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打算借他们制造混乱而已,怎么会想到太子殿下突然要进行改革?我们的桩子也并非都通不过考核,那些优秀的自然留在军队里,只是从人数上说,桩子已经大大减少了而已!”
司苍不急不恼道:“姚公子无需激动。司某这不是正在和姚公子商讨对策么,司某总要知道个情况嘛。”
姚公子不满地冷哼。
司苍笑道:“好好好,总是我的错行吧。司某刚才失言了,还请姚公子恕罪。”
姚公子撇他一眼,气呼呼道:“司先生过礼了。”
司苍笑笑不答。
姚公子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司先生那边的人如何?”
“还好。”司苍说,“都是几年前就埋下的人,虽然也有被淘汰,但并不多。”看姚公子似乎不太服气,司苍便补了一句:“我们发展的人都属于中上层,因为讲求稳固,所以人数并不多。剩下的大概不会比姚公子那边的多。”
姚公子听了这话略有舒心,说:“司先生,太子此次所谓的改革莫不是为了拔桩子吧?”
司苍道:“难说。太子心机深沉,向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若从改革内容上看,新的训练对于禁军战斗力的提高毫无作用,却多了考核,太子似乎真的是要将桩子拔掉。司某比较忧虑的是,太子所淘汰之人是刚好拔了我们的桩子,还是特意的。若是后者,太子对禁军的监控恐怕不是一朝一夕了啊!”
“姚某所担心的也正是这个。”姚公子眉头紧锁,“真不知有多少眼线在我们周围……”
司苍想到太子可能埋下的桩子数量,不免有些心寒,猛然想到一事,立马起身对姚公子拱手道:“姚公子,司某想到一事需与家中主子联系,在此先行告辞了,还请公子恕司某失礼了。”
司苍匆匆辞去平王府,回到住所,招来信鸽写下一卷小纸:
速查通川,疑为奸细!
作者有话要说:用题外话回答一下某些大人的问题:
1、曲线救国?
关于用商贸和外交来迫使安王屈服的意见。
虽然那两本书没有看过,不过其他类似题材的有看过一些。这个想法吧,也不是不可以,但不太适合这里。
不论是外交还是商贸,这些都要靠武力作支撑。大淼的三大兵力,一个是临澹城防军和禁军,合起来两万四;然后是西北边军,大概八九万;最后就是安王的八万人马(兵力分布的具体情况在原版中有明确地写出来,改版后好像忘记加进去了)。如果安王要攻打临澹,西北边军是不可能调回来的(雄单可没有灭亡呢),只可能是从各地地方军中抽调勤王,所以玄澈可用的兵力其实不多,而且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聚集起来的。
其实经济制裁玄澈也有在做了。通川商行从很早以前就在和安王合作,如果安王要起兵,只要通川商行停止供货,一招釜底抽薪就可以让安王死很惨。但这种招数只能用于辅助,出其不意。毕竟巴蜀富足,安王一意孤行的话,离了通川还可以在本地剥削也可以联系其他商行。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打击,基本上不会给他造成过大的伤害。(另一种借助武力威慑进行的慢性经济渗透正用在雄单身上,澈是打算把雄单并入国土的,所以八岁的时候就提出了三个条件,还记得么?停战、通商、通婚,这三个条件已经持续十多年了,该有的效果也快有了,第三卷会讲的~)
至于外交,安王执意要反的话外交是没什么意义的,当然也不能和成国外交,否则就是引狼入室了。
另外玄澈抓禁军的意义在于,他不希望看到有人逼宫(比如平怡二王之流,虽然澈无法把握司苍的趋向,不过司苍能想到的合纵联和,澈怎么会想不到?),如果禁军被人控制,那么就算安王的军队被打败了,皇宫也岌岌可危,玄沐羽就死定了。玄沐羽死了,打败安王的太子当然可以顺利登基,连弑父的罪名都不用担,还可以名正言顺地除去两个皇兄,但问题是玄澈貌似还没打算让自己老爸去死。
6、太子练兵?
练兵不一定一定要训练单兵素质,有时候是一个精神和体制的问题。
E不是军人,也不是训练员,不会从提高战斗力的角度去写练兵。
E是文人,只能研究制度和思想……
7、安王怎么变笨了?
