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我十三了,又不是三岁。就是三岁也知道两人玩亲亲代表什么了吧。”
“你没跟我妈说吧?”
“我有那么多嘴吗?”
“你这孩子,有时候我就觉得你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虽然我跟骠骑将军不熟,不过也知道他其实没外面传的那么骄横。而且,也是个师哥呢。十分阳刚的那种,就是人看上去冷酷了一点。不过象你这样的小姑娘不都是喜欢酷哥的么。怎么遇到一个又帅又酷的倒又不要了,你不是喜欢美男的么?京城里这些世家小姐,可都是把辛将军当梦中情人的呢。这里的女的也挺猛的。跟你同时要嫁辛将军的那位迟小姐,号称京城四美人之一,倒追辛将军二三年了,这圈子中都知道。人家辛将军还爱理不理,最后搞得皇后出面,才赐了个婚,算是圆了心愿。就这样的,结了婚了不知道辛将军会怎么对她呢。”
“我是喜欢美男,但是我有免疫力哦,家里就有两个大帅哥。至于酷哥么,适于远观而不可近玩,真要嫁人了,还是找个暖和点的算了。你就当我是叶公好龙好了。你别说我这回路是上也遇着个酷哥,冷得跟冷兵器似的,比牧放还酷,你要是看着他,就觉得眼前就是一把明光闪闪的刀。”
“什么人哪?”
“江湖上的一个门派的,叫无刃门。这样的人叫我欣赏我都要退得远远地欣赏。”
“这一路上,你就没能遇上一个温暖点的?”
牧冶沉默了一下:“如果从晨江算起,有两个呢。晨江的,人家上学期末刚跟我表白,这要开学的,我就到这儿了。我做梦都梦到他跟我分手。路上,路上也算是遇上过一个。不过人家没开口说,我就被逮回去了,算是掐灭在萌芽状态了。”
滕毅又道:“不过,在这里,对方毕竟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就算不愿意,也别硬碰硬,这里没有法制,只有强权。先保存好自己才是要紧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性经验,不过牧放怎么教育你的我可是知道的,你也总不会迂腐到与人有了关系就天地一片灰暗吧。要是觉得实在过不下去了,性格不合了就再跑么。早点通知我,我帮你,这总没问题。”
牧冶扑哧一笑:“不错,你总算是关心我的。你不知道我这里的二哥叫我结婚后看形势不对就离婚呢!我真爱你们!”
牧冶没得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见到了滕毅,说出了心中所想的,也觉得心情大好。晚上的宴会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笑容也多了。方家父子见了心里也都挺安慰。
宴罢,牧冶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里堆满了今天宾客们送来的各色礼物,牧冶拆看了父兄送的几件首饰便让丫鬟收了起来,正要卸装,却看到梳妆台上还有一个锦盒,孤零零地主在那里,不由得问:“这是哪来的?”丫鬟摇头:“这个奴婢不知道,好象是紫依姐姐收的。”一会儿紫依进来了,牧冶问她,她轻声说:“先前小姐在前头时,是卓青从后院进来送的。”牧冶倏地抬起了头,她打开那个锦盒,红色的绢布上有一支通体翠绿的簪子,簪头是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一张纸条放在盒内,牧冶打开一看,只有五个字:“无刃门辛追”。他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他么?
