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暖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番话也不知是在夸她呢还是在损她。
“暖玉真是三生有幸,能得胡公子青眼相加。”苏暖玉不客气地说道:“不过可惜得很,暖玉可是对公子一点兴趣也没有,更不会陪你去看那劳什子的花灯!”
“苏姑娘,你太伤我的心啦!”胡少泽作痛苦状:“我就那么不入姑娘的眼吗?”接着右手疾伸,冷不防地一把抓住苏暖玉的左手,又迅速将腰间的丝绦一把扯了下来,将他和她的手捆绑在了一起,耍赖起来:“姑娘今天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跟着你。你吃饭我也跟着吃饭,你睡觉我也跟你一起睡觉。”
“喂,你真是不要脸!”苏亦亨此时已是按捺不住,冲上前来,一拳朝着胡少泽的脸便挥了过去,正中他的鼻梁。胡少泽吃痛得立时跳脚不已,鼻中已是鲜血长流。
“亦亨弟,你下手太重了啦!”苏暖玉也是吃了一惊,微嗔了苏亦亨一句。苏亦亨便赶紧将手给藏了起来,就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
“胡公子,你要不要紧?”苏暖玉不得不放低了姿态,询问起胡少泽来。
胡少泽空出来的左手此时紧捂着鼻子,听苏暖玉一说,又放了下来,欲哭无泪:“苏姑娘,怎么办,我这么狼狈,姑娘你更加要嫌弃我了!”
苏暖玉真是哭笑不得,急着想要把缠住两人的手上的丝带给解开。岂知胡少泽打的是死结,苏暖玉费了半天的劲也解不下来,最后只得无奈放弃。
“胡公子,先跟我到屋子里去,给你止了血再说吧!”胡少泽抬仰着头,任由苏暖玉牵着他进了迎幸楼中。
将胡少泽带到堂屋坐好,苏暖玉让苏亦亨取来了剑,将绑缚在手上的丝带割断了,又让唐秋雁打了水,细心地为他擦拭了一番。所幸当时钟老头离开之时,留下了一些伤药,苏暖玉便洗净了手,亲自替他涂抹一番。
“苏姑娘,能给吹一下吗?有点疼呢。”胡少泽涎着脸皮说道。
苏暖玉当即赏了他几颗爆栗子,吓唬他说:“你若再胡闹,我不介意再给你鼻子来一拳。”
“嗯,好像姑娘抹过药以后,鼻子又不怎么疼了。”胡少泽只好怏怏地说道。
“不疼了就好,赶紧回家去吧。或是趁早去寻得中意的姑娘,好晚上陪你看花灯。”苏暖玉一边收拾药瓶一边说道。
“我这可不是来寻中意的姑娘来了么?”胡少泽眨眨眼,仍是俏皮的神情:“况且,令弟将我弄成这样,我都没脸出去见人了啊。你自己说,要怎么补偿我?”
“是你自己找打,怪谁去?”苏暖玉白了他一眼。
“反正我不管,你不陪我去,我就赖在这里不走!”胡少泽说完,伸出双手,死命抓着桌子,而双腿也不闲着,互绞在一起,勾住一只桌腿,真正一个无赖的模样。
“喂,你的侍郎是用钱捐来的吧?你家里是不是富可敌国啊?”苏暖玉真是哭笑不得,说道:“哪有一个朝廷命官该有的样子?!”
“姑娘此言差矣。”胡少泽终于正经了一回,反驳说道:“什么是‘朝廷命官该有的样子’?原来姑娘你喜欢曾梦白那类人啊,倒是少泽看走眼了。”
TA共获得: 评分共:0 条 正在加载中,请稍后。。。
“呸,谁喜欢那样的伪君子啦?”苏暖玉一想起当日他自以为是的嘴脸,以及他这次在皇上面前编派她的是非,她就满心忿然。相比而言,胡少泽虽然油嘴滑舌的,但内心宽和,对她百般用心,不怕出丑卖乖,今天又是跳墙又是挨打的。
“胡少泽,晚上我们一起去看花灯吧!”苏暖玉突然大发慈悲之心,对胡少泽说道。
“真的吗?”胡少泽双眼顿时被点亮,立即松开了双手双脚,仰天叹道:“天不负我也!”接着他又质疑般地问道:“不对,你刚才叫我的名字了。这不公平,我也要叫你的名字。苏暖玉,暖玉!”
