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络了这么多的道家高手,任何一个,都得罪不起,更何况,刚才宋婆婆还说了,王八想对付谁,只需要一句话……
宇文发陈对着身边的几个推举出来的门派候选人说道:“大家都跟抱阳子有旧情,如今大家也看到,抱阳子的威望,的确在众人之上,我看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王八正要一一拜谢。
“宇文师侄的话没错。”那个白云观的道士突然说话了:“但我有个问题。想问问王抱阳。”
“李道长请说。”王八的神色很谦恭。
“你现在的身份,”李道长问道:“是王所长,还是诡道的王师傅?”
这句话一问,大家都愣住。刚才都没有注意到这点。可是被他说出来了,就发现的确是个大问题。王八现在人多势众,地位高高在上,而且有着深厚的国家背景。都是因为他是老严的接班人,那研究所的领导。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
我在一旁冷冷的听着,等着王八的回答。他的答案,我知道。
果然,王八斩钉截铁的答道:
“我代表诡道。”
大家都诧异地看着王八,他们不是我,他们那里知道王八的性格。
“抱阳子,你这是……”宇文发陈说道:“这又是何苦。我们都已经……你要不要再想想。”
“诡道。”
王八肯定会这么回答的。我知道,就算是宇文发陈再问一百遍,王八也是这句话。
场地上,本来已经轻松下来的气氛,顿时又变得严峻。大家都对王八的选择感到费解。这意味着,王八要抛开老严的势力,凭借自己的力量来争取。而诡道的力量,相对来说,实在是弱小得可怜。
本来已经同意王八过阴的门派门人,现在又开始犹豫,他们看不起诡道,无法忍受一个外道,成为过阴的人选。
十三年前,他们也是这么对付赵一二的。赵一二也拒绝了老严的拉拢。所以赵一二力单势薄,最终被张光壁……
王八知道这些往事了吗。他肯定知道了,所以,他才会做出这个决定。他要替赵一二出口气。替诡道出口气。
换做是我,我会怎么做。我不禁忍不住问自己,我想不出答案。我安慰自己,幸亏是王八来选,而不是我。
宇文发陈想了一会,对王八说道:“那你有把握,靠自己的能力,赢过这里的诸位吗?”
王八说道:“试一试吧,我尽力而为。”
这句话一说,白云观的李道长用鼻子哼了一声。嵛山派,青城山,全真派,武当派选举出来的修炼入阴的门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虽然他们极力隐忍,但不屑之情,已经挂在脸上。
“你一个人,能行吗?”宇文发陈还在劝说王八,他的看向王八带来的众多帮手。刚才方浊不显山露水地就把宋婆婆忽悠,大家都很敬佩。可方浊只是王八带来众人中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有那么多不动声色的道家门人在那里。这么强大的后援,王八竟然要放弃。
王八还是点了点头。
宇文发陈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你们诡道行事乖张孤僻,门人不旺。现在你估计独木难支。”
金仲走到王八身边,向宇文发陈和几个门派的人选冷冷的说道:“诡道长房,金仲。”
金仲虽然表明了自己的意图,可是还是刻意和王八保持了一段距离。我不禁好笑,他对王八的偏见,看来是永远无法改变了,就算是这种境地,他还是无意识的表现出来。
“诡道的长幼两房联手?”宇文发陈和白云观的李道长还有青城的俞泉,全真的刘修全,都大奇,仿佛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
“还有这个规矩?”刘修全问道。
“这是我们诡道的规矩,”金仲说道:“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谁说的诡道长幼两房不能联手的规矩。”
众人都被金仲冷冰冰的话给噎住。诡道历来两房不睦,看样子不是从赵一二和金璇子开始。以至于,道家各门派,都理所应当认为,金仲只会和王八为难,根本想不到会两房交好。
武当的年轻道士熊浩,估计太年轻,知道的典故很少,所以不太惊讶。
那个来自贵州的吴大夫,说道:“他们是同门,当然联手,有什么不妥。”估计吴大夫地处山野,也不是太清楚诡道的渊源。
我想起金璇子一身的残疾,都是拜赵一二所赐,可现在又看到金仲稳稳地站在王八身边,心里对金璇子的敬佩又深了一层。
我的手心一阵巨痒,我死死地攥住拳头。
