圻地官牢。”
杨幺一愣,撇撇嘴不出声。杨岳哈哈大笑,瞅着杨幺道:“我和你在一起,总也要让你看得顺眼不是?一年没见,你越发出落了,我要不打理一下。出门还不被人看成是你的跟班?”
杨幺回嗔作喜。喜孜孜地瞧着杨岳,杨岳看了她几眼。转过头去又是一阵大笑:“你可别这样看着我了,需知战时兵营里见不到一个女人,这阵子逃匿也是心无旁鹜,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只有下马,抱着你再进林子里呆一会了。”
杨幺一脸飞红,啐了出来,嗔道:“说的什么话,倒似我勾引你似的,我不过就是太久没见着你,总舍不得挪眼!却被你这样说!”
杨岳笑看杨幺,缓着马步靠了过去,握过杨幺执缰的右手,反复亲吻,低声道:“马上就要上官道了,也不能这般亲热,直让我难熬。”
杨幺抿嘴而笑,道:“倒也好,若是你不难熬,我倒要以为这一年你在外头又有什么花巧事了。”说话间,笑容却僵了僵。
杨岳知她想起杜细娘的事,心中发急,见她没问又不敢再提,正两难间,杨幺转颜笑道:“我现在不和你说这些,以后再细细盘问你。我们早点赶路,今晚到咸宁落脚才好。”
杨岳点点头,恋恋不舍放开杨幺的手,并骑上了官道,催马扬鞭向咸宁急奔而去。
两人天未亮起程,深夜仍是赶路,急赶了两日,第三日傍晚便到了蒲圻县城。虽是急着去官牢一探虚实,却又要防着一身风尘被人怀疑,只好在蒲圻县最大的客店落了脚,梳洗打理,准备第二日一大早再去。
杨幺在房间里沐浴换衣,方装上干净衣服,一边擦拭湿发一边坐在桌边休息,就听杨岳叩叩门,推门走了进来。
杨幺“卟哧”一笑,斜眼看他道:“头发还滴着水,也不怕着凉。”杨岳笑嘻嘻地走到她身边坐下,道:“那你替我擦擦。”杨幺无奈,所幸她地头发已未再滴水,换了条干巾,站在杨幺身后,慢慢替杨岳擦着。
杨岳闭着眼,伸了伸腿,哼了几声道:“以前占岳州路时不过是小打小闹,这次在江西、江浙之间来去,也算是头一回经大战,我方知道太平时节虽是受蒙人压制,但也比乱战中来得舒服。难怪各地的汉人豪强大多起了义兵,襄助蒙元,虽是因着红巾军摧富益贫的路子,只是这有钱有势的人家到了哪里,总还是比贫苦人家要舒服太多,有几个又愿意变动的?”
杨幺低头吻了吻杨岳的发顶,低声道:“说来说去,还是贫苦人家没得饭吃才起来造反,富户再多,也比不上穷人多。”
杨岳点点头,叹道:“蒙古朝廷的势头看着是要败了,不管战场胜败如何,只看这造反的人,一半是没得饭吃,另一半却是因为若不造反,便会被地方官吏抓去当反贼邀功,活生生被逼反的!皇帝只顾着淫乐,官吏只顾着邀功,便是个汉人朝廷也要被打翻,何况还是外族?”说罢,侧身挽住杨幺地腰,搂她坐在腿上,紧紧拥着道:“你想过没。这样闹下去,咱们两家会不会出个皇帝?”
杨幺大愣,顿时笑了出来。杨岳见她发笑,点了点头,也笑道:“看来不是想做皇后的,多少混个诰命也就满足了。”
杨幺哪里还忍得住,搂着杨岳的脖子笑个不停,杨岳也是大笑,一把将杨幺抱起,边在她眼鼻上细吻边向床边走去。含糊道:“虽是没用真姓名,我多少也是个左路元帅了,你地诰命是拿定了,也算是夫荣妻贵,如今这天下,咱们俩地事也算是做完了,咱们家的人再要喊打喊杀,让他们自去,不关我们的事!咱们俩就睁眼等着真龙天子出世后。便赶紧着收拾东西上路罢。”
杨幺方一挨着床,便笑倒在上,按着肚子在床上翻滚。笑得喘不过气来,杨岳尤不肯放过她,一把按住,极是认真地道:“不容易。真不容易,张家小阳哭着喊着要做皇后呢!天康他天天想着怎么个横空出世,争霸天下,一见着算命地道士,就问面相。龙角凤目就喜得大把给银子。能臣柱将就翻脸揍人!你说,咱们俩犯得着为这两傻子拚死拚活么?”杨幺笑得弓成一团。全身抖得像筛糠,终受不住,一口咬在杨幺按住她的左手上,颤抖着说道:“你饶了我罢,我实在是不行了。”
杨岳哈哈大笑,倒过去与杨幺滚在一起,嘻嘻笑道:“我现在连你一根指头都没碰,你怎么就不行了?你若是这样,我们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杨幺大是羞恼,顾不得全身发软,勉力扑到杨岳胸前,骂道:“难怪人家都说兵户混话最多!你看你,这才多久,就学成这样!以前你哪里会说这些?倪文俊这个统军大元帅是怎么当的,天完军要都是你这样,天下就乱了!”
