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方沐野
程夷非的草药相当有效,牧冶好得很快。但是这付躯体实在太弱,两天后牧冶才能走得比较自如。当然,她装失忆装得很自然,慢慢地就从紫依嘴里套出了一些情况。
原来这个身体的原主叫方沐野,是南郡一富商的女儿,被指腹为婚给当朝的骠骑将军,该将军是长公主的儿子,据说战功累累却是个残暴的主儿,好杀降俘,还有一次因为久攻某地不下而损失了兵马,城破后就屠城祭奠。京城还有传闻说宁愿得罪皇子也不能得罪骠骑将军,说皇上对这个外甥十分宠爱,得罪了他的人最后都死不见尸。方沐野生性纯良,觉得此君实非心中良人,恳请方老爷退婚,怎耐一向宠爱女儿的老爷这次竟是怎么说都不许,说这门婚事是夫人生前与长公主定下的,方家虽是商人,却也懂得一诺千金的道理。小姐见父亲不肯,初时还不吃不喝闹绝食,老爷这回竟铁了心。后来便不哭也不闹了,却要求住到阳南的别院来散散心,老爷知道小姐一向柔弱乖巧,以为闹过便也死心了,便允了,让大少爷二少爷带着从南郡来到阳南。谁知小姐竟也是个倔脾气,早动了逃婚的心。到阳南的别院后暗自准备,竟是连贴身的紫依也不告诉。几天前一个凌晨,乘着家中别院中仆人倒夜香买菜之机,出了别院。而且还在床上故布疑阵,致使紫依二个多时辰天大亮了才发现。她不知道一向柔弱的小姐胆子倒大,夜黑风高的也能出逃。一发现小姐不见了,大少爷和二少爷便猜出发生了什么事,紫依护主不周本应被杖责,但两位少爷却让她戴罪立功,也出发去找小姐。临行时,二少爷塞给她一叠银票,偷偷说:“找到人后找个好地方住一阵也不错。”紫依便明白了二位少爷的心思。
至于紫依如何能找到方沐野,那是因为她知道小姐没有别的人可投奔,只有远在京城的原方府西席,自小姐十二岁时起教了她三年多,前两年才去京城求功名,那位滕先生博学多才,却思想开放,常鼓励小姐多学东西,甚至要她多锻炼身体,小姐视他如父兄,估计会去找他。只是京城离阳南何止千里,一个弱女如何去得。况且小姐一向不大出门,出门也在车马内,如何识路。所以紫依一路追一路为她担心。后来在小镇集市上问过人,知道有一个翠衫少女曾往赤坞山方向走,更证实了她的推测。后来便发现了小姐的耳珰、香囊和金钗。她沿着山路向樵夫打听哪里有医馆,人家告诉她这山中没有医馆,但衡阳草庐的主人却是神医世家的人,于是她便一路问一路往这边走来,万幸竟真被她猜对,才找着了人。找到了人后她只说自己和小姐出门访亲,不慎在集市走散了。
牧冶不禁在心里赞叹她的聪明机灵,同时也为那小姐感叹,要是换了自己恐怕也是要逃的吧,如今正好。忽然想起紫依话中的滕先生,心中一动,便问:“滕先生?嗯,我好象有点记得了,是不是叫滕毅啊?”紫依兴奋了起来:“啊,小姐你能记得滕先生的名字,是不都要记起来了?”牧冶心里却是翻起了波浪:自己为了找滕毅从逸阳山失足摔下到了这里,这滕毅倒是比自己早了这许多时间穿过来,偏还是当了自己的家教,真是有缘份。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一摔和穿越是不是都是天意。她知道滕毅一向对穿越有偏好,大哥都称他为滕半仙,估计他是自己找门路穿过来的,而自己呢,学期末,男友才刚表白,她还等着奉献自己的第一次呐;家里二个哥哥如此宠她,而今也要看不见了;还有远在新西兰的妈妈,说好寒假去那里玩的,妈妈见不到自己不知道会怎样,这几年她已经很稳定了,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踪而又犯病呢?如此想着便有些悲伤,恨恨地想,如今穿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都因滕毅而起,一定要到京城找到他,赖着他过日子!
