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昕从旁边的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到万俟紫陌也在,便先端庄得体地行了礼;然后邀她们一起去“仙客来”。
万俟紫陌本来没有心情,但是看天色尚早,舍昕又是一番盛情;就应了。
“仙客来”是城郊一座有名的酒庄;以满园各色的仙客来闻名,于是人们渐渐忘记了酒庄的本名,而以花名代之。
花香浓郁,酒香醇厚,各有其妙却并不冲突,着实醉人。
舍脂轻轻晃着酒杯,让杯中美酒一层层荡出浓香,虽然入口无味,但闻闻也不错。放下酒杯,舍脂看看四周,舍昕和万俟紫陌说去“方便”一下,但半天了也没见人回来。
“那罗,去看一下。”
沙那罗立刻拿着手上的果品闪人。
又过了一会儿,一丝轻悠的箫声缓缓地流入舍脂的耳朵,如空幽的深山中翠鸟的鸣唱,又如春光中清澈动人的山泉自在地流淌……
静静地闻着酒香听着箫曲,舍脂半点也不好奇箫声从何而来,直到箫声中渐渐融入了丝丝哀怨。
舍脂有些不耐地放下酒杯,也不等沙那罗回来便要离开。
偷偷躲在远处的舍昕见舍脂要走,小脸失望地苦了下来。她和宁冬计划了好久才精心安排了这个“意外重逢”的机会,谁知姐姐却没有如她们所愿地循着箫声去见吹箫的任西陵。
搞不好,姐姐都已经把西陵忘了个干净吧!可怜西陵却依旧对姐姐一片痴心……
“宁冬,我姐姐要走了,怎么办啊?”
宁冬轻轻叹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位未来的妻姐心思玲珑百巧,想要布局让她上当实属不易,与其这般自作聪明还不如单刀直入。
“我去叫西陵,唯今之计只有靠他自己了。”
“昕儿,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跟她们藏在一起的万俟紫陌好奇地问。
舍昕便解释起了原委。
当万俟紫陌听到舍脂居然是用“身体没反应”来拒绝任西陵时,她不禁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再听完舍脂对舍昕的解释之后,却又由衷地感慨舍脂的用心良苦。
“这任公子既然已经发誓要去找比舍脂更好的妻主,现在又为何……”万俟紫陌问道。
“他找了。”
“……却没有找到,是吗?”万俟紫陌微微苦笑。有些人,一旦进了你的心,哪有那么容易被取代?
正往外走的舍脂停下了脚步,一脸淡漠地看着眼前消瘦了许多的任西陵。
相隔不过数月,这个叫西陵的男儿却仿佛彻底地完成了从少年到男人的蜕变。匀称的身材依旧修长挺拔,却更加充满力量感与稳重,原本还带着少年圆润肉感的脸庞变得棱角分明,五官深刻眉目如画,那双时时神采飞扬的双眸此刻却是无比深邃幽暗,透着一□人的神秘和让人想要探询的忧郁。
察觉到自己骨子里泛起了掠夺的本能,舍脂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你现在,是不敢看我吗?还是后悔当初拒绝了我?”隔着五步之遥,任西陵凝望着他朝思暮想了一百多个日夜的面容。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叫咫尺天涯望穿秋水,他终于深切明了。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看清自己的心,最初想嫁给她是源于少年怀春,自傲的他认为只有她这样风度非凡,以一身宝剑利刃般锋锐气质傲然于世的女子才有资格做他的妻主,但她的拒绝生生将他的骄傲踩进了万年泥潭,他以为他会恨她,却悲哀地发现除了委屈,他心中没有一丝一毫对她的恨意,然后……他亲耳听到她说,她说她拒绝他是因为她喜欢他,是因为她不想凭着一点喜欢糟蹋他的一生,说她宁愿他恨她,因为——恨比爱容易放下!
可他恨不了她,让他如何放下!
这个世间还会有第二个女子为了他的幸福而选择放弃他吗?
“呵……也许有一天我会后悔曾经拒绝你。”美玉者,人之所好,美人耶,女之所求。
任西陵微微苦笑,“‘也许有一天’,何时?何时你才会后悔?我等得到那一天吗?”
“这个样子不适合你。”她不喜欢男人凄然的模样,搞得她好像是个该死的负心人似的。
“那什么样子适合我?什么样子你才会喜欢?才会认可?才会要?”
