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让一家人一辈子都不愁吃、不愁穿,这日子既能过得不愁吃、不愁穿,那临儿将来的日子又怎会过得不如意呢?”
香姨娘故意先重重的叹了口气,才意有是指的答了句:“我们是展家家大业大、有田产有奇珍异宝,这一点老爷您说的没错,可这家业再大、宝贝再多,到头来还不得分成两份?”
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展老爷总算听出香姨娘话里还藏了别的意思,于是便直截了当的说道:“香儿你跟在我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有什么话儿且直说无妨,不必怕惹我不高兴而绕着弯子说话……”
“老爷既然发话了,那香儿就斗胆把心中的忧虑说出来,”香姨娘说着款款走到临儿身边,边伸手轻抚他那胖嘟嘟的小脸蛋儿、边忧心忡忡的说道:“老爷眼下膝下有一长一幼两位少爷,日后这家产定是要分给这两位少爷,若是老爷您亲自来分那定是哪个都不会偏心、一碗水端平了,可香儿就怕万一、万一……”
香姨娘说着怯怯的看了展老爷一眼,似乎不敢把余下的话说完,展老爷见状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甭管多难听的话儿、你但说无妨,老爷我不会怪罪你。”
有了展老爷这话香姨娘才继续说道:“香儿担心万一哪一天老爷像夫人那样突然就去了,那香儿带着年幼的临儿自是争不过早已成家立业、且独当一面的大少爷,香儿更是担心临儿会得不到原本属于他的那份产业……”
展老爷闻言脸色逐渐变严峻,沉声问道:“你是担心我若是不在了,衍儿会一人独占了展家偌大的家业?”
“香儿也不想怀疑大少爷夫妇的为人,并且也认为大少爷和大少夫人不会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可哪个当娘的不替自个儿孩子的将来打算呢?哪个当娘的不替自个儿的孩子未雨绸缪的安排好一切呢?为了临儿,香儿也只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把以后所有可能发生的事儿都早早的列出来,再同老爷一起替临儿设想好后路……”
香姨娘聪明的把一切贪欲的根源都推到还在襁褓中的儿子身上,以一个母亲的角度来阐述自己的贪欲,香姨娘一聪明的替自己加上了掩饰,展老爷马上就被忽悠得不但不怪罪她、还对她的做法表示十分理解……毕竟,母为子谋划以及护子、爱子,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说实话,展寂衍夫妇早就已不怎么得展老爷的欢喜,所以有了第二个儿子后,展老爷不知不觉中早把心偏到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娃娃身上,毕竟这个娃娃眼下什么都不懂、更不会忤逆他这个爹让他难堪。
所以一和已成家立业、且有了自己的主见的展寂衍相比,临儿就是个十分听话、毫不反抗的乖儿子,小孩子特有的乖巧加上香姨娘有意无意的夸奖,让展老爷不知不觉的越发宠爱起小儿子来,似乎在小儿子身上找回了当父亲的绝对权力。
所以香姨娘一在展老爷的耳边吹枕边风,展老爷马上就顺着她的话替年幼的小儿子感到忧心,忧心之余再细细一想展寂衍的忤逆和宋初云的精打细算,展老爷顿时更是觉得香姨娘的话绝不是杞人忧天。于是为了不让小儿子将来真的会因年幼而吃亏,展老爷便收起逗弄儿子的心思,一脸严肃的和香姨娘商讨起此事来……
“细想之后发觉香儿你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你的担心倒也不是杞人忧天,”展老爷顿了顿,转而训起宋初云的不是来:“衍儿媳妇可是个懂得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妇人,我瞧她定是一点便宜都不会让别人占去,这点也不难猜测出来———从她帮着出点子改造了展记,却硬是要展记照付银子这一点便能看出她心胸的狭隘。”
香姨娘知道展老爷心里最不待见的乃是宋初云,更是知道想要让展老爷站到自己的儿子这边,只要多说宋初云的坏话、让展老爷“恨屋及乌”的不喜展寂衍就行,所以香姨娘立刻顺着展老爷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句……
“老爷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不是香儿故意在背后说少夫人的不是,而是这少夫人真的不是盏省油的灯———且不说她不给自家人脸面照收银子这事了,就是她自个儿的嫁妆、她一点都不愿意拿出来补贴家用这事儿,就能看出她的自私与狭隘了!”
