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没有医生,有个什么还不能剖腹产!
腹中的孩子很听话,决定不再折磨她的父母,提前了半个月就要跑出来,幸好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以前看电视电影见里面的女人生孩子时都痛苦得大喊大叫,我一直都觉得太夸张,但当自己真正面临的时候,才发现一点都不夸张,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确实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为防止自己丢脸地大喊大叫,我死死咬着口中的布团。从早上醒来到晚上点灯时间,已经大半天过去了,我早就痛得没有了力气,不用咬布团也哼不出声了,身上的衣服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湿漉漉的。稳婆在一旁已经沉不住气,一个劲地叫用力、用力,可我哪里还有的力气?好想睡觉,睡着了就不痛了……
“侧福晋!您可不能睡过去!”稳婆焦急地大声叫,“快来人!不要让她睡过去了。”
为什么不让我睡?我太累了……
“秋月、秋月。不要睡,为了你的孩子,不要睡!”有人轻轻拍我的脸。
孩子?我的意识被拉了回来。
“福晋,不好了,侧福晋怕是生不出来了,怎么办?保大人还是孩子?”
“不许胡说,两个都要。”
“可是福晋,侧福晋这胎位不正,怕是……”
沉默……
“出去问爷吧……”
一声巨大的踢门声,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秋月!秋月!你醒醒!”
“爷,你不能进来……”
“滚开,若是她有个好歹,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爷,冷静点,妹妹她……您看,该保大人还是孩子……”
“两个都要!”
“爷……”
一个冰冷的手握住我的手:“秋月,你不是说过要保护孩子的吗?你不是说过要让他幸福的吗?你怎么能丢下他?”惊恐又悲伤的声音。
我的孩子……
我缓过神来,挣扎着睁开眼,胤?憔悴的脸映入眼睑,这个男人,他是在为我而憔悴的吗?
“秋月!”他眼中闪过惊喜。
“你怎么进来了?不要看,我好丑。”我艰难地说,按规矩男人不能入产房,他这回逾规了。不过,他也说过在这府里他就是规矩。霸道的男人。
“不,你不丑,你一点都不丑,永远都那么好看。”他有些哽咽。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好象和我在一起他就没有省过心。
“我不怕麻烦。”
我很想笑,以前他那么愤怒地说不许再惹麻烦,现在却说不怕麻烦。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了?又是一阵钻心的痛,我闷哼一声,抓紧了他的手。
“你怎么样?”他焦急地问。
“胤?,我能叫你声胤?吗?”他点点头,“你是个好男人,我本不想喜欢你的,但控制不住,有人曾经问过我喜不喜欢你,我想对你说,我爱你。这是我第一次对你说,也是最后一次。”若是有缘,让我们下辈子再见,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要胡说,你会没事的……”
我越过他,见福晋失神地看着胤?的背影,“福晋,”她像是才回过神,平静地看着我,“对不起,伤了你的心,以后不会了。”
“妹妹,你不要说这种话,你会没事的。”
我尽力对她微微一笑,明白她是在安慰我,她果然适合当一国之母,那么宽容,那么贤慧,她会是他最好的皇后。
“那边的柜子最顶上有个盒子,里面的东西还是留给你吧,那是大阿哥的留下的。”我看向一旁泣不成声的兰香,示意她把盒子拿过来交给福晋。
“对不起……”最后一波疼痛涌来,我的孩子……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出来了,出来了……”而后,一声微弱的哭声传来……
我的孩子……
觉得自己晃悠悠地飘了起来,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躺在床上,胤?大喊着叫太医,太医在那女人身上颤抖着施针……
我浮在半空,低头看着,终于解脱了,被囚禁在那个陌生的躯壳里那么久,总算可以解脱了,可以离开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可以离开不属于我的人,我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为什么心中会有隐隐的不舍,是因为那个孩子还是……
“四爷,这是千年人参汤,快让侧福晋喝下去……”
有人往床上那人女人的口中灌药……
“怎么样?有用吗?”他面无表情地问。
“四爷,只能听天命了……”
“都滚出去!”他冷冷地喝道,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秋月……”他把脸贴在女人的脸旁,“你就这么狠心地丢下孩子……和,我吗?九弟说得对,你是个狠心的女人……”两行热泪从他眼角流出……
他哭了?!我的心刀割般的痛,为什么我还会心痛?我不是要死了吗?他的泪令我窒息:胤?,那个据说最冷面无情、残忍苛刻,能狠心地对付自己的兄弟,甚至是亲生骨肉的人,他,落泪了,为我……仿佛有根无形的线牵着,我无法离去……
“不要离开我,我,也爱你……”他哽咽着低语,我浑身一震,他说—爱我……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
再醒过来,我已经回到秋月的身体里,脸颊边是滚烫的泪水,他的泪水。抬起手,我心痛地抚上他的脸,欲擦干他的泪……
“你!”他猛地抬起头,一脸的难以置信,“你醒了?!”
