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沉默了半饷,花香伴着茶香透在屋中。
殷无泉似乎有点尴尬,咳了咳看着墙上的梅花图道:“呵呵,这画栩栩如生,隐约间还有梅香味,不知是何人所作?”
“这是老阁主一名故友所赠。”三长老看了眼殷无泉,心想这厮到底是来干嘛的。
“老夫还有事要办,门主请自便吧。”三长老离座正要走,殷无泉也站了起来,脸上有尴尬的神色。
“且慢,在下此次来其实是……是……”殷无泉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不知为何面色通红。
三长老回到座上饮了一口茶道:“是来作甚?”
“在下是来提亲的!”殷无泉深吸一口气大声道。
“噗——”刚喝下去的茶给喷了出来,三长老用袖子抹了抹嘴和胡须,有些不信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在下是来提亲的……”
“谁?”
“玉箫姑娘。”
三长老沉了沉脸道:“这事我不能做主,要玉箫姑娘自己愿意才行,你先回去吧。”
匆匆送走殷无泉,三长老立刻去了“丰六斋”,只是门匾上的字已被改成了“王八斋”,会这么做、敢这么做的也只有他们那个孩子气的阁主雪寒了。
好在五位长老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在乎身外名声了,要不然要是闹起来还不好收拾。
“什么?真是大胆,向玉箫姑娘提亲。”
“是够放肆,我们如何处理?”
“等阁主回来再商议吧。”
“不成,一定要拒绝,你们忘了老阁主的遗命了吗?”
“你是说……”
五位长老不约而同的笑了,甚是意味深长。
此时在去星煞宫路上的雪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拜祭故人
“啊嚏!”雪寒摸了摸鼻子,心下道:才初冬怎么就有点冷了。
他停下了步伐,走进了最近的一家酒楼中。酒楼里生意不错,楼下的座位已经满了。雪寒叫了两壶酒和一盘花生便走上了楼,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咚咚——”楼上响起了小鼓声,原来是说书人开始讲故事了。
“昨日我们讲到这血刹罗在徘徊谷与伤心老人一战成名,今日就讲他的另一战,大雪山与落英夫人之斗。”
雪寒似笑非笑的嚼了口花生,唉……虽说他与玄冰是挚友,但两人武功却是相差甚大。
“……落英夫人在二十年前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在美人榜上排名第一……”
“……这落英夫人有一招‘落英缤纷’很是厉害,但却没能伤到玄冰半分,仅在十招之内就被玄冰打败了。诸位都知道,玄冰的武器是星煞剑,是当时第一匠古砚所打造,与宝剑无烟并列兵器榜第一……”
众人听的津津有味,雪寒却是直摇头,这说书的说的可是错误连篇啊!
落英夫人当时在美人榜上仅排名第三,第二的女子是先皇的召轩皇后,第一美人则是天枫阁中的一名杀手,名唤凉婉。而且,当时的第一匠人是古砚的胞弟古墨,与星煞剑并列第一的是一把残缺的剑,名曰:断蘅。
玄冰虽然厉害,但当初与落英夫人打斗时江湖经验不足,吃了些亏,足足六十七招才将落英夫人打败,他自然也是受了伤,实没有说书老者说的那么夸张。
不过玄冰对于神话之称是当之无愧的,试问谁敢一人一剑挑上徘徊谷再斗大雪山?若是有,那么今日说书老者口中的也不是他了。
“唉……”雪寒轻轻叹了口气,突然也想去找些高手挑战一下,在武林上立个名,往后行走江湖报个名号就足够了,甚是威风。
“唉……”同样一声叹息从另一个角落发出,那桌也只坐了一个人,是名紫衣女子。紫衣女子面纱半掩,眉目微垂,一双水剪明眸略带忧伤,听的十分入神,似乎那些画面就清晰的在眼前一般。她不似武林中人,因为她有一双漂亮的手,武林中人的手都是略带沧桑的。
雪寒看了一眼也不深究下去,听的有些无聊便拿起未饮的酒付了账便要走人,却见楼下大街上抬过大批的棺木。它们都来自同一个方向——
步霞山,星煞宫。
“莫不是五大门派被驴踢了脑袋?又去找玄冰的晦气?”雪寒心中疑惑,拎着酒壶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引得路人大惊。
雪寒很是享受众人惊奇的目光,故意放缓行程,偶尔施展几下轻功。这使他更加深了找高手挑战的念头。
虽说不能像玄冰那样弄个天下第一,至少能排个第二,想来也是很久没和玄冰切磋了,这次就顺便吧。十二月有个武林大会不如去看看也好。
雪寒想了想,一掐手诀消失在众人眼中。
这不是武功,而是术法,所谓术法有两种术、两种法:道术、巫术,道法、佛法。雪寒则是将道术与佛法相融而习,傲雪凌霜阁中的人皆是以术法修习为本。
上次来步霞山似乎枫林还没红透,如今却是红得刺眼。
山门前有不少人在忙碌,雪寒也不想去多事,直接翻墙进去了。
“玄冰老友,出来接客啦——”雪寒站在院子里大声喊道,忽然意识到这么说似乎不太妥当,于是又道,“出来咱们切磋切磋——”
可、没人回答他,一片沉寂,只有门外有人搬运棺木的声音。
雪寒不由纳闷,怎么没人?