香姨娘添的这把火果然让展老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毕竟展老爷曾经为了显摆公爹的威严、变着法子向宋初云讨要云记,但宋初云却态度强硬的不买展老爷的帐……这件事儿展老爷本来已丢到一旁去了,眼下香姨娘故意一提立马让他又记紧了起来,心里对宋初云的不待见也慢慢的加深。
而香姨娘边偷偷的观察展老爷的神色,边拣着一些好听的话儿继续煽风点火道:“香儿也正是因少夫人的所作所为,才会替临儿的将来生出一丝忧虑来,毕竟少夫人是个如此自私且斤斤计较的人,而少爷又总是惟少夫人的话是从,这样下去日后难免少爷会耳根子软听信了少夫人的话,不把家产分给年幼的弟弟……”
香姨娘这话故意说得和展老爷一心,于是只见展老爷越听脸色也越发沉重,最终阴晴不定的开口问道:“既然日后的隐患香儿你已经看出来了,那你可有想到什么对应的妙计?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临儿日后受欺负吧?”
“香儿倒有一个算不上是妙计的愚点子,只是不知道老爷同不同意了。”展老爷一问、香姨娘立马就献上一计。
展老爷听了连忙追问道:“你心里有什么点子快快说出来,最好是个能让彼此都不伤和气、两全其美的好点子。”
“香儿这点子虽然愚笨了些,但还真是个不会伤了大少爷和临儿两兄弟间的和气、且还能两全其美的好点子,”香姨娘先是自我卖弄了一番,随即才把她口中的好点子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只要趁着老爷您眼下还是展家的家主、还掌管着展家家业的时候,把这家彻彻底底、公公平平的一分为二……”
“那即使日后老爷真的突然去了,大少爷和临儿也不会因分家而伤了兄弟间的和气,更不会出现长兄分多、幼弟得少的局面。”
按着一般的规矩来说,长辈还健在的人家是不会提前分家的,常言道“父在而子不立”,这句话里的一层意思是指———只要当爹的还在,儿子不管长到多大都不必自立门户。
所以若是展老爷还在世展家两兄弟就分了家,这样做到底是有些不合规矩,所以展老爷听了香姨娘的提议后一脸震惊、似乎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点子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提前替他们两兄弟分家?”
香姨娘点了点头,道:“没错,这家反正早晚都得分,与其日后请族里那些同我们家人不太亲近的长辈来替两位少爷分家,还不如眼下老爷您自个儿做主把家给分的,反正这家早也是分晚也是分、说来也没什么差别,指不定族中长辈来帮着分、还合不了老爷您的心意呢!”
香姨娘这话说的倒是实在,外人分家哪有自个儿分合心意?毕竟外人压根就不知道展老爷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想把家业多留些给哪个儿子……
不过这父亲还在就闹分家,不但有些不合规矩传出去也会让人笑话,所以展老爷没有立刻被香姨娘说服,而是有些犹豫不决的说道:“这提前把家分了,怕是会不合规矩惹人笑话吧?”
第五十六章 分家(2)
香姨娘闻言不以为然的嗤了声,道:“别人家等家主去世了再分家,那是因为别人家的少爷年岁相差不远,或是年长的少爷不仅仅只有一个。可我们家通统共就两位少爷,且年纪还差了一大截!”
“这话说得不好听些———我们家的大少爷即使把二少爷给哄骗卖了去,二少爷指不定还会帮大少爷数银子呢!我们家的情况和普通人家不同,自是不必尊着一般的规矩来分家了,再说了,提前把家分了的先例天底下又不是没有……这别人都做过了、老爷您还有什么可顾虑?”
香姨娘这话的意思展老爷也懂———若是家里年长的少爷有好几位,那他们相互牵制住后倒不会亏待了年幼的弟弟;而若是家里的兄弟年纪都差不多,那就更不必担心家产分不匀这个问题了。可偏偏眼下展寂衍和临儿的年纪相差甚远,若是展寂衍真的要欺压幼弟、幼弟还真的没什么本事对抗……
所以展老爷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因偏爱小儿子而遂了香姨娘的意,道:“你这话儿说得也有几分理儿,反正这家早晚都得分,就按你的意思提前把家给分了吧!早早的把此事给处理妥当了,你也就不必再时时刻刻的忧心这个、担心那个了,好歹也能多拨出点心思来教养临儿。”
香姨娘一听这话心里立刻一喜,紧着展老爷的话尾确认道:“老爷此话当真?您真的决定听香儿的建议、提前把这家给分了?”
