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挑最要紧的回答:“我娘家在镇江,婆家在北京。”
他妈妈的话瀑布一下截流了,“婆家?你结婚了?”
“是啊,孩子都很大了。”
他妈妈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我还以为……”
这时金总收好了画,过来拉他妈妈,“妈,我们到楼下喝茶去吧!”
到了楼下,见到了他的爸爸,问了好。
他妈妈沏好茶,也重塑了热情,又开始询问我:“你是双胞胎吗?”
“不是。”
“有姐妹吗?”
“没有,我是独生女。”
“那堂姐妹?”
“没有。”
“表姐妹?”
“没有。”我尴尬极了,觉得我二十多年的一枝独秀真是对不起金总他妈妈。
她的热情火焰又一次熄灭了,看着我只是叹气,弄得我坐立不安。
金总爸爸瞪她一眼,“你干嘛?别吓着人家了。”
金总看我浑身不自在,终于站起来解救我,说:“爸,妈,我们还有事,先回市区了。”
告别出来,我感觉他妈妈哀怨的目光一直跟着我,车子驶出很久后,我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一点,长长的吁了口气。
金总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有点累。”
他说:“回去还要两个小时,你把椅子放倒睡会吧。”
我现在也不想面对他,有些事也需要想想,就斜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车开得很稳,春末的暖风吹得人昏昏欲睡,我感觉他的目光不时过来,动也不敢动,后来就真的睡着了。
我梦到玄烨抱着我,满脸哀伤的问我:“要是下辈子我们还能遇见,你会认我吗?”他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在我脸上,让我心里也充满了悲伤,忍不住啜泣起来,“玄烨,你不要这样。”
然后我醒过来,发现车子停在路边,金总正怔怔的看着我,眼中有种感情似要倾泻而出。我也呆呆的看着他,一时不能区分他和梦里的玄烨。
我们对视着,我艰涩的叫一声:“大哥!”将我们的关系定格在兄妹之份。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眼中的情绪随之隐没,苦笑着说:“这么长时间,就属这声大哥最情真意切。”他递过一张纸巾,“那么小妹,把眼泪擦擦吧!”
我在心里苦笑,真是精彩的一天,连春梦都做出来了。
车子重新启动,我没敢再睡,好在不久就到家了。米蕾他们早就回来了,米蕾显然很奇怪我们去哪了,但赵建明一直给她打眼色,她也就什么都没问。
晚上,我帮米蕾准备明天拍外景的衣物首饰。我和她闲聊一会,故作无意的问:“你大哥为什么还不结婚?不是说他有个美若天仙的未婚妻,还是哈佛毕业的。”
“未婚妻?哈佛?哦,我知道了,肯定是说夏雪,她倒是很想,可我哥没那意思,去年终于绝望嫁人了。不过我嫂子还真可能是个天仙,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个画中仙。从他十八岁第一次看到那幅画起,他就入迷了。唉!”米蕾长叹一声,“真想不通,我哥那么理智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画出来的人呢?我爸妈快愁死了,这个哥哥是这样,那个哥哥处处留情也不肯安分下来。”
米蕾又感叹了一会,忽然两眼放光靠过来,“诶!清清姐,我看我哥对你挺特别的,干脆你就和我哥好吧,咱们亲上加亲。我哥真的很不错诶。”
我啐她一口:“去,我已经结婚了,我老公也很不错诶!”