杨岳翻身将杨幺压到身下,一边胡乱吻着一边含糊道:“天下早乱了,咱这点算什么?如今这四处的乱兵,天完军地军纪算是最好地了,再不行,也就只有濠州的朱重八,他那边倒是还像个要做大事地样子!”说罢,摸索着拉开杨幺的上身衣结,扯掉她的腰带,隔着贴衣小衣,啃咬她胸前软玉。
杨幺紧紧搂着杨岳的头,勉力迎合,喘息着道:“你见……见过朱重八么?”
杨岳嘴上正忙着,哪里顾得上答话,过了半刻,终是忍不住一把扯去杨幺的贴衣小衣,呻吟着埋首其中,方继继续续道:“没见过,但董传霄正是打从濠州、和州那边解围来的,听说他一直埋怨没让他把那边围死再回,如果让朱重八找机会翻了身,是个大麻烦!”
杨幺一手扯着杨幺的腰带,一手贴着衣缝中滑进去,腻着他的肩背肌肉上下游移不放,娇喘几下方要开口,又被杨岳唇舌堵住,哪里还记得这些。
待得两人敞着上身依偎在被子里,剧喘稍停时,杨岳方道:“便是天完军里也有抢女人的事,他那边倒是压得住,以前抢地也都送返原夫,确是让他得了民心。”说罢,猛地跳下床,转身到床后,过了半会,方一脸慵懒地走出,在盆中洗洗手,上床拥着杨幺,慢慢给她穿衣。
杨幺自是知道他去做什么,不禁有些面红。杨岳一脸理所当然,微微笑看着杨幺,整理好衣物,悄声在她耳边道:“我在外边,都是想着你这样解决的,可没背着你乱来。”
杨幺顿时从床上蹦了起来,方要逃到床下,却被杨岳从背后一把抓住,恶狠狠地在耳边道:“小丫头,你老实交代,你却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你这一年在外头跑着,学了些什么坏东西?”
杨幺干笑几声,杨岳不依不饶地追问,“坏丫头,十来岁地时候就开始讥笑我,我洗澡时穿着下衣也要被你说,你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告诉你的?肯定不是下礼、下德,难不成是张报宁那小子?他不想活了么?”
杨岳扭着身子想逃开,却被扯住不放,心念一转,咯咯笑着道:“那你告诉我,你那时候看着我洗澡,乱动心思没有?”
杨岳一巴掌打到杨幺头上,骂道:“我又不是真禽兽,你那时才多大点,我对你乱动什么心思?”
杨幺一愣,返身看向杨岳,扑进他怀里道:“那你不是说,我醒来后你就慢慢觉着心里待我不一样了么?难不成你是骗我地!”
杨岳楼着杨幺,瞪眼道:“心里喜欢你,和看着你平板板的身子动心思是两回事!”
杨幺羞怒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喜欢我了!我可是你妹子!”说罢,捧着杨岳的脸,胡乱亲吻,涂了他一脸的口水。
杨岳方听得此话,身子不免一硬,待得被杨幺一阵乱亲,便松了下来,一边躲着杨幺的口水,一边笑道:“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地,我可是你哥!”
