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过去!不可以过去!
深云踏出脚,向那边慢慢走去。
不可以过去!不可以过去!不可以过去!不可以过去!不可以过去!不可以过去!不可以过去!不可以过去!不可以过去!不可以过去!不可以过去!不可以过去!不可以过去!
声音慢慢开始尖叫,然后伴着啊的一声,婴儿开始在脑子里啼哭。
深云走到货车的后假仓库门前,映着红色的光芒,成为一道缝隙,照在她的脸上。
她推开门,门没关。
火红眼。
枫叶一般的火红眼,火一般的火红眼,血一般的火红眼。
那样美丽。
人间绝景。
被装在瓶瓶罐罐里面,浮动着福尔马林的柔和粘稠液体。
还有其他的,肢体奇怪的瓶罐,长角的头颅、几米长的舌头、和人手一样大的像是某种虫类的爪……
各项人类稀有种族的肢体部分,以及奇美拉蚁的肢体部分。
宛如新鲜的商品,被放置在福尔马林液罐里。
“啊!……”深云小小声地喊痛,紧紧捂住了眼,但是她的视线依然继续看着车厢。
一个衣装革履的男人,他蹲在车厢中央,那里有一台实验手术台一样的东西,他伏着身在上面,台上放置着一具新鲜的蚂蚁尸体。
深云仔细看过去,蚂蚁的手居然还在一点一点抖动——它是半活着的。
听到脚步声,男人抬头看她,豆子般细小的眼睛先是不明白,然后是了悟,“啊,你是新送进来的助手吗?怎么不在原地等我去带你过来呢?哦!这次的助手很年轻嘛!”
“你在做什么?”
“赚钱啊!”
“钱……”
“是啊。”豆眼男人看着面前女孩捂着眼,扶着旁边的车壁,他有些不满,也有些无奈——
这是第几次了,明明已经细心选过,但是每次新来的员工都需要他辛苦地再度教育。
“小心一点啊!你知不知道我这架车子在外面可以卖多少钱?真是的!你过来看看!——”
他拿起一瓶不知什么生物的肠子,看着面前的女孩,像对待其他员工一样放轻了声音,“奇美拉蚁这次实在是大大地有名了!但是对于外界,他们依然是神秘的。没办法。”他耸了耸肩,“谁叫见过他们的都死了!所以那些收藏家,可是更对它们兴趣大起了!”他笑笑抚起瓶罐,“这一些东西,一个能卖多少钱啊!一亿?不,十亿!二十亿!如果去黑市竞投的话……会有多大的暴利呢?而且,这可不仅会为国家带来巨额暴利,还可以为国家带来国际地位呢!而现在我国是唯一有奇美拉蚁在的国家,只要小心保持蚁王的杀戮,就能得到蚂蚁的来源和卖家呢!到时候,我国会成为世界第一大国!”
他小心地回头看看女孩的反应。
那双黑色眼睛,安静干净,有些疲惫般的微微阖着,好像在映着他的丑陋。
他在心底小小地啧了声。
——这次的家伙似乎有些麻烦呢……
“好了好了,这又不是什么错事!而且我们收集的大部分是首都里已经死掉的黑道大家的东西,还有每天它们自己会增加的蚂蚁尸体……有市场才有卖者嘛!我们将这些东西有效利用,会有多少人收益?——”
他对深云亲切地微笑,就像平时进行演讲的时候一样,声音先是温柔的抚慰,然后是振奋人心的激昂。
“你要知道——只要出够价钱!星球都可以买得了!任何东西都是有价格的!我们现在所做的,是为了我们的国家,也是为了我们的民族!更是为了所有人类!只要把一定价值的东西交给蚁王,就能遏制蚁王的杀戮!然后,蚂蚁和人类,就能和平共处了!”
“这样的和平共处?”深云指了指瓶罐里漂浮的蚂蚁残肢,她对男人微微一笑,垂下的眼眸黯淡倦累,她的声音很低,“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人类?”她歪了歪头,“不是为了你再次成为国家地下掌权者的地位?”