“真是,这点亏也不能吃?!”苏暖玉嗔了一句,倒并不拒绝。
胡少泽自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是夜,苏暖玉和胡少泽一起到了长安最繁华的大街上看花灯去了。这个胡少泽,生怕苏暖玉是搪塞她,一定要守在王府里等天黑。苏暖玉无奈,只得留了他一起吃晚饭,就当是为苏亦亨刚才那一拳赔礼道歉吧。
苏暖玉嘱咐苏亦亨留在府中守门,并笑说对不起,下次一定陪他一起看灯。苏亦亨虽然略有不满,但却从不拂逆苏暖玉的意思。
出了王府大门,苏暖玉与胡少泽便往那灯火璀璨人头攒动之处而去。
大街之上流光溢彩暗香萦鼻,热闹喧哗自是不必说。时间过得真快呀,去年的元宵节,仿佛便只是前几日的事,苏暖玉心内暗叹一声。
胡少泽因为苏暖玉陪他出来,兴奋得难以自持。拉着苏暖玉的袖子,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话,一直聒噪个不停。他比手划脚着,说那边有卖好吃的,这边有好玩的,那家绣庄手艺最好苏暖玉佩服他的热情,只任他喋喋不休地絮叨着,胡乱地听一听。
两人经过一个卖面具的摊头时,胡少泽买了两只面具,是楚霸王项羽和虞姬的样子。项羽气宇轩昂,虞姬美艳动人。他自己戴了项羽面具,又强迫着苏暖玉戴了虞姬的面具。苏暖玉心想他或许怕被人看见他的窘迫之相吧,于是便勉强戴上了。
街道两旁的花灯绵延而去,看不到尽头,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胡少泽跟向导似地带着苏暖玉这里转转,那里看看,问她有没有喜欢的,要买来送她。苏暖玉总是摇头。
来到一处摊头之上,这里的花灯比别的摊头更多更漂亮,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围观问价。摆在摊头之上的,有一只可以转动的水晶琉璃花灯,灯光从半透明的质地中透出来,别有一番韵味,但想来价格应该不菲吧。
苏暖玉伸出手去,刚刚触及到那只花灯的手柄之处,冷不防地,从旁边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一把将那只花灯提了起来,并将它照向苏暖玉身旁的某个人。
“这只灯不错,我们买一个吧!”那声音像是命令,却又不胜娇嗲。借着灯光,苏暖玉认出来了,那是北安公主秦柔。她也来看花灯?
若真是秦柔的话,能让她这么温柔地商量着说话的人――
方镇钦!
苏暖玉不由得转眸去看站在她身旁的人。只见他戴一顶貂蝉帽,项带八宝如意金刚圈,遍身绮罗,好一派风流潇洒人物!而这个人,她曾经相许终生的人,就站在她身旁,她竟然不知道!
此时方镇钦正含笑看着秦柔,无限宠爱般地说道:“只要是你喜欢的,便买下吧!”
“嗯!”秦柔脸上充满喜悦,重重地点了点头,脉脉含情地看着方镇钦,笑若春花。苏暖玉觉得那样的笑脸无比刺眼,令她无比嫉妒。
“喂,那个是我们先看到的!”此时胡少泽已经挤了过来,伸出手一把握住花灯的把柄,毫不退让地直视着方镇钦。
“大胆!哪里还来的无知刁民?!”秦柔脸上骤然结冰,娇斥一声。
“公主恕罪!”胡少泽仍是嬉皮笑脸的语调:“小民只是心想,公主什么灯没见过啊,想来这盏花灯公主也是瞧不上 的,不如就让给小民了吧!”
“咦,你到底是什么人?!”秦柔微感吃惊,既知她是公主身份,却还敢如此讨价还价,想来定不是寻常百姓了。
方镇钦也是惊疑一番,此时早已是出手如电,一把将胡少泽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看到是他,方镇钦了然地笑了:“我就猜到是你!咦,你的鼻子怎么了?”
“没什么,嘿嘿。”胡少泽摸了摸鼻子,重新把面具戴上了。“公主和驸马爷可真是恩爱呀,羡慕死我了都!”
方镇钦闻言脸上漾开一抹温柔之笑,笑的时候似乎还略带深情地瞅着秦柔。苏暖玉心里顿时一紧,忙伸手抓住了胸前的衣服。
记得曾经有一阕词里有一句:“不见旧时人,泪满春衫袖”,跟她目前的心境很像,不过她却更深了一层。她是――见着旧时人,更把心伤透。
镇钦,如今,你不但身是她的人,亦连心都给了她了么?
是,当初是她曾告诉他,要他对秦柔一心一意的。可是为什么,如今她亲眼看见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却又如此的痛楚苦涩呢?
