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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青?”安解语到辉城也有一年多了,还没有出去玩过。今日听六万一说,倒是有些感兴趣了。只是头上被轿栏撞的起了一个包,人皮面具有些紧绷了。
安解语不想再去赌坊查账,就对外面的六万吩咐了一声,几人又抬着轿子回去了。
回到家里,安解语想了一想,觉得同范朝风一起出游,应该能让他松散松散。——他们上一次把臂同游,还是在旧都附近范家的别院里。
想到那次出游发生的事情,安解语有些失神。那一次,她第一次杀了人,还射断了慕容宁的腿……
额头上越发疼起来。
安解语照了照镜子,发现左额上的大包还真是挺明显的。那人皮面具许是戴的时间长了,已是有些不服贴了。如今额头上又多了一个包,更是难受。
左思右想,安解语也不敢擅自取下面具,就躲在了睡房的里间,拿了本书出来,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范朝风晚上回到家里,见到安解语额上的大包,吓了一跳,忙过去摸了摸,问道:“这是怎么啦?”
安解语没精打采地把他的手推开,强笑道:“无事,今日不小心撞的。”
范朝风有些想笑,拿了消肿的药酒出来,帮安解语把人皮面具取下来,才擦上药酒。
看见安解语莹白的脸上起了一些红色的小疙瘩,额上的包也是又红又肿。
范朝风又看看那人皮面具,里面似乎有些发黑的样子。——实是不能戴了。
范朝风左思右想,终于下了决心,道:“从今以后,这人皮面具,你就再不要戴了。”
安解语讶然。她自戴上人皮面具之后,觉得自在许多,已经习惯了别人不把目光聚在她身上。
若是取下面具,以后……
安解语咬了咬唇,道:“要不,你给我换一张新的人皮面具吧。”
范朝风握了她的手,微笑道:“不要害怕。这人皮面具,说起来,只能偶尔戴戴应应急的。像你这样长期戴着,本来就不妥当。如今你的额头又受了伤,再要用人皮面具捂着,会好得更慢些。——再说,换一张新的人皮面具,反而更骇人。”
安解语笑了一下:是啊,隔一阵子换一张脸,人家还以为见鬼了。
可是让她用了本来面目见人,安解语又有些不好意思。家里的人还好说,外面的人怎么办啊?特别是南宫雪衣、宋远怀他们。这不明摆着自己骗了他们?——安解语很是忐忑不安。
范朝风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兴致勃勃地道:“来,明天你就给他们看看你不戴人皮面具的样子。——以后出门,戴上帏帽就可以了。”
“你真的觉得,我现在就可以不用戴人皮面具了?”
范朝风重重地点头:“当然,你夫君我,如今在江南这个地儿称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
安解语抿了嘴笑:“你这样说,将宋城主置于何地?”
范朝风就改口道:“好吧,你夫君我,如今在江南这个地儿称第三,还没人敢称第二。——便宜宋远怀了,让他做第一吧。”
安解语笑得前仰后合。——也许,是时候褪下人皮面具了。只希望南宫雪衣不要因此跟她生隙就好。
晚上吃完饭,范朝风见安解语又有些闷闷不乐地,便问道:“敢是今天晚上的菜式不合胃口?”
安解语摇摇头,道:“还行。”江南的菜,清香鲜美,同北地的重油赤酱吃起来是不同的味道,安解语都很喜欢。
范朝风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等安解语去净房洗漱沐浴的时候,范朝风出去找了五万和六万过来,问她们夫人今天都做了什么。
五万想了想,道:“今日夫人一大早就出去仁兴堂的赌坊查账,不过出去没多会儿就回来了。”又看了一眼六万,道:“今儿是六万的班,她跟着夫人出门的。”
范朝风征询地看向了六万。
六万忙道:“今儿奴婢跟着夫人出去,都是同往常一样。就是在大街上,被一家子出去踏青的人挤了轿子。——夫人的头就是那时撞伤的。后来夫人就吩咐我们直接回来了,并没有去查账。”
范朝风愕然:刚才解语轻描淡写得说是“撞了”,范朝风还以为是在家里撞的。原来是在外面的轿子里撞的……
问完话,范朝风进了内室,见安解语已是洗漱完了,坐到了床上,靠在大迎枕上看书。
“头上还疼吗?”范朝风轻轻按了按安解语头上的包。
安解语刚刚沐浴过,心情好多了,便笑吟吟地道:“早就不疼了。——就是觉得难看。”
范朝风见她心情好些了,就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道:“你别生气。等我明日出去找到那撞你的人,让他们给你赔罪。”
安解语根本不是为了这件事心不在焉的,只抿嘴笑道:“你也太小题大做了。若是你真的把那家人找出来,人反说我轻狂。”
范朝风笑道:“你也在乎别人怎么想?”
