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个孩子,必定是看见了什么才这样说,哪有人会没事乱说?”
那年长的宫女虽是不服,却也不再出声,接过桃夭夭手中的纱灯帮她挑着。桃夭夭上前扶住那少女的肩膀柔声问:“姑娘到底看到了什么,不妨跟我说说!”
那位宫女止住了抽噎支支吾吾地答道:“奴婢前不久还看见一个黑影从吴姑姑房里飞过,都有好几次了。当时我指着那黑影尖叫,吴姑姑却说什么也没看见,这可不是见鬼了么?”
“黑影?难不成是刺客?鬼应该是白色的吧?”桃夭夭心存狐疑地问。
“确确是黑影,远远的看不真切,吴姑姑那么好的眼力竟然看不见,而且乐姐姐也未曾见过,也难怪她会这样!”那丫头眼睛睁得圆圆的,煞有介事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桃夭夭看了看旁边的那位年长的宫女,想必这小丫头口中的乐姐姐便是她了。她扫了一眼殿内轻声问:“不知这吴姑姑又是哪一位?”
“姑娘身份自然金贵,哪比得我们这邀月宫。住在这里都先前服侍已故的太妃们的宫女,现在主子们去了,只留下咱们这些不招待见的苦守着这一宫寒苦……”那位乐宫女说着就落下泪来。
桃夭夭见她们可怜,心中觉得酸涩难忍,这时又听那小丫头说:“吴姑姑这些天染了风寒,这地方,哪会有人来给瞧病,左右不过是等到没了那日,一卷草席卷了送到化人场去罢了!”
“染了风寒,能不能带我瞧瞧去,或许还能帮上什么忙呢,要真是严重,明日我便给你们送药过来!”桃夭夭极为热心地说。
两位宫女引她进了殿内,只见里面陈设极为简单,处处显露出与皇宫的奢华不符的寒碜。一间不在的套间内,卧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宫人,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
暗夜遇袭
桃夭夭走上前,伸手往她额上一摸,果然是烫得惊人。她踌躇了片刻,夺过那名乐宫女手中的纱灯便要回宫取药,这时却听那位小宫女“呀”了一声。
“乐姐姐你们瞧,这桌上竟然多了个纸包!”那小宫女指着桌上的纸包惊讶地叫道。
桃夭夭上前打开一看,竟见是几味中药,上面还写着药的名称,正是治疗风寒的方子。她眨了眨眼睛问:“这儿不是现成的药么?”
“还真是见鬼了,这里太医们不会过来,更别提奉药了。倒是奇了,突然冒出这包药来!”乐宫女斜睨了小丫头一眼,讶异中带着点惊慌。
桃夭夭拿起药闻了闻,味道纯正,便催促两人拿去煎了让吴姑姑服下。趁此功夫,她走到床边悄悄打量着这位半昏迷的老宫人。只见她容长脸,很是白净,想必年轻的时候定是个美人。
这时,她不经意一瞥,却见床脚有一抹明皇丝绦串成的碧色玉佩,在微弱的灯光下发出淡淡的光芒。她心下一动,伸手将它捡了起来,这时只听门外一声轻响,有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她心中骤然一惊,想也没想,拔腿跟了出去。借着皎皎月色,快速了追了上去。只见那黑影穿过甬道跃上墙头转眼消失在夜幕中,桃夭夭追之不及,只得停了下来。
桃夭夭的轻功也不过刚学几月,这一番飞奔下来,让她踹个不停。她伸轻抚胸口,猛然发现那枚玉枚还握在自己手中。这时只觉一阵风吹过,眼前掠过一道雪亮,脖间已然架着一把长剑,在暗夜中发出幽冷的光芒。
“你是……”还未来得及问出口,她便被人捂住嘴巴拖向墙角。待那人出掌要将她击昏的时候,她巧妙一闪,硬是从那人手上挣脱。
“你到底是谁?快快报上名来!”桃夭夭并不害怕,跳向离那人一丈远的地方压低声音问。
刺客是小白
那人见她不过一名普通宫女,也不愿加害于她,飞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而之势随手向她后心就是一掌。只听她发出一声哀叹,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下来。
那人初听她声音觉得有些熟悉,见她倒了下来,下意识地将她揽在怀中,鼻尖竟掠过一丝久违了的馨香,他不由脱口而出:“桃夭夭!”说完便携着她向不远处的冷宫弃屋奔去。
桃夭夭悠悠醒来时,只觉得后心疼痛不止,她轻呼一声睁开了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竟是一张熟悉而俊逸的面孔。她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待听到那人轻声呼唤,才意识到这不是梦境。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桃夭夭瞪大眼睛诧异地问。
“我倒是想问,你不在王府,怎么会在这宫中?”那人惊愕地悄声问。
桃夭夭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见是一间类似柴房的小屋,四周的墙壁斑驳不堪,而自己正躺在窗下的草垛上。她缓缓地撑起身子回答:“我与司马承宇有约定,入宫来帮他完成心愿,他便还我自由!你呢?你一介商人,半夜三更独闯皇宫总不至于说是晚饭后散步而来吧?”
“条件?任是什么条件你也不能入宫来,你要知道,这里太过危险了!”楚慕白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桃夭夭一想起那晚他绝情的样子心中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将头转旁边一转气冲冲地说:“危不危险是我的事情,关你何事?死了也与你无关!”
“你!……”楚慕白顿时无语,目光凌厉地扫视了她半天才幽幽叹道:“你总是这般这让人担心,这里危险重重,你又是何苦?”
