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昭文看了半天,才眯眼笑道:“蒙若小姐美意,送来那几筐鲜物,昭文正愁无以为报,谁料此次北征,竟然这么巧被我撞到。若小姐可要在船上多留两日,让在下尽尽异乡地主之谊才好。”
十里荒凉之胭脂泪 正文 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
章节字数:1707 更新时间:08…04…06 02:57
现在这种状况,我能做什么?
坐在船舱的里间,四面都没有窗户,对面就是安昭文老神在在地喝茶,戎装未卸,双眼盯着茶盅,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
被和若即他们拆散了,单独带到这里被安昭文对质。心里乱成一团,渴、饿的感觉一概没有了,哪还有闲心思来想这个。
刚上船时大家好好地说了两句话,都客客气气笑眯眯地。我虽起了一身鸡皮,却也知道安昭文不想给我们难堪,只是不晓得他在打什么算盘。
我一直以为他是同二王爷一党的,可碰见皇上那次,却是他豁出去帮我瞒着,又听了若即说原来的事,觉得他同皇上里头也不简单。原来以为马上要脱了这些事,也不仔细去想,混一天日子算一天,总是离麻烦越远越好。谁知今日,非但逃不开,反而被深卷进去。
我们站在甲板上说了没几句话,就从船舱里跑出来几个老朽文官,见了我们这些不速客,愣了下,又仔细地打量。其中一个看了半天,突然指着我跳起来:“贼人!这不是二王爷放榜捉的贼人么!狗胆包天居然摸到官船上来了,来人啊,给我抓住了,二王爷有赏!”
另一个也眯着老花眼看了半天,脸色突然一变,赶紧伸手捂了那人的嘴,一脸慌张地斥了几句:“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哪是什么贼人,这是二王爷发了话要迎进府里的若小姐,亏你还特意赶过去看了那五十大箱的定礼,这点见识都没有么!”
他说完又赔笑转向我:“若小姐,你可真是祖上积了德了,嫁入王爷府,那可是三生三世的荣华富贵,享都享不尽。”他见我不搭理,又堆上一层笑:“那就是大粗人一个,若小姐您千万别介意。到时候王爷面前,还有劳美言几句。”
我铁青着脸听着,安昭文却突然笑出来:“你们还指望这样去拍马?看看清楚了,别失手拍错地方给踢飞了。”
两人一听一愣,还要说什么,却给安昭文挥手退了下去。他笑盈盈转过来:“这么长时间未见,在下想和若姑娘单独聚聚,不知道各位能不能行个方便。”
孤男寡女的,什么名头都没有,要单独聚算是什么意思。
若即一听马上便了脸色:“安尚书有话何不直说,小若与我一路同行,想也无什么需要隐瞒了。”
安昭文脸色一闪,复又笑着说:“公子此言差矣,二王爷提亲送礼一事,想必各位都已知道,不论若姑娘想不想嫁,在下都有几句话不吐不快。公子等人一路劳累,何不去客间洗漱一番,稍加等待。在下自会安排宴席为各位接风。”
我听他这样说,心里也不再悬着,这种态度,铁定是不会把我卖给二王爷的。
捏捏若即的手:“安大人有话要说,我跟得去听听就是,你们先去洗漱,我随后就来。”
若即不动,沉眼看我。我笑,在这里还逞什么强,若不顺着他,当真要冲破后面的船队出去么。
终是劝得他们先走,我随着安昭文进了里间,丫鬟敬了茶后退出去,,屋里就再没有半个杂人了。
安昭文沉眼盯着我打量了半天,突然哈哈的笑出声来。我一愣,想莫不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赶紧用手去摸。
他笑了半天,终于停下来:“亏他想得出来,高福荫定是被你骂了个狗血喷头。”
一听,知道他是在说二王爷的事,瞪了他一眼:“还好意思笑,也不知道是哪个磋人想的主意。”
他笑眯眯笑眯眯地:“不管是哪个磋人的主意,总不是二王爷的。”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在那里,他便接着说:“他多少玲珑心思的人,能摸不清你的脾气?这样还硬是要收你做侧室,说出去谁信?”
