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知道有那些人会参加,如今现场没有留下堆龙的尸体,他们一定会往这条线上查的,所以,我们的集合点绝对不安全。”
珠子瞬间明白了过来,因为英国人一直在监控永丁诺悟,所以才会反应的这么迅速,而他们抓捕了堆龙,很明显就留下了最大的漏洞,这就是连锁的骨牌效应,一步错,步步错。
“不能回去,你打算怎么通知大家?”珠子想了一下,问道。
“零散的人我不担心,大家的观察力都很敏锐,反侦察训练不是吃素的,应该不会出事,主要还是筒子他们,他们是坐车走的,所以,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珠子的脸色终于变了,事实上就像林峰说的,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隐蔽在都市丛林的人海里,想要抓到他们很难,在这之前,他真的还不算担心,但是……筒子他们会出事,这个可能性真的很大。
三两下收拾完林峰的头发,也顾不得好不好看,留了一头狗啃了一样的刘海,珠子和林峰两人快步的走出了小巷子,拦下一辆计程车就往回赶。
当然,不可能奔直了往那边走,只希望路过那个路口的时候能够大概了解一下情况。
林峰如坐针毡,难得的情绪外露了很多,吉珠嘎玛扫了他两眼,然后握住了他的手,手指一根根的插到了他指缝里,十指相扣。
林峰对他笑了笑,看向了窗外。
吉珠嘎玛从车窗上映出的影子看到,林峰的眉头依旧紧紧的蹙着。
握紧的手传达出了林峰的不安和焦虑。
吉珠嘎玛却没有办法给他再多的安慰。
那是他们的兄弟,随时有被抓捕的危险,一旦退无可退,防不能防,留下的最后一颗子弹,射向的只能是自己的脑袋。
吉珠嘎玛期盼着,祈祷,他们能逃过这一劫。
林峰却突然转过头,漆黑如暮的眼中带着锐利如箭的自信,直迫而来,“I don't believe in god。”
吉珠嘎玛愣住,从那双漆黑的眼中看到了一个身影,满脸的彷徨无措,难以掩饰的不安的自己。
我的世界没有神……吗?
莫名的,这一瞬间,被这双自信而炫彩的眼笼罩着,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崩裂了一角。
如果我的兄弟身陷囚笼,我将握紧手中的枪,劈荆斩棘。
如果我身陷囹圄,我坚信自己,必定破开桎梏。
我的世界没有神。
我只信自己和手中的枪。
信仰的冲突在吉珠嘎玛脑中从来没有这么激烈过。
听天由命,还是坚信自己?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能够并存而折中?
计程车穿过闹市区时,车窗外传进地道的印度歌曲,轻快的乐器击打声伴随着婉约的异国女音,撞进耳膜,音乐的声响从小至大,然后又渐渐变小,最终消失无踪。
吉珠嘎玛觉得这个过程好像很长,他像是坐在车里很久了一般,但是醒神的时候,却突兀的发现不过是转瞬即逝。
而林峰已经转开了头,抽出了手。
感受到的瞬间,心也随着那只手,变得空落落的一般。
可是他却不知道该不该再抓回来。
吉珠嘎玛的沉默引起了林峰的注意,他不得不打断脑里的思路,转过头看向他。
一张茫然的脸。
于是,他抬起手在他的头顶上揉了揉,嘴角勾起浅浅的笑。
“别担心。”他说。
再次回到昨夜暂时居住的区域,林峰的神情明显紧绷了起来,他谨慎的看着路边的行人,计程车开过宾馆,他的视线落在楼下,看到了宾馆大门口停着两辆警车。
一眼收集完情报,林峰收回了目光,在下个路口下了车。
“怎么样?”吉珠嘎玛问他。
林峰摇头,然后四周环顾,“搜查到了宾馆,这个区域的被戒严性可能很大,集合点暴露是一定了,不过我确定他们一定已经转移了,毕竟有这么多的反应时间。”
“那我们……?怎么再联系他们?”
“不用急,我们先管好自己。”
“要找隐蔽屋吗?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
“先找地方落脚,我们这样在街上闲逛太危险了。”
“宾馆?”
“不,空屋。”
“空屋!?”