牧冶照过镜子,这个女孩子跟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十六七岁的样子,连相貌都有几分相似,只是比自己漂亮多了。牧冶仔细对比过,五官形状差不多的,似乎就是脸小点,眼睛大点,嘴唇薄点,怎么感觉她就是小美人,而自己就只能称得上清秀呢?,罢了罢了,反正如今跟这小美人是分不开了,只是不知道这小美人的魂魄哪儿去了,如果能替自己活倒也不至于使家人太伤心吧。没有灯,没有电视,没有电脑,甚至没有书,牧冶晚上所有的消遣都没有了,怕穿帮,连聊天也是小心翼翼的,能不说时自然不说。
醒来后的第二天晚上,陪睡在榻上的紫依已经睡得很熟了,而牧冶实在是睡不着,只好躺在床上数绵羊,正数得昏昏欲睡呢,忽然仿佛听到有人在跟她说话,她想睁眼看是谁,却是怎么也睁不开眼。只听到了个娇柔的女声在问她:“你,你是谁?”
她也听见自己回答:“牧冶,哦,不对,现在是方沐野了。”
那女声又道:“我才是方沐野。”
牧冶一悚:“你是方沐野,那你在哪儿?我,我没想要你的身体,我也想回家。”
“我,就在这个身体里呀。你想回家?你回不去了。因为我要走了,这个身体就留给你了。”
“你要去哪儿,为什么要走?”
“我本来早就该走了。至于我要去哪儿?也许是轮回,也许是魂飞魄散,我也不知道。以后该由你替我活。”
“我该怎么替你活?活下来的不是你。”
“那就替你自己活着吧。”
“我可以为我而活,可是你的家人该怎么办呢?我是不是要在他们面前假装是你还活着?”
那女声沉默了,既而一声叹息:“唉,我也舍不得,可是命数如此。我原本体质就比较弱,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根,故而我父亲和兄长都格外着紧,吃药的日子几乎跟吃饭一样长。我常觉厌烦。七岁时,曾有行脚僧人预言我活不到十六岁,如有异魂介入则命数有变。我母亲听了此话常常忧心,在我八岁时突发心疾而亡。如若不是滕先生的劝慰,我早活在怨自艾中。现在我已经过十六了,也许就是为了等你吧。我此番出行是为逃婚,却不慎跌入溪沟,这点伤势于我是致命的,因而魂魄虚弱至极,时时沉睡。你才能有机会进入。”
“可我与你的家人完全是陌生人,就是想骗他们可能都做不到吧?”
“你会认识他们的,我还没那么快就走,如你需要我会提醒你的。”
“可你是逃婚出来的,难道我还要替你嫁人么?或者,替你逃婚?”
“我原本是想上京去找滕先生的,知道婚期后,我无意间听大哥说,滕先生已被皇上定为国师。我想找到他,他是世外异人,或许他能劝说骠骑将军退婚,亦或能帮我逃得更彻底。”
好吧,要假扮一个人,总要了解她的一切情况,牧冶还想问问方沐野家里的情况,可对方却再也不出一声。
牧冶在衡阳草庐住了快半个月,与程夷非、紫依倒是相处得十分融洽。隔三岔五的,那个方沐野也会在她梦中出现和她聊些方家的话题,当她了解到牧冶也来自于异世且也曾是滕毅的学生时,直呼“天意”,说牧冶一定是与自己有缘,才会与她共享此身。只是她出现的间隔越来越长。牧冶心里很想马上动身去云阳的京城云城寻访滕毅,无奈程夷非却一定要她养好伤甚至要求调理好身子才能动身。不过牧冶发现急于动身的不仅仅是她,草庐内还有两位男子也很急,他们是某位贵人派来请程夷非去京城为家人看病的。不过牧冶也看出他们虽然急却不敢催程夷非,而是改作常来关心牧冶的病况,那个名叫卓青的看上去很阳光,却不太爱说话,说话的都是那个叫惊墨的,两人就象是演双簧一样,一个说一个做,倒给养病中穷极无聊的牧冶带来点乐趣。不过那两人时时要外出,这样给牧冶逗乐的机会也不多,听程夷非说是见他们的主子去了,他们的主子还等在阳南城里呢。
终于,有一天,程夷非在给牧冶把过脉后同意了牧冶几乎要每天提一遍的上路的要求。程夷非听说她们要去京城寻亲,便说:“正巧,我们也上京。你们两个女子这么远的路也不安全,还是跟着我们走好了。”牧冶心下正有此意,要知道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是不方便。虽然她有紫依相伴,且也不缺钱,但紫依究竟是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小姑娘,出门的经验也实在有限。
于是,穿越半个月后,九月初十,牧冶紫依跟着程夷非准备进京去了。
无刃门
