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慌!看我今天不打烂你这张嘴。'何富贵从椅子上弹跳下来,伸手想去抽小皮一耳光,却突觉手腕处传来一阵灼热,一下了摊在了地上,捂着手腕杀猪般的叫唤'哎哟!好烫啊。。。疼死我了。。。啊。。。起水泡了。'
却见小皮一转身想去接住门口欲滑落的身体,可是被人抢先一步。
'焰儿!'
周丙遥在看到何富贵的手腕时就已经知道是谁了,直到接住滑进怀里的身体时,他还不能相信,这是焰儿吗?她满头的白发是怎么回事?还有,这是正常人的体重吗?到底她又受了多少苦,她怎么不去找他呢?她还在怨他吗?
第五十一章 离魂
太多的疑问充斥在脑中,但是此时对他来说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三年了,没有再见到她一眼,本以为他们对她的好会让他心里好过一些,又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的憔悴,拨开她眼前的白发,额上的火焰状疤痕显出灰白色,好像随时会随着她呼吸的停止而消失。
她只有二十五岁啊,岁月的苍桑已完全刻划在她的脸上了。真不知如此虚弱的身体怎么能支撑她使出火雷掌。她是不要命了吗?周丙遥握拳的手猛的砸向床沿,却在离床几毫米处硬生生停下来,把拳头握的死紧,却忽然松了开来,叹了口气'焰儿,你让我怎么办呢?曾经把我的命捧在你面前,如果你还恨我,请你拿去,可你却不屑!不是代表你对以前的事已经无牵挂了吗?你怎么会搞的如此狼狈?差点就没了性命!以前那个嚣张、看世间万物如游戏的焰儿呢?那个敢爱敢恨、永远善待自己的焰儿呢?'
周丙遥轻握着焰儿的手放在嘴边暖着'如果你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想看到躺在床上与死神挣扎的焰儿,我想。。。我想看到那个生龙活虎般的焰儿啊!想看到那个满脸不屑、把我自尊踩在脚下的焰儿啊!'他哽咽着看着仍一动不动的她,心里后悔万分,如果当时没有让她离开,结局会不会比这好得多?即便她还恨他,也好过这里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睁开眼睛看着伏在旁边入睡的他,原来在何府听到的不是幻觉啊。看着他不舒服的低喃着,也有让人安心的感觉,就像久经飘泊的船只终于来到了避风巷。
你说为什么我没有去找你?我怎么可能去找你呢?把过去的一切割舍掉已用去我全部的毅力,我怎能让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痛苦的快乐的回忆都是我的,对我来说都一样的珍贵。我不是恨你,我只恨我自己,听到你叫一声'焰儿'竟让我心软下来!我已抛不下当时的一切,怎么能跟你走呢?
我伸手去抚摸他柔软的头发,却惊的发现手指竟直穿而过。望着空中半透明的手指,我死了吗?那为何我还会流泪?为何我能感到他温热的脸颊?为何我竟有想笑的冲动?一切都结束了吗?到了让这一切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了吗?
老天!你认为这一切都已到结束的时候了吗?你认为在里发生的一切已够弥补我了吗?你认为让他送我来也让他送我走是对我最好的结果吗?我偏不!我早已受够了你的自以为是!受够了一味的忍气吞声!受够了自已的命运让别人支配的感觉!
心里积压的怨气冲出了身体,原本有些飘忽的身子竟有了沉重的感觉,四肢传来的酸麻感让我连胳膊也抬不起来,身上似有千斤的石头压着,快要喘不过气了。
'丙。。。丙。。。丙遥'我使劲地握着手心里他温热的手指,注意到他轻颤一下,瞬间睁开眼睛,看到我冲着他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医生!医。。。大夫。。。大夫她醒了!'向着门外大喊几声,低下头,用唇向我渡进一口空气,让我原本胀红的脸红得快要渗出血来。
'咳!咳。。。'随着我的咳嗽吐出一大口的污物,沾到了他的身上,而他却根本没去注意,那双亮的发光的眼就这样直直的看着我,生怕我再次昏过去。
他擦拭我嘴角的动作那么轻柔,像似把我化掉一样。我不自在的偏了下头,却被他立刻掰了回去。
'不要躲我好吗?'
