跑进内宅秉报去了。
  只一会儿,便有一位中年男子匆匆走了出来:“挽儿挽儿,你伤着了么?发生了何事?”
  那挽儿扑向中年男子:“爹爹,他们欺侮挽儿。”说罢,撸起袖子,那袖口处已有些破了,腕上一道淡红的鞭印,想来,李义也是留了手的。
  那中年男子便向我们说:“不知我们康业堂如何得罪了两位,你们上门来问罪?”
  呃,这个好象偏得太离谱了吧?没等我开口,李义冷哼道:“这与康业堂无关,我们是来寻程公子的,可令爱无缘无故拦着不让进,还推夫人。以我们无刃门的规矩,我该断她一手,如今连小惩都不算。”
  那男子看了看女儿,低声说了句什么,又朝我们道:“可程公子是有事,不方便见客。”
  我有些不快:“你能替夷非作主吗?”
  大约听我直称“夷非”,他有些诧异,沉吟了一下道:“那老夫再去看看程公子。”
  正吵闹间,忽然一个声音惊喜道:“牧冶,是你?真的是你?”我一抬头,看到程夷非急步而出站在那中年男子背后。瑞瑞见了他,甩了我的手扑了过去“爹爹,爹爹!”刚才看见程夷非出来还有些娇羞有些委屈的挽儿那脸唰地就白了。程夷非笑着抱起瑞瑞:“瑞瑞又长壮了。”
  瑞瑞没有叫错,自那年辛追带他回了云阳,便让他认了程夷非做义父。
  我玩笑道:“夷非,你这康业堂后门倒比靖北王府还难进呢!”
  那对父女十分尴尬。
  程夷非将我们带进内宅,坐定后有些歉意道:“我这儿除了看病的,来访的人也少,后门也就没叫个看门的。那才那位是此间李大夫的女儿,在此帮忙的。有些怠慢了。”
  我说:“嗯,我说来找人时,她只是不耐,一说是来找你,可就有些……”
  他看着我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窘道:“牧冶,我跟她没什么,你别想歪了。”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程大哥,我还没想什么呐。再说就算是真有什么不也很正常?”
  他忽然起身走到我面前停下,看着我说:“小冶,当年不够勇敢错过了你,我很后悔。我知道你现在很好,我已无非份之想。可是你也要让我有远远看着你的自由,是不是?这还是我在你那晨江学到的。你不用想着将我推给谁,也不用觉得歉疚,这是我自己选的。”
  我无语,其实他很敏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希望他能早此找到他的幸福。但他以前从未称我“小冶”,想来说出此番话已经是一向平静的温润公子情绪比较激烈的表现了。
  想了半天,我还是说了一句:“我也许没有立场劝你什么,只送你一首词罢: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酒宴歌席莫辞频。满目河山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但愿那挽儿,是他的眼前人吧。他一向不温不火,也许就需要一个火热的女子追他吧。
  离别的时候,他温和地说:“你现在的身子不是当年的柔弱可比,也不需要丸药调理了,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了。倒是玮儿周岁了,我还没送什么礼物,前些日子在去止蓝替人看病,有人赠我几颗珠子,便算作是我的礼物吧。”说罢便递过一只锦盒。
  我打开盒子一看,三四颗珠子约有拇指大小,竟是蓝幽幽的,想起一个传说,不由问道:“这,是传说中的鲛人泪么?”