婚礼
牧冶开始盘算起结婚后如何让那位将军厌烦疏远自己,以达到过平静日子乃至休离的目的。只是不知道那位将军不喜欢怎么样的女人,自己要如何做才能让他厌烦而又能保全自己呢?撒泼?自己好象不会哎。红杏出墙?这好象会有生命危险,估计假的也不行,还是算了。那做妒妇状?可自己对女人的争斗向来没经验,而那两位倒是出身于官宦,说不定对内斗很在行,搞得不好又不是人家的对手,岂不是白吃亏?还是算了,再说,这嘴脸自己也做不出来。那七出里还有些什么?不事公婆?嗯,自己可以不敬公婆,虽然这有点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不过也是勉强可行的,就是不知到时候是不是跟公婆住一起呢,好象侯府是新立的?还有,懒惰?无子?嗯这两条实行起来倒是比较容易……
日子过得飞快,还没等牧冶盘算好呢,就已经过年了。新年的鞭炮声还未散尽,正月初八,这个婚嫁日就到了。
牧冶木然地坐在镜子前,由着那些仆妇给她梳妆打扮,头发被扯得又紧又痛,忍了;头上被插得跟个首饰店似的,也忍了;脸上被涂了一层又一层粉,看着镜中的那张雪白的日本艺伎脸,牧冶终于受不了,借口脸痒,要求洗掉,让紫依来为自己化了一个淡妆,粉是比平常多涂了一点,腮红也略浓一点,紫依小心地在她的眉心贴上了花钿。然后便是穿衣了,一层层一件件,等全部穿好,牧冶觉得自己坐都坐不下来了,整个人红彤彤的,象一只红色的柿子椒,想象着等下要有三只红柿子椒和一只红辣椒拜堂成亲,牧冶都有点想发笑。牧冶就有这个本事,在最应该情绪低落的情况下,因为一些小事转移,这坎便过了。
门外有鞭炮和鼓乐声响起,下人来报说,男方来迎亲了。
是沐风背她上的轿,方夫人在她上轿前搂着她大哭起来,被方老爷劝开了:“你别再哭了,你再哭,等下女儿也哭了,花了妆容可如何见新郎?”看来这里没有哭嫁的传统,牧冶忍了忍,将眼泪憋了回去。方家住在城南,花轿出门,她听到轿外的紫依极为震惊地“啊”了一声,便又没了动静。街上有不少人在看热闹了,牧冶被盖头蒙着,看不见外面,却听到人们在议论:“今日方家嫁女了。”“是啊,是嫁给定远侯呢。”“今日定远侯娶亲,同娶三女,怕是要万人空巷呢。”忽然一阵更大的喧哗传来:“快看,快看,接亲的是定远侯。”牧冶不知道那定远侯怎么会到这儿来迎亲,他要同时娶三人,那二人又如何去迎呢。送嫁的与迎亲的并成了一支队伍,在沿街人群的观望中,在鼓乐声中向城西走去,牧冶在一片嘈杂中听到有马蹄音始终在轿前。走到城中的时候,牧冶感觉到自己的这支队伍又扩大了,有跟在后面的看热闹的人说:“看,丞相府的花轿,那边,那边还有太傅府的花轿。”“原来是在这里集中了再走啊!”然而牧冶终于没有太多心思关注轿外了,头上的重负和轿子的颠簸让她难受得要命。终于,在一片鞭炮声中,轿子到达了目的地。
有人来踢了轿门,从盖头的下缘望出去,牧冶看到一只修长的大手伸过来掀起了轿帘,她听到有人惊讶的抽气,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人家现在又看不到她长啥样。接着她便被喜娘扶了出去,有一阵极淡的龙涎香的味道传来,牧冶心想:怎么这里的人都喜欢熏龙涎香的么?再接下去,牧冶便是跟个木人样的随人摆布了,塞到她手里什么她便捏着,反正要干什么,喜娘总会提醒她的。终于,在牧冶觉得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夫妻对拜完了,她被送入洞房。她一边被人扶着走,一边在想,那才的对拜,另两只红柿子椒不知道是不是跟她站在一排的?
牧冶开始枯坐等待新郎来挑盖头,心想,这回真是体验到什么叫盲婚哑嫁了,到目前为止,她连新郎的毛也没见过一根。倒还是那个迟小姐好,这丈夫总还算是自己挑的,而且不管将军怎么想,反正她是得偿所愿了。房里应该还有不少人,包括喜娘、丫头在内总也有四五个人吧,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连自己陪嫁的紫依和兰铃都没动静,这府里看来很森严。也不知过了多久,牧冶又饿又困,觉得再没人来她就要倒头就睡了,忽然听到有脚步声朝这房里来,外面守着人开始请安:“侯爷。”牧冶赶紧坐坐好,倒象是上课打瞌睡要被老师发现了一样。一双黑靴移到了她的面前,她又闻到了那股龙涎香的味道,还有另一种有些熟悉的味道——在晅河边上和归一堂的那个月夜她都曾闻到,那是种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味道,那是……辛追身上的味道,她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盖头就被人挑开了,她抬起头,眼前人竟然真的是笑容满面的辛追,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牧冶石化了。
喜娘捧过了合卺酒来,牧冶还在巨大的震惊中,只是木木地完成了仪式。辛追今天看起来已经喝多了,有点傻,一直咧着嘴,却在牧冶喝下酒后,伸手替她抹去唇角的一点残渍。喜娘将他们的衣角连在一起打了个结,又说了一大通祝福的话便出去了。辛追看着牧冶柔声道:“你饿了吧,先让紫依给你吃点东西。我外面还有原先的一些部将要敬酒,先出去了。”牧冶从来没有听到过他用这种口气说话,刚刚活泛过来的身子又僵住了。辛追却不管,解了那个结笑笑又出去了。牧冶拍拍胸口:“还好,还是个认识的人。”门外的辛追住了一下脚步笑着离去了。
他一走,牧冶就坐到桌前取了一些点心,紫依边给她拿东西边说:“侯爷竟然就是辛门主啊。迎亲的时候我看到了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牧冶已经不再想辛门主如何变成辛将军的事了,情况比她预料得好一点,至少这个新郎是认识的,还有新郎对她是有好感的,她对新郎虽然说不上喜欢,至少还不讨厌。
今天这一天实在是让这付身子有些支撑不住。紫依兰铃已经将床都铺好了,不过因为辛追没来,这床上花生核桃之类还在。辛追没有派人来说今晚不过来,所以所有人也没有散去。辛追再进来时,牧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斜倚在那张雕花大床的床栏上。辛追走过去抱起她,牧冶强自睁开眼睛,闻到辛追身上浑身的酒气,紫依等人早就不见了。她被搂得很紧,忽然紧张起来,轻声叫道:“侯爷。”
辛追乜着眼睛“嗯?”了一声,问道:“你叫我什么?”