“哦,我把这事给忘了。我哥真可怜,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这么像画中人的,偏偏是个结婚的。”米蕾不停的感叹,我心里五味杂陈。
一晚上辗转难眠,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覆了半天眼膜才没那么吓人了。
在外景地,我的精神一直有些萎靡。米蕾他们拍完最后一个镜头,收摊往回走。从山坡上下来时,我脚一滑,就向下摔去。情急之中我伸手去抓身边的树枝,却滑脱了,一个小枝杈勾断了我手腕上栓锁魂珠的细红绳,锁魂珠四散落下。
我感觉一股大力将我弹向高处,我低头往下看,却看见另一个自己向山坡下滚去。
灵魂出窍?我正在惊疑,又一股吸力将我吸进一个漩涡中。
我再有知觉时发现自己被套住脖子挂在半空中,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多了。我本能的双脚乱踢,不知踢到了什么东西,倒下来发出很大的声音。有人冲过来,一边乱嚷着,一边就托住我的脚,我的脖子才松快一些,已吐到一半的舌头也慢慢复位了。
不一会我被解救下来,我瘫在那咳喘了半天才把那口气导了过来。这时才听见有人在一旁骂骂咧咧数落我,“主子,你要死也别用这种法子,成心要我们陪葬是不是?我们哪点对不起你了?……”
我抬眼一看,一个嬷嬷正在口沫四溅的慷慨陈词,旁边一个小宫女和一个太监也控诉的看着我。原来我又穿到清朝了。只是孝庄怎么会上吊?这个老女人又是谁?苏茉儿哪去了?什么时候奴才可以骑到主子头上了?主子?不对啊,她怎么叫我主子,没称我太皇太后?
我赶紧检视自己,发现那双手虽然瘦骨嶙峋的,却明显是一双年轻的手。我又摸摸脸,虽然有些干瘪,但摸不到一个褶。难道这回没穿到孝庄身上?
我看到那边桌上有面镜子,七手八脚就冲了过去,揽镜一照,里面是我自己的脸,不,不对,我的脸没这么瘦,这么憔悴,那应该是卫琳琅的脸。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卫琳琅也欠了我的债?这事没完没了了!
“见鬼!”我低咒一声,发现嗓子象破锣一样恐怖,疼得要命。我一回身,看到那三个人都呆怔的看着我。我沙哑的问:“现在是康熙几年?”
“二十九年。”那嬷嬷忘了数落我,愣愣的回答。随即她又回过神来,又开始演讲。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也顾不上理她,找个椅子坐下来发呆。
现在是康熙二十九年,那么孝庄已经死了,因为这样我才穿到了卫琳琅身上?可是这回穿越的感觉完全不同于以往,这又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我这回是真的死了?我还有没有希望回去?……
我有很多疑问,可是老和尚早已死了,还有谁能帮我?今非昔比,我已不是太皇太后,也没法利用职权去找能人异士。我该怎么办?我刚才为什么要挣扎?直接吊死不就省事了嘛?
我又一次体会到第一次穿越时的惶恐,不,比第一次还要惶恐,那时还年轻,没那么多牵挂,很多事也想得没那么多。
我准备再自杀,能回去最好,万一回不去,反正我也活两辈子了,大不了一死百了,也好过在这慢受罪。可是那次自杀让他们提高了警惕,防得紧,我竟然寻不到凶器。
床单倒是可以撕成条用来上吊,可上吊的滋味我已经见识过了,真是太难受了,宁可不死也不想受第二次了。
我又考虑绝食,断了两顿就坚持不下去了,又一次验证我是个意志薄弱的人。
我想去找玄烨帮忙,真是天高皇帝远,虽然只隔着几重门,可凭卫琳琅的品级,要跨过去比登天还难。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因为上吊后遗症,我一说话喉咙就很疼,再加上那几个奴才也很讨厌,和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所以我一直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这个卫琳琅看来过得很不如意,门庭冷落,衣食用品都很粗劣。几个奴才也不把她放在眼里,想欺负就欺负。
这期间,只有她的儿子,那个八阿哥来过两次,看样子是被人欺负了,他每次都是怨愤的对我叫:“为什么生我的是你?我恨你!”
皇帝老公不理她,奴才们欺负她,唯一的儿子也嫌弃她,凭卫琳琅那种个性,还真是要自杀。只是她死她的,怎么把我给扯上了呀?我老公和儿子可是很在乎我的呀。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我坐在镜子前,边为死不了烦心边梳着头发。说到头发也是一个烦事,我在现代是短发,做太皇太后时有专人服饰,从不用我费心。自打附到这个身体上,就得自力更生了。偏偏这卫琳琅头发还很浓密,光把它梳顺了就要费牛劲,再挽出发髻,我这胳膊基本就报废了。倒霉的是剪刀被他们当凶器给收了,想剪短也不行。真是烦死人了!