秦柔也已经看到了胡少泽的狼狈样,以袖掩面,吃吃地笑了起来。方镇钦猜想这家伙定是又调戏哪家的姑娘被修理了,于是不由自主地转身看了一眼那个戴面具的女子。
面具之下,一双眸子已是盈盈蓄泪,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方镇钦浑身一震,那是那是
方镇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喉头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一样,难过无比。
“怎么样,公主,这灯就赏了小民吧?”那边厢,胡少泽仍在跟秦柔磨嘴皮子。
“都说胡侍郎是个情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秦柔打趣着说道。“既是送给你的心上人,本宫有成人之美,就赏了你吧!”
“公主厚恩,小民真是感激不尽!”胡少泽小心翼翼地取了花灯,夸张地向秦柔道了谢。拿着灯,献宝似地靠近了那戴面具的女子,兴奋无比地嚷道:“暖玉,这盏灯送给你好不好?”
岂料那女子却压根不领情,转身飞奔而去。胡少泽慌了,惊叫道:“暖玉,你去哪里?等等我!花灯!花灯”随之没入了汹涌的人潮之中。
暖玉,真的是你?方镇钦仍痴呆呆地望着那女子离去的方向,嗒然若失。
秦柔自是也听到了,此时心里也在想了:原来那女子竟是苏暖玉?!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处处都碰到她?好不容易这几日,驸马对她态度好转许多,她还当方镇钦想通了,已经将前情旧事都一刀两断了。没料想今日与之重逢,他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方镇钦,你到底什么意思?
TA共获得: 评分共:0 条 正在加载中,请稍后。。。
第五十一章此情未央(下)
苏暖玉早已是泪眼模糊,跌跌撞撞地一路往楚王府的方向奔去。胡少泽在后面跟着又是跑又是叫的,渐渐的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轻,及至再也听不见了。苏暖玉只听到刮过耳畔的“呼呼”的风声,好像在嘲笑她痴心妄想一般。
在楚王府门前停下来,苏暖玉摘下面具,静静地望着黑寂的王府。为了节约开销,王府入夜了都不点灯的,所以一到王府之处,便是一片黑暗。
苏暖玉暂时不想进去,她在府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越想越是伤心,越想越是难过。本来一开始只是默默在流泪,然后是抽抽嗒嗒,到最后干脆放声大哭起来。原来,她还是在意的么?原来,她还是放不下么?看着昔日的爱人对着别的女子百般殷勤,想到这个男子永远都不再属于她,真的心如刀割。这世上,有情人真的能够终成眷属么?为什么他们不能?或者,正如易中天教授说的那样,“天下有钱人终成眷属”,是这样的么?
“三姐,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哭?”突然,一个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疑惑且关心地问道。
苏暖玉不得不收了哭声,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是熟悉的气息让她知道那是苏亦亨。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守门的么?”苏暖玉抽噎着问道。
“对呀,三姐,我一直守着门的,没人来偷门。”苏亦亨一本正经地说道。
苏暖玉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个傻小子,还以为守门就是守着这道大门呢。
“三姐,你为什么哭呢?什么人欺负你了吗?告诉我,我去帮你报仇!”
苏暖玉用力眨了眨眼,将眼中未尽之泪尽皆抹去,看清了苏亦亨虽然丑陋但无比纯真的脸庞。她绝对相信他所说的话,因为面前这个人,是不知道谎话为何物的呆子,是对她绝对忠诚绝不会背叛她的人,唯一的一个。是啊,她何其有幸,在有生之年,终也能遇到这样难得的――-朋友吗?还是亲人?
“亦亨弟弟,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管我有没有重视你,不管我有没有在乎你,你都不离不弃地追随我。”苏暖玉伸出手,轻轻抚上了他的面庞,梦呓般说道:“亦亨弟弟,你会一直一直守着我保护我,永远都不离开我吗?”
“三姐,我会一直一直守着你保护你,永远都不离开你的。”苏亦亨因她这骤然间的举动一时没回过神来,只是喃喃地重复着她说的话。
“真好!”苏暖玉轻轻笑了笑,滑下手来,牵住他的手,叹息着说道:“要是你比我大两岁,该有多好!”
“三姐”苏亦亨显然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呆楞楞地望着她。
“没什么。好了,外面天凉,我们进去吧!”苏暖玉起身,仍是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往台阶而去。推开门,进去,将门关好。
从此以后,镇钦,我们真的形同陌路了吧?祝你以后的人生快乐而幸福!我决定,要把你忘记!
府门外,那张被苏暖玉遗弃的面具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不一会儿,一个人踱到了它面前,恋爱将它拾起。轻轻地,将它凑至鼻端,可以闻得见上面残存的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