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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南苑我才舒坦点,没了宫规廷矩的限制,一切我说了算,总算找回点当太后的感觉。
我把学习时间改到了下午,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了。可是悲哀啊,我居然形成生物钟了,没到五更就醒了,怎么也没法再入睡,而常宁那小崽子却睡得呼呼的。气愤!受不了众人皆睡我独醒,于是我又改了回来。每天早晨看着常宁打哈欠,我心里平衡许多。
语言学习进展很慢,因为孝庄留下的大脑内存很小,又因老化,还常自动删除。我就有些着急了,几乎想离宫出走,管你大清朝是死是活。可是,身为太后,周围不说是铜墙铁壁,也是时刻不断人的,我现在是老身一个,跑不快,跳不起的,这可如何是好?
我急得团团转,只好叫来苏茉儿,支支吾吾对她说我摔了那一跤后,觉得很多东西都模糊了,想找个精通满、汉、蒙文化的人来给我讲讲,兴许能触类旁通,想起一些。又嘱咐她不要声张,以免朝野上下猜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苏茉儿给我个“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退下了。
不几天,苏茉儿告诉我,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就住附近,叫纳兰无尘,为纳兰明珠的族弟。只是他有忌讳之事,不便出行,需要我自己上门。末了苏茉儿告诉我:“纳兰公子潜心参禅,向来不参与世事,以前我曾救过他母亲,所以他才答应下来。我只说您是我的表姐,姓金,现在寡居。”
唉,我能不寡居么?谁让我嫁给了皇帝,他是寡人,我只好做寡妇了。
唉,我发现到这儿几个月,我把一辈子的气都快叹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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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似是故人来
一个晴空万里的下午,苏茉儿领我来到一座庄园,门房恭恭敬敬引我们进去,到了后院,他们停下,说无尘不喜多见人,让我自己进去。
我推开院门,迎面一座黄石假山。待绕过去,哇!好美的花园,仿造苏州园林,依山而建。有山泉流下,泉流蜿蜒,至园中央聚成一个小水池。池边有亭台水榭,有座曲桥通到对岸。只可惜现在是冬季,树枝光秃秃的,不然环璋叠翠的,肯定还要美。
我本是南方人,见到熟悉的景色分外亲切,不觉童心大萌。我走到曲桥上,四顾无人,撩起裙子开始跳格子。这老身板还行,居然跳到对岸。我停在桥头叉腰大喘气,等脸上的潮热过去,临水整整衣冠,肃了肃面容,迈着小碎步向前面的书斋走去。
我上前叩门,里面道“请进”,我推门进去。屋里有些暗,我的眼睛一下子没适应,依稀看见窗前站着一人,应该就是无尘。
我行个礼,“见过纳兰公子。”
那人转身回礼:“金夫人不必多礼,称晚辈无尘即可。”然后指他书桌旁边的椅子,“请坐。”
声音倒还挺好听的,我答谢后坐下,视力慢慢恢复。
趁他给我倒水的时候,我四处打量这屋。只见书桌的后面和左面依墙立着大书架,上面排满了书。书桌对面是门,门边放着既盆常绿植物。而右边,右边……
天哪!天哪!不会吧?从那窗户看出去,满园景色尽收眼底,而窗户现在开着。他刚刚立在窗前,就是说,我刚刚的所作所为都被他看见了。天哪!来个雷劈了我吧!要是我还是原来的身体,还可以说是天真未泯,没准别人还会说我可爱。可现在老眉喀痴眼的,整个就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嘛!天哪!这怪胎,寒冬腊月你开什么窗啊?
我张着嘴,呆看着窗户,久久不能从震惊中醒来。
“刚刚生炉子,屋里炭气太重,开窗通通风。”他走过去关上窗,转过来对我说。
我结结巴巴的问:“那个……刚才……你……你在窗前……站……站了多久?”
他嘴角有些颤抖,眼神闪躲,脸好象有些红,也有些结巴的说:“没……没多久,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完了,他全看见了,叫我老脸往哪搁?我捂脸呻吟。
他忙着解释:“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越描越黑,听起来他比我还要慌乱。我反倒镇静下来,偷偷从指缝里一看,他耳朵都红了。既然他抢着害羞,我就让他吧,唯今之计只有以不要脸应万变了。
定定神,我咳一声:“咳咳,无尘,今天我们要讲什么?”