展老爷点了点头,道:“嗯,不过眼下才刚刚把夫人的丧事办好,且再等几日再同衍儿提起此事吧,也不知衍儿愿不愿意提前分家。”
香姨娘见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了,连忙趁热打铁的继续撺掇展老爷:“老爷,最好是把少夫人手上的云记,也一起算到家产里分……”
展老爷闻言没好气的扫了香姨娘一眼,语带不悦的训道:“那也得衍儿媳妇愿意才行啊!难道我让她把铺子交出来当成公有的家产分家,她就会二话不说的把铺子交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真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香姨娘虽然被展老爷训斥了一番,但她却一点都不感到委屈、反倒笑吟吟的凑到展老爷耳边低语了几句:“老爷您别着急,香儿自是有了好法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可以……”
香姨娘后面的声音渐渐的小了去、只展老爷一人能听到,而展老爷边听脸上边露出欣喜的笑容,听到最后更是连连点头表示附和,待香姨娘把那点子全都说完了,展老爷忍不住眉开眼笑的赞了她一句:“就你这个鬼精灵点子多,我看这点子可行!用你这个点子也就不用怕衍儿会不答应分家了……”
“老爷夸奖了,若是这点子不好使、香儿又怎敢献给老爷呢?”
展老爷一听香姨娘娇滴滴的邀功、便笑着在她的腰上摸了一把,香姨娘见状马上顺势倚在了展老爷身上,边风情万种的坐到展老爷的腿上、边勾着展老爷的脖子嗔了句:“老爷您可别怪香儿偏心啊,毕竟大少爷和大少夫人都是能干的人儿,他们一分完家转身就能靠着自个儿的本事把分到的家产翻一番……”
“可咱们临儿即使分到的家产比较多,可因年纪还小完全没有打理家业的本事,这家里还不是只会‘只出不进’,这‘只出不进’的情况起码还得维持个十几年,到临儿十三、四岁了才能有所转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香儿才会厚颜求老爷让临儿多占点便宜,望老爷能够体谅香儿这片不得已的苦心。”
香姨娘这话说得是掏心掏肺,说到最后还扮柔弱和无奈的趴在展老爷胸口、为占了展寂衍夫妇的便宜而愧疚落泪。这样的言行举止立马就把展老爷给彻底软化了,边忙活着和香姨娘恩爱、边一个劲的应了香姨娘的话,不但一点责怪香姨娘的意思都没有、还对她生出了浓浓的怜惜之意。
此后没过几天,展老爷就寻了个机会把展寂衍夫妇请到了正厅,不过展老爷倒是没一见面就开口提分家之事,而是先以展夫人这个正室已不在了、家里不可一日没女主人为由,提出要把香姨娘从妾室扶为正妻,让香姨娘打理家里的大小事务。
展老爷话一说完展寂衍就皱紧了眉头,脸上有些明显的不悦———这展夫人才没去世多久,且她当日临走前说的那些指责展老爷薄情的心酸的话儿,展寂衍至今还觉得历历在目,心里更是还未能从展夫人的死释怀……
可展老爷这个让展夫人爱了一辈子的丈夫,竟然可以一转身、就把展夫人的那些话儿忘得一干二净!!展夫人才去世没几日,展老爷竟然能够毫无愧疚之意的提出、把爱妾扶起来顶替展夫人的位子?!
展夫人临死前的那番指责本就已让展寂衍觉得展老爷薄情,若不是展老爷当日还存有一点良心撕毁了那纸休书,展寂衍恐怕早就和展老爷翻脸了。
展老爷撕碎休书的举动,本来已让展寂衍觉得他有悔过之心,可眼下展老爷的所作所为却再一次让展寂衍感到心寒,这心一寒、展寂衍不免对展老爷心生恨意,故意同他唱反调道:“这母亲才去世没几日、我都还没出孝,父亲就急着把香姨娘扶正,这……恐怕有些不合规矩吧?”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不过这服孝期间只规定不能给子女办喜事儿,又没规定我这个当爹的不能续弦,只听说过妻为夫守身、没听过夫为妻守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