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狂澜有些懵了,一时间也忘了叫下人帮他把绳子解开,他定定的看着陆尔雅,还有她扇自己的这几个耳光,是为小小?还有为什么孩子?什么冬儿?
他不解,正欲问陆尔雅,却见她从于妈妈的怀里抬起头来,淡淡的吩咐蔷薇道:“把四爷的绳子割断,给他整理好,送他出凌云居。”说罢,便独自转身向自己西厢的园子去。
夜狂澜解了绳子,便迅速的追上陆尔雅,一把拉住她问道:“你倒是说,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正是陆尔雅要的效果,转过身,冷视着模样有些狼狈的模样,“你难道不知道么?小小在来东洲之前,已经给你生了一个儿子,可是几次还没来得及与你说,你就忙着去那花街柳巷。”
不过夜狂澜也不是好糊弄的,虽然是震惊,但是却完全的不相信道:“那你怎么知道?”
“小小临终的那晚,我去见过她,她给了我一把长命锁,求我记得的时候,去给她照顾一下孩子,可是我趁着回娘家的时候,托人去问,不想那里发了大水,孩子没了下落,养他的奶娘也已经染了瘟疫死了。”陆尔雅低着头细细的说道,声音里似乎有一种如何也掩饰不去的悲凉感。
夜狂澜此刻正算是经历了人间的悲乐两届,知道自己有个儿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又被告知孩子也许已经死了,心里此时此刻竟然还有些责怪游小小道:“那她怎么不告诉我母亲昵?早些随便告诉一个长辈,她们都会去把孩子接来的,最后也不会这样子。”
陆尔雅冷笑一声,“夜狂澜,你太天真了,你们永平公府,表面看似一派老少和乐融融之境,可是暗地里却是兄弟不合、妯娌相争、姐妹反仇、姑嫂互斗,为的不过是这些飘渺的荣华富贵,小小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根本不能去信任谁,唯独信任你,可是却难得见上你一面,便是见到,也匆匆而过,你何曾给过她时间说这件事?”
“难道,真的没有消息了么?”夜狂澜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陆尔雅摇摇头,转身回房间,独留夜狂澜一个人傻站在哪里。
丫头们不知道自己的姨娘是给夜狂澜说了什么,使得他一时间变得像是被霜打过一般,连着那有些凌乱的头发都没有整理,便痴痴的走出了凌云居。
夜狂澜一走,陆尔雅立刻就让皎月回了刺史府去。
皎月到了刺史府,正巧程氏、陆毅夫妇正在花厅里用膳,而程氏见着皎月来,却没见着女儿与她同来,不禁担心的问道:“小姐呢?她怎么没有来,难道她的身体没有好?”
上次陆尔雅给小镯丫头们推倒的事情她们也知道,只是不好上门去看望,所以只有单单的焦急。
皎月见到程氏,不禁是有些替她难过道:“夫人,小姐身子倒是好了,只是眼下被人冤枉。”
陆毅闻言,筷子顿时砸落在地上,站起身子来,“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长文也听见皎月回来,以为自己家的妹子也回来了,所以这便连忙到花厅里来看,却刚刚听到皎月的话,不禁也担心的上前问皎月道:“尔雅又出什么事情了?”
虽然小姐不过是让她来交代,让府里的人别把前阵子冬儿她们在这里住过的消息说出去,可是皎月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情总是瞒不过他们的,所以便道:“都是小镯,她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陷害小姐的丫头,然后又咬着说,那丫头是小姐指使去的,如今那柳太君连小姐都不见,下午姑爷又来质问小姐,小姐生气,就跟姑爷吵了起来,后来还动了手。”
当然是谁动手,皎月并未明说,毕竟夫人他们都不知道小姐还会打人,免得说出来吓着他们。
不过因为她的话没说清楚,让陆长文等人严重的误会了她的意思,陆长文更是不相信道:“怎么可能,那后来了,惊动了其他的人没有?”