“你们诡道只有两房,若是单独较量,也许有点胜算,可是这里有五位名门高手……”宇文发陈的话还没说完,另外两个还没来得及介绍的散人脸上登时黑了下来。宇文发陈连忙说道:“你看,还有凤师父、龚师父,他们都是入阴的高手,你们……”
“我说过,有什么好选的,大家凭本事抢,不就行了。”金仲的话说很生硬。诡道的门人估计都是这个德行,不然也不会让别的门派如此不待见。
“你好大的口气。”白云观的李道长说道:“我看你们两个人,能不能先过我这关。”
看来,非要硬碰硬了。我其实早就料到这点,真的发生了,我还是有点紧张。我慢慢地向他们走去,身上抑制不住的微微抖动。我骂自己,别这么没出息,争点气,别让他们看出我没见过大场面。我尽量走的慢点,让自己的心态平和。但就几步路,片刻就走到王八的身边。
“诡道挂名,徐云风。”我的话一说出来。
场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看来。我更加紧张。全身都不自在。
宇文发陈向其他的旁人说道:“这位徐师傅,的确是诡道的挂名……徐师傅,你还不是道士,是不是?”
我点点头。我可没答应金璇子,做道士。
四周的众人都纷纷议论。
全真的刘修全对我说道:“诡道真的出了挂名门人,可是徐师傅,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
我刘修全问得说不出话来,更加紧张。
“诡道挂名,在以前的确是有的。”宇文发陈说道:“时间久远,能肯定是诡道挂名的术士,是北宋的黄裳,荡尽天下厉鬼。他在如诡道之前,就已经是名闻天下的术士。”
宇文发陈的话,让我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和上一个挂名诡道的黄裳相比,我什么都不是。我只会坏事,什么都不会做,想把张光壁拖住,都没做成。
我想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张光壁已经出来,这毋庸置疑的事情,而且以他的能量和以前的基础,培养信徒,肯定是很容易的。也许根本就不需要培养,他的信徒早就存在,而且势力不弱,只是一直隐忍。现在他的动静应该会很大,方浊也说过王八和老严的研究所里有疯子。那些疯子,多半就是王八捕获的张光壁的信徒……
可是这么大的事件,没有任何人提起。到现在,没有任何人提起张光壁。
我一脸的迷茫,旁人也看了出来。
白云观的李道长对我说道:“诡道挂名,应该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不知道徐师傅的遁术修炼的怎么样?”
我一听就傻了眼,我他妈的那里会什么遁术。我眼睛不敢看李道长的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我紧张得厉害,把头偏着,到处张望,我眼角看见,有的人,已经在捂着嘴偷笑。心里不免沮丧。
“他擅长的不是遁术。”金仲走到我的身体前方,“你为什么不找我。”
白云观的李道长说道:“那就是你吧。”
李道长,把手平摊在身前,掌心向上。手上多了个物事,是一个铜钱。金仲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个铜钱应该是他身上的东西。我知道,李道长刚才隔空取物,用的就是道家很普遍的法术:遁术。不是方浊天生的特异功能。
金仲的手一摆,那铜钱在李道长的手上就突然燃烧起来,李道长连忙用手指指着火焰,嘴里念了一句避火诀。火熄了,但是铜钱烧成了绿色的灰烬。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诡异。我的眼睛一花,金仲和李道长瞬间互换了位置。金仲站到了地面,李道长反而在我身前。这也是遁术。看着金仲脸上比较轻松,我估计是他施展出来,占了上风。
但是李道长又把手伸到空中抓握什么东西。我想金仲看去,金仲面色通红,喘不过气来,李道长抓的是金仲的喉咙。
两个人正较量得热闹,忽然同时,都消失了。
王八在地上看了看,走到一个地方,这是在空地上很普通的方位,旁边也没什么人。王八狠狠地,把脚跺了一下,然后踩着不动。我飞快的把沙砾数了一遍。王八方位选得很好,他把李道长的道袍给踩住了。我明白,金仲正在地下施展土遁,和李道长周旋。现在李道长的道袍被王八踩住。一时不方便。金仲得胜,是时间的早迟问题。
“你找的比我还快。”我主动向王八说了第一句话:“不愧是老严的接班人。”
“你也不错,当了诡道挂名。”
“这么多人跟着你,你心愿达到了,是不是很爽。”
“你放了张光壁出来,以后也前途无量。”
“你认为我会帮张光壁。赵先生可是死在他的手上!”