细细一想,果真是这样,心里反而更加没主意了。
二王爷什么样的人,即使想要什么,也不会这样没趣地强夺,有的是其他的手段。若不是王爷一时起兴,就只可能是朝廷上纷争的事情,愈加的麻烦。
我只是想不通,怎么会扯进这种事中,我一无权势二无背景,有什么能让他们利用的?
安昭文抿了口茶,缓缓地转了眼,盯着我说:“我手下得的消息,定亲的事情,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盯着他。他放下茶盅,倾身过来:“就是说,要二王爷纳你为妾,是皇上的意思。”
我心里一颤,刚端起来的茶盅从手中一滑,啪地摔在地上,碎成一摊。
十里荒凉之胭脂泪 正文 蚌胎未满思新桂,琥珀初成忆旧松
章节字数:2435 更新时间:08…04…06 03:00
脑中几近空白,手还僵在空中,却什么都握不住。
皇上,那个和我一起听琴看景,在我屋后浴池里泡过的绝代男子,现在要安排我去做别人的小老婆么?
还记得那日他在月下花雨中的面貌,月光穿过竹林,照在他脖子上温柔的侧影。靠在浴池上时,平凡的面貌,清绝的眼睛,疲惫的眼角。
早知道,上位之人,没有不舍。君王无情四个字,并不只是写给人看的。我再不济,起码也同他相识一场,竟是什么分量没有,落得这么个地位么?
安昭文一把抓住我的手:“普天之下,能逼着二王爷的人能有几个?他好不容易得了个挑拨我和二王爷的机会,定是不会放过的。”
我听不懂他说话,愣愣地抬起头来,撞进他的眸子里。他面上退了嘻嘻的笑意,定定地看我。少有几次没有被灿灿的笑脸呛到,看清了他的面貌。青年的清爽,一点不带稚气,清秀的眉眼,不像是能上场杀敌的将士,但是又一身戎装,英姿勃发。
眼神向下滑,盯着他抓住我的手,沉了眼角。他却没有一点要放的意思,不松不紧地握着。一丝一丝的暖意不断地从他手上传来。
他似是微皱了皱眉:“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我舒眼淡笑:“若即一直这样说,平时都是他给捂着的。”
他的手一紧,却随即放开,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端着茶盅浅抿一口:“那你什么打算?”
我回了神,笑道:“能什么打算?不跑的话,真的等着去做人家的小老婆?”
他又回了嘻皮样的脸,却半天不接话。
我沉眼想了会,冷笑一声:“真要我嫁去做妾,守着那些东西一辈子,老死在那种地方,到还不如死在这里干净。”
安昭文手一抖,面上都僵了,将茶盅顿在茶几上:“说什么话!就那样学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志气都到哪里去了?”
我眯眼笑笑:“这么久,你可见我哪句话是随便说说的?真要让我一生都浪费在那帮人中间,还不如没到这乱世里头,拼个热血死了也好。”
他眼睛猛地一缩:“不就是皇上要把你给二王爷,犯得着把我们都看成那样么?皇上是九五至尊,眼里该有的,只有这一片江山,你本就不该奢望什么。现在说这些话来气我们做什么?”
被他一言击中,脸上的笑都撑不住,垮了下来。垂下眼,心里乱的一片,什么头绪都没有。
就在这时,门被人一把拉开,早就关照了不能打扰,安昭文面上一顿,刷地站起来。
当头进来个全副武装的兵士,昂首阔步的。后面畏畏缩缩跟了个侍卫,想拦又不敢拦的样子。
安昭文仍然是满面笑容的,默默地看着他一直走到跟前。
头盔遮去了他一半的面貌,我看都看不清。他直直走到安昭文面前,一抱拳:“临阳五百里加急,请将军过目。”
说着,他递过去一个简桶装起来的东西。安昭文撕开上面的封条,拉出一封信,走到后面读起来。
那人突然转过来,对我一抱拳:“若小姐,好久不见了。”
我一愣,不知是什么事:“阁下认识若离?”
他似是一呆,随即释然,笑着脱下了头盔。我见着吓了一跳:“将暮?”
他笑着点点头:“没想到若小姐也在这里,倒是省了我好些功夫。”
回过神来,又记起皇上的事,心里冷了几分,面上也没那么多颜色:“不知阁下寻若离什么事?”
