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荫沉下脸,转向我:“你很得意?受到制约的凌公公除非死,否则,不可能告诉我的人在皇宫的布置。既然他活着,你还是这么肯定你们可以安然离去?而你,肯定我的人只有凌公公?”
我深深看着他:“我不肯定任何事。只是,你能不让我们安然离去?”
此言一出,小家伙们都惊疑地看着我。
凤羽荫大笑:“翎凰陛下,你不觉得你的说话很荒谬吗?”讽刺地看着我。
我慢条斯理道:“凤羽荫,东若皇,东尔帝,我很认真地问,你能够杀我们吗?我想你的回答是,不能。”
“你们该让太医检查你们父皇的脑袋。”凤羽荫冷冷道。
我弯起唇,睥睨他:“那么,你大声说一句,凤羽荫可以杀死翎凰皇室的任何一个人!”
凤羽荫死死瞪着我,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一个洞。
“荫、荫,庇荫、庇荫……自你出世开始,就是为了翎凰的皇室而活……”
“住嘴!”凤羽荫转身,掌风一扫,筑水亭外的三人合抱的树木竟硬生生倒了大半。
他的双眼发红,胸口剧烈起伏。
“凤羽皇……凤羽皇!我恨你!我恨你!”他飞扑过来,死死握住我的颈项。
“父皇!”
“别过来。”
我命令道,脸色平静无波,淡淡地看着他。
“别用这双眼看着我!别这样看着我!”他偏执地吼着。
我依然淡淡看着他。
他闭上眼,突然,握住我颈项的手向前一拉,充满狂乱气息的唇印在我的唇上……
“父皇!”惊呼!紧张的、不安的、不依的……
吻一触而分。
他凝视我,固执地抿着唇:“别这样看着我……无论是皇叔还是敌人……我都不是你的陌路人……”
“收回你的条件。我们谈谈。”我冷静道。
“前两个条件可以。”凤羽荫也恢复冷静。他深思的目光落在依然迷糊的千翌身上,慢慢笑了,含着奇怪的看好戏意味,“也许,会很有趣。”
“别把歪脑筋动到他身上。”虽然不知道他要千翌除了要他的才能外还有什么原因,但是,他休想在我的面前伤害我的小家伙们。我微微警告道。
“至于第三个……”他置若罔闻,握住我脖子的手渐渐滑到我的衣襟,声音一点点转为决绝,“你休想我让步!”
他的目光告诉我,为了这个条件,他会不择手段。甚至不惜违背某些在他心里根深蒂固的原则。
“我有条件。”我深沉道。
“父皇!”
“我自有分寸。”
“我们在栖凰殿谈谈。”凤羽荫双眼透出异彩。
“好。”
……
栖凰殿
“我第一次进这里。”凤羽荫环视这个寝殿。
听出他语气里的复杂,我坐在床上,微微莞尔:“你执着的到底是这个殿还是我?”
他握住我的手腕,整个人压过来:“你说呢?”
我轻笑,扬眉道:“不管哪一个,你都为之付出代价了。值得吗?”
“我不知道……”他深深凝视我的笑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迷醉。
“听听我的条件,如何?”