安解语白了他一眼,道:“我当然在乎。——我以前只是装作不在乎而已。”
范朝风忍了笑,将她揽入怀里,道:“那你今日到底是为了什么心情不好?”
“我哪有心情不好?——不过是在想问题。”
“说来听听?”范朝风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安解语就迟疑地问道:“你想不想去踏青?”一幅很不确定的样子。范朝风一直将她关在家里,并不喜欢她出去抛头露面。如今他又让她取下人皮面具,想来要出去玩,就更难了些。
范朝风正一心想让安解语开心起来。听见她只是想去踏青,忙应了,道:“明日我有事走不开。后日可不可以?——后日我陪你一起去。”
安解语展颜笑道:“也不急在一时。你只要应了就行。——我来准备出去玩需要的东西。”想了想,又问道:“要不要问问南宫雪衣和宋城主他们想不想一起去?”
范朝风颔首道:“问问也好。——人多热闹些。”有了宋远怀,也更安全些,范朝风心下暗忖。
第二日,范朝风先起了床,又让五万和六万打水进来洗漱。
等要吃早饭的时候,范朝风让五万把家里的仆妇下人都叫到正屋外的院子里,对大家说道:“今日要给大家说件事儿。——夫人一直以来,都是戴着面具出现在大家面前。今日夫人要把面具取下来。大家要记好了,今日里才是夫人的真容。以后不要弄错了。”
说着,范朝风就朝屋里招了招手。
安解语穿着一件烟青色掐腰短襦,下系海棠红长裙,外罩一件杏色半臂。莹玉一样的脖子上,戴着一串莲子大小的南珠颈链。珠光莹莹,映在安解语脸上,似乎整个人都发出一层莹光,艳色照人,令人不可逼视。
看见夫人突然变了一个样子,院子里的仆妇下人一个个都惊讶得张大了嘴,连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大家真的认不出我了?”安解语笑了一声。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确实是夫人的声音。
五万最伶俐,赶忙上来行礼道:“夫人生得这样,难怪要戴上面具了。——这般容貌,整个江南通没人比得上。”
安解语指着自己的脸笑道:“你真会说话。我这样子,还能在江南排得上号?”