无尘见我坦然自若了,也慢慢镇静下来,在我对面的椅子坐下,拿出本书。这时我才看清楚他的样子。
哇呜!帅哥诶!穿越必遇帅哥定律终于兑现了,我几乎要喜极而泣。我可怜的眼睛,终于可以一饱眼福了!
可是,好象有哪不对劲?
“啊!”我一声惊叫,无尘被我吓得一激灵。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的脸我见过。我指着他,“你,姓楚的!”
没错,就是楚依凡的脸。穿回古代这么长时间,我怨完天又怨地,偏把这罪魁祸首给忘了。要不是他约我去校西门,要不是他气我,我怎么会被摩托车撞上?又怎么会穿过来?都是他害的!难道他也穿过来了?不公平,为什么他是身体型穿越,我却穿成老太太?我悲、我愤、我不平,我要报复,加倍的报复。
我咬牙切齿:“姓楚的,老天开眼哪,让你落到我手里。”
无尘被我狰狞的神色吓住,磕磕巴巴的说:“金……金夫人,我……我不姓楚,我……我是纳兰无尘。”
我顿住魔爪,仔细观察一下,是有点不一样。他比姓楚的显嫩点,关键是神情,怯怯的,好象很怕我的样子。姓楚的可从来没这样过,他总是一付无赖样,把我吃得死死的。
我犹疑的缩回手。好吧,再观察观察,虽然很想试试草菅人命,但他皮囊长得这么好,要错杀了就可惜了。
我平复下情绪,挤出个微笑说:“对不住,无尘,你跟我的仇人长得太象了,我一时有些激动。咱们开始讲课吧。”
无尘露出个”只是有些激动吗?”的怀疑的神色,却没敢说什么,翻开书给我讲课。但明显的,他的身体绷得直直的,那姿势好象随时准备向门口冲去。
以后每天下午,我到无尘那儿听课。后来常宁被我打发回宫里去,我便上午也去了。基本上白天我都泡在他那。经过近距离观察,我终于相信,他不是姓楚的。谦和有礼,学识渊博,很容易害羞,很可爱一男孩,比姓楚的强多了。要不是顶着这张老脸,我真想倒追他。
接触几次后,无尘终于不怕我了,他尊称我为”金大娘”。悲哀啊,生生比人高了一辈。每次他一唤我,我的心就在滴血,以此提醒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世上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吗?让我看得见,却让我吃不着。
除了学习,有时我们也会聊聊天。然后我知道他今年二十四岁了,小时候身体不好,好几次差点死去。曾有高僧度他出家,父母没舍得。以后遇见他师傅虚云大师,说不出家也可以,需得离群索居,二十五岁前不可接触年青女子,才能尽享天年。于是就和师傅在此处住下,果然病就好了。父母更信了,就一直住下来。开始时其父母常来看他,后来他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娶了新妇,又有了孩子,来的次数就少了。
看得出来,他很寂寞,除了他师傅和家人、仆人,我算是他接触的第一个外人,要不是我现在一把年纪,也见不到他。因为接触的人少,他很单纯,比福全还单纯,有时在他面前我真能找到长辈的感觉。
我很喜欢去无尘那,在那我比较随性。因为他没见过几个女人,年轻的几乎没见过,所以看不出我的不对劲。他很喜欢听我讲外面的事,因此也很欢迎我去。我们相处很愉快。
两个月后,他师傅云游回来了。虚云大师是个老和尚,眉毛,胡子都白白的,我终于找到一个比我大许多的人,不用为装嫩烦恼了。从相对论说,我确实比他嫩嘛。
虚云大师一见到我大惊失色,掐指一算,连叫:“天意,天意不可违啊!”然后问我,“你不是这身体的本主,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吧?”
