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信念,无坚不摧,无情可化。是的,无坚不摧,无情……可化。
即便他自己,也再无法动摇哪怕……一分一毫。
“也许,这真的是……埋在我心底最深处的愿望。”步杀的双手缓缓举起,看着眼前如镜花水月般逐渐波动影重的世界,脸上露出一个淡然却极度珍贵的笑容,“但却绝不是我——最想实现的愿望!”
黑刀闪着白影直劈而下,没有半分犹豫,没有半点停顿,然后,斩碎了镜花,斩碎了水月,也斩碎了……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世界。
翱翔那苍穹中心不尽
纵横在千年间轮回转
为何让寂寞长我在世界这一边
对你的思念怎能用千言万语说的清说的清
只奢望一次醉
……——
分割线——
祈然走进来仪阁时,出乎意料地看到一脸耍赖表情的冰依,和黑着张脸的步杀。他不由摇了摇头,只觉好笑,想不明白冰依为何就如此喜欢整步呢?
“步杀,我告诉你,你若不做伴郎,我就不嫁了!”
祈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何谓伴郎,也许其他人不清楚,他和步却是听过冰依解释的。一想到让步穿上大红喜服,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他就抑制不住浮上嘴角的笑意。
步杀显然早发现了他的存在,狠狠一眼朝他瞪来,随后面向冰依,冷着张脸:“我绝不做!”说完大踏步跑出房门,几乎可算是……落荒而逃。
“哈哈……”留在屋里的两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过想来,步杀可能最终还是会答应冰依的要求。毕竟他身上如此重的内伤,连他都治不好,却被冰依的奇思妙想化解了。毕竟……他们三人本就是一体的,无游天下,不离不弃。
祈然走前,轻轻揽过一身红衣,未施脂粉的少女,心中满满的都是柔情和幸福,还有隐隐的,潜藏在心底的虚空和茫然。
“冰依,我们真的要成亲了吗?”祈然捧起少女晶莹的脸蛋,轻轻抚过,一遍又一遍,颤声道,“十日后,是我和你,成亲。不是别人?”
“是我和你成亲,不是别人。”冰依柔顺地靠入他怀中,环手抱住他,声音平和宁静,却坚定无比,“十日后,我就会成为你的妻子。此情不变,此志不渝,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
祈然浑身一阵颤抖,恍惚间竟想着:即便这是假的,我也要抓住,牢牢抓住,我的幸福。他将怀中的少女紧紧抱住,沉声道:“我也是。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
又想起你的脸寻寻觅觅相逢在梦里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缱绻万千
……
十日后,冰凌国风之都,是从未有过的热闹。冰凌的子民,原依国的臣属,他们都汇集在这个神秘的古都,只为了一事。
因为这一日,他们的少主,即将迎娶他心爱的妻子;因为这一日之后,他们的少主终究还是决定放弃到手的权利,飘隐远走。
但无论如何,此时此刻噼啪作响的是鞭炮声,奔走喧嚣的还是喜悦之气。人人都能看到那如天神般受人尊敬的少主脸上,洋溢着真正的,幸福美满的笑容。
祈然穿着一身新郎喜服,原本披散的长发被金丝绳束在身后,绝世的容颜,带着最深挚的渴望,没有半点遮掩地展露在众人面前。
于是,在这喧闹喜悦的都城中,凡新郎白马过处,所有的人声都沉寂下来,只贪恋地静静地看着那张,再无法用笔墨言语来形容的喜悦容颜,倾身跪拜。
“小姐!小姐!都说了你现在不能随意走动……”
刚从马上下来的祈然错愕地看着他即将迎娶的准新娘,身披霞衣,头戴凤冠,从来仪阁中冲出来,后面跟的是满脸焦急的心慧。
“冰依!”祈然一把抓住来人的皓腕,忽然觉得有些头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中已酝酿了几分危险的气息,“你不会想要逃婚吧?”
“怎……怎么可能……?”冰依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随后晃了晃被他抓住的手腕,脸现焦急之色,“祈然,我的项链不见了!”
“项链?”祈然的神色微微一怔,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轻轻“咯噔”了一下。总觉得,不知何时消失的空虚、茫然之感,一下子又回到了身周。
“是啊!”冰依兀自懊恼地跺着脚,颓然道,“就是那条十字架项链。那是哥哥送的,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就算不能让哥哥看到,也该让他送的礼物,陪伴左右啊!”