五万和六万凝神看去,见夫人脸上有些小红点,额头还有个包,是有些影响容貌。可是就算如此,大家第一眼看过去,都只觉得目眩神迷,看不到别的。
六万也上前笑道:“夫人脸上的小红点,极容易去掉的。夫人若是不嫌弃,奴婢帮夫人调些蛋清过来敷一敷。”
安解语今日正好想做个面膜,便道:“快去调一些过来。”又吩咐五万去摘些玫瑰花瓣过来。
范朝风见安解语的心思都到别的上去了,不再郁郁寡欢,心里也高兴,对院子里的人道:“大家散了吧。以后记得看紧门户,好好办差。”
院子里的下人们便都应了,送范朝风出门。
安解语等六万调了蛋清过来,又加上五万摘来的玫瑰花瓣,捣碎了,加在蛋清里,俱敷在脸上。
到了中午的时候,洗去脸上的蛋清,果然红点消退了许多。
安解语想起要问问南宫雪衣要不要一起出去踏青,就让五万拿了帏帽过来,道:“跟我去宋家一趟吧。”
安解语如今跟宋家熟了,上门都不先递帖子。
宋家的下人轻车熟路地领着安解语去了南宫雪衣的内室。
南宫雪衣生了孩子后,一直亲自喂养,身形变了一些。
看见安解语戴着帏帽进来,南宫雪衣抱着孩子过来,抿嘴笑道:“看看我们辉哥儿,今儿早上长力气了,把那洗澡的澡盆都掀翻了。”南宫雪衣和宋远怀的孩子取名叫宋有辉,人都叫他辉哥儿。
安解语也笑着拿下了帏帽,道:“给我抱抱。”
南宫雪衣眼角瞥见了安解语的样子,一个闪神,差点把辉哥儿掉到地上:“你的……你的……脸……”南宫雪衣有些结巴了。
安解语放下帏帽,装作没有看见南宫雪衣惊讶的样子,伸手接过了辉哥儿,一边拍着他,一边哄着他。
辉哥儿刚才被他娘差点掉到地上去了,很不高兴,举着小拳头,对他娘咿咿哦哦不知在说些什么。
南宫雪衣失神地看着安解语许久,才喃喃地道:“我算是知道,安兄弟为什么知道你是寡妇,也急急忙忙地要娶你了。——他定是早就知道你生得什么样子。”
安解语正要接话,南宫雪衣又大叫一声:“宋远怀,你给我赶快过来”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踏青 下
※正文3057字。(这是指分割线之后正文故事情节的字数,不是整篇文的总字数。所以不用担心您会为下面分割线之前的文字付费。俺自问在字数上从来都是很大方的,3500以上正文字数的章节比比皆是。让书友美美童鞋误会了,俺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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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远怀如今在家的时候多,就把内院正屋旁边的偏厅收拾了一间大书房出来。
今日安解语过来看南宫雪衣,宋远怀连忙避到一旁的书房里去了。
听见南宫雪衣突然大叫他的名字,宋远怀还以为辉哥儿出事了,全身一阵激灵,从书房里踢里当啷的飞身冲了过来。就在正屋的大门口,他一眼看见正屋里面,一个美得不似真人的女子,正笑吟吟地抱着他的儿子。
宋远怀看得发呆,漫无意识地往前挪动了一步,忘了正屋那里高高的门槛,便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南宫雪衣在安解语旁边看见宋远怀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来,忙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揉肚子。
安解语抱在怀里的辉哥儿还以为地上摔倒的这人同往常一样,在逗他玩,便爆发出一阵咯咯的大笑声。
辉哥儿快六个月了,还从来没有这样放声大笑过。
一听儿子的笑声,宋远怀顾不得看美女,赶紧爬起身,冲到安解语身边,一伸手就把辉哥儿抱了过去,狂喜地对着辉哥儿道:“儿子,再笑一声再给你爹大笑一声”
辉哥儿很给面子,笑得脸上两颊的小肥肉都一抖一抖的。
南宫雪衣也很惊喜,赶紧起身围了过来,一起逗着辉哥儿。
安解语掩袖跟着笑了一回,心里异常满意:真好,这两人没有怪她骗了他们!
安解语却是高兴得太早。
等辉哥儿笑够了,觉得面前围着他的这两人太烦人,不想对着他们傻乐了,便扭了身子左右转。看见站在一旁的安解语,辉哥儿张开了双手,冲着安解语那边挣了过去,嘴里唔唔有声,一幅要她抱的样子。
安解语忙伸手要接过来。
宋远怀却一手抱着辉哥儿,一手拉着南宫雪衣,倏地一下,退后了一段距离,才警觉地喝道:“你是何方妖孽?”
此言一出,安解语目瞪口呆,南宫雪衣笑得再次弯下了腰,连辉哥儿似乎都在嘲笑他爹没见过世面,两只小手噼里啪啦地往宋远怀脸上拍去。
宋远怀被儿子的小手打得晕晕乎乎地,又见南宫雪衣一幅嘲笑他的样子,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只好讪讪地又“正常地”问了一声。
安解语这才抿嘴笑道:“宋城主真是贵人多忘事。语娘不过几日未到贵府,就被宋城主划为‘妖孽’了?”
待宋远怀明白过来眼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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