啊,高人,他算出来了,我一下扑过去,“大师,可有办法送我回去。”
虚云大师摇头,“来去都有因,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我追问:“大师可否提点一下。”
虚云大师唱一偈:“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说了等于没说。
以后我总追着他问,他总念些什么”假使千百劫,所造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之类的禅诗敷衍我。我大概知道我来这里不是讨债就是还债的,至于对方是谁,没一点头绪,那老和尚嘴比蚌壳还紧。倒是我自己的情况让他套去不少,恨得我牙痒痒。
自从我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就露出流氓本色,没事就跟老和尚胡侃。老和尚看来道行很深,对我的不敬都笑受了。如果有外人看见肯定会被我吓着,一个快五十的老女人,做着二十岁小姑娘的动作、表情,那情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幸亏那俩一个见多识广,一个什么都没见过,所以还稳稳的活着。
无尘很容易就接受了我诡异的来历,以后我就不许他再叫我”金大娘”了,让他叫我”清清”。如果不照镜子,我几乎以为我还是林子清。老和尚在一边笑而不言。
有一天,我忽然想到无尘和楚依凡那么相象,必有联系,去问老和尚。这回他倒没打太极,明白的告诉我,无尘是楚依凡的前世。
我忙追问:“和我有债务牵扯的是不是他?”
老和尚又高深莫测的来一句:“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
老贼秃,又拿这些似是而非的话糊弄我。
我细想之下推断,十有八九就是无尘。推敲一下,他的下辈子害了我的上辈子,那么我这辈子就是来讨债的。而且他独居在此明显就是为躲夙债,说什么二十五岁前不能见年青女子,那年青女子肯定是指我。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我套着一老壳,终于还是功亏一篑,所以老和尚一见我就说”天意”。
没错,一定是他!只是该怎么给他量刑呢?让他偿命似乎严厉些,过失杀人好象也算不上。去问问老和尚?算了,他肯定又要给我念诗,不能给他机会卖弄,那些诗快把我绕疯了。再说就算问着了,对着无尘那张俊脸,我狠得下心么?唉,还是顺其自然吧。
我现在又有疑问了,是因为无尘下辈子害了我,我才到这儿来害他;还是因为我在这儿害过他,所以他下辈子才害我?何为因,何为果?命名为“清清猜想”,诸位有空想想,也许你会成为著名的哲学家哦。
到底意难平,以后为泄愤,我叫无尘为”鸟人”。
无尘不解,问何故。我说:“在唐诗里,”鸟”与”僧”对,如”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还有”时闻啄木鸟,疑是叩门僧”等,你与老和尚日日相对,可不就是个鸟人?”
无尘不平,说:“那你自己呢?现在也与我师傅相对。”我回说我是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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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双面生活
山居的日子闲散而舒适,因为心情愉快,我的语言学习进度也很快,普通的读写基本没什么问题了。我又让苏茉儿找些孝庄以前抄的佛经,照着她的笔迹练习,结果无尘练得比我还象。
没事时,我就和老和尚瞎搅和。渐渐的,老和尚不动如山的形象有崩塌的危险。
有一天,无尘的父亲来看他,这是半年中的第一次,我到的时候他父亲已经走了,无尘有些伤感。原来他的后妈比较凶悍,不喜欢他父亲来看他,每次他父亲都是偷偷来,又匆匆走。
虚云大师在一边摇头叹世人愚妄,我刺激他:“他父亲可是文殊菩萨,也算是你们佛门中人。”
老和尚忍不住跟我接话:“大不敬!他佛经都不通,怎么会是菩萨?”
我不慌不忙解释:“世人称悍妻为河东狮吼,而文殊菩萨骑什么?狮子。所以……啊!”
老和尚无限后悔跟我搭话,我还不准备放过他,“其实你们佛门弟子才是最怕老婆的人。”
无尘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仗义执言:“此言差矣,佛门弟子根本不娶妻的。”
我点点头,“是啊,都吓得不敢娶了嘛。”老和尚已经气得无话可说了。
我安抚他:“大师啊,有没有觉得遇到我之后,您的进境高了许多啊?”
老和尚的白眉毛竖了起来,无尘已顾不上为父感怀了,很怕他师傅会开杀戒,坏了道行。连忙隔开我俩,请我去花园赏梅,避免了一场血案的发生。
清朝女人的刷把头梳起来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