男人停住动作。
他眯起眼盯着面前的女孩看。
……这个女孩,会说这样的话,绝对不是他选中后送进来的员工……
他的手悄悄握住了实验解剖台下的枪。
“你快逃跑吧。”深云突地靠在旁边的墙上,似乎再也承受不了自己身体的重量。
她喃喃地低声道,“蚁王,已经死了。”
男人瞪大了眼。
本来要在暗中开枪的手倏地握紧。
“死……死了?……”他结结巴巴地说,目瞪口呆的。
深云长长舒了口气,闭上眼睛,“是。以你可以在蚂蚁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商业’……,你应该能知道,蚁王现在死掉,代表什么。”
男人身上流下冷汗,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蚁兵会开始无差别厮杀的意思。
“蚁王,是奇美拉蚁的首脑,但同时的,也是他们的——镇定符。”深云闭着眼小小声地说,“没有了蚁王,但是蚁兵并没有全部死掉,剩下的蚂蚁谁也不服谁,而他们大部分曾经是师团长级别的人物,力量相当,而从他们会投靠蚁王看来,他们追求最强的力量、最高的位置——性情残暴冷漠、利己主义分子、爱好征战,并且具有相当的智能!当然——会从这座皇宫开始一场——王位厮杀争夺战!”深云慢慢地说,“而直属卫队,他们的生命意义是蚁王,蚁王死了,以他们的个性,倒是去找害死蚁王的猎人报仇比较可能,但是却是绝对不可能参与王位争夺战的。因为在他们心里——王,只有那一位而已。”
深云说话的声音很低很缓慢,但是在一旁的男人却是听得满头大汗,牙齿打颤。
他突地觉得这个他本来以为整座皇宫里最安全的地方,是最不安全的——感觉好像马上的,就会有恐怖残杀的蚂蚁跑进来杀了他——一直留在皇宫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蚂蚁那种把杀戮当成孩子游戏般的可怕!
他撇过面前的女孩,眼睛一亮。“你是怎么进来我这里的?你知道怎么安全出去!————”最后一句他几乎是用吼的。
深云睁开眼睛看他。
嘴角一弯。“不,我不知道,我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她的眼里似乎盛满笑意,“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
男人心里想要尖叫想要把面前的女孩撕成碎片,脸上却是神色不变。
他的手扣在枪的扳机上,小小的豆粒眼睛底下,盯着面前的女孩,准备随时扣下她威胁。
“放下枪。”深云笑意盈盈地说,好像面前站在一堆碎尸面前的男人真的让她很开心,“我既然能来这里,实力也是有的。至少——杀死蚂蚁的能力是有的。”她笑道,——“何况是你。”
男人心底一沉,但是并没有放下枪,只是心底开始转动计谋,刹那间,他就想到了十几个威胁这女孩的方案,但是面前的女孩似乎总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她扬起笑脸,“没有用的,现在的你威胁不了我。”
男人心底越来越沉,马上就要来临的危机也扰乱着他的神经,他快要无法维持脸上的平静了!
看着男人越来越青的脸色,深云笑着的表情,慢慢收起。
她看了周围诡异浮动着的血肉一眼,慢慢地,低下头。
“你走吧。”
少女突然的轻声让男人一愣。
深云却只是低着头,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你走吧。从皇宫的第十七通口出去,那里基本上没有什么蚂蚁士兵,这是王的直属卫队告诉我的……大概是看在我真心想给王治伤的份上……”她低低地说——
“你快逃跑吧,现在——还来得及。”
男人眨了眨眼,似乎不太确定刚刚那个说死也不告诉他怎么逃命的女孩现在突然就要他逃跑,但是可以逃命的希望依然使他心底狂喜。他的手紧紧抓住手枪,小心禁戒地移动。
到了门口那里,男人视线依然戒备地盯着深云,他忍不住地问,“你,为什么突然又告诉我了?”