皎月摇摇头,又道:“小姐无法子,就把小宝的事情告诉了姑爷,此刻小姐正是让皎月来跟老爷夫人说一声,交代下去,便是谁来打听那孩子和冬儿们,都不承认她们是来过府上的。”
“这又是为何?”陆毅一脸的不解,这个女儿做事情越来越让他迷茫了。
皎月看了眼左右伺候的丫头,程氏当下明白她的意思,屏退了花厅里伺候的丫头,才道:“你尽管放心的说出来。”
皎月点点头,“那个前阵子小姐带来的那个孩子是姑爷的亲亲血脉,是在小姐嫁过去才几天,就死了的那个游姨娘给姑爷生的,只是姑爷并不知道。”
陆长文有些震惊,妹妹怎么给人家养起孩子来了,而且他更没想到的是夜狂澜如此的不负责任。有些不相信的问道:“妹妹如何知道的?”
“那游姨娘临死的那个晚上,小姐去见过她,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又看那府上个个心思不轨,所以就把孩子留在了老家,求小姐有空的时候给照看一下那孩子,小姐心软,当时见她可怜,身边又只有冬儿一个丫头,所以就答应了,而且她还给了小姐一个长命锁,里面是她一生的积蓄,小姐先前不知道,后来遇上冬儿才晓得的。”
这些事情程氏多少是知道的,上次陆尔雅也跟她大概的提过,但是如今听了,还是可怜那个死了的姨娘,因为尔雅说过,她是给人下毒的,而且自己的亲女儿似乎也给人下了类似的毒,当下不禁满是担心,也没顾忌陆毅跟陆长文在此,便问道:“大小姐的身子好了么?”
皎月以为他们都是知道大小姐给让下毒的事情,便道:“大小姐的身子早好了,还是小姐聪明,发现大小姐屋子里的花,加上小姐用的胭脂,小姐才中毒的,所以后来小姐不单是偷偷的给大小姐把花换了,还给大小姐另外送去咱们自家的胭脂,夫人您倒是只管放心。”
陆毅顿时呆住,发生这样大的事情,竟然都没有谁跟他说一声,顿时转向程氏怒道:“你们长了出息,竟然发生这样人命关天的事情,也不告知我一声,幸亏尔雅在那里,若不然真的出了事可怎么办?”
程氏却是一脸委屈道:“我何曾不想跟你说说,可是那阵子你公务繁忙,尔雅便让我压着,别叫你再担心,可好,幸得这事儿尔雅是处理好了,如今你再责问有什么用呢?”
陆长文不禁是震惊,但是还要一面劝说着两位老人道:“父亲,母亲,你们莫再争了,如今大姐总算是好的,此刻我担心的倒是尔雅。”
皎月闻言,便道:“小姐说,叫你们无需担心,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容别人欺负的,只是让府上的丫头们别把冬儿她们的事情说出去的好,如此姑爷找不到小宝,小姐那里便可以捏拿他,不叫他动不动的就发小姐的脾气。”
几人闻言,如今也只能是这样了,只得点头放任陆尔雅,便是那永平公府有万千波浪,他们也爱莫能助,只能隔岸祈祷了。
不过陆长文,却实在是有些心痛,没想到夜狂澜竟然是这样的人,上一次他不是跟自己保证好了么?还有,自己的孩子沦落在外,他却还不知晓。
悲哉!悲哉!
一夜无眠,还没等到天亮,陆尔雅便起床来,见着蔷薇未醒来,便没有去吵醒她,穿上衣服,简单的梳了一下头,便出了房间,到院子里来吹风。
想了一夜,竟然还是无法去救流苏,难道自己就这么不管她了么?不知不觉自己竟然走到前院来,因而不过是那五更天,前院的丫头们也都还没有起床,唯独那厨房里传来一阵的细碎响声,想来是何寡妇起来烧火做饭吧。
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陆尔雅一面提着胆子靠近大门,低声问道:“谁?”
门外传进一个幼嫩的女童声音道“我是来找陆姨娘的,麻烦姐姐开一下门,我有要紧事情告诉陆姨娘,是关于流苏的。”
陆尔雅想都没想,打开门,果然,门口站着一个看似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我就是,是谁让你来的?”
