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之胭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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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凉之胭脂泪-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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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了凳子茶几,沏上茶才肯坐下来。”   
  
  他看我一眼,面无表情,又接着问:“上丘禹呢?”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了想才问:“皇上?”   
  
  晋子安轻轻地哼了一声。   
  
  我扭了扭身子,在榻上躺得更舒服些:“皇上如何会在我屋里。”   
  
  晋子安话里便带些冷笑:“他倒不曾去过你屋里?”   
  
  这话听得人磕碜,我当即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晋子安却哼唧着又变成吊儿郎当的语调:“没什么意思,只是上丘禹无事还在我这里磨蹭着许多时间,罕见得很呐。”   
  
  我闭上眼睛缩进被子里,只说道:“皇上自有他的考量。”   
  
  晋子安似是轻轻冷笑一声,我未听清楚,便觉着他站起身来,转头看他往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瓶子,我见着眼熟,等他将瓶中药丸倒在我手心,凑上去一闻,可不就是九转玉露丹。   
  
  我原来靠着东西续命,可是自从到了晋子安这里,却也只吃他给的药,未再见过这东西了。我抬眼看他,他只别过头去。心中便了然:“想不出法子来么,我还得磕这东西来活命?”   
  
  晋子安不搭话。   
  
  我得寸进尺:“我倒不曾想过,竟也是你没法子的,既然如此,你那些要人命的汤汤水水,我可是不喝了。”   
  
  他瞬间便一眼横过来:“谁人说的无用,只不过功用一时见不得罢了。你若不肯喝,我有的是办法。”   
  
  我笑笑。   
  
  他侧眼看我:“你倒是无所谓得很。”   
  
  我掖了掖衾被:“你可知我死过几回了?”   
  
   他不搭话,像是在等我往下说,我侧头想了一会:“我也记不清楚,不如便算给你听。”   
  
  “第一次是印灰崖,若即…木尽风他本身便是做戏,可我那次不死,真正是没天理。第二次是在印灰崖下山涧,我想与他相殉…呵,现在想起来,觉得有意思得很呐,那次是百里,把我从水里拖了出来。不过随后他便给我用那药,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当时怕也只差那么一丝,算是第三次。下来倒是安稳了好长段时间,一直等到从你这崖上落下,算是第四次罢。”   
  
  扳着指头算完,抬头看他:“你莫要这么看我,其中些零碎的小事,我已不算了。”   
  
  晋子安冷笑:“这么说,你这人不死,才是天理不容了?”   
  
  我一耸肩:“我说又有什么用场,都要看你的本事了。”   
  
  晋子安冷冷看我一眼,转身便要走,我一拉他的袖子,他停住,侧眼问我:“还有甚事?”   
  
  我问他:“你若想不出法子,还有多少时间?”   
  
  他将衣袖一抽:“怎么,此刻便想去寻棺材料本了?”   
  
  我紧攥住不放,追问:“还有多久?”   
  
  晋子安抿了抿嘴,双眼盯着地板,半晌才挤出来一句话:“你若还有那运气,许是见得明年雪融。” 


怨天公,裴航不作游仙梦 


  
  我一愣,手上一松,便让他将那半袂衣袖抽了出去。   
  
  半场浮生似梦,不堪觉醒。一开始时,谁曾想过,这些岁月,这些苦痛,这些彷徨挣扎,到头来,身无一物,两手空空。   
  
  我颓然垂下手去,他却逼上一步,急急道:“又不是立刻就要死了,我在这里……”   
  
  不等他说完,我只开口道:“你和阎王便是有交情,怕也不到这个份上。”   
  
  他便不说话了。   
  
  我看向外面,高空秋黄,风扫落叶,一片片,一绵绵,华丽得很,萧瑟得很。我便是这般日子,过来这里的。   

  收拾收拾衣衫,我从床榻上坐起来,伸手拢住散成一摊的头发。   
  
  晋子安奇道:“你要做甚?”   
  
  我低头套上鞋子,干干脆脆:“回去。”   
  
  他便更奇了:“回哪里去?”   
  
  我立起身,有些头重脚轻,扶着床柱缓了缓,待双眼又看得清事物了,便取过外衣来罩上。   
  
  晋子安看我,面无表情:“你这般样子,连这后厢都走不出,还想要去哪里?”   
  