“谁知道呢,你做事情,没一件是我猜得到的。”
“比如我现在挂名诡道。”
“你给了我师伯什么东西。”
“应该是给了诡道什么东西。”
“你没给我。”
“你用不上的。”
“算沙?”
“你把脚挪开。”
王八把脚松开,过了片刻。金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地面上。走到宇文发陈的面前,用手指着距离我和王八刚才站过的位置两米半的地方,“在那里。”
宇文发陈连忙跑过去,手伸入地下,如同深入水中一般,将李道长捞了起来。
李道长灰头土脸的。
“还需要试试金遁和木遁吗?”金仲问道。
“你怎么算得这么快。”李道长很不服气,“金璇子听弦,也没这么快。”
金仲懒得理他,走到王八和我身边,说道:“你松了之后,我才动手。”
“师兄,我知道。”王八突然喊了句师兄,让金仲手足无措,“算沙。”
金仲一上来,就和白云观的李道长拼的这么过分。照这么下去,火药味更浓,呆会不有人受伤才怪。
宇文发陈是东道,连忙招呼大家,到学校的操场上去吃饭。李道长没面目在呆着,他本想找我的场子,没想到,让金仲给羞辱了,金仲做事很绝。故意算好了他在地下的方位,把他夹在石头缝里,也不放他出来。李道长对宇文发陈说道:“观里有很多俗事,需要处理。”
宇文发陈敷衍着挽留两句。便让李道长回北京了。
众人都在宇文发陈的安排下就坐。我和王八站到角落里,继续说话。
“其实你知道我不会放张光壁。”
“我当然知道,他就想附在方浊身上。”
“后来是我。”
“现在也不知道是谁了。”
“你非当过阴人不可吗?”
“那还用说。”
“老严很忌惮张光壁吧,不然也不会把他所有的能人,都派来跟着你。”
“张光壁的势力,比我们想的都要庞大很多。”
“有多大。”
“大到可以笼络天下部分道家门派,并且有几十万教众。”
“怎么可能。他做不到的。”
“他做到了,一贯道。”
“他现在最怕的事情,就是怕新的过阴人跟他做对。”
“釜底抽薪。”
“他可以派他的人来争取过阴人。”
“这是肯定的。”
“是谁?”
“我不知道,这里每个人都有可能已经被他收买笼络。”
我把眼睛想众人看去,每个人在我眼里,都好像已经受了张光壁的控制,是张光壁的傀儡。他们吃饭的模样,说话的语气,看我的眼神……每个人的举手投足。我都认为他们在透露这个信息。
“怪不得没人提起张光壁。”
“因为谁也不知道旁人是否已经被张光壁收买。”
“即便是没被收买的。也在观望。一边是你和老严,一边是张光壁。鹿死谁手,亦未可知。”
“七十年前,也是这样。”
“所以你不知道那个门派是支持你的,或是支持张光壁的。”
“既然我没本事分辨,那我就谁也不能相信……我只能做一件事情。”
“自己来当过阴人。”
“那还能怎么样?”
“可是刚才大家都推举你,如