找着找着,他找去了后山,只一眼,就惊住了。
放眼望去,一片葱郁的树林,像是海一样的辽阔生机。而有一座孤坟立在后山中,坟上没有花,没有草,只有不远处一棵已经凋谢了的桃花树。
雪寒难以置信的走近那座坟,坟前立了一块碑,上刻六个大字:尊师玄冰之墓。
“……”雪寒立在墓前久久无语,想开口又不知如何言语。
十二年的挚友了,此时却是无言以对。雪寒打开了那壶未饮的酒,洒在墓前,自己也饮了一口道:“可惜不是花雕,也只能凑合了。”
“唉……我怎么总是帮不上你,明明拿到信就赶了过来,可是中毒的不是小玉儿吗?”雪寒并不知道信鸽在中途被猎人射伤了翅膀,能将信送到已是奇迹了。
“我送你一程……”雪寒又饮了一口酒,双手高举朗声诵道:“汝生凡,汝死凡。人一生,本平凡。起于土,归于尘。风雪夜,终相忘。魂归引,彼岸往。孟婆汤,须思量。此一饮,忘今生。招云幡,点灯明。指前路,通极乐”
念着念着,雪寒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头顶那片蓝天有一朵云缓缓分开,变成了两朵更孤独的云。
暗夜流殇(1)
江湖之上因为缺少了那样一个人将会开始变化,也许很快就会有谁接替那所谓的神话之说,但在此之前,朝廷的危机已经迫近。
夜幕之下,益州城外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和“哒哒”的马蹄声,在宁静的夜里显得十分苍凉。车夫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双目空洞的看着守门人。
“站住!”守卫拦下了车,细细打量车夫道,“深夜何人要入城?”
“咕咕——”老头口中发出奇怪的声响,像是喉咙被掐住了一样,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十分诡异。
另一名守卫也走了过来,警惕的看着老头。老头用浑浊的眼珠看了眼守卫,喉咙间发出“咯咯”的怪笑。
寒风吹过,两名守卫不约而同的打了个抖,只觉得背上寒气直冒。
“什么、什么人?下车!”守卫声音有些颤抖,但是职责在身不能离开。
马车里的人低低说了句什么,一只手撩开了帘子,手上戴了一个黑色的护手,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色,同样也是十分诡异。那诡异的手上拿着一块金牌。
守卫缓缓走近,只见金牌上刻了一个字:岚。那是皇族人才拥有的令牌,守卫不敢大意,想伸手接过金牌细细查看。
那双手的主人并不介意,将金牌交了出来。守卫接过令牌,入手沉甸甸的,背面印了一个章印。两名守卫立刻跪下道:“小人有眼无珠,不知是大人,小的这就去开门。”
一名守卫跑去开城门,另一名守卫将金牌递还给车中的人,那只诡异的手缓缓伸出,却是连着守卫的手一同抓住。
守卫惊慌的想挣开,但是此时他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连说话都不可以,整个人不断的颤抖,身体慢慢无力,最终不再挣扎,闭了气。
“啊——”去开城门的守卫看见了这一幕不由惊叫出声,跌跌撞撞的向城里跑去。
此时深夜,只有街道两旁高挂的灯笼还亮着,各家店面早已熄灯打烊了。守卫一路狂奔没有停歇,时不时的向后张望,在认为已经安全后便停了下来,弯着腰不断的喘气。
很轻微的风,守卫看见离自己很近的地面有一双黑色的鞋掩在黑色的袍子下,一步步靠近,最终停在了他的眼前。
守卫头皮一阵发麻,缓缓抬头。