安王不是笨了。是玄澈逼他的。
玄澈一再驳回预算最后却完全拒绝又要求收回税权,就是在挑战安王的耐心,他逼反安王。
因为巴蜀易守难攻,玄澈不可能带兵去攻,那样不但劳民伤财而且死伤肯定十分惨重,搞不好还会让雄单和成国讨到便宜。只要安王冒出头,斩了这个祸首,叛乱就可以结束了。所以玄澈要逼反安王,让安王自己带兵上临澹,把战争结束在临澹城下。用最小的损失摆平安王,所以玄澈特别强调禁军和城防军的战斗力,否则搞不好就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玄澈收了税权,安王没了来源,本不想这么快就造反的现在却不得不提前造反。想到自己的发展大计被硬生生掐断,自己就跟猴子一样掌握在别人手里,感觉就和被塞了一坨便便在喉咙里一样,谁都会暴怒。而且前面玄澈故意挑逗安王的耐心,安王觉得自己被耍了,一时冲动才会做傻事。
如果安王当即起兵,那就正中玄澈下怀,安王也就完蛋了,还好他的幕僚劝住他,安王自己冷静一下也就明白了是玄澈的阴谋。否则安王才不会这么容易罢休。
47、巡查
玄澈秘密出行辽阳,随同的除了宝德太监,还有林默言、森耶和一个叫沈煜的年轻人。
沈煜便是将血书交给宝德的人,他到了临澹之后一直住在宝德府邸中。玄澈因为决定去辽阳,便招他来见。
沈煜是沈从海的堂弟,读过书习过武,平日里算半个游侠性质的无业良民。那日沈从海突然叫他前去,他到了那里就看到哥哥割破了手腕,十分虚弱地将那本血书交给他,临死前托付他一定要将折子面呈皇上或太子。说罢,他哥哥就用尽最后的力量举剑自刎而死。
沈煜拿了血书还未出府,就碰上有一群人上前围堵。沈煜搞不太清楚事情经过,但还是看出形势不妙,拼死跑出了沈府,一路南下,路上遇到多次追杀,最后身负重伤赶到临澹。沈煜的武功不足以潜入皇宫,但是哥哥又交待不可以交给其他大臣,想来想去只想到了宝德太监。
沈从海曾在临澹做过御史,与宝德太监有一点交情,沈煜听哥哥说起过此事。当时沈煜瞧不起太监,听了就没上心,现在事态紧急也只好急病乱投医。幸亏沈煜巧舌如簧,又碰到宝德还有点良心,才让血书上了龙案。
沈煜跟在太子的队伍里,面色苍白,情绪低落。宝德和林默言并排骑行,宝德没心情说话,林默言不爱说话,两个人都沉默得很。森耶是个爱闹的主,耐不住寂寞拍马而上,把自己憋了几天也参不透的问题向太子问出:“主子,森耶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
“你说。”
森耶问:“为什么那天主子就肯定是宝公公把折子混了进去?”
森耶这么说,跟在后面的宝德也竖起了耳朵。那日他根本没想到会被发现,被叫进去时一点心理建设都没有,咋一听还真有点傻了,脑子转转刚想抵死不承认,没想到就被太子点了名,心里一慌就全招了。宝德自今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露了马脚。
玄澈睨他一眼,道:“怎么,难道要我把十八般酷刑给你们上一遍才高兴?”
森耶抓耳挠腮道:“那当然不是,只是、只是想不明白。主子怎么这么神呀?!”
玄澈道:“那日父皇将折子扔在你们面前,你和小青(上书房行走小太监)都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折子,只有宝德公公始终低着头看也不看。他不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识字,晓得厉害不敢看;二是他早就知道了是哪本折子,不需要看,同时也下意识地逃避故意不看。但宝德公公不识字,就只可能是他早知道了有这么一封折子。而且我看他跪在那儿,惶恐中还有些发愣,眼珠子却转来转去,大概是在想着怎么推托吧?宝德公公,可有错?”
宝德听了一头冷汗,忙说:“殿下圣明!”