“我还是走不成……”心里有一丝丝的遗憾,却亦有深深的欢喜。
“太医!太医!”他大喊。
太医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把抓起我的手,把了把脉,不敢置信地颤抖着说:“恭喜四贝勒,侧福晋没事了。”
胤?狂喜地看着我:“你没事了,你终于没事了……”
唉,这个男人,竟把我绊住了……
'正文 胤禛番外(一)'
胤禛番外(一)
“我爱你”,如此儿女情长,如此难以启齿的三个字,我竟会亲口对一个女人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但今天,我说了,说得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急迫,我怕,我真的害怕没有机会当面对她说。看着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我的心已经痛得失去知觉,我不知道,如果没了她,我会怎样。眼泪无法控制地从我的眼睛流出来,自从皇额娘死后,我从未掉过一滴泪,为了这个女人,我竟落泪了……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把她娶回来的,这一切都是我的福晋操办的,我甚至不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注意到她已经是半年后的事。
弘晖,我的第一个儿子,从他一生下来,我就想把全部的父爱都给他,我亲自教他写字,教他骑射,我想把我从小就想得到却没得过的爱都给他,但,他却要离开我!当太医告诉我他得的是伤寒时,我的心突如其来一阵剧痛,那是我的儿子,我亲生的儿子!
他亲口要求留下秋月服侍他时,我立刻同意了,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满足他。
我问秋月是谁,一个清清秀秀的女孩站了出来:“侍身是秋月。”
妾身?她是我的妾侍?我不记得有这个人,弘晖又怎会要她留下?虽然有些奇怪,但我已无暇过问,她说她不怕传染,愿意照顾弘晖,我不知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或者是为讨我欢心,但只要弘晖开心就好。
秋月,名字普通,人也普通,只是一个娇小不惹人注目的女人,我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个普通的女人,从此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随后几天,事实证明她是真心对弘晖好,她温柔地哄弘晖吃药,为他擦汗,哼小曲伴他入睡。他们有时会悄悄地说话,每当这个时候,弘晖的脸上就会充满喜悦、充满希望。
弘晖还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当我们还在为弘晖的离去悲痛时,她竟然毫无预兆地直挺挺倒下去,我顺手接住了她,她脸色苍白,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瘦小的身躯仿佛承受着无限地哀痛,楚楚可怜。
后来听说,她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她不是在做戏,我冰冷的心涌起丝丝暖流,或许,看在弘晖的份上,我该对她好点。
但没等我有空去找她,她就做了件愚蠢至极,让我无法原谅的事:她竟摘了院里的桂花做桂花糕!当我见到伤痕累累的桂花树时,突如其来的怒火淹没了我的理智。
我气急败坏地踢开她房门,我以为会见到她惊惶地下跪谢罪,然而,她只是慵慵懒懒地歪在软榻上,面对我的愤怒,她不知是愚蠢得看不出来还是根本不放在眼里,看着我,她气定神闲甚至还带着几分的不情愿向我请安。
她淡定的神情突然让我觉得自己好象有些小题大做,无理取闹。然而,她的冷淡让我很不开心,她应该哭着向我认错,求我原谅,讨我欢心,而不是伶牙俐齿、若无其事地辩解,甚至还敢问:“难道说这桂花对爷有什么特殊意义?”
