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皇帝这就为范家说上话了,知晓是先前在花厅里闹的事儿都让皇帝知道了。且皇帝一片喜色,就知道范家和慕容家交恶,最开心的便是皇帝。就愈发坚定了要让皇帝背黑锅的决心:这样才能逼范家跟皇帝翻脸,自己也可趁机说服范家,带兵协助太子逼宫,让皇帝发退位诏书。——皇后已经厌倦了和这个志大才疏、又荒yin好色的皇帝周旋,仅有的夫妻之情,也早被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磨损得点滴不剩了。自己不敢立时逼宫,唯一忌惮的,便是范家若即若离的态度。
说话间,两人已经行到小蓬莱的门口,便有一个宫女,按照皇后预先吩咐好的话,匆匆过来禀道:“启禀皇上、皇后,辅国公夫人求见皇后。”
皇后便掩嘴笑道:“哟,真是不巧了。臣妾不能陪陛下一起去见安南将军夫人了。陛下先行一步,臣妾随后就来。”又为辅国公夫人请罪道:“还望陛下见谅,不怪责臣妾和辅国公夫人才是。”
皇帝也不以为意,只笑道:“你们姑嫂叙旧,何罪之有?”说话间,两人便在小蓬莱门口分道扬镳,一个往东,去往宁音阁的正殿;一个往西,就进了小蓬莱。
小蓬莱里面,本有个宫女守在那里,盯着安氏,但凡她有一点跪得不规矩,就要出言点拨,将安氏的爆炭脾气一点一点地燃了起来。
此时见皇帝进来,那宫女赶紧屈膝行礼,又背对着大门,慢慢后退出去了。
皇帝这才看见安南将军夫人安氏,正跪在地上,三跪九拜行大礼,便温言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又示意黄公公将安氏扶了起来。
安解语本不待让人相扶,只今日跪得久了,已是有些头晕眼花,便顺着内监的托引,慢慢站了起来,又赶紧再次谢了皇帝。
皇帝便指了下首的一张椅子,道:“看你跪久了,腿脚不方便。就坐着说话吧。”
安解语定了定心神,再不敢托大,赶紧躬身道:“妾身不敢。”
皇帝便笑了,道:“看来梓童实在将你吓得够呛。——不必担心,坐下吧。”
安解语觉得皇帝不象是在客套,又实在腿脚僵硬难受,便斜着身子坐下了。
黄公公上前给二位上了茶。
皇帝端了茶杯,喝了一口,就问道:“你父亲赣南知府安远常可还好?”
安解语吃了一惊,赶紧起身答道:“回陛下的话,家父自去赣南上任之后,只有今年年节的时候派人过来送过信。想来一切都好。”
皇帝点点头,又问道:“你大哥安解弘呢?——听说他在上阳做县令,政绩甚是不错。”
安解语觉得奇怪,就不肯再顺着皇帝的话头说话,只转了话题道:“我大哥不久前刚得了嫡长子,可是快要做百日了。”
皇帝便看了安解语一眼,只道:“既如此,你好生歇着吧。皇后一会儿还要再回来,也许还有话要对你说。”说完,便起身走了。
安解语连忙恭送皇帝。
这边皇帝出了小蓬莱,黄公公就颇为不解道:“陛下对那安氏不甚满意?”
皇帝停了脚步,奇道:“你这是何意?”
黄公公有些满头大汗,可皇后所嘱,不得不说,便压低声音道:“小蓬莱现在并无外人。那安氏也是天姿国色,陛下难道不想……?”
皇帝忍不住笑了,拿手指弹了黄公公的脑门一下,道:“在你心里,朕就是这样一个荒yin无道的好色之徒?”
*正文348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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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庙堂 第一百零八章 摸鱼
第一百零八章 摸鱼
“奴婢不敢”黄公公听皇帝的调侃,赶紧低头认错。
皇帝微笑,却不想多解释:皇后他们,都以为他是好色之徒,不顾lun理,硬是纳了皇后的庶外甥女范朝仪入宫为妃。可谁能知道,若范朝仪不是范家的女儿,若不是皇后一心想让太子娶范家的嫡长女,就算范朝仪是个天仙,他也不会动半分心思。
为了离间范家和慕容家,他费了多少心思?——那时的慕容家和范家,都是手里有兵的权臣。他这个做皇帝的,无法下旨不许两家结亲,只怕惹了他们,就先做掉自己这个皇帝,直接让太子上位了。只好先将计就计,幸了自动送上门的范朝仪,才搅和了太子和范家嫡长女的亲事;又让人放谣言说范家老四好男风,搅了范家老四和慕容家嫡**的亲事。总之这两家,是不能抱成团的。
而这安氏是范家老四的妻子,且又听说范家老四是把她捧在手掌心儿的,犯得着跟臣下争风,为了个女人,逼得范家老四回来撺掇老大去造反么?