森耶拍手叫好,一直木然的沈煜也侧目多看了一眼玄澈。
这番对话算是几人一路上最长的对话了。森耶偏偏憋着一肚子话说不出来,眼珠子直打转。玄澈看他闷得慌,便叫他过来耳语几句。森耶听罢点点头,凑到宝德身边去聒噪。
宝德刚挨板子没几天,骑在马上屁股隐隐作痛,再加上辽阳虽然是他家乡,但他对家乡并没有多少感情。玄澈说是赏赐他带他回家乡,可在宝德看来这算不得什么赏赐,还不如随便打赏些金银财宝呢,反正皇宫的东西没一个是次品。
森耶在一旁唧唧呱呱说个不停,宝德不爱理会但又碍于太子的面子不能发作,只能忍耐着往下听,却听森耶说:“宝公公你说那个什么太守的,贪污了那么多银子,家里一定很多财宝吧?”
宝德听到财宝就条件反射地眼睛一亮,随即想到那些财宝又不是自己的,神色一黯,淡淡道:“是啊,十万两呢。”
“那如果办了他,能从他家里找回全部么?”森耶笑笑地说,将“全部”二字咬得特别重。
宝德一听就愣了,不自觉地抬头,恰好对上玄澈一个微笑,其中深意妙不可言。宝德顿时心下一片了然,屁股也不痛了,精神也好了,家乡之行变得灿烂无比,一下子情绪高涨起来,也有了兴致和森耶攀谈。
森耶最高兴地就是有人能和他说话,宝德作为大内总管对宫里的奇闻轶事知之甚详,两人谈起来也颇为有趣。五人的队伍因为多了这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变得热闹不少。
一路避开城镇往辽阳急行,不过十天日程就进入了辽阳境内。既然是微服,到了人家的地盘里便要小心行事。玄澈、沈煜和林默言都易了容,玄澈化名颜御,沈煜化名严立,林默言便称莫言,玄沈人以朋友相称,宝德和森耶为了掩盖太监的身份,在脸上也抹了点妆,这两人一人是管家一人是仆人,默言依然是护卫。
刚进辽阳郡,玄澈就看出了不对劲,连续经过两个村庄都是空无一人,农田荒废不说,里面还都是淤泥,大概是被水淹了还没有清理。
朝廷的拨款不但是用于购买粮食赈济灾民,还在于组织民众对受灾地区的农田水利设施进行修复,眼前这状况显然是当地政府没有进行有效的灾后工作。
又往前行,就看到不少官兵在驱赶平民。那些平民面色土灰,衣衫褴褛,走在碎石道上割得双脚鲜血淋漓。即使这样那些官兵还在不住地驱赶。
有一个老者倒在地上,那官兵便是几个皮鞭狠狠抽下去,呼喝着让他起来。但老者大概是实在动不了了,手脚挣扎了两下却没有起来。官兵又是几鞭下去,老者身体挺了挺就不再动弹。官兵碎碎念了几声“晦气”也不再理会,估计那老人是死了。旁边有孩童上前哭喊,却被一个妇女强行拉走,那妇人还说:“再不走你也要死了!”果然,官兵又过来,举鞭就要抽打孩童,还是妇女护着求饶才躲了过去。
沈煜在一旁早已握紧了拳头,他难以自持要冲上去,却被玄澈拉住。
玄澈冷眼看全了这一幕,他只问沈煜:“你要救一个人,还是要救整个辽阳郡?”
沈煜不是笨蛋,听了这话便明白其中意思,只能压制住愤怒,将胯下马匹拉扯得嘶嘶鸣叫。
玄澈吩咐道:“森耶,你去问问,为什么要驱赶这些平民。记着不要惹事。”
“是。”
森耶上前询问,他自幼进宫,按照宫里的说法就是藏了一口童子元气,所以声音只是像普通少年一般带着几分稚软,不但不难听还很容易让人放松戒备,森耶口齿伶俐,找了官差样的人搭讪了几句就弄清了原委。
其实事情很简单,辽阳郡里活不下去了,平民要逃到别的郡,但一来别的郡怕流民带来灾祸,二来辽阳郡官员也怕流民出去朝廷要治他们的罪。所以辽阳郡和临近的几个郡达成协议:如果有流民出郡便要赶回来。眼前这批就是先前从辽阳逃到平顶的流民。
沈煜怒道:“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他们不能养活百姓,百姓还不能自己找活路吗?!”
“这种事每逢灾祸就会发生。”玄澈淡淡地说,“人就是这样,谁也不想担责任。”
沈煜愤愤道:“那就要这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