  我有些困难地系上带子,笑笑:“不是去,是回。我走得太远,可是苍天垂怜,竟还有个能回去的地方。”   
  
  晋子安眉头一挑:“湘楚冉?”   
  
  我笑,点点头。   
  
  晋子安把眉头挑得更高:“我倒听说过三年前的事情,他那时能舍了你,怎么这时就不能?”   
  
  我笑得更甚:“我与楚冉,你们不懂的。”   
  
  眉头一皱,见我要往外去,竟一侧身拦在我跟前。   
  
  我抬头看他,他又将眉头一挑:你若不说清楚,就莫想过去。看着这人觉着有些好笑:“我当你从不管他人事的。”   
  
  他毫不示弱:“我当你这情仇账总是算得清清楚楚的。”   
  
  我笑,伸手将头发拢到耳后:“我与楚冉之间,一笔糊涂账,两人都没心思去算的。”   
  
  他眉头重新又挑起来:“便只是这样?”   
  
  我笑得极淡极惨:“你们的人情,我是一个都欠不起了。此生让楚冉把我葬了,来世我只要遇见他一人便是了。”   
  
  话到这里,晋子安明显一惊,这厮吃惊时不做他举,只立起眉来骂道:“谁便说你死定了!”   
  
  伴着这一声吼,是门啪得被推开,不知何人气急如此,一阵疾风卷进来些许惨败的叶子,干枯地在地上刮擦,声音刺耳地很。   
  
   我只微微抬头一看,立刻低下头来,请安道:“皇上。”   
  
  晋子安哼一声,微微一扬头:“她要回临阳去。”   
  
  我只低着头,见面前人一动也未动,半晌才说:“临阳地势低洼,冬天又湿冷得很,与你这病无甚好处。”   
  
  我只回道:“临阳故人在。”   
  
  他默了默,似是转脸过去看晋子安,晋子安马上便说:“看我做甚,这东西本来就凶险得很,还如此间断反复……”可他声音便断在这里了。   
  
  我笑了笑:“皇上,何必呢。有些东西错过了,便是再多的心血都换不回来。这世事,若离心领身受,总是不如人所愿的。”   
  
  皇上武功修为何等境界,竟然被我听得他呼吸一窒。我转向晋子安:“若离身子不便,还望知会楚冉一声,让他来接我回临阳。”   
  
  晋子安不应话,抬起那双乌黑的眼睛看皇上。   
  
  皇上将袖子一转:“何时你到变得这般悠闲,宁愿在这里磨蹭,也不去药房的。”   
  
  晋子安冷笑一声,转身便就出去,扶在门上还转过头来,嫣笑软语道:“你莫着急,我这里还有一幅千年木材的棺板料子,便是走也能让你走得风光。”   
  
  我瞬时哽咽,好一会才找着舌头:“不敢劳烦,若离福薄,那棺材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罢。”   
  
  他面上的笑立刻散了,又变成平常半死不活的表情,挑着眉头哼唧了几声,终于出去了。   
  
  面前人不挪窝,我只得再说:“皇上事烦,若离不敢耽搁,就此告退了。”   
  
  侧身过去走了两步,突然被人一把抓住右手,扣住手腕,拉扯之间纹丝不动。我惊得抬起头来,见他垂着双目,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刚想开口,却听得他问:“子安如何说?”   
  
  言语之间冰冷得很。   
  
  我便回道:“若运气好,还有三个月罢。”   
  
  听到这里,他便抬眼看我,那双眸子里神情一转,就好似繁星殒坠,让人不堪直视。我低下头去退后一步,也无话可说,便转身就要走了。   
  
  他的声音却突然在后面响起来:“你还是留在此处调养,若想见湘楚冉,朕放他来便是。”   
  
  我有些奇异,这几天来,他也从未用过朕这一自称。   
  
  他见我无甚反应,又说道:“朕后日便走。”   
  
  我一愣,想了想,试探问道:“皇上以为我要走,便是因为你在此处?”   
  
  他回道:“难道不是?”语气之间平稳得很,一丝没有疑问的样子。   
  
  我笑:“我只是想回去。”天涯海角,海枯石烂。这些都已经看穿看遍,无甚可追寻,无甚可执着的时候,心止如水。   
  
  他看我,半晌无言,终是说道:“你这般身子,经不起折腾。朕让木尽凤留守此地,保你们周全。”   
  
  不能说不惊讶,却见他掉头便往外走,赶紧出言相留:“皇上这是何意?”   
  