“你我今生无缘,况且你不是说过——”
“我什么也没说过!”任西陵抢白道,他自然知道她要提什么。
“任西陵!你可是发过誓要找比我更好的妻主,现在你对我说这些,你不会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对!可悲!对一个男子而言,有什么比无法嫁给心爱的人更可悲!我是发过誓,但那又如何?即便是天打五雷轰,眼一睁一闭也就过去了!可是——心碎有多痛、有多难熬你知道吗?”
舍脂无言。
心碎有多痛有多难熬……她很清楚,再清楚不过。她自认不是个好人,也没那么多同情心,但看着这个单纯可爱的家伙这么执着无悔的爱慕着自己,说半点不动容就太违心了。
这个世间想要嫁给她的男子何其多?但又有几个不是贪恋她麒麟家主的权势而是真心倾慕她这个人?
而他,从一开始就说要带给她快乐。
“就算你嫁给了我,也依然会痛苦,日子依然会难熬。”她不是一个会疼夫侍的妻主,且家里的两只老虎真真不是吃素的。若没有她的刻意庇护,他可能见她的机会都无多,可要她在三男中对他特别照顾,她自认做不到,比起对他的一分情意,百里伶舟和项贺楼在她心目中更具分量。
任西陵走近舍脂,慢慢抬手探向舍脂,见她没有闪躲,便一把将她拥进怀中。
“只要在你身边,天大的痛苦我都心甘情愿!”
舍脂的嘴角轻微地抽动了一下。年轻的娃子就是这点不好,爱拿肉麻当有趣。
“怎样才会让你死心。”如果她没有娶夫,她不介意收了他,可是现在,她还是希望他另觅良妻。
任西陵瘪着嘴瞪着舍脂,“我已经放了话了,今生非你不嫁,你不娶我我就出家,反正我已经被逐出家门了。”
“嗯?怎么回事?”挣开任西陵的怀抱,却见他脸上微微一皱,露出一个吃痛的表情。
舍脂撸起他的广袖,便见道道深紫的印痕纵横其上。
“任夫人要给他婚配,他却跑到人家小姐那里把人家跟你一一做比批得一文不值,人家没有当场打死他已经给了任夫人莫大的面子了,任夫人一气之下就把西陵打了个半死逐出了家门。”舍昕走了过来说道,“姐姐要是真的不要他,那、那我就娶他,反正他和宁冬好兄弟……”
舍脂扶额,横瞥了一眼任西陵,“你是打好主意赖上我了是吧?真是……没见过比你更会耍赖的家伙。”
“对,我就是耍赖了。我就是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妻主,我赖定你了,你怎么滴吧!”任西陵小下巴一扬,笑意翘上唇角。
舍脂无奈地摇摇头,“先说好,我还没打算要娶你。”
舍脂态度的软化让任西陵重燃希望,每天天一亮就拉着宁冬往舍府跑。话说欧阳卯已经向宁家请了期定了亲,只待来年宁冬会试中举后完婚,所以宁家的马车天天往舍府跑也没什么人说闲话。
要说任西陵为了入舍脂的门,真可谓把一张俊脸塞口袋里了。你道他日日上门是为了伺候舍脂?错!他天天就围着欧阳卯转,若是百里伶舟和项贺楼在府里,他更是百般讨好。百里伶舟心中不爽快,也说过几次狠话,任西陵竟是陪着笑脸全数忍下,这一点让舍脂都有些意外。而项贺楼则是完全无视任西陵,有一次惹得他烦了,他直接抓着任西陵的衣领将任西陵扔出了院墙,第二天任西陵却瘸瘸拐拐地又出现在他的小院外。
看来任西陵是准备把一个“赖”字充分发挥到底了。
“一个能文一个能武再来一个善营,小鸾,你房里的搭配不错哦!”姬无瑾调侃道。任家也算是她的人手,对于任西陵出众的经营之才她当然一清二楚。
“那也得他过得了文武二关才行。”舍脂翻看着姬无瑾带来的朝中各派的情报,不以为意地应道。
“只要你开了口,他们绝不会说半个不字。想想像百里伶舟项贺楼这等男儿竟然也在妻主面前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不禁让我感叹小鸾你管教有方啊!”
“哪里,跟你比差远了。听说你下个月要纳第十四房侍郎?”