“你倒先担心你自己吧,深夜闯宫,若是被禁卫们捉住了,定你个满门抄斩也不为过。真没看出来,你胆子倒是不小!”桃夭夭不服气地反驳道,脸上却现出两抹红云。
再次告白
桃夭夭本想奚落他一番,猛然想手中的玉佩,抬手将玉佩凑到灯下一看,竟见上面是九龙飞天的图案,想都不用想便知是出自皇家之物。她心中蓦然一惊,抬头凝视着楚慕白悄声问:“吴姑姑桌上那包药不会你给的吧?还有你是不是因为这玉佩才返回来的?”
楚慕白别过头强忍着内心的慌乱说道:“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别乱说!”
“楚慕白,你果然不简单,到现在还想再骗我?我告诉你,我没你想的那笨,你到这宫里来,是不是为的你母亲的事情?是不是?”桃夭夭抓住他衣袖压低声音连声质问。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现在听我说,你不能再呆在宫里,我会想法子把你弄出去,这里太危险了,我……不放心!”楚慕白现在担心的却是桃夭夭,话虽说得隐僻,可关切之情显而易见。
楚慕白这番话虽然太过朴实,却让桃夭夭感受到了真切的爱意。她缓缓地抬起头,眸中充满了希翼轻声问:“到了现在,你还敢说你对我没有一点点喜欢之意?”
楚慕白霎时脸上浮起莫虚有的薄红,他讷讷地开口:“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天色不早了,我也要走了。你……赶紧回去歇了吧!”
“你不回答,我就不回去!”桃夭夭见他避而不答,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伸手抱住他的腰说。
“芷瑶!”楚慕白要去掰开她搂在腰间的手,不料却被她箍得更紧了。
正不知所措时,忽听外面传来一声轻响,接着便有人声传来。楚慕白手指一弹,将室内的蜡火弹灭,抱紧桃夭夭躲在了草垛下面。
桃夭夭被他紧紧地揽在怀里,靠在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想起了在山洞的那一夜。她心中涌上异样的感觉,觉得就算是被禁卫发现了,能与他在一起,也便无怨无悔了。现在她才体会到,荣妃放弃自由选择这里,原来是爱情的力量!
绝望的夭夭
楚慕白暗自听着人声渐渐远去,直到没有一点动静这才放下心来。黑暗中他俯头望着怀中的桃夭夭似是安慰地说:“没事了,过一会你也赶紧回去吧!”
“我不回去,你不是说呆在这里凶险么?那你就带我一起走吧!”桃夭夭的倔脾气上来,九头牛也拉不回。
“不行,你跟在我身边更加危险!”楚慕白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不让我跟着你,还不让我呆在宫中,这是要让我去哪?总不能让我回去做乞丐吧?”桃夭夭厚着脸皮锲而不舍地追问。
“你说你好好的王府不呆跑这里来做什么?”楚慕白一时也不知要怎么办,低着头恨铁不成钢地说着。
桃夭夭觉得委屈又无奈:“你以为王府就比这宫里好了?到这些皇家,哪里还不是一样?”
楚慕白怔了半晌讷讷地吐出一句话:“你是说,承王待你不好?”
桃夭夭从来就没遇见过情商如此低下的人,她气得翻了翻白眼说:“什么叫不好什么叫好呢?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你不是说呆在这些地方就要蒙上尘埃的么?那为什么还让我呆在这些地方?难道我就这么一无是处,让你讨厌么?”
桃夭夭不说还好,一番话说出来越发地觉得委屈,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哭意:“好了,你自己也好自为之吧,以后也不必管我了。天不早了,你快走吧!”
她话音刚落,就觉眼前一暗,柔嫩的双唇被楚慕白恶狠狠地封住,近乎狠戾地啃噬着。桃夭夭正欲挣扎,却感觉他的双臂紧箍,勒得她骨头咯咯作响。过了半天,才见他松开手嘶哑着说道:“别太低估了你自己,在这宫中,若是你想,后宫也会有你一席之位!”
“是吗?倒是多谢你的赞赏,既然如此,我想以后我会努力的!”昏暗中,桃夭夭见他一双眸子闪着灼灼光芒,心中感到无尽的绝望,难道他也想利用自己达成目的?
僵持不下
“如果你愿意后半生葬送在这里,那我也无话可说!”楚慕白气得双手几乎要嵌入她的肉中。
“如果我不愿意,那你会带我走吗?无论有多危险,我都不怕!”桃夭夭仰头质问他道。
楚慕白略一思忖仍是固执地回答:“不能,你跟在我身边,会受更多的苦!”
“你只不过一个商人,家底丰厚,我跟你又怎么会受苦?莫不是你有什么苦衷?是不是有关你娘亲的?她以前一定在宫中呆过吧?你几次帮番闯到这里,一定是想搞清楚什么事情?还有吴姑姑桌子上的药,也是你拿给她吧?楚慕白,你到底要做什么?”桃夭夭早就知道他内有隐情,索性把它们挑明了来说。
“芷瑶,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你好好在这宫中呆几日,我一定会给你找处妥当的地方安置下来!”楚慕白的语气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我不要,你到底在查些什么,这事情就交给我去办。你无故闯宫若是被人抓住的话,那可要满门抄斩,就算你忍心看那一群夫人丢掉小命,难道就舍得程锦秋给你陪葬吗?”桃夭夭似乎比这个小白还要固执。
“不行!”楚慕白的语气好像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不行也得行,反正我呆在这里没事做,全当是找点事打发时间的了。而且我这人没事也蛮八卦的,偶尔挖点小道消息也很有成就感。”桃夭夭不急不缓,一副打商量的样子说道。
“你要知道,一个人知道得太多的话,会是什么下场吗?”
“什么下场?不就是灭口呗,难不成你要灭我的口?”桃夭夭毫不示弱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