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我盯着他。
“我的人看到你出门了。”
言外之意他是特意来找我的?
“八爷是来找我的?有事吗?”
八阿哥没有答,转身缓缓走出寺门,我跟在他身后来到寺外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松树下。
“上个月,十弟到庄子找你了,没找到,他有些担心。”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对不起,我突然被叫回了四贝勒府,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不过我有交待福伯留了话,他没跟你们说吗?”我解释,走得太匆忙,回到贝勒府后又找不到机会去告诉他们,总不能大咧咧地找上门跟他们说我回到四贝勒府了,欢迎他们到贝勒府找我玩吧。
“他说了。不过,你是不是还忘了告诉我们什么?”八阿哥往日温和的目光变得不可捉摸。
还有什么我没说?我有些不明白:“还有什么?”
他嘴边露出了丝落寞的笑:“你打算一直瞒下去?你好象忘了跟我们说你是四哥的侍妾,我们一直以为你只是个下人。”
他知道了?他调查过我吗?
“有什么不同吗?下人,侍妾,在你们眼里不都是奴婢吗?既然你们肯纾尊降贵地和一个下人交往,是不是侍妾又有什么不同?”
“十弟一天到晚的找你玩,九弟对你……”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如果你只是个普通的下人,事情会简单很多,但你却是四哥的侍妾,于礼不该接触太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能不明白吗?这里是古代,女人和异性接触过多本就不应该,更何况是一个已婚的女人和她的小叔子(如果,我有资格叫他们小叔子的话)。不过,他非得提醒我这个残酷的事实吗?
“我明白,是我大意了。只是,在你们眼里我是你四哥的女人,但我在心里,我是我,你四哥是你四哥,我之所以和你们交往,纯粹只是因为我把你们当成我的朋友,而不是什么皇子阿哥。可能你觉得我的想法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我或许人是你四哥的,可思想还是由我自己控制。”这一番话在这种环境下实在说不过去,我郁闷,“对不起。九阿哥十阿哥都知道了吗?”
“还没有。”
“那你还是告诉他们吧,请你们原谅,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我只是想交几个朋友,如果你们觉得我不配当朋友,那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曾经和你们做过朋友。”唉,从今天起,我又只能和小绿做伴了。
八阿哥没有做声,只默默看着我。其实我知道他们的下场都不好,为了省麻烦,我不该和他们有来往,只能说是阴差阳错让我认识他们。虽然他们是胤禛的政敌,但并不表示他们就是坏人,只是因为他们的特殊身份,他们离那个位置都太近,若说谁处在他们的位置一点野心都没有那是假的,祟高的地位,无上的权力,这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
“我曾经怀疑是四哥安排你接近我们的。”他淡淡的开口,“现在我知道我想错了。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子,只可惜……”他轻叹,“希望你以后能像过去一样快乐。如果,”他停了停,看着我,眼眸里满是温情和真诚,“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们会帮你的。”
我能需要什么?我只需要自由,他能帮得了我吗?“我需要的,也许谁都帮不了我。”
从香山回来,我心情异常低落,郁郁寡欢,歪在房中的软榻上,拿出十阿哥从九阿哥处抢来的“棋子”细细把完着,忆起和他们一起饮酒下棋谈笑,那时我真的很开心。只可惜,开心的日子总是过于短暂。
装好“棋子”,又认真清数了我的私房钱,不知道上次九阿哥放在书局的钱是多少,我后来还去拿过不少书,书局老板都没收钱,想必数目不会少。还有那些燕窝,就算我倾家荡产也还不起,写了两张字条,装到信封里,再在信封上写上九阿哥十阿哥收,让小绿分别送到他们府里后,我更懒得说话了。每天坐在窗前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一天睁开眼睛就回到现代,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午后,我无聊地趴在窗前的书桌上,窗外蔚蓝的天空中飘浮着朵朵白云,看着它们随着风儿缓缓地飘动,随手在纸上乱写:“
我是一片云
天空是我家
朝迎旭日升
暮送夕阳下
我是一片云
自在又潇洒
身随魂梦飞
来去无牵挂”
如果我能像白云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那该多好,即使在下一刻就被风吹散也在所不惜,只要能有过这须臾的自由就好。
“在写什么?”一只修长的手抽起纸,胤禛看完,皱起眉,清冷的眼眸中升起不悦:“你每天都想些什么?而且,你写的是什么字?缺笔少画的。”
你们用的是繁体,我写的简体,在你眼里当然是缺笔少画了。
“爷吉祥。您回来了?”我无聊地打着招呼。
“有空不如多练字,如此懒散,成何体统。”胤禛训斥着,“你不会用毛笔吗?为何要用碳条写?”