一行五人往北而行,走不了十里,牧冶就在心里暗暗叫苦。在现代,她虽说没有出必开车,但自行车公交车总是有的,哪怕是直排轮呢。除了军训,也没一口气走上五公里过。更何况,这付小姐身子也让她觉得拖累不已,换了在现代,牧冶的耐力不能跟跑马拉松的人比,可迈开步子走大步还是很爽利的,而今穿了一条长裙,腿都迈不开。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形容古代女子走路如弱柳扶风了,想不象弱柳扶风都不行,走不稳当可不就两边摆,跟风吹似的么。她倒羡慕紫依,短裙长裤,她也恨不得将裙子扯了开去奋力向前,她可不想因为跟不上那几个男的而让人觉得她拖后腿。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她:你现在是方沐野,是位千金小姐,注意形象。这一注意,便把自己弄得个气喘吁吁,惹得紫依赶紧来扶着她。
程夷非倒是个非常仔细的人,走在前面的他不时停下来等着她们主仆两人,看到她喘,急忙招呼前面的卓青和惊墨停下来等。卓青回转身来,一言不发地牵过自己的马站到牧冶身边,牧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自己不会哪,便有些窘。紫依在一旁说:“谢谢卓大哥,可是小姐不会骑马。”卓青弯腰说了一声“得罪了”,便抱起牧冶放上了马鞍,没骑过马总见过骑马的,牧冶赶紧拉住了缰绳,在马上弯腰道谢。程夷非在边上说:“沐野暂且忍耐,等到了阳南县城咱们可以买辆马车,就好多了,你是还需要多休养。”牧冶坚持让程夷非叫她“沐野”,也不管是否会让人误会,因为这么叫着让她觉得还是在叫她的本名。而且她对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也有一种对兄长般的信任感。听程夷非这么叫着,卓青和惊墨都以为她姓沐,因此便也称她作“沐小姐”。
就这样,牧冶骑在马上,卓青牵着缰绳,紫依跟在边上,程夷非在马后,惊墨拉了另一匹驮了行李的马跟在后面,牧冶心里直觉就象是幅唐僧取经图,只是多了一人一马,这么想着不觉偷笑。紫依看见了问道:“小姐,你笑什么?”牧冶想不到被人发现,只好掩饰道:“我刚才想到了一个笑话,觉得好笑。”后面的惊墨问道:“什么笑话?沐小姐说来听听。”牧冶无奈,只好迅速地脑海里搜罗笑话,还得不那么现代的。于是便说到:一个人走在街上看到一个商人在卖鹦鹉。他看鹦鹉很漂亮就问商人鹦鹉会说话么?商人说:“当然!不信,你握握它右脚”那人依言握了握鹦鹉的右脚,只听鹦鹉很清楚的说道:“你好!你好!”那人很高兴,商人又说:“你再握握它左脚。”那人又依言握了握鹦鹉的左脚,只听鹦鹉很清楚的说道:“再见,再见……”那人更高兴了,马上买下了鹦鹉。。回家后喜不自胜,一会儿摸摸鹦鹉的左脚,一会儿摸摸鹦鹉的右脚,鹦鹉也听话的说:再见,你好。突然他突发奇想,我如果一起握住它两只脚它会说什么呢?他一把握住了鹦鹉的两只脚。只听鹦鹉大声的说道:“你想把我摔死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牧冶来了劲,索性又讲了个关于鹦鹉的笑话:一人逛集市,发现一只鹦鹉标价30文。于是他就问卖主:您这只鹦鹉怎么这么便宜呀? 卖主说:我这只鹦鹉笨!我教了它好长时间了。到现在为止就只会说一句话——“谁呀?” 那人一想反正也便宜,于是就买下来了。 晚上到了家,他想:“我就不信教不会你!”于是教了它一夜说别的话。可是到了早晨,那只鹦鹉还是只会说“谁呀?”,于是他一生气,锁上门出门了。过了一会,村里的保长来敲门,鹦鹉在里面说:“谁呀?”保长说:“保长。”鹦鹉又说:“谁呀?”“保长。” 鹦鹉:谁呀?“保长”。两个时辰后那人回来了。看见家门口有个人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就说了一句:“呦~!这是谁呀?”就听见屋里鹦鹉说道:“保长。”
众人又笑了一回,程夷非边笑边说:“沐野哪里看来的笑话,倒也挺新鲜。”
牧冶便说道:“是听我以前的先生讲的。”
紫依笑着说:“难怪每天滕先生讲课,小姐都这么开心,原来先生都给小姐讲笑话来着。”牧冶想想,以前滕毅给自己补课时倒也常讲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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