我梳了半天也没梳顺,好几处纠结起来。我心烦起来,恰好这天嗓子也不疼了,就叫那个监视我的小宫女:“你过来帮我梳。”
那小宫女将那个嬷嬷的品性学得十成十,眼一翻:“呦,主子,奴婢可不是干这个的,您还是想办法去讨皇上的欢心,没准他会给您派一个来。”
反了天了,真是奴大欺主,居然讽刺我!我“啪”的拍一下桌子,“放肆!”
她却白我一眼,很不屑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恰在这时,那个胤禩又鼻青脸肿的来了,又开始叫唤:“为什么我会是你生的?”
我正一肚子火没处撒,恶狠狠的戳着他的脑门:“你这个兔崽子,有时间在这叫唤,还不去好好练本事!你没听说过英雄莫论出身,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好歹你老子还是皇帝,天下出身胜过你的又有几个?别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打不过就以德服人,德行不够就耍阴谋,不要光知道怨天尤人!我告诉你,你要再敢来唧唧歪歪的,老娘就一刀毙了你,让你重投胎,下回你想让谁生就找谁去!” 哪有一点八贤王的影子?当初真是白迷他了。
那小子让我吓住,呆呆的看着我。旁边的小宫女也下巴掉在了地上。我看着他们的呆样,越想越烦心。这日子没法过,我要找死去!
我披散着头发,旋风似的冲出去,那两个还在发呆中,没反应过来。
我在紫禁城里横行,那帮侍卫不知干什么吃的?居然没人来处理我。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把我当疯子,一个个露出惊疑之色,纷纷避到一边给我让路。
这时前面响起静鞭声,皇帝过来了。路上的人都退到墙边跪倒。
冤有头,债有主,要不是他欠我债,要不是他对琳琅不好害她自杀,我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我怒气勃发,直直的立在路当中,两手叉腰,大喝一声:“玄烨,你给我下来!”
这样要还死不了,我也没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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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又见玄烨
我立在路当中。
龙辇停住,两把钢刀如愿架到我脖子上。龙辇上的玄烨惊异的看着我,我恶狠狠的回瞪他。谁怕?权当被动自杀了。不过死之前得先骂个回本来。
我开骂:“你这个烂叶子,性好渔色、始乱终弃、不负责任、欠债不还……”
我等着钢刀过后头点地,却先等来了一巴掌,一个小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叫:“放肆!”
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啊?我是来找死又不是来受辱的。当时准备还击回去,无奈两手被制住,我只好抬起脚就要尥蹶子。
有人比我快了一步,一脚踢倒小太监,喝道:“快放开她!”然后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脸,“快让朕瞅瞅,要不要紧?”是玄烨,正满眼关切的看着我。
两边的人松开对我的钳制,我手一得着自由,就“啪”的打开他的手,“谁要你假好心?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周围一片吸气声,玄烨的眼睛却更亮了。他一边吩咐:“快拿碧玉膏来,把那胆大妄为的奴才拖下去杖责三十。”一边拽着我朝近旁的养心殿走去。
他的手握得那么紧,我使劲甩胳膊也甩不脱,“该死!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他回头一笑,稍稍松开些手,说:“你不要乱动就不会疼了。”
他拽我进了殿,喝令:“你们都出去!”里面的人慌慌张张的鱼贯而出,最后一个人把门给关上。
他这才松开手,我揉着胳膊怒视他。他却笑盈盈的看着我,注意到我挨打的地方眼中现出一丝怒色,“这该死的奴才,怎么下手这么重?刚才真该重重的罚他。”
正在这时碧玉膏送到了,他亲自到门口拿进来,用手粘了一点要给我抹。
我头一闪躲过了, “我自己来!”我粗鲁的抢过药膏,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又撸高了袖子,“你看,都有印了,真讨厌!”我边说边在那也抹了点药。
他不以为忤,带着笑意说:“是,怨朕不当心。清清,你怎么还是那个小孩子脾气?”
我顿住,很惊讶的抬头:“我都换了张脸了,你怎么认出我的?”
他还是笑:“试问这天下敢直呼朕名字的,还敢那么无礼的能有谁?”他忽然一把抱住我,“哎,清清,真是好久不见!”
我大惊,使劲挣扎,“你干什么?你快放开!非礼啊!”
他却哈哈笑起来:“非礼?你提醒我了,现在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