“对。”林峰点头,“印度的出租房很多,没有租出去的必定也不少,够我们先隐蔽起来,然后再慢慢寻找隐蔽屋。”
两个人定好一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后,便分散开各自去寻找可以闯空门的房间。
再次集合的时候,吉珠嘎玛一脸喜色,显然找到了地方。
一路带着林峰走了三条街,转进一个小巷子,来到一栋破旧的小院门前,林峰留意到门口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
吉珠嘎玛对他招了招手,走到围墙边,俩人翻进院子后,吉珠嘎玛掏出弯折的铁丝在门锁上勾了起来,很快门就打开,悄无声息的进了屋。
房间里很明显没有主人,普通的印式家宅,屋内色调低暗,客厅半开的窗帘透析出低沉的光泽,一眼扫过,屋子里给人一种废弃的阴森感。
林峰仔细打量了一圈,家具齐全,却凌乱的摆放着,覆盖上了一层灰,鼻子闻到一股怪味,他低下了头,看到脚下两步远的地上有用粉笔画出,经过打扫却隐隐约约留下的模糊人形,很显然,这个房子曾经死过人,或许是屋主人,或许是主人之一,留下的人匆匆离开了这里,甚至无心打理。
“好地方。”林峰赞了一声。
“通水不通电,屋子里家具齐全,至少不用受罪了。”珠子笑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神情松懈下来,然后视线就落在林峰手里拎着的东西上面,从刚刚他就很在意。
林峰将手里裹成一团的布递给他,“我们试试怎么裹头巾,这样出去要安全一些。”
“我还是你?”珠子接过布条在手里缠了一圈。
“当然是你了,我这样再打扮也不像当地人。”林峰说着,打开小屋的门走了进去,看到里面有张小床,有个书柜和衣柜,打开另外一间卧室的门,也是家具齐全,床上甚至还铺着被褥。
回到客厅,看了眼正和布条较劲的珠子,便研究起了地上的人形图案,“是个孩子。”他说。
珠子停下手看他,“怎么了?”
“他的父母挺薄情的,连这孩子的衣物都留下了不少。”
“我觉得应该是太伤心了吧,东西都舍不得烧。”
“也是。”林峰点头,“看屋里的情况应该走了三个月以上。”
“怎么不把屋里打扫干净了再租出去?”
“凶宅吧,可能死的有些惨,看到没……”林峰指着人形图案说,“手脚的形状都很诡异,应该死之前手脚都被暴力弯曲过。”
“哦。”珠子蹲下身兴趣盎然的研究了起来,“脖子有些长,可能身手分家,左手的小手臂处有不正常的弯折弧度,类圆形,应该是断掉了,所以下半部压在自己的身下或者身上,左腿的大腿向外弯曲的,啧,凶徒的手法还真残忍。”
林峰也蹲下身陪着一起分析,“而且这不是第一现场,否则流出的血液足够将这个大厅的地面和墙上染红,如果屋主处理过,绝不可能留下这个印记,感觉上更像是匆忙离开的。”
珠子一拍手掌,笑了,“那就是说,这个死者可能根本不是这个家的人。”
“对。”林峰竖起了拇指,“应该是这样,否则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一进这个房间就给人一种匆忙的感觉。看到没……”林峰指着桌子上的一个透明玻璃瓶,“盖子在旁边,却没有盖上,还有大半瓶的水,水上接了一层灰。”
“所以,屋主是在早上起来,或者暂时离开屋子不久,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一具恐怖的尸体,然后慌乱报了警,结案后很快就搬离了这个家,不过……”珠子蹙眉想了一下,“这些留下的痕迹,当地警察应该会负责处理吧?”
林峰拍了拍他,耸肩,“这就不知道了,一个国家一套办案程序,再加上现场的各种多变性,这种疏漏未必不存在。”说完,林峰站起身,看着他,“凶宅?怕吗?”
吉珠嘎玛抬头看着他,突然肩膀一缩,脸垮了下来,“我怕,怕得不得了!”