“我那是为了收点礼钱补贴补贴家用嘛……”
舍脂翻了个白眼。第一次听说有人纳侍郎是为了赚钱的……
“好了,说正经的,你真打算娶苍原的那个什么南王啊?我听说这小子曾经弑妻虐尸哦!”西门欢儿问道。
“那我死的时候记得去帮我收尸,我不想被虐。”
“小鸾!”众女喝道。
黑红的血污、残破的身躯、腐朽的恶臭、□的纠缠、**的□、纷繁的工具……
“呕……”天南星从梦中惊醒,立刻伏在榻边呕吐起来。
唤人收拾了房间后,脸上毫无血色的天南星在重新熏过香的房间里呆立了半晌方才坐回床榻。
心饱含恐惧地疯狂跳动,即便他已经杀了她,将她寸寸肢解,但七年地狱般的日子却依旧是他无法逃脱的梦魇。那沉沦在无边欲海中的日日夜夜让他几乎都忘了自己还是个人!
为了部族,母亲将他嫁给一个魔鬼。若要问他恨不恨?他当然恨!所以在拥有了足够的权力之后,他不顾一切地杀了那个魔鬼!
魔鬼死了,他却仍然在深渊哀嚎,他的身体他的记忆他的一生早已残破肮脏地无法救赎。
可纵然明知无望,心底仍是日夜祈求——有谁、谁来救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坐了20多个小时的火车回来之后倒头休息了一天,后来收拾了东西,处理了一点事情,然后~~俺们恢复更新!!
断了这么久~~江山给大家赔罪了!!鞭鞭送上……
俺会乖……会乖的……
还有~一直想说没有说的~
谢谢“!!”“huahui9”“玄型符号”三位MM的霸王票~~谢谢一直支持江山的众多妹子们!江山爱乃们!!来~小脸蛋都凑过来~~一人一个香吻!
下章预告:
“因为我母后说,将王兄托付给你,是她唯一可以再为王兄做的事。”
☆、55物是人已非
… …
冬日初晨,有几人愿意离开温暖舒适的被衾?尤其当身侧还拥着绝代君子之时?
百里伶舟刚要起身;怀中的舍脂便动了动眼帘;缓缓睁开有些泛着迷雾的双眼。
“早安。”百里伶舟低头送上轻吻。
“要去上朝?”
“嗯。”今天还要去商讨与两国和亲的细节。
“你都病了还上什么朝。”欺上他的颈项;细细吻吮,轻咬他柔韧的肌肤。
“病?伶舟没生病啊,嗯……脂儿……”
娴熟地调弄着身下男儿一清早倍加敏感的身体,舍脂带着有丝邪恶的笑容看着百里伶舟清明的双眼迅速泛起情/欲,粉唇轻启;发出声声磁性温柔的□。
“现在病了吗?”
“是……伶舟病了,请、请妻主为伶舟诊治……呃啊……”
云遮暖阳冬日短,颠鸾倒凤春意长。
“脂儿……”怀抱着柔弱无骨的娇躯;百里伶舟心中无限满足;满足地禁不住升起丝丝惶恐。
未遇到她之前,他置身世外地看着世事变幻人情悲欢,只道“情”这一字不过是人们的自愚愚人。为情痴狂、为情疯癫、为情患得患失、为情迷失自我、为情甘愿舍弃一切……那是何等可笑愚昧之事?
可如今,当他真正地体会到心中有情怀抱心爱之人与之共享欢愉的滋味之后,方知为情为爱,即便是被天下人笑做世间第一愚人他也甘之如饴。
舍脂本打算就这么赖在床上赖一整天,但还未到巳时,宫里就派了内侍来请百里伶舟,百里伶舟只好歉意地笑笑,讨好地吻吻她的唇,优雅地起身。
“我真命苦……”舍脂伏在枕上幽幽道。
“脂儿,皇上定是有要事——”
“我的夫君为了一个男人下了我的床……”
“脂儿!”百里伶舟哭笑不得。这叫什么话!
舍脂转头看着他笑笑,下了床帮他束好发冠,看着琉璃镜中他面如冠玉的模样,手指轻柔地沿着他俊秀的轮廓滑动。
“脂儿,那个任西陵,你……”
“我打算收了他。”是她一时贪玩种的因,既然结了果她又不讨厌那小子,那便干脆收进门,不过以后她断然是不会再自找麻烦了。
百里伶舟面色微微一黯,但这段时间他也有了心理准备,对于任西陵的入门,他不再像过去那般抵触,更何况舍脂还要娶一个苍原王子,平素他和小楼在朝中不能时刻陪伴舍脂左右,这个任西陵还算是个可教之才,在他和小楼不便的时候让这小子陪着舍脂也好。
“没过门之前,你和小楼多调/教调/教。”
“嗯。”舍脂的意思他明白,说是调/教,其实是让他和小楼先立威,如此等任西陵过了门,一辈子也只能是他俩的乖弟弟,半点不敢翻浪造次。
“他要过门的话,那九叶呢?是先纳了九叶还是一起办?”
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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