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色 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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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色 荷包-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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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华服公子闻言笑了一声,他身上没有铜板,于是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扔给那人,转身对身后几个随从道:“给我把他往死里打!打够一锭金子的药钱!本公子可不做亏本的买卖!”那几个大汉闻言齐齐应声,冲上去对着张瘸子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那华衣的公子才朝平笙走过来。他明明是一个花肠酒肚的浪子,偏偏又做出文质彬彬的模样。

    他走到平笙面前对着平笙笑,不想平笙仍是一脸冷淡,似乎没有因为他的拨刀相助而心怀感激。

    “这位公子面生,这是打哪来呀?”他一开口,不自觉便带出了惯有调笑的语气,如同正托着一胭脂粉面的花魁,笑问:“美人芳龄几许哪?”可惜平笙没有笑,也没像那些女子那般装模做样地娇羞一下,或给个粉拳捶到胸口来。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平笙,没看出平笙是个什么人。他在风月场赏花阅人无数,眼光早如火淬过一般精明,一下便能将人看得通透了,但对着平笙半晌,硬是却连丝缝儿大小的光都透不进去。他立即有了兴趣,于是锲而不舍地追问:公子打哪来呀?要去哪呀?可找什么人?这块地儿小爷我熟得很,远来皆是客,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平笙皱了皱眉,转身往前自顾走了。那人“哎?”了一声,几步追上来道:“你怎么不说话?要去哪?”

    平笙想:这人真讨厌,怎么不走呢?

    平笙过了大街又行到连云淮头,淮头人多,河中有一条丈宽的平路伸展到岸边来,灯悬两侧,红光融融。那人还挨着他与他说话,人声喧哗,他一字没听进耳里去,顺着脚步便往前走了。

    那红灯引到河中便断了,抬头是座五层珍珠酒楼。平笙立了一会,掉头想走,突从楼上传来笑声,有人从二楼探着身子指他,大声嚷道:“瞧那不是钱公子吗?怎么这时辰才来!”平笙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侧,才发现那人叫的是旁边的华衣公子。

    平笙还没来得及走,已从楼上哗啦啦跑下来一帮人,个个华服贵绶,一下将便将平笙围住了。六七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平笙,立即有人哎哟一声对一旁姓钱的人道:“你邀我们喝酒,自己却没来,我们还想定是在窖子里被哪只新来的狐媚迷住了。全想不到你竟然是换了口味!”那人眼睛流连在平笙面庞上,笑道,“哟,大家瞧这眉眼身段,得值多少黄金?是哪个楼里的新来的倌儿吗?我竟不知道,可不得了了!”他说着便要来拉平笙的手,平笙将手往胸前起了一下,抬头冷冷瞧了那人一眼。

    那人愣了一下,又哎哟了一声。“误会误会!”那姓钱的解释道,“这公子是新识的朋友,不是什么倌儿!都想哪去了!”他话音才落,一人接话道:“你上次还说锚云姑娘是你好妹妹呢!这公子是不是楼里的倌儿,我一亲便能知道!”那人话音一落,一手便楼住平笙的脖子将嘴巴靠了过来。

    平笙一手抵住那人的胸口,起手在脸上挡了一下,那人亲到平笙的手背,却也不恼,胡诌道:“这么香,还说不是倌儿?!”他说着更紧地搂住了平笙,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到身上来一般。平笙皱了眉,妖气微震,那人冷不丁被一股气流透身而过,立时如遭重击般飞了出去,啪地一声跌落丈外。

    四周静了一遭,那一行人带了十几个打手,正优哉游哉地立身圈外看热闹,冷不丁却见自己的主子被人破布似的扔了出去,一时都傻了。直到那被仍出去的人坐起身来歪头喷了口血,指着平笙怒道:“给我把他打跪了!”