他眼里的神色转了几分,复又笑道:“只是有人托我带句话给若小姐。”
这下我更摸不着头脑了,在临阳认识的几个人全都在这里了,还有什么人能让将暮托话的?
“只有一句,可听好了。”他请了清嗓子,“皇上有话:‘若离与二弟的婚事,不是朕的意思。’”
我一愣:“这算什么意思?”
将暮一摊手:“皇上只说要带这句话,别的意思就你自己体会了。不过可要清楚点,别听了别人乱说。”
安昭文收了信走过来,冲着将暮一拱手:“将校尉,在下安昭文,这次同被皇上任命边疆,你我要齐心协力,不辱使命才好。”
将暮回了礼:“将军客气了,皇上恩托,将暮自是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足之处,还望将军提点。”
两人客套几句,安昭文似是有什么事烦心,草草敷衍了下,便让我告辞。
我低着头默默地走出去,心里不住地翻。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这圈子比什么都说不清楚。此刻还是这样,下一刻说不定就翻脸。没权没势,半点都不由己,任着别人作践。轮着做棋子的,说不准还是不错的下场。
心下一片黯然,一出门,江风猛地灌上来,几乎将我掀过去。天色暗下来,江面变得暗黄,被风吹得粼粼,一片异整。
向右边一转,若即竟靠着船舱等着,微微有些不耐烦,脚尖打着甲板,仰头看向天边的落日。斜晖打在他身上,白衣都被染了淡红色,漂亮的面貌。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淡笑起来,印着夕阳的余晖,美地摄人心魄。
我心中一软,面上笑起来,轻轻地唤了声:“若即。”
他立刻回过头来,对着我一笑,伸出手来:“正在看日落,好漂亮。”
我握住他的手,被他一把拉过去,并肩站着。两人静静贴着站在船边,谁都不说话,默默看着夕阳沉下去,燃得天边一片火红,连着江中的倒影,像是一片连天的大火,灼热翻腾。
顺着他的手抓上去,揪紧了他的衣袖,我仰起头来看着他少年清俊的面貌,乱世无常,人生难料,若即,你会陪我多久?
他觉着了,转头看我,眼睛里还印着落日,水亮异常,笑道:“又在乱想什么?不管怎么样,我总是在你边上的。”
江风突起,吹得衣裙翻起,吹乱了我的一片心思。长发翻飞,纠缠在一起,几要乱了两人的视线。我定定地看着他,古装长发的清俊男子,身后是整齐摆开的船舰,撑起这个陌生的世界。我来自异乡,该归何处?此地又能停留多久?
若即舒眉笑,一把把我搂进了怀里:“不要乱想了,你就是赶我,我也要赖着你不走了。”
我脸上烧起来,却紧紧地抱住了他,凑到他的耳边:“要你陪着我,怎么会舍得放你走。”
十里荒凉之胭脂泪 正文 人生不得长称意,惆怅徙倚至夜半
章节字数:2729 更新时间:08…04…06 03:04
当天晚上,安昭文倒是如约安排下了极大的酒宴,说是接风。
自然是安昭文坐了上席,楚冉和若即一左一右坐在最上首。我本应该是靠着若即坐的,只是好长时间都未见楚冉,有心要叙旧,也不管他沉沉的脸色,径自向楚冉的下席坐过去。
席间寒心仍旧是在楚冉身后伺候着,却就在酒过三巡之时,掩着嘴偷偷笑起来。
我待不解,便搁了筷子看过去,楚冉竟也是面上含着笑的,只得问到:“什么事情,把你们逗成这样?”
寒心本不说话,倒是得了楚冉一记眼色,才笑着说:“若小姐今天这个位置,可坐得讲究了。”
这话竟是更没得说法了,我再看看,上面的安昭文不是太搭理我们,拉着若即和他下席的将幕,三个人你来我往,光是我看着的那一会,就已经好几碗酒下肚了。再往下看,末席竟是摆在中间的,坐的是个面生的将领,死板着一张脸,两边都不搭理。
我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只好转身去问楚冉:“这席上可是怎么了?”
楚冉抿了一笑:“你想这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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