“少夫人!少夫人!”内堂传来一个侍女的呼喊声,只见她到了面前,先是有些怔忪地向祈然一福,随后醒起了什么,忙摊开右手道,“少夫人看看,寻找的可是这件物事。”
只见她的手心上垂着一条晶莹夺目的项链,项链底端还悬挂着一个呈十字的挂坠。
祈然只觉原本喜悦平和的心,一下子便被揪紧了。
冰依脸露愉悦之色,惊喜地叫道:“就是这条,谢谢你啊!”说着,正待伸手去取,却在中途被一双晶莹修长,形如美玉的手截住。
祈然将项链取在手里,紧紧握住,望向神色有些惊疑的少女,许久才平复了心情,柔声道:“在我们成亲以前,这条项链,就先寄放在我这里,可好?”
冰依一双灵秀的柳眉微微皱了起来,眼中露出为难之色:“可是……这毕竟是……”
“先寄放在我这里。”祈然低头深深地凝视着她,眼里竟在不知不觉间流露出恳求的神色,用暗哑低沉的声音重复,“可……好?”
冰依身体轻轻一颤,忽然伸手抱住了他,急切却又柔声地道:“好!”
冰依紧抱的手松开了一点,身体却仍偎贴在他怀中,幽幽地说:“祈然,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不!在所有的世界中,你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人。比最最宝贵的东西,还要宝贵。所以,我绝无法抛下你独活。所以,我才会想要嫁给你,一生一世,只留在你身边。一生一世,只看你一人。”
祈然的双唇,微微颤抖,他想开口说,我相信你;他想开口说,我也一样。可是,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这一幕,曾在他脑中幻想了一遍又一遍;这些话,曾在他心底渴望了一次又一次,终于……还是成为了现实。
只是,心底翻腾的不安是什么,胸口浮起的空落又是什么?镜花水月……难道终是空吗?
风之都冰凌城的未央殿中,坐着数百个在天和大陆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冰凌国的皇上萧逸飞和皇后冷清雅坐在上首,脸露祥和笑容。
他们身边站着一个负责司礼的尚官,此时只听他对着堂下并肩而立的一对玉人唱道:“一拜天地日月星,二拜东方甲乙木,三拜南方丙丁火,四拜西方庚辛金,五拜……”
唱完那烦琐的拜天地告文,殿中众人脸上昏昏欲睡之色,终一扫而光。只听那司仪尚官清了清嗓子,向坐在上位的皇上和皇后,做了请示,这才回过头,朗生唱道:“新人就位,觐见皇上,皇后!一拜——天地!”
新娘的头上盖着红布巾,看不到面容,新郎的绝世容颜,却是无丝毫保留地展露在众人面前的。只见新娘先就着身前的红毯垫跪了下去,新郎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也跟着跪下,双双叩拜,随后起身。
“二拜——君王!”礼成。
“三拜——父母!”
新娘已经跪了下去,正待叩拜,却发现身边的新郎有些呆楞地站着,并没有跪下。不由扯着他的衣服下摆,轻声道:“祈然,怎么了?”