那小丫头打量了她一下,确定这和自己家小姐描述的模样相似,便道:“我是小镯姨娘的小丫头,她说约你在南村园见面,等你到辰时,若是你不来,就救不了那个流苏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回复她,我会去。”
那小丫头又道:“我家姨娘说为了以免节外生枝,所以姨娘只能一个人去。”
送走了那丫头,任是怎么样陆尔雅也不相信小镯会帮流苏,只是自己若是不去的话,又不知道她到底有何居心。
南村园,那是永平公府上一个荒废的院子,就如荷花小筑一般,只是小镯约自己在那里见面,绝非有什么好事。
既然是这样子,自己倒是想看她打的是什么算盘。
只是陆尔雅也非那种头脑简单的女人,特意绕了路从上陌园边路过,特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更是鬼鬼祟祟的样子。
不过是走了一段路,陆尔雅便明确的听见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脚步声,可是却装作不知,一路上倒是左看看右看看,显得极为小心翼翼的。
到南村园的时候,天已经很亮了,太阳也出来,几丝金色的阳光照过那南村园的大门。
那大门中间微微有一丝缝隙,根本没有锁住,见此,想必夜瑾娘已经先来一步了吧。
推门而进,里面竟然是蒿草丛生,足足可以淹没陆尔雅的半个身子,只是陆尔雅寻了一圈,也未曾发现这前院有一个人影,便从右边的弧形辕门里进去,便是一条小道,小道的尽头站着一个人影,陆尔雅认出来了,那是夜瑾娘的贴身丫头小雀。
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是夜瑾娘约她来此,可是为何要用小镯的名义呢?
小心谨慎的朝那丫头走去,便发现前面豁然开朗,是一个大大的花园,只是许久没有人打理,所以显得特别的凌乱,夜瑾娘站着一处茂盛的茅草中央,笑面如花。
小雀在陆尔雅的身后看了看,便一脸放心的朝夜瑾娘小声的回道:“小姐,后面果然没有人。”
陆尔雅没有耳背,听见小雀的声音了,不过心里却道: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倒是隐蔽得很好嘛。走向夜瑾娘,一脸诧异的问道:“咦?瑾娘,怎么是你,那个丫头明明说是小镯约我来此的啊!难道是你故意安排的么?如此说来,你知道流苏是被人陷害的?”
一连几个问题,声音也比平时大几分,因为害怕身后的人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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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门户步难行 第七十六章
上陌园里,柳太君刚刚起来,还没洗漱,薛妈妈就敲门进去。
柳太君还穿着晚上睡觉的棉质素衫,见到薛妈妈如此早就来,便以为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了,难道材房里的丫头死了?”是不是被打的太严重了?
薛妈妈摇头,“是陆姨娘?”
“她怎么来,想来求情?”柳太君问道。
“不是,天微微有些亮光,老奴刚起来,正巧看见她一脸鬼鬼祟祟的从侧门那里过去,所以就赶紧叫了冷雪跟着去瞧,刚才冷雪让一个丫头来回话,说路姨娘竟然进了南村园。”
柳太君眉心一凝,“那里不是不让人进去的么?”
薛妈妈也点头道:“所以老奴来问一声,是否要过去看看。”
南村园,那可是非比寻常,刚开始建造院子的时候,就有下人无缘无故的掉在了那后院的井里,建造那院子期间,前前后后的就有七八个下人死在了那井里。
这可不是小事,柳太君连忙叫丫头给她梳洗好,一面吩咐薛妈妈去给她准备软轿,她倒是要亲自去看看,那陆尔雅能弄出个什么幺蛾子来,还是她也想跳下井去。
夜瑾娘笑得很柔,慢慢的由小雀扶着走到陆尔雅的身边来,得意道:“嫂嫂好聪明,不错,正是妹妹用了小镯那个贱人的名义约嫂嫂来的,若不然嫂嫂怎么会亲自来呢?”一面摘过一根鲜嫩的茅草放在手心。
陆尔雅一脸恍然大悟,继续无知的问道:“那妹妹知道流苏是被谁陷害的么?”
“呵呵呵!”夜瑾娘怪声怪气的笑了一声,“那个丫头么,只能说她倒霉,或许说她没脑子,三言两语就给那小镯身边的人骗进了小镯的院子,一进去大家就拿着棍子对她乱打,听见守门的丫头喊澜四哥,众丫头婆子立马家各归其位,那流苏也真是蠢,被那些丫头们放开就朝小镯扑去,小镯那贱人倒是演的好,顺势巧妙的摔了一跤,正好澜四哥看见。你说她倒霉吧!”
夜瑾娘说着,又得意的笑起来道:“不过,小镯这个主意还是我出的呢!”
听到这真像,陆尔雅一点也不欢喜,因为这些她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下三流的主意,会是夜瑾娘给出的,心中不禁后悔,早知道,当初让她给那两个脏兮兮的汉子强了便是。
若不然哪里会有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