'我没。。。只是有一些别扭。'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眼神,赌气的话我说不出口。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回的我,没了半分力气'小皮!小皮怎么样了?'我还想挣扎的起来,却跌入床褥中动弹不得。
'你现在还有力气管别人吗?。。。他现在很好,待会就会过来看你。'望着虚弱的闭上眼睛的我,他放软了语气。'真是的,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命的人,还像以前那样鲁莽。'
听着他向外走的脚步声'小皮不是别人,他是我的孩子。'我在他身后低喃。
'那我呢?'
听到我没了声音,他自嘲的轻笑一声,孤单的背影惹得我心疼。
'你是我以前的梦想。。。而现在。。。你是我的亲情。。。是我的哥哥。。。'
看到他踉跄一下,转眼恢复成更加坚定的脚步向门外走去。
易林啊,这是你我最好的结果,无法再去强求了。。。
'娘,你没事吧。'小皮用小手轻抚着我的脸,眼睛红红的,这个不爱哭的孩子,一定是吓坏了。
我冲他露出笑容,却见他轻撇嘴角,一下子扑在我怀里'娘!你不要丢下小皮,小皮一定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气,再也不要离开你身边了。。。'
我摩索着他细嫩的头发'娘不是故意让小皮担心的,娘下次再也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娘会亲自陪着小皮长大。'我又一次保证,没有换来小皮一点放心,反而让他哭的更大声'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没几天就发生那种事,我再也不相信娘的话了。。。'
这个孩子!'难道娘都发誓了你还不相信吗?'我举起手,小皮破涕而笑'不用了,人家相信啦!'
'娘。'
'嗯?'还以为这孩子睡着了呢。'那个。。。那个人是您什么人啊?'
'你说丙遥吗?'看他点了下头
'他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没有他也不会有我!他是我大哥。'
'是亲大哥吗?'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下头'不是亲大哥,却跟亲大哥一样!'
'那我就放心了。'他松一口气后很快进入梦乡,却让我哭笑不得!感情,小皮还以为。。。
第五十二章 天灾(上)
在客栈住了近一个月,身体慢慢恢复起来,久坐也不会很累了。一直他都没有问我这几年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我知道不是他不想问,而是在等着,等着我对他说。
'你今天没有事情做吗?'推开嘴边的碗,我从他手中接了过来,又不是手脚断了,老是让他喂。
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不是!原本这笔生意谈完还有汴京一大堆的事要处理,但是那些事情和你相比起来,什么也不重要了。'说完还故意用那饱含情意的眼睛瞅着我,被我轻打一下还是不改。
'你到底还让不让我吃饭了,老说些恶心的话,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我故意板起脸,这次他没有摇头走开。
我知道今天他一定是再也等不及了。。。
低着头舀着碗里的粥'等一会,等我吃完,我会告诉你,告诉你这几年我都做了些什么,还有。。。还有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我和大皮的婚事订在了下个月的十五,那是适宜嫁娶的吉日。年过半百的村长自愿担任我们的司仪,一切都在紧张和期待中渡过。
所以我说,人呐,不能太过幸福,否则连老天也会看不过去的。
眼看着离婚期越来越近了,心中越发不安,眼皮老是跳个不停。我不住的求着,希望老天看在我第一次结婚的份上,不要再捉弄我了,以前的过往我都可以如过眼云烟般不予计较,不再埋怨他。但他,似乎没有听到。。。
'怎么?嫁给我你不高兴?'大皮牵着我的手,把我送到村长家,因为不知道我家的地址,也是,知道了也找不到啊。让我先在村长家住几天,等到那一天,再用八抬大轿把我给接回去,但是他又禁不住相思每天晚上总是偷偷的跑去看我,两人老是半夜在村里游荡,多亏村里民风淳朴看到我们两个也都当没看到。
'不是,最近老觉得不安。'我晃了晃头,把心中的不祥隐去,不让他再担心。
'对了,我们的事默擎一定知道了吧,他有没有为难你。'
他停下来,把我的身子转向他'我不会让他阻在我们之间的,你就等着做八月的新娘吧。'他的眼神自信而坚定,让我觉的这次真的是我多虑了。
直到他的背影我再也看不到,我才恋恋不舍转过头。刚才他一直背对着我,而他的背影就像一步步走向深渊似的,看得我胆战心惊,整个夜晚没有一丝光亮,直到听到有人给他打招呼我才放下心来。看着空无一物的夜空,明天会是个什么样的天气呢?