她这一问,问到了我的痛处,我这么珍惜这棵桂花树,只为愽额娘一顾,然而,这么多年了,所有的兄弟都知道我府里有棵名贵的桂花树,但额娘却从未问过一句!只因为,额娘不喜欢我!
我生下来,皇阿玛就把我从额娘身边抱走,交给皇额娘抚养,皇额娘待我很好,也很温柔,但我从懂事的那天起就知道她不是我的亲额娘,我的亲额娘是另外一个美丽的女人。我不明白皇阿玛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我想要亲额娘,我想要她像大哥、三哥的额娘抱大哥、三哥一样抱我,但我和额娘却只有在家宴或其他喜庆的场合才能见上一面,别说抱我,她连笑容都没给过我,只远远地叫我:四阿哥。我以为她是因为皇额娘在所以不敢认我,后来,皇额娘不在了,我终于回到额娘的身边,可这时候,她已经有了十四弟,她每天温柔地抱着十四弟,陪他玩,逗他笑,眼里心里都只有十四弟,我就像个多余的人,只能在一旁看着,看着……我多希望她也能像叫十四弟一样温柔地叫我:禛儿。但她只叫祯儿,一样的名字,温柔却只属于十四弟。后来,我大婚了,开府了,我亲手在府里种下了费尽心思寻来的名贵桂花,因为我知道额娘最喜欢桂花,每到桂花盛开的季节,我都会带着桂花香囊去见额娘,盼着有一天她会因此而注意到她的禛儿为她种了桂花。八年了,额娘却从没提起。这,是我心头最大的痛!她就这么赤祼祼地触到了我心头的痛,我气极。
她终于哭了,她说我是借题发挥,因为不喜欢她所以为一点小事为难她,她埋怨我不理她,还说若我真不喜欢她干脆休了她,她二话不说马上就走。她竟敢威胁我!我最恨女人无理取闹,泼妇!我失去理智,以为我不敢休她?我就休了她!
她竟不依不饶地拿出笔墨纸砚,逼着我写休书。盛怒中,我提笔写下休书二字,突然,我感觉不对,她只是我的一个侍妾,要休她,何需写休书?我都被她气昏头了。而她,此刻见到休书,应该后悔了吧。我偷偷瞥了她一眼,她正紧张地屏气看着,在害怕?不对,不像,反倒像这一刻是她盼望已久的。非常奇怪的感觉。
我停了笔,她眼中竟闪过丝惋惜!盛怒的我恢复了几分冷静,她心虚地躲开我的视线,我不禁怀疑,难道,这一切是她设计好的?她一向胆小怕事,不惹人注目,不然我也不会把她忘了。照顾病重的弘晖时,他们之间的熟络与亲密不像刚认识,但从未听人提起他们两人有来往,连福晋都不知道。今天,她却一反常态地强悍,蛮横,不计后果地激怒我,难道真是另有目的?为了一封休书?虽然觉得这种想法很荒唐,哪有一人女人会自求休去的?但看着她,我觉得这好象真的是她的目的,她甚至连墨都磨好了!
上当的耻辱袭上心头,我竟让一个女人玩弄了?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让她如愿,我没有休她,只是把她放到一个偏远的庄子冷落她,我不信她不屈服。听了我的决定,她明明白白地露出失望的表情。那一刻,我有一种胜利的喜悦。
她第二天就走了,走得真快,连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我又有种失败的感觉。她走后,因忙于政事,我把她忘到了脑后,直到年底。
戴铎对我说,我旗下庄子中有个奴才让他觉得很奇怪。戴铎是我的谋士,能让他感到奇怪的事自然不简单。
戴铎说,在年底检查田庄经营情况时,有个奴才和往年大不一样,往年他们的帐册记得混乱不堪,回答问题时总是翻半天都答不来,今年虽然帐册还是一样的乱,但问什么他只要翻一下手中的帐册就能迅速地答上来。戴铎强调了“手中的帐册”,我不明白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帐册吗?我让人把那个奴才带到书房,那奴才紧紧攥着手中的帐册,跪在地上,怎么也不肯交出来,直到我亲口下令他才交出。看完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