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起!两道黑影同时袭向仓库中央的展示柜,伊里斯一拳砸碎了表面的玻璃,手还没有触到里面的宝石就被库洛洛一脚扫开,金发的青年跃起避过,半空里扭身踢翻整个柜子,被水银色的铂金项链绕起来的“星辰之光”一下子抛到了空中,本来就松垮垮地缠着琉璃色的宝石的装饰项链立刻因为离心力散脱出来,在抛出的轨迹中闪动着漂亮的银光。
同时着地的两人以相似的动作狠踩地面,屈膝一跃,两条影子重新在半空交错,快到无法捕捉的动作掠过闪动着光芒的宝物,伊里斯翻身着地,一只手成爪状抠入地板,却依然被巨大的冲击生生在地面拖出好几米的距离,才以野兽一样的姿势静止在仓库的一边。
嘴角一丝淡淡的血迹被金发的祭师毫不在意地擦掉。
那边,库洛洛的手臂也肿起一圈,明显是骨折了,手上抓着的“星辰之光”成为这昏暗的空间里唯一的光源,比起伊里斯手里的装饰项链,闪动着的光泽在镂空花纹的衬托下更加的斑斓。
幽黑的眼眸紧盯着对面金发蓝眼的青年,黑发少年并不理会自己的伤,他的表情变得沉静莫测,惯常挂起的笑意已经隐没在未知的酝酿里。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冷静时耳坠的宝蓝色越发深沉:“你的目标,原来是那个吗。”
是陈述句。
伊里斯抓紧手里这条本来只是用来衬托“星辰之光”的光泽的装饰项链,只见在他指缝中垂出来的坠子是霹雳状的,篆刻的纹理熟悉、神秘——那是作为祭师的他经常在祭台上看到的咒文,他一直寻找着的咒文,他之前翻看目录时在“星辰之光”那一页里看到的咒文——“神”。
金发的狼族首领并没有多说,他扭头就往船外跃去,飞奔到栏杆边上,狠撞碎窗户,在阳光渲染下变成细碎的星光的玻璃碎片奏响清脆的交响乐,那个线条过于完美的身影淹没在一片蔚蓝之中,如同这巨大的邮轮沉没时跌落海洋里的惨嚎着的宾客们一样,瞬间消失在那无垠而慷慨的白浪里了。
而库洛洛没有追。方才在半空中交错的一刹那,当看见对方的手抓向的是项链而非宝石时,幻影旅团的团长、这个想要什么就抢到手里的少年就知道,自己输了。
将“星辰之光”塞到裤袋里,库洛洛的嘴角重新染上笑意,温柔、残忍以及好奇的神奇糅合,将少年的气质描绘得模糊不清。
“团长!我们来了哦!”少年的眼里盛满笑意,他倾着身子,半吊在空中拼命挥舞双手,顺便将飞艇上的绳梯踢下去,“哎你们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啊,怎么了?”
信长跃起,像是在平地奔跑一般在绳梯上飞奔,然后进了飞艇一下子占了个好位置,闻言垂着眼语气无聊:“没有啊,就是跑掉了两个,有点不爽。”
“哎?是怎么样的人?”齐格林好奇地凑过来。
“一个特质系的女孩,能力很特别;一个放出系的家伙,近战能跟飞坦打成平手。”
侠客看着下面拼命想要往绳梯上爬的其他宾客扭曲的面容,语调轻快:“听起来很有意思啊,要追吗?团长?”
刚刚登上飞艇的库洛洛目光投向正不耐烦地飞快将身后想要活命的非旅团成员削掉手脚的飞坦的方向,幽深的眼眸里闪过什么不甚清晰的暗光:“唔,没有关系,会遇到的。”
邮轮沉没在海的怀里。巨大的漩涡黯淡了大海小小的一角。
那些人,不管是西装革履,抑或蓬头垢面,目光里的绝望、愤怒、怨恨……以致无奈,都是一样的。
——但这和旅团有什么关系呢……
天空开始阴沉,乌云撞击在一起,耀眼的闪电割裂了背景的阴森,霹雳打在天边,仿佛天与地间一条被强行砸开的闪光通道。黑发的团长展开手里的“伊利克斯地图”,古旧的布料上描画的地形、走道、路线全部显得有些残损。但地图的边框上,那些繁复的纹理却跟“星辰之光”的有所相似。
将裤袋里的宝石掏出来,库洛洛唤了一声侠客,绿眼的少年莫名地应了声,紧接着就接到了从半空里抛过来的价值不菲的镂空纹理宝石。捧着这传说中的珍宝,旅团中偶尔充当行动策划的六号很是上道:“这个花纹我会去查的……不过没有了格尼教授,伊利克斯地图的解读可能要一两年了……哎,本来还以为拍卖会之后就可以立刻上路了的……真无聊啊。”
玛奇闭目养神,但不妨碍她冷冽的声线穿透空气:“临时基地弄成怎样了?”