深云一直低着头,“是啊。”她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让你逃跑呢?把你交给酷拉皮卡就好了啊……”
她抬起头,望着面前只是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似乎望着很久很久以前的什么人,她轻声说,“嗯……我只是想……如果你也有……很重要的人……”她直直地望着,“……如果你死了……可能,会有人难过……可能……你死的时候,也会很痛苦……”
男人看着面前的少女,突然地,他觉得这个女孩跟他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没有心机没有陷阱。
她是真的希望他活下去,不管他做过什么。
这样的想法和他作为政客一贯狡猾虚伪的心思不符,但是这个女孩太“真”了,真得让他无法不相信。
……算了,反正这世上,总会有这样的傻子。
……所以他这样的混蛋,才能活得那么如鱼得水。
“但是。”
少女的声音突地让男人心里一颤,他看到面前的女孩的抬起眼,那双眼睛黑得如墨,隐隐约约地,有琥珀色泽闪烁。
少女的声音好像隔着千万个世纪,悠悠远远地传来——
“如果,你再做这样的事情,不管你在哪里在什么时候,你——一定会死。”
男人的神色恍惚了一瞬,然后清醒过来。
他看了他的宝物车厢一眼,又看了看面前奇怪的傻瓜女孩,抓紧枪,离开了那里。
深云靠在车厢里,一直看着他离开。
好像真的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她突地滑到地上。
用力地,她抱住自己的肩膀,浑身发抖。
地上有几个火红眼的瓶子,因为刚刚深云和男人的动作,跌了下,咕噜咕噜地在地上转动。
咕噜咕噜地,转到蚂蚁尸体的解剖台下。
深云抬眼,把瓶子拿了起来。
幽幽的红色眼珠子,无神地盯着某一个方向。
原来,人的眼珠子,可以那样大。
像个小球,里面是瞳孔,因为死亡而缩紧的瞳孔,好像突然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是因为死亡,它就只能一直这样大大地张着看下去了。
喉咙一阵腥热。
滴答滴答。
红色的粘稠液体,掉在火红眼的瓶上,顺着瓶身滑落,拉出长长的血痕。
深云紧紧地捂住嘴,眼睛痛得好像要从眼眶掉出来,体内乱窜的“气”让她停不住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血。
血从她苍白纤细的手指间,熨热湿润了手心,滴答滴答落下。
好一会,她才停下。
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血迹,她长长地,呼出口气。
眼睛还在一下一下地抽痛。
她忍不住地微微笑了下,拉到嘴角的弧度,却弯成苦涩。
“自作自受啊,这样……胡乱运用能力……精神暗示,这样危险的能力……”
她低眼。
手上的火红眼瓶子,沾上殷红的血痕——宛如哭泣。
她抱紧了瓶子,呢喃着说,“对不起,你一定很痛。但是……但是……”
“我还是希望,还活在这世上的人……那个人,可以活下去,可以——幸福。”
她轻轻地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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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为什么要放弃猎人协会啊。”侠客不解地喃喃自语。
“……”玛琪没有转头,紧盯着不远处的皇宫。
“还有,团长向来不轻易出手,看样子这次团长真的对皇宫里的‘猎物’势在必得呢。”
“……”
“我说,真的只是念能力吗?应该还有其他什么有趣的东西吧?我觉得团长这次的目的不止一个啊!要不我们跟去看看?”
“你是说真的吗,侠客?”玛琪睨了侠客一眼,她的眼神凌厉如冰。“你要违背团长的命令?”
“说笑的啦。”侠客叹气。“我怎么可能那么做,只是我真的很好奇团长的想法而已。”
“团长的想法……”玛琪敛眸,“有时候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侠客笑笑,耸了耸肩。
突地想到那天团长看着照片的表情,笑意又加深。
库洛洛看着王座上的蚁王。
尼飞彼特看着眼前的男子,喵~~地叫了几声,她那已经只剩一条线的瞳孔显得极为兴奋。
蝴蝶普夫侍立在王的身边,淡淡地看着他,那秀丽的脸孔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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