“啊!”守卫吓了一跳,他看见宽大的黑袍子里有半张脸,那是一个狰狞的面具,另一边的脸没有照到光线,隐在了黑暗里。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守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断磕头求饶。
“大仙?”黑斗篷下的人幽幽道,那声音很低沉,就像是从空谷的墓中传来一般。
守卫抬起头强挤出一个笑容。
“可惜……我是魔……”黑斗篷下红光一闪。
“啪……”守卫双目圆瞪倒在了地上,脑门上有五个窟窿。黑衣人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冷冷一笑将帕子扔在了地上,正好将守卫的脸盖住。
马车从城门外缓缓驶来,车轮在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在空荡的街上传的很远。车夫用浑浊的眼睛看了眼地上死去的守卫,发出“咯咯”的怪笑。
黑衣人看了眼手中的令牌,像是想到了什么,沉沉道:“十年之约……我可能是等不及了……”
暗夜流殇(2)
他紧紧地握着手里的令牌,痛苦的神色浮上脸颊:“十年……好,再留你们两年命!”岚流辉狠狠道。
“咕咕……”车夫似乎是在说什么。岚流辉看了他一眼道:“我不喜欢有思想而且烦人的傀儡。”说着他伸手虚抓下去,车夫吱了一声便断气了。
“下次弄个安静点的,楚巫。”岚流辉自己驾上马车,没有回头,但确实是在对车中的人说。
车里的人没有回答。
马车缓缓的驶在街道上,“哒哒”的马蹄声在夜里十分刺耳,伴着车轮“咕噜咕噜”的声响一直向前,也不知道是要去哪。
岚流辉一直注视着前方,目光冰冷而沉寂,望着前方尽头的一片漆黑,他却感到莫明的心安,因为早已习惯了罢。
“叮铃叮铃。”很清脆的铃铛声,不知道是谁也同样在深夜中行路,铃声很轻很缓,说明此人并不匆忙,反而是悠闲的模样。
岚流辉疑惑的看着前方,勒住了马。随着“叮铃叮铃”的声响靠近,他的脸上有了凝重的神色,直觉告诉他,来人不简单。
“叮铃叮铃。”那声音越来越近,先是一双朴素的布鞋,然后上身慢慢从黑暗里隐现出来,是一名穿着朴素的老者,老者长须白眉,一副骨道仙风的模样,正是华诗。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手中杵了一枝竹竿,竿上挂了一块布,上书三字:问天机。
华诗停了下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含笑看着同是在夜中的马车。他的脸上从一出现就保持着笑容,对街道上的行夜人并不惊讶,似乎他早就看见了那辆马车以及车上的人。
岚流辉惊讶不已,以他的功力居然现在才看见老者,而老者则是早已看见了他?他有心试试华诗。
“算命的,给我算一卦。”岚流辉喊了声,并且不断的打量华诗,看不出有什么异端。有两种可能:一、这老者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不过为人淡定。二、此人武功高强并且刻意收敛了内力。
华诗抬头看了眼天,月至中天,他笑了笑道:“公子欲问何事?只是老朽的算命钱一向要比别人贵。”
岚流辉冷冷哼了声,拿出一定金锭扔向了华诗,这一扔故意用了些许内力,就是想看看老者的能耐。
“唰。”华诗微微侧身,波澜不惊的接住了金锭,看也不看的将金锭放入了袖中,道:“公子真是客气了。”他这话有些意思,似是说银子,似是说岚流辉的力道。
好手段!这糟老头子居然能接住。岚流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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