侠客顾左右而言他:“其实这个传说中的宝藏的资料真的很难查啊,关于‘星辰之光’的线索也没有多少,嗯……太忙了,基地的时交给你吧芬克斯。”
“为什么是我?”见那边又打算开局的芬克斯正要凑过去占位,忽听到旅团的后勤在推卸责任,毫不犹豫地反驳,“明明看起来最闲的又不只是我。”
“……你最靠得住,这个理由可以了吧。”侠客刚说完,发觉好几道充满杀气的视线一下子戳在了他的不同部位,被锁定的冰冷感让他直起鸡皮疙瘩,他默默地转身,跑到一旁抱着自己的电脑打算接下来都不说话了。
库洛洛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指在地图的各个标示处游移,一只手半掩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下一章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啊,好吧,某琅拼了~~
☆、四十八 脱缰
四十八
湿漉漉的衬衣贴在身上;青年那雕塑般的线条、比例完美匀称的身材在透明的布料中若隐若现。金发本来是太阳色的;温暖;灿烂;不知是不是浸湿了的缘故,本来有些微鬈的短发垂在颈脖上、额上、耳鬓旁;水光柔和了刺眼的金;反而浅浅地透露出些微不尖锐的缓和。但是这种暂时的错觉却在青年的眼神里消失殆尽。柔软的天蓝色并不削弱这个战士眼中的凌厉,本应是精致的、经过打磨润饰一般的长相;偏偏因为那气质而显得满身棱角;伊里斯像某种犬科动物一样甩走身上咸涩的海水;恨不得变回狼形甩个痛快也比现在别扭地浑身黏糊潮湿的强。
但是马上,倾盆的暴雨立刻将这只不喜欢水的狼族首领淋了个湿透。
……
然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身后那块牛皮糖的问题。
同样浑身湿透的小滴扶一下自己的眼镜;连帽外衣遮掩下,女孩倒没有什么狼狈的,平平的声音一字一顿,正气凛然(?)地直戳伊里斯的脊背:“十倍报酬。”
——你忘掉好不好……
见伊里斯一脸空白地望着自己,小滴已经有了定论。她唤出凸眼金鱼,不顾自己的战斗力与对方的差距径直道:“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吸走吧,凸眼金鱼。”
某吸尘器一动不动。
“……”小滴的面无表情,眼神悲愤而同情。
“……”伊里斯面无表情,内心各种纠结。
“要不,我们打一场?”伊里斯尝试着唤出银戟,打算用暴力解决这个问题。
“……”回答他的是小滴决然转身的后脑勺。
“铮”!匕首和银戟相撞,摩擦溅出的火星亮了一瞬,在倾盆的暴雨中金属的碰撞似乎也染上了水的清脆,每一下交击都环佩相碰一样的悦耳。本来转头的棕眸女孩突然转身袭击,而一直留意着对方呼吸和细微动作的伊里斯也反应迅速地迎上,一时两人纯粹靠着冷兵器和肉体的搏击交手数百,挥动的拳脚被泻下的雨珠打中,爆溅开一片水雾状的残影。
两人移动的轨迹,在暴风雨里变成一片乱七八糟的水花,女孩的动作灵巧有余力度不足,即使因为呆在契合度不太好的身体里伊里斯的速度有所下降,但也足以用力量上的差距来补足这个缺陷。两人默契地只使用基本的念力,伊里斯甚至将光雷收到了灵魂里(之前发现的功能),只用惯用的银戟对上女孩锋利异常的匕首——长兵器和短兵器的交战本来就是不公的,没有几个回合,被银戟抵在脖子上的小滴就收起了匕首。女孩退开两步,轻舒一口气:“我打不过你。”
说着,她冒着雨跃入远处的未知里,只有平平的声音轻轻传来:“又没事干了,去哪里好呢……”
伊里斯静静地望了那里一会。手里紧紧拽着的铂金项链已经被捂得温暖,他再看一眼霹雳形的吊坠上那熟悉的繁复咒文字,愉快地勾起了唇角。
然而突如其来的黑暗太过出人意料,当伊里斯感觉到身体的契合度在一瞬间降到了异常的程度时,他眼前的雨线已经在视野里朦胧消失。倒下的身体在暴雨中如同一片落叶,金发埋入褐色的沙堆里,青年蜷缩着的身体被冲刷出一层诡异的光泽。
一会,紧紧握着载有神格碎片的项链的手指微弱地一颤。
事情,终究脱离了掌控。