“毛笔软趴趴的,太难写了,不小心还会弄得一身黑,还是碳笔好用。而且奴婢又不用考科举,练那么好干嘛,自己会看就行。”见他虽然在教训我,但看不出生气的样子,我无礼地顶撞他。太过无聊的生活,我快闷疯了,真怀念以前忙碌工作的时候。
“狡辩。”胤禛轻哼一声,“你去见八弟了?”
他是大内007啊,什么都知道。“上香时碰到了。”
“说了什么?”他装做不在意地问。
“没说什么。”我坐正身,懒得跟他解释,撕了片花瓶里插着的梨花花瓣放入口中,淡淡的清香中有丝淡淡的苦涩。
“怎么什么东西都吃。”胤禛不悦地挪开花瓶。
“爷很闲吗?”要不然怎么老有空往我这里钻?
“爷没你闲。”他又轻哼。
“我倒是不想闲来着,只是没事可干。”
“有空多练练字,也没见过你做女红。”他难得地和我闲聊。
“那更无聊。”
“你想干什么?”
今天这么好说话?“我想到处走走,看看外面美丽的世界。”不行了吧,我哀怨地扫了他一眼,又趴回桌子上。
“整天就会胡思乱想。”
不胡思乱想我还能怎样?
'正文 出塞'
出塞
到了四月底,听福晋说康熙准备去巡幸塞外,胤禛随驾,因此忙得不可开交。康熙这次出塞几乎把所有成年的皇子都带上了,还允许带上福晋,所以这次的队伍很庞大。但不管如何庞大也不关我事,我依然种我的花发我的呆。
然而,出发前府里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福晋的贴身丫环突然病了。福晋身边少了一个服待的人,本来这也没什么,可福晋竟然说要带我一起去,说我懂事守礼,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是要我委屈点以丫环的名义跟去。这个决定一宣布,大家什么反应都有,最正常的就是吃醋,这种场面一般只有福晋有资格出面,可我一个小小的侍妾也能去,当然很多人心里都不畅快。不过,因为是福晋的决定,胤禛也没有反对,所以就成了定局。
我倒没什么,能跟着去自然是好,可以去透透气,说不定还能见上康熙一面,不去也没什么。小绿倒是很担心,因为她不能跟去,没道理丫环身边还有个丫环。
这次出行我是以四福晋丫环的身份出行,自然是寸步不离地跟在福晋身边。我们坐的是马车,在车上颠了十几天才到,差点骨头都颠散了。
到了草原,大家住的都是帐蓬,有先行部队准备好,福晋和胤禛住一个帐蓬,我和福晋的另一个大丫环叫夏荷的住一个账蓬,帮着福晋安顿好后我才能和夏荷回到自己的地方,福晋管教得很好,夏荷虽然口中按照福晋的吩咐叫我秋月,但对我礼貌有加,很多事都抢着做,我基本上除了陪福晋以外就不用干什么。有时我也想,夏荷这么能干,根本用不着我也行,干嘛要带上我,后来看到同行的其他福晋都有两个贴身丫环服侍,我猜可能是体制或者是排场所需吧。
刚到草原的第一天,康熙就率所有的皇子召见蒙古的众多王爷,女眷们可以趁机休息。过惯了舒适的生活,骤然这么辛苦,真有点不适应,一回到帐蓬我就倒下睡着了,直到晚饭时间才醒。
晚上,蒙古各部落准备了酒宴为康熙接风,众皇子和福晋奉旨参加,做为福晋的贴身丫环,我也有幸出席,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见到康熙,我着实兴奋了一番。因为人多,宴席设在露天的草原上,天天繁星点点,地上篝火垛垛,风中酒香、肉香、青草的清香混杂在一起,我满心欢喜地看着这本应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美景。
康熙端坐在主位,身著明黄的龙袍,脸上带笑,却又不怒而威,眼中精光全敛,温和而亲善,但浑身尊贵的气势让人不敢仰视,不愧是千古一帝,果然气宇非凡。