再说皇帝现下最不放心的,便是范家老大,总觉得他就在反和不反的边缘徘徊。想拿他的短处,将他捏在手心里,可这么些年,就没有成功过。更痛苦的是,又不能一刀结果了他。只因目前皇帝手里的兵将们,还没有如范朝晖一样能征善战的,一旦他身死,北边的夷人就更要肆无忌惮了。只能夺了他的兵权,让他赋闲,慢慢等着那些新将领们羽翼丰满了,再来收拾范家便是。现下这个样子,却还是既要防着范家,又要笼络范家才是上策。
这边宁音阁正殿里的皇后听说皇帝只在小蓬莱待了片刻便离去,并未幸了安氏,十分惊讶。——皇帝一向好美色,每年还派了内监四处搜寻绝色女子。如今却是放着到手的肥肉,一口都不尝。——皇帝什么时候变精明了?还是皇帝已经知道了范家要进言立仪贵妃为左皇后的打算?
皇后心里一紧,便叫了心腹大宫女过来,匆匆嘱咐了几句。
那大宫女脸色发白:“皇后娘娘,黄公公可是娘娘在陛下身边最后一个人了。若是他没了,以后……”
皇后生气道:“传你的话就行了。一个字都不用多说。”
宫女赶紧屈膝应是,便出去了。
皇后只端坐在宁音阁的正殿,心道:若是今日事成,以后就不需要在皇帝身边放眼线了。
安解语在小蓬莱等了一会子,见皇后并未回来,正要掀开门帘出去,却见不久前随着陛下离去的黄公公进来了。
“见过黄公公。”安解语赶紧行礼。
黄公公道:“皇上有旨,传安氏临敬殿陛见。”
安解语莫名其妙,也不敢多说什么,便低头领旨谢恩。
黄公公突然伸手出去,在安解语身上连点几指。
安解语便全身僵硬,晕了过去。
黄公公正眼也不看她,只伸出手去,将她的短襦撕碎,扔在地上,又扯了她的裙子,扔在靠墙的榻上。
等到将安解语剥得只剩中衣衬裙,黄公公便又尖着嗓子道:“安氏,你不从陛下,这就是你的下场”说着,便托起全身僵硬的安氏,掀开小蓬莱背着水的垂帘,一脚踹开落地玻璃窗,将安解语从那破碎的窗子处,扔进了太液池。
而安解语被黄公公扔下太液池的瞬间,一直在烟水阁窗口,盯着小蓬莱这边动静的范朝晖便立时注意到了。他飞快地转身对烟水阁里伺候的宫女凌空点了一指,那宫女哼都没哼,就晕倒在地上。范朝晖又几步上前,将那宫女塞到门背后。
正在榻上闭目养神的范太夫人吓了一跳,睁眼问道:“出什么事了?”