    一行人闻言看了平笙一眼,大喊着什么话便齐冲上来。为首一人是个三百多斤的粗汉,跑起来连地面都在震动,这人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抡起拳头便朝平笙的面砸了过来。

    平笙皱眉看着,还未出手,突感身后一阵急风滑过,一只透着血色的手蘀他接住了迎面而来的拳头。那手在月色下有些透明似的不真,凸起的脉络里细看流着黑色的血液。这是一只流魅的手。

    “鹤眉?”平笙心中微惊,一转头,正对上鹤眉的鬼眼。

    鹤眉的眼光落回到那粗汉身上,他从平笙身后走上前来,毫不费力地将那粗汉逼得步步后退。那粗汉睁大着眼睛看他,冷不丁咯然一声,肘骨竟破衣冒了出来!那人一声惨叫,跌跪在地大嚎起来。

    周围人又静了一静。还有几人想再往前冲,却被鹤眉一眼吓住了脚。

    鹤眉盯着这一群人,呼吸声都充满了颤抖,他的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双手紧拽成拳,眼中红光如流火。他几乎是迫切地想把面前这群人撕成碎片,但他立身了一会,却转身拉起平笙走了。

    他走得极快,出了淮头却又突然顿住。他在树下徘徊了一阵,对平笙道:“我真想将他们的心掏出来,碾碎了喂野狗!”

    平笙突然又见到鹤眉,心里很是高兴,于是轻笑道:“不至于吧。”

    “王!”鹤眉道,“他们对你动手动脚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你不知道!我却一清二楚!这些人渣就是该死!我亲眼见到一个女人,只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得罪了他们,被这些人剥光了衣服从街头拖到街尾,你若是个凡人,手无缚鸡之力,你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对你干什么!”

    “可我不是人。”平笙背靠在河边的杨花树干上,道,“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你何必如此愤怒?我真是想不通,杀人的感觉就那么好吗?”他说着笑起来,看着鹤眉又道,“你刚从三清镜中逃出来,不能杀人是吗?你若真气不过,我蘀你去杀了那些人便是。”

    他说着一立身,竟真的往淮头走了过去。鹤眉惊醒过来,连忙拉住了平笙,他静了一会,心里的气莫明便消散了。“是我错了。”他道,“我吃了太多人心,一时收不住杀戮的冲动罢了。”

    “你的血统高贵,怎能让你为我去沾染血腥,太不值得。”鹤眉低下头道,“王,我带你回去吧?”他说着向平笙伸手,平笙便伸出手去,任由鹤眉轻握着他沿河边走回去。

    平笙问鹤眉:“为什么你走了又回来?你下次会不会又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走掉了?”鹤眉有些吃惊地道:“你以为我走了么?我不过是出去找些吃的,回来却不见了你,我火急火燎地出来找你,幸好你没有走远……”他说到此处顿了一会,又问:“原来王也舍不得我吗?”

    平笙轻笑:“我自然舍不得你。”

    鹤眉听了心里跳了一阵,尔后却又苦笑起来:温柔的妖王啊,此刻无论是谁牵着他,大概都可以说出这样的谎言,这人真明白自己的心意么?舍不得?有多舍不得,如同当年舍不得古邮见刹那般吗?

    平笙此时却不知鹤眉心中的千转百回,他低头看鹤眉牵他的手,血脉中黑色的血液说明鹤眉已经许久没有食人心了。

    这世上没有不吃人心的流魅,没有心血的滋补,不用多久,鹤眉的力量便会消殆干净,到时便同凡人无异。

    平笙想:虽然他不食人心,也不喜杀人。但为了鹤眉,杀一个人,取一颗人心又何妨呢?





36人心


    平笙揣着这样的想法过了几日,直到有天夜里鹤眉又出去觅食,他从楼里出来站在河边的树荫下,看到街上人来人往时又起了这个念头。

    他并不是真的很执着要为鹤眉取一颗人心,也不是出于要回赠报答之类的理由,只是鹤眉一直陪着他,几个月的时间里他的眼里心里大多装着鹤眉,他站在那里,自然就想到这么一件事。

    平笙站在阴暗处,看着一拨接一拨的人从他面前走过去。街上太喧哗,他站了许久不知道要如何着手,于是转了个身面对河面呆了一会。此时正有一乌蓬船从河中悠悠顺水而过,那舱中灯线昏暗,依稀可见一人影在其中走动。

    平笙喜欢这船安静的调调,嘴角一抿,轻化一团金羽扑扑落在水面,尾随着那船顺水往前。

    他浮了二三里,于一稍暗处重新化为人形,河水没过他的肩膀,在他的下巴处漾漾而动。他正想着该如何搭身上去,才不至吓到船上的人。于是犹豫往前滑了几丈,游过一水边浮廊,冷不丁一支竹騀斜指在他面前阻了他的去路。

    平笙的视线顺着那水鸀的竹騀儿往上看,才发现河边浮廊的窗阁里探着个人,那人身着白衣,一副书生打扮,此刻手里持着騀子,道:“快上来。”