康熙旁边是随行的德妃、宜妃和密嫔,“嫁”给胤禛这么久,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他的娘德妃,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左右,雍容华贵,但相貌就比宜妃差点了,看了宜妃才知道什么是沉鱼落雁,难怪能生出九阿哥这样的儿子来。
康熙下手右边是蒙古王族,左边是太子,大阿哥、三阿哥、胤禛等所有的皇子,还好胤禛排行老四,靠康熙比较近,年纪小的皇子们坐得远远的,视力若是差点的话连康熙都看不清。
已婚的皇子身边身边都跟着一位如花美眷。太子和太子妃跟我没关系,我只看了两眼,两个都长得不错,大阿哥、三阿哥两对夫妇就显得略逊一筹,五阿哥是九阿哥的亲哥哥,不过五阿哥没九阿哥好看,也许因为他像康熙多点,九阿哥像宜妃多点吧。八福晋郭络罗氏是安亲王的孙女,后台很硬,自然是神气得很,不过,单就她本人而言也是大美女一个,听说八阿哥是所有皇子中老婆最少的,想必她也是个王熙凤式的人物。九福晋就可怜了,嫁了个绝世美男,虽然她也很出众,但和九阿哥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十阿哥的福晋和他倒挺有夫妻相的,看起来也是很单纯、直率的一个人。十二阿哥据说是跟苏麻喇姑长大的,很有几分出尘不染的样子,他福晋和他也是一样的人。十三阿哥身边竟然是那个叫馨儿的女子,能在这种场合坐在十三阿哥身边,说明她已经如愿以偿地嫁给十三阿哥了,有段日子没见,她更美了,气色红润,娇艳妩媚,虽说在大庭广众这下,她和十三阿哥仍不时窃窃私语,看来是如胶如漆,恩爱非常。看到他们,我忍不住偷偷看了眼胤禛,不知他见此情景有何想法?十三阿哥旁边是十四阿哥,胤禛的亲弟弟,长得和胤禛很像,不过看起来要比胤禛开朗很多,脸上充满阳光般的笑容。剩下的十五、十六阿哥还年幼,也就十一、二岁,身边跟的是嬷嬷。
在我站在四福晋身后尽情地打量着这些历史上有名的人物时,我的老朋友们也发现了我,十阿哥冲我裂嘴一笑,九阿哥扯了扯嘴角,八阿哥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他们的举动引得他们身边的人也跟着朝我看过来,我忙低下头,避开他们的视线。
既然是宴席,自然有歌舞助兴,场中一个年轻貌美的蒙古女子跳着欢快热烈的蒙古舞,口中唱着清脆动听的歌曲,用的是蒙语,我听不懂,不过应该是祝酒歌一类的,只见她边唱边跳,从众皇子身边一一舞过,而经她舞过的皇子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过了好一会,那位女子跳得额上冒汗才敬完这群皇子。
那位女子一退下去,对面有个年轻的蒙古男子站了出来,对康熙行了礼,叽哩呱啦地说了一通,但见康熙听完后点了点头,然后场中响起雄壮激扬的鼓乐声,一群剽悍英武,刚劲有力的年轻蒙古男子随着鼓声跳起了热情奔放的舞蹈,轻捷洒脱的步伐,挺拔豪迈的造型,整齐雄壮的喝声,仿佛一群狮子正在狩猎般,让人看得热血沸腾。
整场宴会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眼睛是看得过瘾,但脚就累了,站得都痛了,当下人真辛苦。
好不容易等这些主子们酒足饭饱回帐睡下已经是深夜,我回到帐中累得倒头便睡。
第二天是男人狩猎的日子,胤禛早早就到康熙跟前候差。
用过早饭,我和夏荷跟着福晋也向围场走去。半路福晋突然说忘了拿手帕,让夏荷回去拿,想到夏荷每天连我的工作都一起做完,这种跑腿的小事还是我来做好了。我自告奋勇地说我去,福晋告诉我手帕放在哪里,让我拿到后直接去围场找她。
我回到帐中,找到手帕,快步向围场方向走去。快到围场时,远远见几匹马快速跑来,在我跟前停下。
“秋月,你怎么也来了?”十阿哥骑在马上高兴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