范朝晖简短答道:“娘不要让人进屋来。四弟妹那里好象出事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说完,拉开烟水阁的窗户,飞跃而下。外头就只见一个魁梧高壮的身影,从烟水阁靠近太液池的窗户里利落地一个鱼跃,跳入池中,却连一丝水花也没有溅起。
幸亏烟水阁和小蓬莱离得不远。范朝晖屏住了呼吸,潜到水里,如离弦之剑一样向前划去。未过多久,便见到前面一个白衣身影,如一朵盛放的莲花一样,慢慢向水底深处坠去。
范朝晖心胆俱裂,只拼了全力加快速度,在那白衣身影要飘落之前,接住了她。
池水冰凉,安解语脸上一片死寂的苍白。似乎前一刻那些鲜活的笑容和殷切的话语,都只是幻觉。
范朝晖小心翼翼地搂了她的腰,又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就轻轻将唇贴了上去,度了一大口气过去。
安解语最后的一丝意识,似乎是看见了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拉住了她。闭上眼,看见的便是繁华的前世,车水马龙的大街,还有街对面那幸福温馨的一家三口……
朦胧中,有人度了一口气过来,安解语慢慢有了些知觉。就觉得又回到了前世那个路口,那辆车还未过来,对面的一家三口正在相对而笑,而她,似乎还可以选择……突然就觉得象被车撞了一样,胸口剧痛,呼吸局促,全身似被人紧紧箍住,便忍不住在喉咙里晤晤有声。
范朝晖见安解语终于有了反应,狂喜交加,便赶紧解了她被点的穴道,托住她的腰,拼力向水上游去。
安解语被范朝晖带着刚刚浮出水面,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范朝晖一边在水下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护着她向烟水阁那边游去。
安解语迷迷糊糊睁开眼,好象看见范朝风的侧脸正在身边,不由一把抱住身边人,哽咽道:“朝风,你可回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身边的人便僵硬了一瞬,两人就又要有往下沉的趋势。
安解语管不了那么多,只喃喃地说着一些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身边的人好象终于屈服了,慢慢开始回应道:“是,是我,我回来了。对,不会放过他们。我一定会帮你报仇。你放心,有我在这里,不会让你出事。”又轻轻在她耳边道:“安儿,安儿,快醒醒”
听到这个称呼,安解语觉得呼吸骤然艰难起来,像是内心深处有另外一个灵魂正不甘地要挣扎着破茧而出,脑子里越发觉得混乱,便又晕了过去。
范朝晖见安解语晕了过去,轻轻放开一些,又加快了游速,就到了烟水阁的窗子下面。
范太夫人一直在屋里盯着门口的动静,好在并没有人进来。
范朝晖背着湿淋淋的安解语从窗口爬进来的时候,将范太夫人吓了一跳,便赶紧过来,帮着将安氏放到了榻上。
范太夫人忙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范朝晖抹了一把头上的水,道:“这只有等四弟妹醒了才知道了。”
范太夫人又看看安氏,发现她只穿着中衣衬裙,便心里一紧。
范朝晖也瞥见安解语湿衣贴身,曲线毕露的样儿,赶紧转过身,道:“娘在这里看着,我去找人叫阿蓝送衣包过来。”流云朝的大户人家出门,都是带着各种东西,包括几套换洗的衣服,都是以防万一的意思,就是进了皇宫也不例外。
范太夫人点点头。
范朝晖便出了烟水阁,对守在附近的自己人打了个手势,那人奔过来,范朝晖耳语几句,那人点头领命而去。
先前范朝晖让盯着皇后和安氏的内侍现在也闪身进了小蓬莱,却发现小蓬莱里已是一片狼藉,女子的衣物被撕得到处都是。
那内侍打量一下,便赶紧将屋子里女子的衣物都收拾起来。就扯了片桌布做了个包裹,将衣物都包在里面,又匆匆在屋子里找了个最重的铜香炉,一起塞到衣包里,打了死结,便也顺着小蓬莱窗口的大洞,扔到太液池去了。
做完这些事情,那内侍想了想,也闪身从小蓬莱的破损窗子处钻了出去,跳到太液池里,顺着池水往另一边游过去了。
这边阿蓝听了内监的传话,便赶紧拿了两个衣包跟过来。
到了烟水阁里,范朝晖接了一个衣包,自去屏风后面换上。
阿蓝就和太夫人一起,将四夫人扶到净房里,快手快脚给四夫人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可巧四夫人说不能带太花哨的衣服,所以阿蓝也是拣了同四夫人所穿的同色系的短襦长裙包起来。现在换上,若不是特别打量注意的人,根本就看不出安氏换过衣服。
这边烟水阁里正忙乱着,突然就有宫女过来,在门口对范太夫人禀道:“范太夫人,皇后娘娘过来了。”
范太夫人便赶紧让范朝晖也进去净房等着,不要出来。
皇后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便对范太夫人哭道:“妹妹,姐姐对不起你”
范太夫人莫名其妙:“皇后娘娘有话好说。”又掏出帕子给皇后拭泪。
皇后便接了帕子,哽咽道:“都是姐姐的错。姐姐因有了要事,要出去一会儿,本以为让你的四媳妇在小蓬莱一个人待一会儿没事儿,谁知,谁知……”
范太夫人心里莫名慌乱,只沉住气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皇后泣道:“姐姐一时不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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