杨幺大叫道:“那当然不一样,我心里没当你是我哥”说到此处,立时顿住,顾不得杨岳疑惑,搂着杨岳地脖颈悄声道:“我就是喜欢你。”
杨岳笑了出来,紧紧抱着杨幺,也轻声在她耳边道:“我也不明白,我明知道你是我妹子,可我十来岁时一看到你装傻充愣的样子,给我洗衣做饭地样子,就喜欢上了,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顾不得你是我妹子了。”
杨幺听得这样的话,心里暖暖洋洋,飘飘荡荡,整个身子都软在了杨岳的怀中,喃喃道:“若是这样,我便也什么都不怕了。”
这时节,杨岳突地又轻声道:“我也不该纵着你,由着性子和我一起洗澡,我那时虽是没如何,但后来再大了点,夜夜想的便是那时候的情形,你可知道,我”说过半路,叹了口气,也没在意杨幺满眼的惶恐,拖她下了床,道:“饿了吧,吃饭去。”
第五卷 孤身乱世 第三十一章 蒲圻官牢
第二天一早,杨岳与杨幺便向蒲圻官牢走去,凭着玄观的手令和杨幺随身携带的义兵万户官印,极是顺利进了官牢。
蒲圻县官牢虽是没有德兴县那般坚固,却是德兴县的十倍有余。过了三道门卡,入了一条长长的甬道,两边尽是木制的囚牢,里面关满了面色枯黑,满身污脏的囚犯,见着有生人进来,顿时喧哗起来,喊冤的喊冤,叫苦的叫苦。
“这些是杂犯,不是天完的俘虏,谋反都是重罪,万户大人,左拐。”领路的色目狱官一面谄笑,一面向身后的狱卒递了个眼色,顿时有狱卒将手上的水火棍狠狠砸在木栏上,厉声叫道:“找死么?统统闭嘴!”
待得众犯慢慢安静下来,杨岳笑道:“我朝有制,诸妖言惑众,啸聚为乱,为首及同谋者处死,没入其它,为所诱惑相连而起者,仗一百七,这些天完俘虏不过些流民,也算是相连而起者,至多不过仗一百七。前几月我随威顺王爷所部攻破蕲水,捉到了所谓莲台省四百多个反贼高官,当时就杀了,那才叫重罪,才叫十恶不赦。”
那狱官见得杨岳如此熟悉典制,口气又大,虽是觉着他有些替天完俘虏开脱,哪里又敢说话,越发恭敬道:“万户大人,大人说得是,咱们大元刑典宽轻,圣上仁厚之德让这些个罪大恶极的反贼,仍是有一条活路。大人请。”
杨幺跟在杨岳身后,仍是戴着帽纱,那狱官只当是杨岳这个义兵万户随身的女侍,连看都不敢多看。
转过折角,杨幺立时被一溜的刑具惊住。杨岳步履亦有些沉重,勉强笑道:“不知这里关了多少天完俘虏?”
“启禀大人,这里关了五千。县城西头的县牢还关了三千,咱们武昌路捕俘最多,为着这些俘虏,浪费了多少粮食,外头的杂犯都放了不少,就为给他们腾地儿。也不知上头打算怎么办,难不成还要等到秋后才办?”
杨幺脸色微变,便知虽有杨岳地说辞。这些天完俘虏的罪已是判了下来,只等秋后处斩了。杨岳却笑道:“难说,你不知王府里拉章大师前阵子为着给五爷祈福做佛事,放了一千俘虏么?我们这回奉命在武昌路各处清点俘虏,也是为着佛事准备,难说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那狱官显也是听过此事,又知道玄观是拉章的再传弟子,这义兵万户既是是玄观地人自然有些消息,陪着笑脸奉承了几句。
说话间。走过一条黑暗的甬通,又推开一道门,眼前便是一亮。
原来他们落眼站是一处十级台阶的顶部。台阶下是一大片囚牢,总有上百座,里面塞满了俘虏,人叠人。人挤人,俱是奄奄一息,空气中飘浮着浓重的臭气,不知是排泄之物还是尸臭!
杨幺强忍着恶心,随着杨岳走下台阶。一眼见得那狱官面色勉强。便笑道:“你自在门口守着,有事自会叫你。”
那狱卒哪里愿意下去。自是面上一喜,退出门去,道:“大人若是有事,还请呼唤下官。”便紧紧地锁了门。
杨岳摇头道:“他倒也精细,处处不留破绽,怕是个惯吏!”杨幺点点头,安慰道:“先不管他,我们去看看天康哥他们在不在,再作打算。”
两人分头慢慢寻找,囚牢里的人似是早已没了力气,气息奄奄地或躺或坐,无人理睬丙人。杨幺慢慢拐了个弯,看到第四座木牢时,蓦地有个蓬头垢面的囚犯自牢里爬到木栏前,伸出手一把扯住杨幺的裙子,哑声唤道:“是……杨家姐姐……么?”
杨幺一愣,方要说话,杨岳急步奔过,蹲下细看,面现惊异,抓住此人的手,低声道:“是长净?”
杨幺大惊蹲了下来,掀开自家头上地面纱,撩起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