林峰终于被逗笑了。
第九十三章 印度……小屋(上)
找到了落脚地,兄弟们大概都还算安全,俩人暂时也没事情做,只能研究起了包头巾。
这一折腾就折腾了大半个小时,珠子头上才稳稳的裹了一大圈的布。
林峰眯着眼打量了半响,总觉得怪怪的,“毕竟不是当地人,我看着别扭。”
珠子看不到自己,只能拍了拍帽子,“头上顶着这么一东西,我也别扭,其实不带这玩意儿我也比较安全嘛。”
林峰想想也是,别画虎不成反类犬,反而招惹了人注意,于是又让珠子给扯了。
心这么一静下来,顿时发现珠子身上挺多小伤的,之前战斗的时候,AK47密集的子弹直接暴力的将门给撕裂成了两半,飞起的木屑石块在珠子的脸和脖子以及手臂上留下了很多细小的刮痕,有些伤口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有些仅仅是红肿而已,还好肤色较深,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伤痕累累。
视线一路往下移,林峰想起之前换鞋那会儿,珠子左脚的脚面上有个血洞,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穿透了鞋面扎进去的,创口面积倒是不大,看那出血量连着鞋面都浸透了,应该是挺深的。
“你说这里通水是吧?去洗把脸吧。”林峰说。
珠子在水池边洗脸的时候,林峰就靠在门边抱着膀子看他,珠子转头看他,下巴尖悬着水珠,染了水的眼亮晶晶的。
“有事?”珠子说。
“想过现在我们为什么站在这里吗?”林峰反问他。
珠子眨巴着眼,脸顿时跨了下来,“知道。”
“自己说说。”
珠子用袖子抹了把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真知道,这个错我会记一辈子的。”
林峰嗯了一声,转身就走,面色不太好,显然对珠子的逃避回答有些不爽。
珠子急忙跨出去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急道,“我错了,贪功,毛躁,不够冷静,如果我没有贸然冲上去,而是等着和你们会合,或者交给情报人员继续侦察,战斗就不会开始的这么仓促,我们也不会这么被动,连往哪里撤退都不知道。”
说完,林峰用清冷的目光看了他两秒,然后目光柔和了下来,“第一次出任务都会犯错,只要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敢于分析,敢于自我检讨,就好,珠子,别怪我管太多,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更快的熟悉未来将要接受的这些任务。”
珠子点头,冷笑了一声,“我并不是第一次出任务,却犯了这么致命的错误,是我害的大家这样的,害的筒子受伤,生死不知,害的兄弟们东躲西藏,本来以为这次的任务单独选上我,我能够做出多大的贡献的,其实我就是个拖累,拖了大家的后腿。”
看着眼前自我剖析得血淋淋,红了眼眶的男人,林峰抬手在他胸口上锤了一拳,“我是让你分析自己的错误,不是让你把矛头都指向自己,不是让你把自己扎的浑身都是窟窿,谁说你没帮上忙了?这次的任务要不是有你,也不会完成的这么快。如果不是你,永丁诺悟也不会直接被我们击杀,你想想,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如果尝试将永丁诺悟逮捕的话,我们现在可能已经被团团包围,一网打尽了。你表现的已经很出色了,真的,信我的。”
珠子咬紧自己的下唇,抬手环上他的腰,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不出色,真的,比起你,比起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都差远了,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想证明自己给你们看,给你看,结果却……”
看着怀里突然没了自信的小子,林峰只觉得心里酸酸麻麻的,不舒坦,只能低头在他的发丝上温柔的吻了吻,“我记得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那时候我是第一次杀人,虽然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建设,我还是吐了,当天晚上还发了低烧,做了一晚上的恶梦,那时候才知道,自己不像自己想的那般坚强和无畏。”
抵在肩膀上的额头蹭了蹭,像是在安慰他,于是,他抬手拍了拍他,告诉他,自己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还有一次任务,我差点连累刚哥被炸死,只是因为我明明知道那个孩子有问题,我还是下不了手,刚哥把我扑倒在地往那孩子的眉心开枪时,我心里还在对他质疑,然后我们两个就被爆炸的气流掀起,我意外的就是小腿肚子烧焦了一块肉,刚哥的胸口却被划开了一道血口,你应该见过吧?训练的时候,从肩胛骨一路延伸到腰上的,当时看着好吓人,连大白都以为会失去这个兄弟,那段时间全队都沉浸在悲伤的气氛里,而我一直在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