他妩媚一笑,直起身,缓缓拉开衣襟:“不如一边做一边说……”
随着衣服的滑落,他的背上,巨大的凤凰抬起骄傲的头颅,展开火焰般美丽的双翼,仿若振翅飞翔……
第七十章
我恨凤羽皇族的所有人!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当我是猴子一般耍弄。
因为我的出生。我的出生是一个秘密,也是凤羽皇室的耻辱。如果不是因为背后的凤凰胎记,我早死在襁褓之中。
我的“母亲”本是皇族除了皇帝以外地位最尊崇的人,虽然从来都是隐在暗处,却担负着皇族传承和振兴的重任。但“她”爱上了东若的太子,在一个宴会上,两人一见钟情。瞒着所有人,他们结合了。本来他们可以暗中往来。但因为我的意外到来,“母亲”的秘密被揭露。最重视血统的皇族人无情地分开了他们。若不是父亲的身份特殊,他们连他也不会放过。但他们编写了谎言,让原来一对爱侣变成怨偶。父亲在东若登基为皇,风流浪荡之名传遍天下,“母亲”在翎凰被软禁,被灌下无数打胎药,苦苦支撑。
为什么我这么坚强,要在药力的激荡中活下来呢?如果死掉,他们就不会这么辛苦。如果我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们就不会分开。
“母亲”生子本就凶险异常,打胎药更令“她”虚弱。那些人告诉“她”父亲的消息只为令“她”死心,不想却令“她”心情郁结。在生下我后,撒手人寰。
因为我背后的凤凰胎记,我被留下来,本来是要继承“母亲”的位置。但我的哥哥,翎凰敬瑞帝三十多岁依然无子。他的其他弟弟在宫争中死的死,废的废。我作为唯一的最正统的皇室血脉,受到他的重视。他不顾宗室的反对,亲自抚养了我。我记事早,即使那段时光只有两年,那把温和威严的声音和那双温暖的大手,成为支撑我活下去的支柱。
但在我两岁的时候,我的侄子,哥哥唯一的子嗣出生。宗室有了理由,强行把我抱走。
因为母亲的先例,他们严厉地教导我,限制我的一切。每一个训练我的人,都蒙着脸,用永远冷静理智挑剔的目光看着我。每一天每一天,我只能被动地承受着痛苦漫长的训练,被动地被灌输着所有忠于翎凰的观念。我的一举一动,都必须有利于翎凰。没有人教导我感情,没有人对我说话。他们想把我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生存意义只有翎凰的活死人。为了翎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连原来每个月都会来看我一次的哥哥,也因为身体日渐虚弱,以及集中心力培养他的儿子,没有再来。
那个孩子,在我痛苦地承受一切的时候,他却不费吹灰之力拥有了一切。宗室甚至为了彻底把我隔离在权力中心,找了名目把我遣离帝都。
又因为哥哥的逝世,哥哥儿子的登位,孔家的坐大,他们想把我安排在小皇帝身边保护他,却在明面上遭到孔家的严厉阻止。
这让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孔家身上。当时的我,因为对哥哥敬瑞帝始终有着一份感念,已经发下毒誓,保护翎凰血脉。也因此,他们稍微让我接触翎凰的秘密组织鹰部,小凌子成为我最大的助力,同样也是,最大的监视者。
他们自以为已经把我变成他们所想的。
如果没有那两年,他们的目的真的会成功。如果没有将我遣离帝都,他们也起码会成功一半。
但他们把我遣离。他们想不到在他们对我放松了监控的时候,我会遇到微服出来,故地重游的东若皇。我和“母亲”一模一样的容貌引来他的注意。他甚至想把我秘密带回东若,做他的禁脔。
涉足翎凰的情报网后,我开始不着痕迹调查我的身世。渐渐清晰起来的真相令我无法置信。
也因此,我没有反抗让东若皇手下的人抓住我,冷静地在那个男人面前露出□的后背……
真相令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崩溃……
第七十一章
这个一国之君竟因此而一夜白头。仿佛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某些东西完全破碎,支撑着他的某种信念轰然倒塌。他整个人弥漫在一种死寂的气氛之中。
我知道,那叫绝望。
我想不到他对“母亲”的感情竟然这么深。深得令我甚至有一种错觉,他在乎的只是“母亲”本身,而毫不在乎“她”的特异。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对东若皇如此浓烈的感情感到困惑和可笑。