我抖了抖身上的寒意,伸手撩起滑过指间的风,明天一定会是好天气吧,却没有先前的肯定。。。
从昨天深夜就开始下雨,一直到现在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一如刚开始的瓢泼之势,眼看着今天的大好日子就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破坏殆尽。
'村长,这怎么办呢,时辰快要到了。'喜娘不安的问着村长,这场大雨在这凤来村可是百年不遇啊。村长撸了撸他的山羊胡,看着我望着窗外,安慰道'没什么,这是喜事啊,雨中送亲,连老天都为这桩喜事而热泪盈眶啊。'
是吗?是喜悦的泪水吗?听着喜娘因村长的形容而笑出声,我却不像他们这般乐观,记得一个月前登高望远,凤来村群山环绕,周围的山上种满了树木,原本就是一个囤水之地,再加上从昨晚开始下的雨。。。外面的水已没过门槛,有倒灌的趋势!
难道!我一下子站了起来,踢翻了凳子,他们都莫名的看着我,不知我为何如此激动。
现在正值八月份,也就是洪灾的多发期,而凤来村就像一个被封了底的碗,已经没有能力让雨水沁入地下,照现在这个速度,用不了一天。。。也许历史上就再无凤来村这个地方了。。。
我一把拿下头上的凤冠,拿起墙角的雨伞,就想往外冲。'我说焰儿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村长惊的一把把我拉住'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小心沾了秽气,新娘子哪能不等到吉时就出门的。'手上越发使力,竟让我动弹不得。
'村长啊,不行了,再晚就来不及了,你看外边的水已经倒灌进屋里了,要赶快通知乡亲们趁着现在,赶紧躲到山上去,再晚就怕来不及了。'我挣扎着趁他望向窗外一分神,挣脱开来,一下子来到雨里,头发全湿了,脸上的妆也花了,我伸手抹了下脸,看了眼前方白茫茫的一片,一米外的地方就已经看不清了,耳朵里只有雨水的咆哮声和树叶被打得哗哗的呻吟声。
我辩了一下方向,向着书乡学院跑去。心里祈祷这雨赶快停了吧,这婚我不结了!只要能让这里无辜善良的百姓躲过这场灾难。
不知滑倒多少回,鲜红的嫁衣早已看不到原来的颜色,还不小心被伸出的枝条划上了几个口子,眼看着离书乡学院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发提得高,三十三名学生还在院内呢,千万不能让他们出一点差错!希望一切还来的及。
近了,院内的嘲杂声已经能听得到了,而水早已沫过门槛流入院内,全院的学生都在用盛水的容器把倒灌进来的水往外泼,看到我进来,一个个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我丢下雨伞,冲了过去。
第五十三 天灾(中)
'娘,你怎么来了?'小皮快步来到我跟前,浑身湿透了,不住的打颤。我一把抱住他让他在我怀里烘干,'你爹呢?'屋外的雨声让我站在小皮面前也不得不大声说话。
'爹到后面找小雪去了。'他恢复了些体力,指着后面,声音轻颤。
来不及细想,我交代好他们,就往后院跑去。心里还在想着,到底我要失去几个人后才能得到幸福?木董,项儿,现在是大皮,或许他的真名并不叫大皮,但是他愿意用这个名字重新来过,愿意把这个名字用于我,每个人都会有过去,不管是好是坏都是自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既然他接纳了我,而我又愿意接受他,为什么两个人不能都得到幸福呢?这场灾难过去后,幸福就会来临。。。我跑着,脸上的神情更加坚定起来。
雨不是下得很大吗?为什么这声音能毫无阻隔的传入我的耳朵里?
'阿月,快点走吧。'
是谁?那个阿月又是谁?'阿月,你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主公只是说。。。你不知道主公的意思吗?主公喜欢她,难道你要和主公抢吗?你不想活了!你看看我,我是你的未婚妻啊,你把我。。。'
'紫玉!别说了,小雪吓到了。'
我止住了脚步,这是大皮的声音。
'小雪。。。太可笑了,你真的以为小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