  他头也不回:“有故人相看照应,总是好的。”   
  
  我笑:“我与木公子素不相识,何来故人一说。”   
  
  他脚下一顿,转过身来,语调平平:“他便是你当年那小厮,你要说素不相识?”   
  
  我笑得有些痴眷:“皇上似是不知,若离只有过一名小厮,名唤若即,才色倾人得很。”   
  
  他定定看我,目光如炬,却是一言不发。   
  
  我垂下眼角来,却依然笑言:“只可惜三年前他为救我于歹人之手,自印灰崖上坠下。若离性痴,寻了整整三年,前些日子才知道,我那小厮确是死了。”   
  
  他看我,有些不可思议:“你这三年生生死死,便是这样?”   
  
  我笑嫣嫣抬起眼来看他:“皇上要是有甚起死回生的妙术,倒不如说与若离听听。”   
  
  他默然不语。   
  
  我与他两人立在这屋中,只听得窗外秋风瑟瑟,那般肆无忌惮,好似天地之间便空无一物般。   
  
  半晌,他才问:“你这般想,便好过多了?”   
  
  我已笑得有些疲,不作回答。 三年来,心力交瘁,哪天夜里只要想起他,便是一宿无眠。“知道他已不再,我便也死了心。却是能怀念以往的日子,平淡年华,不曾殇了。”   
  
  他垂下眼,淡淡说道:“你如此便是,与他了了情缘了。”   
  
  我微微一笑,一抿嘴。我的情,总是在的,只是那情里,不再有那少年罢了。   
  
  他见我半晌不说话,也不多言语,便要转身走。   
  
  我见他移步,便出言相留:“若离倒是有一事不懂。”   
  
  他便问:“什么事情?”   
  
  我抬起头来,看皇上那副冷清面目,想起两人初遇时,酒楼里独斟独饮的男子。“若离自知得很,自始至终,却也无些地方可派上用场,到不知如何便得了皇上的眷宠,直至今日还劳烦皇上花这些许心思。”   
  
  他默然半晌,才寻出句话来:“朕用你寻回了母妃的东西。”   
  
  我笑,逼问:“那如今呢?”   
  
  他抬眼看我,一双眸子如秋水过尽千帆,无痕无伤。“朕亏欠你的。”清清的冷冷的声音,有些哑。   
  
  我一愣,却就是一阵疾风闯进屋来,将那窗户猛地甩开,横冲直撞,扫尽了屋里最后一丝温度。撩开纷乱的头发,回头张望,原地却已不见了身影。   
  
   “若离,你喜欢过朕罢。”   
  
   手上一滑,那发丝被肆虐的风带着乱舞,一片狂乱。   
  
  疾风猎猎,几乎要将我撕开,却吹不散那人淡淡的话语,波澜不惊。   
  
  “朕是亏欠了你。”   
  
  隔日过来,已经不见皇上的踪影。我也不曾相问,只默默对着晋子安阴阳怪气的脸过了一天。   
  
  开始我还就想着,这人阴阳怪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也就未放在心上。可是这人何止面上阴沉,就连下针的手都黑得很,针针见血,扎得我浑身颤。   
  
  等他终于将家伙收起来,我将罩衣拉上,才终于说出口来:“见不得皇上,就让你如此烦心?怎么他在这里时,也不见你什么好脸色。”   
  
  他只顾着手上摆弄,漫不经心地哼唧了一声。   
  
  我穿戴整齐,往边上一闪:“这般反复无常,你莫不是喜欢皇上?”   
  
  那人浑身一僵,手上一套银针全落在了地上。   
  
  我本是调侃,如今大惊失色:“当真?”说罢连忙将他上下打量起来,以前未曾注意,如今看来,他身形相貌也算得是清俊有佳,只是除了那半死不活的表情罢了。   
  
  却就见他回过头来,面上阴郁地出水,咬牙切齿道:“你这妇人倒是开化,何止多嘴多舌。你若嫌那舌头多了无甚用场,我来替你割了去。”   
  
  我一听,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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