祈然轻轻皱着眉,有些茫然地看看大殿之上,那两个慈目含笑,他极为熟悉的人。然后,目光轻轻流转,落在神色难辨的萧祈轩身上,冷漠如昔的步杀身上……一一看去。
最后,他的耳中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低头看到那被遮住了面容的少女,心头一软,还是跪拜了下去。只是……只是……
“夫妻——对拜!”新郎和新娘,面对面站着,不再下跪,殿堂中响起喜悦的轰闹之声。
祈然的面色慢慢从迷惘变为沉痛,随后又从沉痛中缓缓蜕变出来。蓝眸深深凝视着对面缓缓叩首行礼的新娘,头上的红绸丝巾如水波般粼粼抖动,他的面色一片宁静,宁静中又带着一抹决绝之色。
“然儿,让你行礼呢?还发什么呆?”耳边传来萧逸飞含笑的声音。
祈然微微垂首,斜飞入鬓的双眉轻展,竟不知不觉地笑出声来。
这一刻,原本都以为是新郎太过紧张的观礼之人,都有些被震惊了。不为那张绽放笑意的脸容有多耀目,只为那笑声中,实在夹杂着太多嘲讽和决绝的意味。
“祈然……”冰依已经扯掉了头上的红盖,原本泛着琥珀色光泽的双眼此时一片黯然,望着他充满了焦急、恐慌之色。
“我希望,父皇和母后一直是如记忆中那般慈爱的,从未算计过我,所以……”祈然抬头望向坐在上首的两人,声音轻柔和缓,“便在这梦中创造了你们。”
他的目光移开,落在萧祈轩身上:“我希望,大哥可以放弃冰依,继承这冰凌王国,让我远离世间权利仇恨,也成全了你从小的愿望,所以便有了此刻的你。”
然后,他看向已经逐渐分不清面容身影的步杀,声音中流露出微微的苦涩悲痛:“步,我最希望的,是可以治好你的伤,然后我们三个便可以如从前那般,畅游天下,或者隐居田园。”
祈然微微叹了一口气,蓝光轻轻闪烁,终于落在眼前红衣黑发,头戴凤冠的少女身上,神色不可抑制的变柔:“我爱的那个人,她的心里藏了太多的秘密,埋了太多的感情,我却希望,她只看着我一个人,心里……只装着我一个人。”
“我爱的那个人,有着太多的执着,太多……与我无关的执着和……不愿放弃的感情,让我总是恐惧着,她会不会终究还是放弃了我,选择其他。”
“我爱的那个人啊!”祈然的脸上露出如春风般柔和的微笑,仿佛在透过虚无的空间看着这时间最宝贵的东西,“就象风一样,渴望自由,渴望飞翔,绝不会为任何人彻底妥协停留。也许这一辈子,我都别指望将她牢牢收在掌中。”
“所以,我便在梦中想象出这样一个你。”祈然伸出手,轻轻抚过少女如凝脂般的面颊,“与我成亲,只爱我一人,只看着我一人,只为我驻足停留,这样的你。”
“只是……我骗的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祈然收回手,轻轻笑了起来,笑容平淡而坚决。
“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祈然的手轻轻抚上大红喜服上的纽扣,一一解开,声音坚如磐石,平静无痕,“即便是你,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冰依,也一样。”
大红的喜服在这似是喧嚣,似是静寂的大殿上漫天飞舞,仿佛忽然舒展的卷帘,又仿佛顷刻弥漫的红雾,遮盖了这原本喜悦却虚幻的世界。
一身月白长衫的祈然,抬手扯掉束在发上的金丝,一步一步,往大殿外白茫空旷的世界走去。每一步,都仿佛亲身踩碎他自己的一个梦想;每一步,都更加靠近那个残酷冷血的现实世界。可是他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过。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犹疑过,平静低沉,却声声回荡:
“这一生一世,不!这生生世世,我萧祈然都只会爱那一人,无论她象风象沙,是去是留,此情不变,此志不渝!”
……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此情可待成追忆 第26章 愿望(二)
我依然走着,没有终点,没有目的,只是静静地,仿佛与己无关地,看着这万千世界。事实……却是与我切身相关的世界。
小雨浑身插满针管躺在医院中,仿佛死了一般。
哥哥放弃了公司的事,每天不是在医院照顾小雨,就是在外面疯狂寻找我的踪影。
爸爸重新接手公司,身体却一天差过一天,半夜里空旷的房屋中,有时能听到他的咳嗽声,还有苍白暗淡的灯光,映着窗前,他日渐惨白的脸。
小雨终于醒了过来,脱离生命危险,她清楚地告诉哥哥:冰依,消失了,消失在光圈中。很有可能……是穿越时空,到了另一个世界。
哥哥还是每日在外面寻找,却更换了寻找的目标。他想起,那串古怪的项链,他要找到那个卖他项链的中年人。
小雨在灯红酒绿、男淫女媚的黑社会地下酒吧,找到了烂醉的哥哥。
两个猥琐的男人抓住小雨,把她拖到了暗处。小雨的衣衫被撕烂,露出纵横交错的绷带,雪白的绷带,丝丝渗血。
哥哥半醉半醒间,用绝丝切断了那两个男子的喉咙,抱着面色惨白的小雨,踉跄离去。
雨中,哥哥抱着小雨,看着她身上的伤,终于崩溃哭泣。
他说:小雨,如果不是我,你和冰儿不会遭人绑架,不会掉落悬崖。
他说:小雨,如果不是我,冰儿不会被那条项链带去陌生的世界。
他说:小雨,如果不是我,你今天也不会受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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