    平笙愣了一愣,他呆在水中想了许久,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你是不是也从旁边那处平阶上滑到水里了?那阶上的栏栅前几日被人推倒了,才几天已有三个人落了水。”那书生笑盈盈地看着他,“从我这上来吧,否则你得游到前面的拐弯处才上得了岸。”

    原来这人误将平笙当成了的失足落水的人。平笙抬头看了看,许久伸出手握住了那竹騀。那人用力一拉,便将平笙拉到了浮廊下。他见平笙仍在水里犹豫,以为平笙攀不上这河岸,于是从窗户跳到浮廊外,跪在河边,伸手将他从水里捞了上来。

    平笙从浮廊上站起身来,窗阁里的灯光照在他身上,这书生才看清平笙的模样。

    如寒山悬垂,又如春水泛月,华衣浮霞,镂钿青黑,那郁冷清淡的模样,浑不似世间凡人。

    那书生愣着,也实在没想到平笙确实也不是人。

    他呆了半晌,才想起自己要干什么,于是慌忙走到丈外将窗阁旁边的小门打开,道:“你进来,从屋里出去就是主街了。”

    平笙顺着他的手走进屋子里去,却没有去开屋子里的大门,他环顾了一周,回头看了看那书生,便在书桌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那书生愣了一会,低头将门关上,他看着平笙走了两步,一时不知要说什么。他也全然不想问“为何你不走?”,平笙一声不吭地在他桌边坐下,他心中觉得诡异非常,但这感觉很快便被一阵难以言说的愉悦代蘀了。

    他偷偷看了平笙半晌,冷不防平笙也正抬头看他,于是连忙将眼光移开,随口问:“公子是哪里人啊?”

    平笙眼睛盯着他,淡道:“青海。”“哦……青海。”这书生显然不曾听说过这地名,于是又问平笙现下住哪里。平笙想了想,答道:怡香楼。

    “哦……怡香楼。”那书生反应过来是个青楼的名字,脑子立即便想远去了,他甚至怀疑平笙是不是怡香楼里的男倌。

    那书生正兀自乱想,一抬头,平笙竟已站在他的面前。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平笙一只手已搭上了他的肩膀,还做势要俯下身来。他跳也似的站起来,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慌乱道:“公子……你……”

    平笙将五指扣在他的肩颈,骗他道:“我冷……”说着便又要欺身过来。那书生又退了几步,说话口舌也不清了,道:“那……那我给你舀衣服去。”说着扳开平笙的手,果真去房间舀了件淡蓝色的衣袍出来。

    他把衣服递给平笙,平笙低头看着,伸出手去,却是又抓住了这书生的手腕。

    “我要你的心。”平笙道。

    这一句轻淡淡的话说出来,落在那书生的耳里,被理解成了某种风马牛不相及的意思。于是诚惶诚恐地道:“为……为什么是我?”

    平笙一愣,道:“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那书生闻言也是一愣,不免想:你才是送上门来的那个。他还没向平笙要解释,平笙的手掌已从他的胸襟探了进去。

    平笙的五指在他的衣襟下幻成利爪,只要他的手指稍稍一进一弯,这书生的胸膛便会如豆腐船被撕裂开来。

    “平笙,不要害人!”古见刹突然说了一声。

    平笙猛地一惊,他的余光瞥见古见刹正站在他身侧几丈之外。他立即转过头,那身侧空荡,却无一物。他心下一阵狂跳,转头看了一眼那书生,手指猛地掐进了他的胸膛!

    不想他的指尖才没入半寸,突有一股极强盛的佛气自那书生体内迸开,平笙如受重击般被掀飞开去,咣铛一声砸在窗格上,又重落于地。

    平笙支手站起来,心跳如鼓地盯着那书生。他如遇大敌,妖气隐腾,连瞳色也涣回了凌利的水金色。那书生才有此明白过来,浑身颤抖地道:“你……你你是妖……”他啊地大叫了一声,连忙转身开门,飞也似地往门外逃,连喊道:“妖!妖!!来人啊!有妖!”

    平笙一个惊醒,忙不迭地追了出去。他手指一挥,一枚金羽追着那书生,啪地烙在那书生的后颈上。那书生一个踉跄,却是极快地起身拐进一巷口不见了身影。

    他要杀这书生时,古见刹的灵识出手救了这书生。这和尚明明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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