因为那时在我心中,没有分毫对人的感情,唯一模糊存在着就是一丝不甘。这一丝不甘让我的眼里露出野心,常常盯着帝都最高的象征皇权的建筑,一言不发。这一丝不甘,让我出现在东若皇的面前。
东若皇看着我,疲累而悲哀地笑了。
他离开了。整整一年。然后,他回来了,带走了我,留下了一个替身。
他安排好了一切,包括暗中授予我巫蛊之术,借以控制我身边的亲近之人,但他没有让我下手。他对我说,一个上位者如果必须靠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收复下人,那么,他就不配做一个上位者。
当时,小凌子已经在宗室的授意下,进了宫守护小皇帝。因此,下蛊的事交给了东若皇送给我的一个小侍女,叫做红。她后来成为翎凰安氏妃嫔最宠爱的贴身宫女。后来安氏的性情改变,她从中出力不少。
东若皇把我带到东若,秘密地开始培养我成为继承人,接受皇室的教育。他是最严厉的老师,把朝歌后宫所有污秽肮脏毫不犹豫地暴露在我面前。他让我易容成太监、宫女、侍卫等等,一一去体会他们之间的关系、斗争,教导我如何去控制。
因为身份的低下,我受过不少打骂。有一次甚至被打板子打到昏迷了三天。醒来后,身边空无一人。
他还教我武艺,把东若皇室绝学教给我。在翎凰皇室长大的我,筑基过翎凰皇室绝学。除了皇帝,没有人可以学到真正的翎凰皇室绝学。在身份未定前,皇子们都是自小筑基。我学了东若皇室的武功,竟发现它对我原来的武功大有助益,仿佛就是为翎凰绝学而设的。我将这一想法告诉东若皇。他让我做决定。于是,我开始有意识地在北罗西繁南应培植势力,趁机混入各国皇室,窃取他们的皇室绝学。
因为“母亲”,我的子嗣问题成了东若皇关注的一个重点。及冠以来,各式各样的女人被送入我的房中。但是,没有一个人成功受孕。子嗣是成为一个皇帝必要的条件。但东若皇没有因此动摇我的地位。
只是,除了让我继承东若地位的执着之外,东若皇沉寂的双眼告诉我,他只是在培养继承人,与感情无关。他没有当我是儿子,也不需要我把他当父亲。他的心,已经死在我说出真相的那一刻。
多年来,对外,我把自己塑造出雄才大略、英明温和的太子形象。东若皇则渐渐变得平庸无能。所有仰慕忠诚,渐渐倾斜在我身上。我已经真实掌握东若的大权,更以各种身份与其他国家的皇室交好。
暗里,我则利用替身,更加严密地渗透翎凰。小皇帝的一举一动通过小凌子,源源不断地送到我的案牍上。
长于妇人之手的他虽然没有丢失一个翎凰皇室应有的尊严,但他一直忍而不发,让很多本不应该坐大的势力进一步瓜分皇权。
经过多年的经营控制,小凌子虽然没有完全屈服,但已经懂得机械地遵从我的命令行事。多年伴在小皇帝身边的他并没有对这个小孩产生多余的感情。
直到湘嫔下药的事被他发现。我发过誓会保护翎凰皇室血脉。但在我眼中,翎凰终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我保护翎凰血脉,不代表我的臣民,我的军队会保护。所以我把湘嫔送给他,一个精于狐媚之道的聪明擅药的女人,下了命令让她得到皇帝的子嗣——这是原本属于拥有凤凰胎记的我但我绝不会做的任务。
出乎意料的是,对这种事司空见惯的皇帝对这件事反荧大。他要求小凌子查出幕后指使者,然后,不顾人伦要了他的大儿子。虽然其中有小凌子的推波助澜,但他其后对自己儿子表现出的兴趣令人意外。
他甚至开始不着痕迹地挑起朝中各层势力的争斗。
他勾起我的一丝兴趣。
我回了翎凰皇宫。我的武功融合了五国的皇室绝学,独步天下。在我储备力量秘密清除宗室的他们前,我不时会因为鹰部的职责潜入宫。后来,再没有人能束缚我的手脚,我也偶尔会入宫,远远地看一眼这个皇宫里的人。而且,因为案上厚厚的翎凰情报。我自信我甚至比每一个皇子更了解他们的背景力量。
也因此,我一眼就认出伫立在湖边的大皇子千雅,一个被父皇收为禁脔的儿子。
不知怎地,我突然来了兴趣,停在他身边。
他的表情迷茫忧郁,却没有我预料中的痛苦仇恨。
因为我的易容打扮,他以为我是宫里的侍卫,脸色有点苍白。我当然知道他这样的原因。宫里的流言已经把他传得极为不堪。
我装作理解同情,故意为他抱不平,愤怒指责“那个人”的荒淫无道。
不料还没有说完,便被他打断,言语里竟全是对皇帝的维护。
他的样子,分明是对自己的父皇动了心。却还在迷茫、失落。
不伦……的确为世所不容……就像东若皇和“母亲”的感情……
丢下一句“唯心而已”,我走了。心里却是真的被勾起了好奇。
当晚,我隐匿在栖凰殿上,看了一场活春宫。
凤羽皇,他似乎变了。仿佛终于冲破一直以来的隐忍,破茧而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