  他微笑道:“传说毕竟是传说,我也不知道真假,留给玮儿玩罢。”
  回到归一堂,辛追已经回来了。我走进内室没一会儿,他便跟了过来,抱抱玮儿说道:“哟,玮儿今儿得什么好东西了?”纬儿依依呀呀地躲着他的胡子茬,他不依不挠地亲过了才让福儿抱玮儿出去。
  他又伸手将我揽了过去,我知道李义必定是跟他汇报过了,也懒得再说。他将我越搂越紧,又来吻我的耳垂,忽而笑道:“夷非也是个长性的人,亏得他性子绵软,才让我拥有你。”又伸手来捏我鼻子:“你这么淘气,让人误会夷非,可别害了人家姑娘。”
  我也笑:“前面她那样子让我想起王丽华么,谁都是假想敌。不过看姑娘的勇猛样儿,估计我这一出也就影响她一两天。弄得不好,夷非还就是在她手心里的。”
  辛追大笑,一会儿唇舌便又欺了上来,直弄得我软倒在他怀里。唉,碰到他,总想依着他窝在他怀中。
  我们一路闲逛着,直走了一个月才到无刃山,已经是仲春了。
  准确地说,无刃山是在西南的北角,已近乎与西平交界,山势高峻,从山脚到山顶,一山不同季,山脚春意浓烈,而山顶却是白雪皑皑。无刃门的大本营却是在山腰中腹,其实是山间的一块大盆地,绿树成荫,溪水环绕,还有平整的水稻田。此时山中桃李正艳,看得我以为真是到了世外桃源。
  在无刃门的日子真是分外轻松惬意,不止是我,辛追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次回云阳,最大的改变就是我不用辛辛苦苦地装大家闺秀了,反正两边的家人都知道我是谁了。除了在皇宫里宫宴上,我必须装腔作势应对,对王府里我是比较放松的。反正在晨江,我也不算是什么前卫的人,在这儿稍加注意,也不会惹人注目。但在京城里,神经总还稍要提起,也不能与云阳离得太开了。可是来到无刃山,那可真是山高皇帝远,只要不是穿着暴露,我在无刃门里干什么辛追都不会来管的。
  无刃门都是四散了开去的,本门人倒也不多,也就三四百人。在这里,我再也没有“王妃”的头衔,一干门人都是称我“夫人”的,瑞瑞和玮儿也不再是“小王爷”,而是“小主子”“小少爷”。在这儿,辛追是来休养生息的,赤晴将无刃门管得井井有条,他只不过需要提点决策性意见就行了。他对我说,这么多年来,除了在晨江的四个月,就是回到无刃门的日子让他感觉最安宁放松,没有什么压力。
  而我,在这儿是来相夫教子的。紫依和翠儿也都带了孩子,都是男孩,卓青和紫依的孩子只比纬儿大几个月,而惊墨家的小子比瑞瑞小了一岁。门中还有其他的一些孩子,瑞瑞无形中倒成了他们的头儿。对瑞瑞,我是放养的,在京城还不敢做得太明显,只在内院放着,在这儿可就是可着劲散着了。门里地方又大,又没有汽车马车之类的会伤到他,除了讲故事,偶尔认几个字,每日学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便在门中闲逛,反正人人都知道他是谁,即使我不在他身边,也有好多眼睛能看到他。
  瑞瑞满五岁了,力气大得惊人。他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抱玮儿。常常是我在房里写字时,听到外面侍女惊慌的声音:“大少爷,大少爷,快把二少爷放下。”掀帘一看,瑞瑞象模象样的一手插在玮儿腋下,一手托着他的小屁股立在玮儿的小床前,估计他来看弟弟,看到玮儿醒了,就马上抱了起来。看到我,他还笑嘻嘻地朝我走几步叫道:“娘!”唉,纬儿被我的奶和牛奶催得至少有二十多斤吧,我还真怕两个人都摔一跤。
  其实他三岁时,我便知道他有异于常人的膂力了。还是在晨江,一天,送水工送了几桶纯净水来,并给我们家的饮水机装上,瑞瑞先是好奇地看着,忽然就上前抱起了其中一桶水,十九升的水桶呐,看得我眼睛都直了。怕他松手太快砸了自己,一时都没叫他马上放下,赶紧跑过去稳住了那桶水。刚从外面回来的辛追也看到了这一幕,极为兴奋地说:“咱家瑞瑞,天生是个练武的料。”他倒是想三岁就教他练武,我极力反对,骨骼都没怎么长好呢!
  好不容易才拖到了今年。不过我跟辛追说了,不能象他自己以前练功似的,半夜三更就拖人起床,幼儿得保证睡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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