牧冶改口道:“辛,辛追。”
辛追笑了一下,吻了下来。牧冶赶紧去推他,她倒不是太在意他今晚是否会要她,她甚至无赖地想,就算是被他强要了,那也是方沐野的身子,他总没强到连她灵魂都能强迫。可是事到临头,她却觉得自己毫无准备,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一个不太熟的人的亲热。
辛追感觉到了她的抗拒,停了下来,嘴唇摩梭着她的脸颊问:“怎么了?”牧冶咬了下唇说:“我,我,我没准备好。”
她以为他可能会生气,会嘲笑,结果什么也没有,他搂着她说:“好,你没准备好,我不强迫。抱着你总可以吧?”牧冶点头。辛追挥手扫落了床上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将牧冶放上了床。两人各自脱得只剩下里衣睡下了,那一晚,辛追果然只是搂着她,而牧冶也发现这个看上去冷冰冰的人,他的怀抱原来这么热。
牧冶早上醒来时有些不好意思,原来自己的睡相这么差,竟然整个人跟只八爪鱼似地扒在人家身上了,辛追的手还搂在她的腰上,她想从他的怀中挣出去,扭了一下发现他的手更紧了,抬眼才发现辛追早就醒了,也许是自己弄得他睡不安稳?此时他正睁着双大眼兴趣盎然地看着她,牧冶从他幽深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她也定定地看着辛追。这么近地看他,他早没了先前的那股冷漠,只余刚毅的线条。牧冶不由得从心底里赞同滕毅的说法:他还真是个十分阳刚的帅哥呢。
辛追的眼眯了起来,象是一只出击前的虎:“你看够了吗?”牧冶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人家很久了,忙垂下眼帘不语,辛追吻了她一下:“看够了就起来,今儿得上老侯府去见我爹娘,还得进宫觐见皇上皇后。”说完便招了紫依兰铃进来。除了她们俩,府里面还给她配了两个丫环,其中一个竟是阳南时见过的那个一脸喜相的小丫环。
走出房门才发现,这是个象四合院那样的小院子,三套房子呈“凹”字排列,由走廊相连,自己所在那套房子处在正中。现在两边房前走廊中各站着一位女子,左边那位瓜子脸,柳眉杏目,琼鼻樱唇,气质清雅,想来应该是太傅之女才女丛华。右边那位身材高挑,鹅蛋脸,娥眉弯弯,有双勾魂夺魄的大眼,高挺的鼻子,薄而艳红的唇,比付琳琳还艳丽,想来应该是那京城四美人之一的迟艳,还真是位美人。不过美人此时却是高傲地扫视着辛追身边的牧冶,眼光象是小刀子似的嗖嗖飞来。牧冶心想现在做出“我和他不熟”的样子来不知道能不能避开这无形暗器,可惜辛追根本不配合,只管拉了她的手往前走,牧冶已经感觉那眼光恨不得化作刀子劈开她的手。牧冶有些无奈:早就料到要落到这种下场的了,只是迟小姐,虽然你很勇敢地追求你的所爱,但是,被你当小三看,我也很无辜啊!
定省
他们去的老侯府是清平侯府,是老将军辛亿和长公主的住所。这也是一大家子,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