再次醒来的时候,伊里斯眼底一片清明。蔚蓝的眼眸扫过房子里的装饰,再看向那个不住往自己身上贴、甚至手指还想撬开自己嘴唇的大叔,躺在床上被绑住了双手的某战斗狂利落地将这个已经压住了自己双腿的家伙踹了开来,轻易崩开了手上的束缚,摸了摸有些发红的手腕和手臂上莫名其妙出现了的伤痕,半响反应不过来。
——衣服,是皱的,半敞开。战斗力,还在,没有损耗。身体,除了手臂上的割伤,没有其他问题。
被一脚踢碎了肋骨的大叔趴在床边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伊里斯坐起来,抓了抓凌乱的鬈发,不敢相信自己的警惕已经降低到了这种程度。
——身体受了伤竟然都没有醒来……出了什么问题吗……
之前昏迷并且在露丝夫人的包厢里醒来时注意到自己背上的伤痕,伊里斯已经觉得十分震惊,但是再次无知觉的昏迷可就不是巧合了。对于战士来说,有什么比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更加可怕?目光冷冷地瞥过地上蜷成一团的陌生大叔,没有理会外面那些听到了刚才的惨叫而拼命踢门的人的叫唤威胁,伊里斯一边思考,一边整理好自己虽然染血却还算完整的衣服。
——昏迷前是暴雨,但现在窗外已经天晴了,没有积水,至少过了一天。
——没有因为受伤而醒来,失去意识前是灵魂受到排挤的感觉,契合度降低但灵魂没有被弹出身体,光雷和银戟都好好的。
——神格碎片依然在灵魂中,神力运转没有问题。那么,是这个身体的问题吗……
——对了,神格碎片!
想起昏迷前找到的那片新的碎片,伊里斯扭头搜寻起来,发觉脖子上的异样时,金发的祭师低头,发现铂金项链好好地挂在自己胸前。
——又一个疑点。
越来越多的疑惑涌上伊里斯的脑海,但是只擅长战斗数据分析和战略部署的狼族首领对于这种毫无逻辑的灵异事件完全无处下手。再检查一次自己的身体,却只在裤袋里找到了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几颗糖果,牛奶味的——莫名其妙到极点……
门外的人终于冲了进来,都是些不会念的普通保镖,伊里斯捞起床边想要喊什么的大叔,沿着早就拟好的路线几下踢飞这些凶神恶煞的保镖们,干净利落地窜出这间气氛奇怪暧昧的房间,在外面的走廊上横冲直撞,期间吓倒路人无数,最终撞开走廊尽头的窗户,纵身一跃。
“这、这里是二十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拖在手里的大叔此刻在喉咙里憋出来的声音十分惨然,惹得街上的行人似有所觉地抬头,然后他们纷纷张着嘴巴瞪着一个相貌精致的青年粗鲁地拖着一个男人的后领从空中落下,半跪着地,毫发无损地朝巷子里窜去。
被他拖在身后的大叔风筝一样地在恐怖的移动速度里飘起,离地几厘米维持着烂布条般的状态泪流满面。
——谁能告诉我这个暴起的家伙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
将已经经历了人肉过山车表情扭曲到麻木的大叔扔在地上,伊里斯靠在巷子的另一边,轮流地唤出银戟和光雷,再将神力收收放放,念重新形成“缠”覆盖全身,发现的确没有异状时,伊里斯收起光雷,用银戟尖端指着瘫坐在地上的男人的眉心:“我怎么会在刚才的房间里,你是谁。”
语气不像询问,全是陈述句。
肋骨大概插入了肺叶,男人喘息得剧烈,但生命被威胁的现状让这个一身学者气派的大叔强忍剧痛颤抖着开口:“是……是你自己……跟我到……到哪里的。”
——我自己?
发现真相偏离了猜测很远的伊里斯认真起来。之前一直以为是这个身体出现了缺陷,但听起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了……而且,这个家伙说这个谎也没有意思不是吗。
“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我的,从你遇到我到我刚才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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